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逼供(1 / 1)
按照赵云岳的嘱咐,双福尽快卖了附近能卖的几处田园,折成细软打好包袱,雇了一辆车把寻玉送出了镇江,避开了赵家的来人。果然,赵家来人一来便寻寻玉,得知寻玉已走便派出人抓她回来,要寻玉为赵云岳守孝,双福暗叹少爷料事如神。
赵家大厅内人头攒动,全员集合。赵老太爷手握账本黑着脸看着双福,喝到:“你好大的胆子,不但放走了那人,还卖了江南几处宅子。即卖了,钱物理应拿回家中,可你竟胆敢把钱物给那女人,你说,她跑到哪里去了。云岳刚死,她便跑了,这连个守节的人都没有,像话吗?你给我仔细听着,说了实话,便饶了你,否则家法伺候,到时你就是死路一条!你好好掂量掂量吧!”
大厅中静悄悄的,双福跪在地上,紧闭双唇,脸色苍白,却是一句话也不说。不多时,赵老太爷耐不住性子了,朝桌子上一拍,厉声喝道:“关进柴房,不许给吃的,找个人看着,说了便放了,不说饿死为止,其余人都给我散了。”说罢转身进了内屋,大家也议论着各回各屋。
人群首位站着赵家长孙赵俊生,此刻满面苍白。他死死盯着双福被带走,直至消失不见。其实他也被询问过,只是大户人家的小孩子,哪个没点心眼,即使是不到十岁的俊生心眼也不少。他何尝不知道寻玉的去向,只是他不愿意说,他不愿意寻玉到赵家过勾心斗角的日子,况且父亲已死,没人会照顾寻玉的。而他,太小了,能顾着自己就不错了,想到自己保护不了寻玉,俊生便一阵气恼。他明白现在能保护寻玉的做法便是闭嘴。他怕,怕双福会忍不住说出来。那样子,他该怎么办?站在空无一人的大厅,俊生慢慢跪在地上,轻轻的啜泣着。
屋外,一人悄悄站着,见俊生哭泣便出声嗤笑,俊生惊得抬头喝到:“谁在那里!”那人摇着手中的折扇,慢慢从门外踱了出来,站立在门口俯视着俊生。俊生仔细一看,是舅舅杜史良。
杜史良眯着眼睛不屑的说道:“你便是这么没用,只会哭啊!哼!赵云岳怎会生出你这样的孬种!”说罢丢下一脸通红的俊生转身离去。
夜色渐浓,月光透过破烂的窗子柔和的洒在双福的身上。他静静的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他已经两天没吃一粒米,没喝一滴水了。他不敢动,也没力气动。
宁三蹲在门前连连打着呵欠,他朝柴房中瞥了一眼,低声骂道:“千刀万剐的双福,自己遭罪也不让别人好过,饿死活该。”
屋内,双福瞪着的眼珠子蜷缩着,脑袋瓜里已经浑浊一片,肚子早就大唱空城计了,这会更是搅在一起死命的疼!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等死。恍惚中双福似乎见到了少爷,他欢喜的跑过去叫道:“少爷!”哪知少爷却冷着脸低声说道:“你怎来到这阴曹地府,我嘱托你的事呢?寻玉和俊生你可安排妥当?”双福一听,登时激灵灵打个寒颤,脑袋瓜也清楚了,想着夫人也不知道走到哪里了,安全与否?又想到赵家那两位庶出的少爷,削尖脑袋要掺和江南这边的生意,虎视眈眈瞅着赵家当家位置呢!又有那么多别有用心的旁系亲戚。想到俊生少爷还那么小,不由得心里烦闷着急,怕辜负了少爷的嘱托。双福打小跟着赵云岳,精明之时也是顶瓜瓜的人才一枚。考虑现状便有了一个不成形的打算,只是这打算要好好的推敲一下。
宁三正歪在门口昏昏欲睡,忽听到有簌簌的作响声,警惕的睁开那双小眼睛,机灵的四处望去寻找声音的来源。确定是柴房里发出的,心里不由得紧张了起来,莫不是双福要逃!想到此便窜起来利索的掏出钥匙打开了门。今晚的月色很好,不难看见双福的身形,此刻他正艰难的爬向柴门,见到宁三,双福显得很开心,嘴里不停地嘀咕着。宁三听不清,可几天没进一滴水,双福实在发不出清晰的声音了,宁三只好走到双福身边蹲下身子,这才听清双福嘀咕的东西,顿时眼睛一亮,原来双福要招了!
赵家大院不多时便灯火通明,各房各院的主要人物正忙着收拾后赶向赵家大厅。趁着主子们起床洗漱的空隙,双福快速的消灭了值夜大妈端来的剩饭。
宁三当然要亲自去请赵老爷了,这样才方便夸大一下自己的功劳。赵老爷穿好衣服向大厅走去,边走边不高兴的问道:“怎么这个时辰?”
宁三感觉到赵老爷的不悦,忙谄笑着说道:“打扰到老爷的清梦实在是罪过,不过那双福可是在奴才大半夜的劝说下好不容易才开口的,小的想夜长梦多,万一错过了时机双福反悔了或者那女人跑得更远了。少爷尸骨未寒,连个守节的人都没有,那小妖精万一再耐不住,少爷岂不是死不瞑目啊!奴才掂量着这事情重大,便扰了老爷的清静,实在是奴才一片忠心啊!”说着便跪倒在地。
赵老爷笑道:“你这兔崽子,还不明白你的心思,起来吧!明日去帐房领赏就是了。”宁三一听美的不行,连声叫道:“谢老爷赏!”
大厅中,烛火闪烁,俊生浑身冰凉的站在那,他是听到传唤来的。他不知道自己怎么来的,从听到双福要招时他便一直浑浑噩噩,脑子一直处于惊恐状态,想找个计策来却毫无头绪。
“哼!又是这痴傻样!像这样还想救人?真是痴人说梦!”不用看就是他那个嘴巴刁刻的舅舅。俊生本就烦恼,又受这样的刻薄话,抬起头怒视杜史良。杜史良见他双眼喷火并不理会,只是撇撇嘴说:“双福来了!”俊生满眼的怒火顿时换作惊恐不安,扭过头,正见双福被推进了大厅。俊生怕双福真说出寻玉行踪,急着要走向前拦阻。却被杜史良波澜不惊的拉住,只听他凉凉的说:“不妨先听听,不要对双福这么没信心,他可是从小跟着你父亲呢!”,说罢,便不言一语。
俊生站在长廊上伸伸懒腰,今天天色真好。想起昨夜的惊恐,俊生觉得恍若一梦,果然,双福没有背叛父亲啊。“呵呵,”俊生忍俊不禁,低声喃喃自语着:“湘西?还真会编地方啊!这一来一回的时间不会短,那么久了娘亲应该跑得够远了吧!”
此刻,杜史良正在一个三岔口纠结,选哪个地方呢?按照双福瞎诌的地方,杜史良快马加鞭先一步到达。前面都是村庄,不能去的,万一那老爷子派人询问就露马脚了。杜史良纵马四下打探一番,终于选定一处。这里离到达村庄的路不远,但却是荒无人迹,更妙的是前方是一处断壁,站在断壁边缘望着下面黑洞洞不见底,杜史良嘴角一翘,心想:就是这了!可真是一处好地方!
“可有仔细搜查?”大厅内,赵老爷放下手中的瓷杯,威严的询问着。
“是,小的仔细看了,似是马受惊了,一路冲出了大道掉进了旁边不远的断壁,小的只在途中看到车的印记。那洞深的什么也瞧不见,这人掉下去就没的活了。小的原想派人下去打探,可是洞太深了,那火没下去多少便灭了,听说下面瘴气大的很,小的怕出人命便擅作主张没再深入打探,请老爷饶了小的。”黄而立赶紧的将自己查询的结果如实报告,并磕头请罪。
“哼,便宜那女人了。你也起来吧,去休息吧。”赵老爷挥了挥手,黄而立赶紧爬起来退出了大厅。
“老爷,你就信了?难保双福说的不是假话。”说话的是赵家老爷的正房太太,也是杜湘君亲娘的亲妹妹。当年就是她怂恿杜湘君害了得宠的荣娘,不但没有让湘君得到夫君宠爱,反而弄巧成拙,害的湘君彻底失去了赵云岳,而荣娘的死一直让湘君恐惧不已,后来寻玉的出现更是让她嫉妒成狂,终于抑郁而终。可以说,她便是这场悲剧的主谋。
赵老爷看看桌子上黄而立带回的镯子对那疑虑着的女人说道:“这是路上发现的,想必是颠簸中掉落的!你瞧瞧!”
赵老夫人拿起镯子端详,正是赵家的物件,想来那女子确实是死掉了,便不再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