81 第81章 临危受命（1 / 1）
“弗兰克•伍德？”梅耶眯起了眼睛，脸上的怒意也褪了大半，“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他见了弗兰克，语气瞬间变得和气起来。
弗兰克笑了笑，施施然松开了他的手臂。
“我到这里还没几天。对了——如果我没听错的话，您方才不是还在找我吗？”他缓缓道来，“我本来还不想回来，可惜我老是担心，我一旦不在，你们就惦记着找我，我说什么也得早点回来，是吧，先生？”
梅耶似乎有些尴尬，咳嗽了几声。
“没错……的确，弗兰克先生，我确实是在找你。”他顿了顿，然后就正色起来，“只不过我万万没想到，今天居然会在这里碰见你。既然如此，我就不如趁着这个机会，提早把话说得明白些。”
“哦？原来先生您有要事，那就不妨说来听听。”
梅耶沉声道：“弗兰克先生，这些日子我一直在找机会，有一件事，我一直想要征得先生你的意见。我看先生你的纺纱厂经营多年，但是一直都很不景气，连我都实在是有些看不下去了呢。我有心想要帮助先生你脱离困境，如果你同意的话，我可以立刻收购纺纱厂。不知你意下如何？”
“收购纺纱厂？”弗兰克淡淡一笑，“不好意思，舒茨先生，我好像从来没有说过我想卖。先生您恐怕是听信了那个嚼舌头的家伙，才来找我商量这种事情吧。”
“先生，我没有跟你开玩笑。就你们这个纺纱厂当前的经营状况来看，迟早是要被吞并的，何不把资源让出来给我。我借用一下伍德家族的名声，同时又向你们提供我们的商业头脑，这种合作，我敢说，绝对有十成的把握，绝对不会让你吃亏。”梅耶拍了拍弗兰克的肩膀，笑容浮现在他胡子拉碴的脸上，“你要是不同意，我不会拦着你。不过，我似乎应该先提醒你，你是个聪明人，不如想一想，——要是我撤了资，你们的纺纱厂会变成什么样子。与其坐以待毙，等着自己被别人吃掉，还不如趁早拿自己的名声换点有响声的金币。”
“很遗憾，梅耶先生，鉴于你一直声名远播的丑行，我一直都怀疑你经商的信誉。”弗兰克的眼睛微微眯起，“那点金币的响声，我向来都没什么兴趣，所以对我来说有跟没有都没区别。至于你的投资，先生，你大可不必替我操心。不过，你要是有一个漂亮的女人，我倒是可以考虑一下，是不是继续接受你所谓的投资。”
梅耶有些恼怒：“弗兰克•伍德，你少在那里装了。就那么个破纺纱厂，没有我的投资，它还想活到今天？什么好东西，放到你手里都成了烂摊子，你们父子，看来果然是相像得很。就连迂腐起来，都是半斤八两。”
弗兰克毫不介意。“是啊，我非常同意，先生您说得一点没错。我和我父亲，当然相像了。难道，梅耶先生，你和你的父亲，就没有一点相似之处？”他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那恐怕得问问令堂了，这是怎么回事？恩，你说呢？”
“你……！”梅耶的脸变成了难看的酱紫色。
“看你这么高兴的样子，看来你很同意我的说法呢。”弗兰克面色坦然，连带着小小的戏谑之色。
梅耶却是连语调都变了：“弗兰克，别以为你自己有多厉害。你也不看看你自己，连个女佣人都看不好，出去只会到处丢人现眼，还想把纺纱厂给经营好？我看，你不如先待在家里把家务事处理好了再出来混，省的叫外头的人笑话。”
“这个不劳你操心，而且我觉得这个女佣人有规矩得很。那个真正没有规矩的人，还不知道是谁呢。”
“弗兰克，我可提醒你，你现在可以尽管口出狂言，我不会拦着你。”梅耶冷冷道，“我只是想提醒你，你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敬酒罚酒，一样是酒，拿出来的是什么，那可就要看人品了。像先生你这样的人，能拿出什么好酒来，我可真是要怀疑几天呢。”
“好！这可是你说的。我可警告你，我梅耶从来不说二话。从今以后，你们伍德家族别想再从我手里得到一分钱！”梅耶的脸因恼怒而变得青紫，他伸出手，颤抖了半天才把一句话说完整。
“我也说过了，你要是有美女，我倒是可以考虑一下你的投资。”弗兰克并不着急，语气仍是那么轻松，“看来你还真是不怎么听话。现在，就算你送几千个美女过来，恐怕我都不想要呢。”
“哼，到时候别哭着求我。弗兰克•伍德，你给我等着。”梅耶忿忿然一拍桌子，手指挑衅地在弗兰克鼻子前面晃了晃，脸色难看地走了。
弗兰克双手抱在胸前，眼角露出几丝惬意。
他目送着面孔发绿的梅耶远去，直到他的身影在远处消失成一个小小的黑点。这时，弗兰克才缓缓地收起笑容，眉头开始慢慢地收紧。
“弗兰克，”站在一旁的一个老人凑上前来，一手搭上了弗兰克的肩膀，“你这么把梅耶•舒茨赶走了，冒的险是不是太大了点？梅耶毕竟是这一带的富商巨贾，而且，纺纱厂很大一部分的销售渠道，就是梅耶提供的。恐怕，这么一来，纺纱厂就更难经营下去了。”
弗兰克皱紧眉头，没有说话。
“弗兰克，不要怪我多言，纺纱厂是借伍德的名义建立起来的，如果到了我们手里垮掉了，恐怕会遭人话柄。以后你若是想要在附近树立威信，恐怕就困难了。”老人叹了一口气，“你都想清楚了吗？你这么做，等于是和梅耶划清界限。虽然梅耶平日里的确是常常不讲信誉，可是，如果没有梅耶•舒茨的资金，我们就很难存活。是不是我们改日再去找梅耶•舒茨，跟他解释清楚？”
“跟这种人，没必要解释。我们不能一直靠别人来支撑自己的事业。如果要办厂，就要拿出一些决心来。”弗兰克说，“约翰叔叔，你不要担心，总会有办法的。”
老约翰沉吟了一会儿，然后慢慢地开口：“弗兰克，你决定好要靠自己了吗？这条道路很难，我想你应该很清楚。”
“我都清楚，”弗兰克沉声道，“您放心吧，约翰叔叔。我们不能永远依靠梅耶的资金，这毕竟不是长远的办法。他走了，也许反倒对我们有利。”
老约翰叹了一口气。
“既然如此，你必须要知道，你要尽快对工厂进行改革。虽然目前还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但是我相信你，弗兰克，我相信你不会像你的父亲一样碌碌无为。你父亲的事情太多，——具体是什么，我想我也不应该再提。总之，你父亲年轻的时候就浪费了太多的光阴，工厂上的事情总是疏于顾及，所以，你万万不能再步其后尘。”老约翰仍然显得很担心，“我知道你很有决心，同样很有干劲，我想你也不愿意看到工厂毁在你自己的手上。记住，日后你要多加小心，因为现在跟以前已经大不相同，现在就只能靠我们自己了。”
弗兰克沉吟了一会儿，似乎是在思考些什么。“我需要找到一个人。”他说话时，眼里充满了平时少有的坚定，“一个和工厂完全无关的人。”
“完全无关的人？”老约翰似乎有些讶异。
“约翰叔叔，平时关于工厂的事，我一直都是小心翼翼地遵从您的建议，不过，您从年轻起就开始操办各个工厂的事务，您一定已经习惯了某种经营模式。这种经营模式，也许的确对我现在有所帮助，但是，这还远远不够。”弗兰克回答，“所以，我想要找到一个和这件事完全无关的人，他的想法就有可能突破局限。”
老约翰摸了摸下巴：“你这样想，也并非完全没有道理。你想要具体怎么做？”
弗兰克没有说话，朝着不远处的林中扫了一眼。那几个女孩子正聊着什么开心事，咯咯地笑了起来。他缓缓地闭上了眼睛，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
老约翰似乎看出了什么端倪，也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眉头紧锁。
风卷过林间，草地上一片暗哑的死灰色。天空中穿了低低的鸟鸣声，一只鸟搧动了几下翅膀，黑色的剪影掠过灰蒙蒙的背景。
“我想离开一下。”弗兰克抬起头，忽然说。
这是他小时候的习惯。
我记得很清楚，就像奥维利亚提到的那样。在碰到困难时，他会去那个安静的地方。
他曾经站在那里，看着远方。天是穹庐，地是睡床。此乃独树居，一棵树，一方自然是居所。
那一棵伞状的大树，是他梦幻里的幽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