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尘埃落定（1 / 1）
阳光明媚，花园中俊生疾步而行，终于截住了准备出门的杜史良，杜史良还是平日里玩世不恭的形象，俊生来不及生气，押着嗓子询问：“你为什么要帮助我们？说起来，还是娘亲的出现才加重了母亲的病情呢！”杜史良看了看他，并不言语。俊生急了：“这不合常理！你应该恨娘亲才对！”杜史良忽然轻笑道：“有点脑子了，会想问题了啊！”俊生一听，登时脸皮涨得通红，狠狠地瞪着杜史良。这个舅舅说话总那样刻薄！杜史良却推开拦在身前的手臂，一路走一路说道：“想知道去问双福。我没空理你，花月楼的丽娘等着我呢！”话音刚落身影便消失了。
花月楼？俊生毕竟是小孩子，这种的地方还是不大知道的，疑惑的搔搔头。这不重要，找双福去！虽然双福招了，但也遭受赵老爷的驱逐，幸好俊生死命保着，才没走，现在是俊生的贴身奴才了。
俊生听着双福的叙述双眼迷离，原来这里面还有这样一段缘故，怪不得爹爹总也不理娘。其实说来也简单，当年赵家还不怎么发达，和荣娘是邻居。杜史良和杜湘君常去耍，一来二去四个孩子就熟了。两个少年都喜欢活泼的荣娘，可惜荣娘却恋着已有婚约的赵云岳，成了亲换了角色，姐妹情深终敌不过男女之情，最终落得这个结果。对于荣娘的死，杜史良一直到自己姐姐死去也没有原谅她，帮着寻玉也多是这个原因。“儿女私情是冤孽啊！”双福对这个故事的阐述是以这句话结束的，多年之后，俊生终于深刻的理解了这句话背后的无奈了！
“等着，”看着双福摇着头渐远的身影，俊生忽然想到另一个疑问，张口便问：“花月楼是哪？”结果呢？被双福嘟噜了一下午，俊生听着耳边的啰嗦心里后悔的不行不行的！
官道上一辆蓝布马车急速行驶。寻玉半躺在马车里，目光呆滞。马车很舒服，虽说时间很仓促，双福还是把它收拾的很是妥当。
这时已经暮春了，路边的景色也是赏心悦目的，只是寻玉再也没有以前那种踏花寻柳的惬意了。寻玉放下马车的布帘，心里一阵空虚，泪水便跟着簌簌的流下了。赶路的这几日，除了必要的必须的，寻玉一直呆在马车里动也不动的发愣。累了便躺下睡，睡醒了接着发愣，饿了便吃，生理没需要了继续发呆，就这样要死不活的一直到了北京。
某日清晨，赵三全站在马车外唤道：“夫人，到地了！”寻玉在车里愣怔一会，才意识到车停了，掀起布帘往外瞅去,一条幽静的胡同像一个小姑娘似的静静的伫立在眼前。寻玉凄婉一笑：赵云岳在这住过吗？
赶车的把式受过双福的恩惠，所以对恩人再三嘱托要好生照看的寻玉格外上心。这不，赵三全跟着寻玉走进了院子帮忙收拾。院子不大，北京标准的四合院宅子。没有闲言碎语，赵三全就替寻玉里里外外收拾了一番，该买的该添的全都弄的妥妥帖帖的，这一收拾就是大半天。
傍晚，寻玉站在门口询问道：“你真不留一晚上？这会子走能走多远啊？”“赶路嘛！啥时辰都一样的！这会走，还能到城外不远的小镇借个宿打个尖。倒是夫人自己，好歹要寻个人照料着家里才是，也算是个伴啊！”想起这个夫人一路的情形，赵三全不免心生忧虑。
“没事的，好多年前我也是一人的，不用担心的，谢谢大哥啊,一路上多亏你照看了！”“应该的，夫人不用挂在心上。天色不早了，我就告辞了！”赵三全憨憨一笑，抱拳告辞。寻玉没有挽留，只是远远的道了一句：“保重！”马车已经拐了个弯不见了。寻玉呆立在门口，脑子一片空白，直到有人路过疑惑的频频扭头才惊醒了她，转身进去，“哐当”一声拴住了门闩。
夜色很好，月亮静悄悄的斜挂在天空上，温弱的月光透过了新帖的窗纱照在了寻玉满脸泪痕的的脸上。此刻她抱着被子安静的窝在床脚，目光哀伤。温凉如水的月光中女子缓缓地把脸埋在被子里，压抑的呜咽声在安静的夜色里尤为凄凉。
一日清晨，寻玉披了单衣站在院子里，小院不大，光秃秃的一片，看着让人心里顿感人生之凄凉，寻玉不由自主的又闭着眼睛，泪珠就顺着脸颊滑过了。当沉痛的哀伤又一次排山倒海的压过来时，心中似乎有个声音在大声呼喊：不能这样下去了，赵云岳是死了，可是你还活着啊！
寻玉猛地睁开眼睛，镇静了一会，抬手抹去脸上的泪珠，心想这院子里应该种点花草，花红柳绿的看着也喜庆。想想这段时间自己要死不活的生活，寻玉终于决定出去转一转，也许会好过点。
站在闹市里，寻玉不禁叹道：皇城就是皇城，连里面的老百姓都似乎带了那么一点贵气，显得傲气十足。四处溜达了一圈，街道上乱哄哄的一片，叫卖声讨价声此起彼伏。转了一圈下来，寻玉觉得身上也带了一点人气，好像哀伤也被冲淡了一些。傍晚时，寻玉去订了一辆车，准备明天去远一点转一转。
这时已经是仲夏了，风里都带着卸不掉的燥热。寻玉坐在车内呼扇着扇子，心里暗自叫苦，怎么找了这样一个天气。赶车的把式是个姓李的胖胖的男子，此刻浑身流汗，更像是泡在水里一样。
“李大哥，前面寻一处荫凉的地方，休息一下。”寻玉掀起帘子说道。看着车夫和那马都热的直喘粗气，抬头望望愈来愈毒的日头，寻玉忽然觉得脸上一热，大热天的，自己拉着人家出来受这洋罪！
“好嘞！”车把式一听主家这样吩咐，高兴得不得了，连声应合着，“夫人，我知道这附近有条河，凉快着呢！”“那就去那里吧！”寻玉说完便放下了帘子。马车咕咕噜噜走了一会，便听见车把式“吁”的一声，车停了。寻玉下车四下一望，青山绿水，笑道：“果然是个好地方呢！”“可不是呢！”车把式牵了马走向河边，马低着头就咕噜咕噜喝了起来，水面受到震动荡起了一圈圈的水纹。
寻玉在车里捂了半晌，瞅着这里的景色还不错，便招呼了一声车夫，说自己要去四处走走看看。
一路上青青绿绿的草地上点缀着一簇一簇小花，吹来的风也带了点清凉，寻玉捻着小手绢一路走去，不知不觉走出了很远，看着前面山峦起伏，一丝孤独感慢慢顺着脊背蜿蜒而上，寻玉悄然想起了赵云岳与自己以前游玩赏景的情形，心里开始隐隐作痛，赏景的兴趣“倏”的没了。没了兴趣再看景色觉得也就那样，转过身往回走。却没料到半路走叉了路，越走景色越陌生，寻玉停住了脚呲牙咧嘴：奶奶的，走错路了。转过身又往回走去，汗珠顺着脸颊滴溜滴溜往下落，粉色绣花鞋里的脚丫这会也开始隐隐作痛。
风轻轻的吹过，路边的植物都微微的动了动，寻玉弓着身子低着头站在路上“呼哧呼哧”的出气，不经意却看见路旁边建着一座半旧的亭子，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娘的，可累死了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