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Chapter 10——3（1 / 1）
今天冬至哦！节日快乐哈！
后天就是平安夜咯，虽然这个节日让我想起了文中四年前那个让人心痛的夜晚，但是，也要在这个提前祝大家冬至快乐，平安夜快乐，圣诞节快乐哈。
（小修了点点）化疗的副作用在戈子的身上反应得特别强烈。精神萎靡，嗜睡却又经常半夜惊醒，然后就是翻天覆地的呕吐。
强烈的副作用让她的食欲也一天不如一天。之前还能吃些专门益气养血、补骨生髓的食物和水果，可是到最后就连流食也不能下咽了。她的脸色一天不如一天，头发已经被剃光了，更衬得她虚弱无力。她也开始变得沉默寡言，整天呆呆地看着窗外渐变的气候出神，沉默地就好像没有了灵魂的躯壳。而唯一的反应时候便是反胃呕吐的那一刻，那种身体就想痉挛一般的抽搐，额头上满满的虚汗。因为她根本吃不下东西，那些呕出来的也全部都是清水。
“再这样下去，别说是两个月，只怕是两周，她也撑不下去了。”
医生的话还回响在脑海里，戈浅和邱旭饶却束手无策。
不管之前戈浅如何劝如何哭着求她吃一点，还是邱旭饶或温柔或严厉地强行喂，她都毫无反应，喂进多少吐多少。
戈浅无比心疼地看着戈子苍白地近似透明的面色，双手攥紧，指甲深深地陷进掌心里，带着一股钻心的疼痛，她清楚滴告诉自己：
不可以再让戈子这样消沉下去！
临冬的太阳暖洋洋地照耀着，它的光芒似乎能温暖了一切冰冷的事物。
病房里，戈子一如往常一样坐着发呆，就连何时身边已经坐了一个人，都不曾察觉。
辛楚宸看着戈子呆滞的面容，心不由一紧。他没有想到，几日不见，戈子竟成了这个样子。他轻轻握住她冰凉的，瘦得犹如枯木的手。
届时，戈子的指尖一颤，她木讷地转过头来：“楚宸……”
她定定地看着眼前的人，空洞的视线渐渐有了焦距。忽地，她猛地甩开他的手，别过头：“你不要看我！现在的我一定很丑！”
辛楚宸淡淡地笑着，温柔地抚上她带着帽子的头顶，将她的脸转了过来：“就算没了头发，你还是我们最美丽、最可爱的小鸽子啊！”
戈子看着他，像是疲倦不堪的人，终于找到了可以依靠的肩膀。她扑进他的怀里，虚弱的身体再也负荷不住内心的脆弱，她一下子哭了出来：“怎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是这样的！我难受，好难受啊！”
辛楚宸喉间一涩，戈子这个样子让他心疼。他不知道要怎样去安慰她，怎样去劝导她，更不知道怎样去帮她减轻这种痛苦，他只有轻轻回抱着她。
戈子抬起脸颊：“我不想接受治疗了，反正迟早都是要死的，这样太难受了。”
“好好好，我们不化疗了，我们用中药调理。”辛楚宸顺着她点头，“但是，不管怎样，也要调养好身体，我们先把饭吃了好不好？”
辛楚宸说着，端起了病床矮几上的瘦肉粥，舀了一勺递到她的唇边：“乖，先吃点东西。”
戈子看了看辛楚宸，又低头看了看唇边的汤匙，眼睫不禁轻轻颤动了一下。然后，她慢慢张开嘴，吃下了那一勺瘦肉粥。
辛楚宸并没有着急地喂第二口，而是等她慢慢咀嚼，慢慢吞咽，直到确定她不会吐出来，才喂第二口。
看着戈子一口一口地吃下她亲手熬的粥，戈浅长舒口气，默默地退出了病房。
反身，靠在走廊的墙壁上。戈浅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低下头，伸手，抚摸这因生命跳动的地方。那里感觉仿佛是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的轻松，却又像是心头失去了什么填塞物时的空落。很难受，很痛。
忽地，她猛地攥紧心口！不知是第几次警告自己：不可以哭，不可以难受！只要戈子好好的，让她付出什么都愿意。
从戈子开始进食开始，她的身体有了明显的好转，但是她不再接受化疗，而是用中药调理。
傍晚。
夕阳西下，戈子临窗坐在轮椅上。虽然她最近很少发呆了，但是她依旧喜欢看着窗外，似乎一直都在期盼着窗外能出现什么。
辛楚宸从外间接完电话进来。他看了看天色，快入夜了，气温明显降了下来。于是，他边从床上拿起毛毯盖在戈子的膝盖上，边说：“刚刚给戈浅打过电话了，她马上就到了，邱旭饶也快来了。公司有急事，我要先走了，晚点再来看你。”
戈子没有反应。
辛楚宸抬头看着她木讷的神情，担心地问：“戈子，怎么了？”
戈子没有回答，却怔怔地问：“为什么……还不下雪呢？”
“原来，你一天到晚地看着窗外，是在等下雪啊。”辛楚宸笑了出来，他伸手理了理她的帽檐，“想看雪吗？那就好好养身体，等下雪了，我带你出去看。”
“可以吗？四年了，已经四年没有看到这座城市的雪了。不知道，还有没有那个机会。”
辛楚宸喉咙抽紧。
戈子低头看着他，“为什么我总觉得，我又要失去什么了。”
“戈子，你不要乱说。”
戈子摇摇头。
“我没有乱说。因为此刻我心里的感觉，就像是四年前一样。”她淡淡地说着，忽地一把抓住辛楚宸的手，“你会陪着我对不对？一直陪着我，不会像四年前一样抛弃我对不对？我不要失去你，不要再让我一个人！”
辛楚宸一怔，低头看着被她紧紧抓住的手腕，颤抖中传递着她那害怕失去的恐惧。他到底伤害她有多深？让她至今依旧无法释怀。
他叹息着站起身，抱紧戈子。
“对。我会陪着你，我们都会陪着你！”
清冷的风从医院走廊上吹过。
戈浅浑身打了个颤，手中的保温桶险些提不住，她连忙用双手紧紧抱住。抬起头，从虚掩着的门缝看进去。辛楚宸背对她站着，他紧紧地抱着戈子，夕阳透过玻璃窗照进来，满室一片橙色，暖人心扉。
而她却觉得冰冷入骨！
她脚下无力地退后，却不知什么时候身后站着人，她惊地回头，脚下一个踉跄。
邱旭饶连忙扶着她：“你没事吧？”
戈浅借着他相扶才站稳，眼角却不自觉地看向了病房里。
邱旭饶随着她的视线看去，强压住内心的苦楚，拉过她说：“看着伤心就不要看。”
说着，转身像走廊尽头走去。戈浅犹豫着，也跟了上去。
走廊尽头的露天阳台。
背阳的阳台一片沉暗，邱旭饶和戈浅并肩站着。
“很难受吧？其实你换个角度去想。他们原本就是一对，不管现在如何，毕竟曾经是相爱的。你是了解辛楚宸，他怎么忍心看到夕夏如此？即便是陌生人，恐怕也不会忍心的。再说，是你叫他来的。”
戈浅抱紧了怀中的保温桶。
她已经不知道当初找辛楚宸来的时候是什么心情。她已经选择辛楚宸了不是吗？但是当知道戈子的病后，当知道辛楚宸在戈子心中占据着什么位置的时候，她毫不犹豫地利用了那份“重量”！而今，戈子将不久于世，自己怎么可以这么残忍地剥夺让她生存下去的最后一根支柱？
“你就这样坐到的？”戈浅抬头看向他，“你也难过，不是吗？”
邱旭饶苦笑：“戈浅，不得不说此时此刻，我们是同类人。彼此的心情，我们最清楚。”
“‘同类人’？是的，我们是同类人，但也仅限于感情上。而原则上，你是无辜的，我却是自作自受。”
戈浅仰起头，努力眨了眨酸涩的眼睛，她咬紧下唇：“戈子成现在这个样子，可以说是我一手造成的。所以她恨我也是应该的，是我这个做姐姐的没有照顾好她。如果我当初好好关心她的身体，不那么肤浅地以为贫血只是小毛病，不一心只想着工作赚钱，而是及时带她去医院检查治疗，就不会成现在这个样子。她在日本三年半我对她一无所知，她现在都那么难受，之前在日本的治疗又好得到哪儿去？生佑佑差点儿没命，我却以为她过得很好。我真的是天底下最差劲姐姐！”
邱旭饶握紧她的肩膀：“不要太自责，这些也并不是你愿意的！。”
戈浅摇摇头：“不，其实你之前说错了，我不仅不是一个好姐姐，更不是一个好女人。如果我是一个好女人，我不会利用自己的男朋友对自己的感情和对妹妹的愧疚；如果我是个好姐姐，我不会利用妹妹对自己男朋友残存的爱！”
“戈浅……”
戈浅闭上眼睛，任由两滴晶莹的液体从腮边滑落，在手背上溅起一朵小花。然后一滴一滴，越来越多。
邱旭饶惊怔地看着戈浅的侧脸，看着那一滴滴滑落的液体，忽然觉得内心被什么触动了。他不由地伸出手，温柔拭去她脸颊上的泪痕。
“你们在干什么？”
低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戈浅连忙退后两步，与邱旭饶拉开距离。
“戈浅心情不好，我安慰她而已。”邱旭饶看了看来人，若无其事地解释着，从戈浅手上接过保温桶，“我先给夕夏送去，她肯定饿了。”
想到刚刚戈浅说的话，他神色复杂地看了看两人，这才向病房走去。
待到邱旭饶走远了，辛楚宸才低声问：“你怎么了？”
戈浅别开脸去，回避着他：“没怎么，担心鸽子的病情罢了。”
“……可是你哭了。”辛楚宸抿紧嘴唇，他知道她一定是有心事的，不然她是不会哭的，而且还是在另一个男人的面前那么脆弱地哭泣。
“被风吹的。”
她的一再回避最终激怒了他，他一把抓过她的双肩，强迫她面对他，“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你能靠在邱旭饶的肩膀上落泪，也不愿意给我说？”
戈浅苦笑着抬头。要她怎么说？她又能说什么？说她利用了他，利用了他对戈子的歉疚，利用了戈子对他的爱？！这要她怎么说得出口，难道她伤害他还不够深么？
她狠心地甩开他的手，厉声说：“我说了我没事，你不要再问了。你还是回去照顾鸽子吧。”
“照顾她？戈浅，难道在你眼中，我的存在就只是能照顾戈子吗？”辛楚宸有些薄怒，“你之前是怎么说的？”
她说过，在她心里情感的天平上，他赢了，她已经把他看得比戈子重要了，而今却又不作数了吗？
“我现在没有心情跟你争这些！”她疲乏地闭上眼睛，这些事情让她身心俱累。
辛楚宸深深地吸口气，说：“我并不是要争什么！我只是要你知道，虽然以前我和戈子是恋人关系，我曾对不起她，她如今这样我更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戈子她现在很脆弱，她需要依靠，我不可离开她。你要不要误会。”
“误会？误会什么？”
“误会我对戈子的感情，我真的是把她当妹妹一样看待，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她那么黏我，但是现在是非常时期。”辛楚宸走近她，“如果刚刚你是因为这个哭泣，对不起。”
戈浅猛地抬头。他到此刻都还担心她内心的感受？怕她夹在中间为难？他可知道，现在这样莫名其妙的关系都是她一手铸就的啊！她忽然觉得自己真的是太无耻了！他的一字一句都狠狠地驳斥着她的良心！
“好了好了你不要再说了！”戈浅打断他，“我不值得你这样！”
辛楚宸怔住。
“你可知道，我找你只是为了戈子！”戈浅咬紧下唇，她不能再欺骗他了，“因为戈子她只听你的话，因为戈子还爱你，只有你，她才不会推开。”
“你说什么？！”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因为极度惊愕而睁大眼睛看着她。他相信，不敢相信！
“我没有办法，戈子现在谁的话都不听，却唯独对你言听计从。我希望你留在她的身边，陪着她，让她了无遗憾地度过生命里最后的时光。”
“所以……你要把我‘还给’她？”
“对！”
他浑身颤抖，脊背犹如被寒冰重击，森冷入骨、剧痛入髓。他愤怒地抓起她的手腕，目光冰寒如箭：“我那么真心真意地对你！而你，却这般利用我？！！！”
看着他愤怒却又痛苦的神情，她心中痛极，却又不知道该对他说什么，她根本无力辩解。
良久等不到她的回答，辛楚宸终于无法克制，他狠狠地甩开她的手，巨大的推力让她重重地摔到地上。
辛楚宸走了，那渐渐远去的脚步冰冷得使她的心底阵阵抽痛。
戈浅无力卷缩起身体，紧紧地抱住膝盖，对着早已远去的背影轻喃：
“……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