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放不下的仇恨(1 / 1)
下午的阳光有些慵懒,白云在头顶缱绻而过,投下阴晴不定的光影。我一步步走上城主府高高的台阶,那粉色的黛墙,青灰的琉璃瓦一点点的放大,直至装满了视野。守门的侍卫不敢看我的脸,头垂得很低,在我跨过门槛的时候惶恐的跪伏在地,战战兢兢地呼喊道:“恭迎夫人!”
七月的城主府,遍植各色时令鲜花,尤以那回廊上攀援缠绕的凌霄花最为美丽。进了府门便看见一大片绿草如茵的空地,空地的尽头便是九曲回廊,这凌霄花覆盖着的回廊四通八达,可至府中各处。我的脚在跨入府门的那一刻便再也走不动了,抬眸一望,那橙红的花影下一抹烈火一般的艳红静静的伫立着。微风拂过,带落几许凌霄的残瓣,落在那艳红之上,像是落入了烈火的黄金,几经阳光的锤炼之后散发出夺人心魄的光芒。
“犬夜叉……”我不知道是凌霄的坚韧和美丽赋予了他此刻的光芒,还是他本就是金子一般耀眼的存在,漆黑土地里亿万年的孕育,终是到了炼成真身的时刻。
“紫儿……”他向我伸开双臂,期待着我如往常一般奔入他的怀抱。可是,此时此刻我却想要逃离,他那烈火一般的炙热感情令我感到了惶恐,像是这酷暑的阳光,足以灼伤人的肌肤。他见我迟迟不曾走近,放开脚步,狂奔而来。就在离我三步之距,忽然一束青色光芒利箭一般向他射来,犬夜叉微微一惊,利落的后退几步,躲开青芒的攻击。
“什么人鬼鬼祟祟的!竟敢偷袭我!”他警惕的环顾四周,金色的眸子微眯,像是嗅到了危险气息的豹子。
“离小姐远一点!三步之内,必杀!”诡异的青芒摇身一变,幻化成了一袭青色的斗篷。
“牙吉!?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偏进来!自浮日山之后我便一直在找你!没想到你竟然躲在浪速!你可知,我为了杀你,追了你整整半个扶桑!竟都让你逃掉了!狡猾的家伙!”犬夜叉一见到牙吉那张阴测测的脸,满身的妖气便控制不住的暴涨起来,也不顾此刻身在人多眼杂的城主府,伸手就要拔刀!
“住手!”我冲上前去,拦在牙吉和犬夜叉之间,双手按住犬夜叉拔刀的手,“犬夜叉!这里可是光源英司的眼皮子底下!”
“让开!”这火爆的少年脾气一上来谁也压不住。他恨恨的盯着牙吉,咬牙切齿道,“紫儿!这混蛋害你在浮日山白白丢了性命!你别拦着我!我找了他那么久就是要亲手劈了他为你报仇!”
“我这不是好好的站在你面前吗?报什么仇?”铁碎牙感应到了主人的怒气,藏在刀鞘里的剑身咯咯作响,外泄的妖气阴狠而嗜血,我死死的握住剑柄,不让他把刀拔出来。其实以我现在的力气怎么可能拉得住蛮牛一样力气惊人的犬夜叉,他是怕我受伤才不敢用力拔刀,两个人就那么僵持着。
“你能从冥界回来耗费了多少人的努力和血泪!这该死的混蛋却毫发无伤的逍遥自在,我忍不下这口气!放手!不劈了他,我睡觉都合不上眼!杀妻之仇不共戴天!”他越说越激动,一把推开我,铁碎牙顿时呼啸而出!
“杀妻之仇?”牙吉看着暴怒的犬夜叉,躲也不躲,隐在斗篷里的脸看不清神色,语气却是轻佻而傲慢的,“谁是你的妻?神祗小姐吗?”
“当然!”犬夜叉提刀敛气,爆破流迫在眉睫。
“荒唐!西国的王妃怎会是你的妻,杀生丸才是她明媒正娶的夫!”牙吉对我的劝架并不领情,似乎是刻意要将犬夜叉激怒,他的话语貌似无心,分明是在挑衅杀生丸和犬夜叉之间的关系!这个男人,就算臣服于我,内心却是复杂而阴暗的,他对犬夜叉的排斥毫不掩饰!铁碎牙掀起的妖风在他的四周盘旋,如茵的草地上顿时草浪披靡,一阵猛过一阵。而他没有半分顾忌,更加肆无忌惮起来。
“犬夜叉!你这样明目张胆的抢自己哥哥的女人,我还是第一次见呢!莫非犬大将的儿子都是这么无耻的吗?!莫非你们西犬一族本就是自私卑鄙的血统!?要说到西国的王室,向来在女人的问题上……”他说话的时候面无表情,却像是隐忍着歇斯底里的痛苦,而话里的阴毒和嘲讽,就算是我也听不下去了!
“闭上你的嘴!牙吉!你有什么资格这样说!?”我狠狠的打断他的话,制止他继续说下去。
“你该死!谁说紫儿是杀生丸的妻子!她是我的!我的!”而犬夜叉已经在暴怒的边缘,牙吉更是做好了大战一场的准备!妖风里危险的气味弥漫开来,那是腥风血雨的前兆!我顿时紧张起来,爆破流一出,半个城主府都要毁了!莫不说能不能杀死牙吉,杀死这城主府无辜的人类倒是肯定的!
“都给我闭嘴!谁敢动手,我扁死他!”我一脚踹上犬夜叉的屁股,他爆破流没能挥出,倒是冷不防跌了个狗吃屎。
“紫儿!你……”他委屈的从地上窜起来,伸着手指,指着我,因为激动,连手指头都在发抖。“为什么要护着那个混蛋!他是你的仇人啊!欠着你的命呢!”
“对啊!因为欠着我的命,所以他现在要替我打工来归还。你现在不能动他,等他还完了债,随便你切了、剁了、蒸了、煮了,就算吃了,我也只当没看见!”我掰着手指头,貌似认真的说,“把刀收起来,拿铁碎牙砍他太浪费了,等他还完了债,绑起来用菜刀切,一千块还是五百块随便你,这叫什么来着,凌迟,懂吗?”
“那他什么时候还完债?”犬夜叉悻悻的收起铁碎牙,很是不甘道:“不会是一百年吧?”
“一百年?一百年就想还完债啊!?太便宜他了吧!?横竖要奴役他一辈子才行!”妖怪的寿命长着呢!我恶狠狠的瞪了牙吉一眼,肚子里的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欠我两条命呢!下辈子,下下辈子,下下下辈子,生生世世都得还债!除非他不投胎了!就算投胎做了猪,也只有任我宰割的份!”
“不是吧!?那我岂不是永远也别想杀了他!?”犬夜叉跳了起来,幽怨的望着我,“紫儿……”
“放心!现在他是我的仆人,想什么时候收拾他就什么时候收拾他,犬夜叉,有时候,折磨人比杀人更加解恨!”我从来不是善类,这一点毋庸置疑!
牙吉见此,微微叹气道:“就算小姐日后要将我千刀万剐,牙吉也甘之若饴。”话毕,化作一抹青芒,消失了。
“他跑了!?”犬夜叉紧张起来,怕牙吉见情势不妙就溜了。
“傻瓜!他会隐身术,是我的暗卫,若非情势紧急,不会随意现身的。”我微微蹙眉,对于留牙吉这样强大而不羁的妖怪在身边有些忌惮起来,现在的我常人一个,根本就无法掌控他。就像刚才,他当着我的面那样肆意的侮辱犬夜叉,将我这个主人置于何地!?势必要给他些警告才是!要将野犬驯化,除了时间,也是要有本事的!
“紫儿,我不喜欢他留在你身边。”犬夜叉拉起我的手,将我带入怀抱,“一个居心叵测的人,随时会倒戈相向。”我知道他所担忧的是什么,牙吉和桔梗之间不清不楚的……
“犬夜叉,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既然留他在身边,就该相信他,不是吗?如果他要杀我,回来的路上,早就动手了。”我靠在犬夜叉的怀里,有些累。这一路上发生了太多事,让我来不及消化,该仔细想个对策才是!
“话虽如此,但紫儿的安危就是我的性命。如何能不担忧?你若有事,我必不会独活!”虽然时过境迁,但他对浮日山之变依旧耿耿于怀,一双手紧紧的拥着我,肩头微微颤抖,像是任性的孩子一般。
“别和牙吉置气了。我累了,回房吧。”我对于犬夜叉的执拗向来无计可施。
“怎么回来的这样晚,害我在这里等了许久。”他抱起我向着九曲回廊行去,嘴里却忍不住抱怨起来。
“许久是多久?莫非从昨晚等到现在?”我摘下他发间的残花,有些怜惜。这个执拗的傻瓜,难怪落了一身的花瓣,原来……
“呵呵~你知道的,光源英司不准我随意出府,你不在身边我实在睡不着,只有在这里等着才安心一些。就算只能看你一眼,我也高兴。”他金色的眸子细看之下有着青涩的黑眼圈,半妖之躯也和常人一样需要睡眠。这个傻瓜竟然一夜未睡等到现在!
“你不等我,我也会回来!真是傻瓜!傻瓜!以后不许这样了!看你现在倦怠的样子,还不去睡觉!”我佯装发怒,一掌拍向他的额头。
“哎呦!我的紫儿好凶啊!走,我们这就去……睡觉!”他将睡觉两字的尾音拖得极长,语气里的暧昧令人遐想。我忍不住两颊泛红,羞得想要找个地缝钻。
“呀!紫儿害羞了!真是可爱!”他眉飞色舞,不知哪里学来的浪荡公子模样,风流而调笑。莫非这浪速城海纳百川的风气使然!?
“笨蛋!少装那欠揍的嘴脸!”我抓住他的衣襟,恨得牙痒痒。
两人正调笑间,忽然府门口热闹起来。门口的侍卫们排成了一行,似乎正阻挡着什么。
“混蛋!一群眼睛长到头顶的混蛋!都给我让开!”首先压倒侍卫们呼喝的是一个中气十足的女声,泼辣得像是呛声的活辣椒。
“哎呀~侍卫大哥,有话好商量吗!何必动手呢!?伤人伤己又费力气,多不划算。大家都是体面人,何必扯破了脸面让人看笑话。”接着是个温和而油滑的男声,像是沼泽里的泥鳅,游刃有余。
“这是城主府!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没有拜帖,还不快走!敢硬闯的,刀剑伺候!”侍卫们厌烦的斥责声雄壮威武,时刻不丢城主府的面子。
犬夜叉停下脚步,向着门口望去。我看见他英挺的眉微微紧蹙,金色的眸子愁绪暗生。在我面前,他向来只对攸关我的事情如此愁眉难解,今日看来这门口的人来头不小,竟然令他只闻其声便如此魂不守舍!
我黯然一笑,从他怀里跳下来,向着门口的侍卫喊道:“都退下!城主的贵客,不得怠慢!”
侍卫们闻言,纷纷让开一侧,恭敬行礼:“诸位,多有得罪,请!”
“犬夜叉!”首先奔进门来的是戈薇,她激动得一张俏脸梨花带雨。
“冥加爷爷没有骗我们,你果然在浪速城主府!”接下来冲进来的是雷厉风行的珊瑚。
“哎呀~几日不见,当刮目相看!”最后慢悠悠踱进来的是时刻注意自己风雅形象的弥勒。
但是,当他们三人见到犬夜叉身旁的我时都愣住了。
“紫小姐……你也在……”戈薇奔向犬夜叉的脚步被无声的牵绊,从急切到迟疑再到止步不前,脸上的欢喜和激动也像是被泼了冷水的炭火,苍白明灭。
“你……你是犬夜叉嘴里的紫儿!?奈落那千刀万剐的混蛋的女儿!?”珊瑚听见戈薇怯懦的言语,倏然止步,伸手握住了背上硕大的飞来骨。她明艳如夏花的眼里朋友重逢的喜悦退去,失去族人和至亲的无边痛苦和仇恨渐渐漫了上来。初次见面,我们敌对的身份却是早就注定了的!那是除妖师村庄数百条人命流淌出来的血河,横亘在我们之间,永远也无法逾越!
“紫儿!?你是……”弥勒上前一步,抓住了珊瑚想要挥出飞来骨的手,他桃花一般的眼却再无风流倜傥可言,像是乌黑的一汪深潭,紧紧的盯着我。他死命的拽紧手上的封印念珠,那样的纠结,仿佛再一用力,念珠便会溃散。手掌之中,被奈落诅咒的风穴已经吞灭了他的父亲弥雅,也会随时吞灭他。那是不能除去的可怕诅咒,还会遗留给他的子嗣,一代一代,永不磨灭!
“月上紫,或者也可以叫我神祗。我,就是奈落的女儿,诸位,幸会了。”我毫无保留也决不隐瞒,我就是奈落的女儿,身上流淌着他的血液,这一点,谁也无法改变。犬夜叉却抓住了我的手,将我拉至身后,保护在他的羽翼之下。他是那样的惶恐和为难,一边是自己的朋友,一边是我。无论怎么做都会让另一方痛苦。
“犬夜叉!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和她在一起!她是奈落的女儿啊!那个害你和桔梗反目成仇的卑鄙小人!害你被封印了五十年的罪魁祸首!你就不恨吗!?”珊瑚看着犬夜叉与我的亲密举动,不解和痛苦纠缠着,歇斯底里的大喊起来,“你这样做太过分了!你要戈薇怎么办!戈薇为了你……为了你……”
“不要说了!珊瑚!不要说了!”戈薇转身,扑到了珊瑚的身上,阻止她说下去。“我和犬夜叉之间的事情,我来处理!虽然我们是朋友,但是感情这种事,旁人是插不上手的。”
“你这个天下第一大傻瓜!总是站在他身后有什么用!看看吧!他都要让奈落的女儿拐跑了!你呢!你还要傻乎乎的等着他什么时候想起你来回头看你一眼吗!?感情的事旁人是插不上手,但也要你自己去争取啊!”珊瑚推开戈薇和弥勒,抓着飞来骨的手敛神运气,“就让我杀了这个孽障,替你除去这爱情之路的绊脚石!也告慰我除妖一族在黄泉之下的冤魂!”
“住手!紫小姐是紫小姐,奈落是奈落啊!珊瑚!不要被仇恨冲昏了头脑!”戈薇惊恐的看着将要飞出的飞来骨,珊瑚急于报仇却一直不能如愿,甚至连奈落的一片衣角都摸不到,她此刻疯魔了一般想要杀了我这个奈落的女儿,此心此情,可悲可叹!
“珊瑚!戈薇说得对,她不是奈落!奈落恶贯满盈,可是紫儿明眸澄澈,从未造下恶业,你如何忍心滥杀无辜!?你若杀她,与奈落何异!?”弥勒深深叹息,望向我的眼,伸手施礼,打忏道,“紫小姐有礼了,也不知你我的相遇是幸或不幸。”
“少在我面前打佛语!虚假的慈悲只会让豺狼逍遥,百姓蒙难!我今天就是要杀了她!让奈落也尝尝失去至亲之人是什么滋味!”珊瑚哪里肯依,眼见着飞来骨脱离了束缚,就要向我飞来!我如今蝼蚁之力,必不能阻挡!
“珊瑚!”犬夜叉冷冷一声,令珊瑚挥出飞来骨的手一滞。那声‘珊瑚’不似往常的呼唤,竟像是从地狱里散出来的勾魂摄魄之音。一旁的戈薇和弥勒也忍不住脊背发凉。
“你若出手,我们今日便恩断义绝!伤她一处,我十倍奉还;伤她性命,你和琥珀都要陪葬!”
“犬夜叉!你混蛋!为了这个女人,连伙伴都要抛弃了吗!?”珊瑚痛苦的扔下飞来骨,跪在地上放声大哭。她知道,犬夜叉从来都是言出必行的!她可以不顾自己的死活,但是不能让琥珀冒险!为了让弟弟能活下去,她做什么都愿意!弟弟已经是支撑着她活下去的唯一精神支柱了!
“我从来都不会抛弃和自己同生共死的伙伴!但前提是不能伤害紫儿!她是我的命!”犬夜叉一步步走近珊瑚,低头看她泪雨滂沱的脸,“奈落是奈落,紫儿是紫儿,请你不要混淆了。我比谁都更想杀了奈落!这是我们共同的从未改变的愿望,不是吗!?这也是我们相互扶持,风雨同舟走到今天的信念,不是吗!?”
“犬夜叉……”珊瑚停止了哭泣,抬头看犬夜叉,“你今天说的话我记住了!希望你不会为了她而改变我们的初衷!”
我能感觉珊瑚向我投来的,利刃一般的眼神,就算她放弃了杀死我的念头,但我们之间永远都是敌人,没有任何周旋的余地!这一点我很清楚,我也从不曾奢望能和她平心静气的相对。就像是桔梗,死了都无法从仇恨里解脱。
扶起珊瑚,犬夜叉走向另一旁的戈薇,四目相对,淡淡的惆怅流散开来,像是看不见的丝网,捆得两人不得挣脱。
“紫儿,你先回去,我有事和戈薇说。”他没有回头看我,眸子看着手足无措的戈薇。我知道,又一个抉择的时刻开始了。
“诸位,告辞了。”我微微欠身,转头而去,那游廊抄手边攀援而生的凌霄花藤缓缓拂过我的衣衫,像是母亲温柔的手。母亲?我不记得我的母亲是谁,从出生的那一刻,我的世界便只有父亲了。而我,是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父亲被人杀死的。就算他罪恶滔天,就算他肮脏卑鄙,我都不会抛弃他,就如他对我珍之爱之,永不放弃。我不奢望他的仇敌们能够放过他,但我的命是他给的,代他去死也未尝不可。不过在这之前,我还有牵挂……
听着我走远了的,渐渐消失在回廊尽头的脚步声,犬夜叉慢慢的合上自己的眼,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慢慢的吐出。明明只是须臾之间,却仿佛困顿了几个世纪那样漫长。当他再睁开眼的时候,眼底的挣扎散去,忧伤而决然。
“戈薇,我们谈谈吧。”他看着戈薇笑容有些僵硬的脸,说。
“谈什么呢?犬夜叉,我们都走了很久了,改日再谈吧!你是城主,让你的侍从给我们准备几间上好的客房吧!我累了,要休息。珊瑚,你也累了吧?我们一起休息吧!还有弥勒,你这家伙真是小气,连饭也不给我们吃饱。犬夜叉,让我们尝尝这城主府的美食吧……”戈薇笑着,却不达眼底。她拉起一旁的珊瑚,越过犬夜叉向着游廊而去。
“戈薇!有些事情总是要面对的!”犬夜叉了解戈薇。当她不愿意的时候不会刻意的拒绝别人,总是找一堆的借口来推脱。她是细腻而善良的女子,可他从来都是粗糙而莽撞的。
“犬夜叉,可以不说吗?改天,改天再说。”戈薇微笑着的脸黯淡了下来,双手紧紧的抓着珊瑚的手臂,像是激流之中的溺水者抱住了一根浮木一般。
“何必拖下去呢?有句话说,长痛不如短痛。痛过之后便不会再痛了。”犬夜叉握紧了拳头,眸子里泛起氤氲之色。
“你撒谎!如果痛过之后便不会再痛了,你为什么还要拖着紫小姐不放呢!?她爱的是杀生丸,不是吗?!”
“不!她会爱我的!只要我努力的爱她,她一定会爱我的!而且……而且……她现在已经接受我的爱了,并且开始爱我了。不能失去她,我也不会半途而废的!因为我的心里只有她!我只爱她!”
“犬夜叉!你真是自私!你说什么?只要你努力的爱她,她一定会爱你的?那么我也是一样的!只要我努力的爱你,你也会爱我的,对吗?说呀!对吗!?”戈薇放开珊瑚的手,扑到犬夜叉身上,抓住他的衣襟摇晃起来。
“可是我的心里只有她,已经容不下其他人了,怎么办?你也好,桔梗也好,我不骗你们,我喜欢过你们,但那只是喜欢,不是爱!不是爱!遇到了紫儿我才知道什么是爱!”犬夜叉抓住了戈薇的手,氤氲的眸子泫然欲泣,“对不起,戈薇!我不爱你。不爱桔梗。我,只爱紫儿。”
“那你告诉我!什么是爱!什么是你所谓的、该死的、见鬼的、折磨人的爱!”戈薇明丽的眸子死死的盯着犬夜叉的眼,那墨色的纯净的眼里装满了苦涩的泪。她仰着头,死命的压抑着喉咙里的哽咽声,不让眼泪落下来。
“爱……就像是你用心孕育出的花朵,扎根在你的灵魂里,用全部的生命去浇灌它。紫儿就是我心头的这朵花,我可以为她做任何事情,哪怕用我的血去滋养,用我的泪去浇灌。对不起,戈薇,我对你做不到这样。我承认我喜欢过你,任何一个男子都会喜欢你这样随和亲切,凡事都为他人着想的善良女孩。你值得任何优秀男子的爱慕,而我却已经心有所属。仿佛亿万年前,我就是这样的爱着紫儿。从我见到她的第一眼起,我就无法从她身上移开目光。这无关乎美丽,只是一种内心的感觉,想要守护终生的感觉,迫切而渴望。我和你就如同曾今的我和桔梗,错过了便是错过了,命运的红绳一旦断开,便不会连上。”今生的戈薇和前世的桔梗,犬夜叉生命里的两个女人,就算轮回转世,还是彼此错过了。这宿世难解的命运啊!难道就是上天恶意的作弄吗?
“不!不!不!绝不!犬夜叉!我不会放手的!就像以前紫小姐还未出现,桔梗还留在你心里的时候。我说过,你可以守护着桔梗,而我会守护你!现在,我还是这句话!我不能阻止你爱别人,但是你也不能阻止我爱你!犬夜叉!我爱你!像你爱着紫小姐那样爱你!”戈薇倔强的泪终于从眼眶里滑了出来,因为眼里的泪已经积蓄了太多,再也装不下了!
“不要浪费自己的青春!人类的生命是有限的!在妖怪眼里,人生百年如白驹过隙,不过转眼之间!对你而言如此宝贵的青春挥霍在一个不爱你的人身上,将来你会后悔的!等你后悔的时候,会比现在更加痛苦!戈薇!我可以等紫儿彻底的爱上我,可是你,等不起!”犬夜叉是残忍的,他想要快刀斩乱麻,却不知道这刀割在戈薇的身上会有多痛!
“混蛋!混蛋!”言语伤人的,莫过于如此了。虽不能致命,却彻底的摧毁了戈薇内心的希望。她死命的拍打着犬夜叉的胸膛,撕扯着火鼠裘红色的衣襟。这满目的红色如此触目惊心,仿佛是那一刀刀割在心上的伤痕流出来的汩汩鲜血。
“对不起!”犬夜叉任由着戈薇的厮打,俊秀的脸颊上已经划破了口子,渗出殷红的血珠。这样的场面他在脑海里预演了无数遍,但戈薇此刻的痛苦和悲伤却还是令他深深触动。他用尽了委婉的言辞,想要减轻对她的伤害,但是,伤了就是伤了,无法挽回,不能弥补。
“犬夜叉!太过份了!戈薇为你掏心掏肺,可你……你知道她为了你都做了什么吗!?”珊瑚看不下去了,一拳打在犬夜叉的脸上,出手如风,气灌惊鸿,绝不留情!“为什么是今天!为什么是今天!你可知道今天是戈薇的生日啊!你这混蛋!”
“对不起!”除了这三个字,犬夜叉真的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他咬牙,‘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向着戈薇颤声道,“对不起!戈薇!请你原谅我!也请你……也请你不要恨紫儿!要恨就恨我吧!要打就打我吧!只是请你不要像桔梗一样怨恨紫儿!一切都是我的错!不要伤害紫儿!”
“什么!?都这个时候了!你的心里都只为那个女人着想!?你要戈薇怎么办!?犬夜叉!你该死!你该下地狱!十八层地狱!”珊瑚一脚踢在犬夜叉的肩头,犬夜叉闷哼一声,额上顿时冒出了细密的汗珠,这一脚,绝不含糊!
“犬夜叉!我恨你!可我不是桔梗,不会累及他人!你也太看不起我了!”戈薇的痛苦在身体里叫嚣着,仿佛她娇小的身躯已经装不下更多,几近崩溃!她狠狠的抹着脸上的泪水,却怎么也抹不完,不想让犬夜叉看见自己的狼狈却又无法掩饰。她一跺脚,哭着跑出了城主府。
“戈薇!不要做傻事啊!”珊瑚见戈薇这样的失态,害怕起来,跟着冲了出去。
“珊瑚!跟着戈薇,别跟丢了!”弥勒摇了摇头,看了一眼地上跪着的犬夜叉,缓缓的走出城主府,向着珊瑚和戈薇消失的方向而去。这种事情,他插不上话,只有看好那两个激动的女人不要做出什么危险的事情来才是他力所能及的。感情这种东西还真是伤脑筋啊~他摸了摸怀里藏着的鞋子,嘴角时常挂着的微笑怎么也笑不出来。一种叫做苦涩的滋味在心里蔓延开来,久久不散……
犬夜叉来到我房间里的时候日头已经西斜,鲜红如血的晚霞映红了白色的和纸移门。那种颜色很淡,像是包裹着伤口的纱布,沁出的绯红颜色令人惴惴不安。
“紫儿……”他坐到我的床前,消瘦的脸颊一边肿的老高,肩上也有清晰可见的鞋印。毋庸置疑,那一定是珊瑚的杰作。
“疼吗?”我抚摸着他的脸,这拳头依着珊瑚的性子是要落在我脸上,犬夜叉为了不让珊瑚找我的麻烦,替我挡下了这一劫。
“她下手可真重。”我拉开他的衣襟,检视他肩头的伤,小麦色的皮肤已然青紫一片。能让他受伤至此,珊瑚下了死力。
“本就是我自作自受,怨不得别人。”他握住我的手,放在唇间亲吻,是那样的小心翼翼,奉若珍宝。
“如今,我便再无羁绊了。紫儿,我爱你,全身心的爱你!我们之间没有桔梗,没有戈薇。”他将我拉入怀中,放肆的亲吻。
“可是,犬夜叉,我们之间还有奈落。”我的心却在他的吻里越发的冷了。就在刚才,这个男人当着我的面说:我比谁都更想杀了奈落!奈落,我的父亲啊!
“不!紫儿,不要将那个人扯进来!”他的眼神慌乱起来,一直逃避着的东西一旦被赤·裸·裸的摆上桌面,那么逃避就显得荒诞而多余了。
“那个人?那个人是我的父亲啊!犬夜叉,你是小孩子吗?以为只要将自己的脸遮起来便什么也看不见了。看不见就不存在吗?”我抓住他的手,让他正视我的眼。“犬夜叉,我们之间永远都不是毫无间隙的,我始终是奈落的女儿。我的身上流淌着的是你厌恶的血液,你能容忍自己同床共枕,举案齐眉的妻子是仇人的女儿,但你能容忍自己的孩子身上也流淌着仇人的血脉吗!?”
“不,你不能容忍。”我看着他痛苦的眸子,替他回答。
“紫儿!为什么!为什么要说这么残忍的话!”他看着我,全身发抖,像是秋日里命不久矣的寒蝉,凄切而绝望。
“残忍的不是我,是现实。犬夜叉,不要逃避了,我们之间……”
“不!不要说!”他惶恐的捂住我的嘴,哀求道,“紫儿,求求你,不要说!不要说那种让我绝望的想要死去的话!”
“犬夜叉,可以放下仇恨吗?如果你放下仇恨,我也可以放下杀生丸。”这,已经是我的底线,甚至带着哀求。
“紫儿,有些仇恨可以化解,但有些仇恨终其一生都无法放下!我和杀生丸不同,杀生丸可以为你放下仇恨,那是因为他和奈落之间没有被鲜血晕染的仇恨!而我的身上却背负着桔梗的血仇和怨念!即使我已经不再爱她了,但是为她的枉死复仇是我对她最后的承诺!更是不能推卸的责任!只有手刃了奈落,我和桔梗之间才能真正的了结!这是我的宿命!”
“犬夜叉,你说杀了我的父亲是你的宿命,那么我的宿命呢?不要让我恨你!”
“不!紫儿,不要恨我……”
他的吻落在我的唇上,炙热而矛盾。这个男人可以为我献上自己的生命,却不能放下他的仇恨。
古罗马诗人说,“亲吻是夏季开满鲜花的草场”;莎士比亚说,“亲吻是爱的封印”。你认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