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 第31章 夜寒惊被薄(1 / 1)
带着疑惑,到了康熙五十五年九月十六日。
胤禩一日在亭中喝酒,湿气甚重,染上风寒,加之这几年的连连打击,在心里堆积,病势来势凶猛,日益加重,史书上记载,他这一病,将近要两个月才能痊愈。手足无措地看着胤禩紧闭的双眼,烧的通红的脸。一个小小的伤寒怎会弄得如此严重。或许,这么多年的打击,他虽然表面装作闲云野鹤,可内心却承受着巨大的痛苦,病重时,康熙又只批“勉励医治”,我望着胤禩,用手背试了试他额上的温度,复又换了块湿巾。
太医院的几位太医讨论着药房,我嘱咐过他们放着胆子抓药,出了事我一人承担,因为我知道,胤禩命不该绝矣。“福晋,八爷现今最主要的还是思虑过盛,体内堆积过多毒素,这病与心病,自然是心病难医,福晋,这是药方。”我点头示意汀兰接过药方,“太医,这边请。”
看着太医离去的背影,轻叹道,若是林易衡在事情便好办多了。这是总管又将账目送来,我略微翻了翻,粗粗地过了目,这些日子亏损过大,靠着“清水芙蓉”的银两也只能勉强维持,况且康熙停了胤禩的俸禄,府内如今也趋近了捉襟见肘的趋势。
坐在圆凳上靠着圆桌,呆呆地凝望着窗外,叹了一口气,府里的奴才婢女我早已是能遣的就遣,表哥也曾派人送过银两,可一个皇家贵胄,一天的花销都抵得上平民百姓一年多的收入。偏过头,看着床上躺着的胤禩,一阵揪心,他再这么烧下去,再好的医术,也无力回天呀。“福晋,药来了。”茜瑾掀起珠帘,小心翼翼地端着药进来,不顾烫手,我急忙接过药碗,不停地搅动着碗中黑糊糊的汤药,吹至适合的温度才递至他唇边,可是胤禩却不知怎的,喂进的药硬是喝不下去,“胤禩,你好歹喝一点啊!”我急得声音带了些哭腔,用帕子拭去他嘴角的药汁。
难怪他会因为一个伤寒病得如此严重,他根本就不吃药。
正在我一筹莫展的时候,汀兰打着帘子进来说道:“福晋,有一位自称是福晋和爷的故交的人在外等候,说是能治好爷的病。”我眼前忽的一亮,犹如抓住一根救命稻草,衣服来不及整理地急忙催促汀兰带我前去大厅。
才至大厅,便见身着深蓝色长马褂的男子和翠绿色衫裙的年轻女子站在大厅中央,“给福晋请安。”我虚扶一下,听着这声音,微蹙了蹙眉头,只待盯上那两人的面容,仔细打量着,登时怔住了。面前低眉顺眼的一对人不正是林易衡和苇兰吗?
“林……”我不由得惊呼出声,可见到林易衡轻摇摇头,我忙抑制住就要脱口而出的话。
“先生快来看看我家爷的病情!”我将林易衡引至内寝里胤禩的床榻前,苇兰接过林易衡挎着的药箱,对我微微一笑,遂低下头整理着药箱,我愣了片刻,半天也没缓过神,便听林易衡对我说道:“八爷以前服用的是什么方子?”看他紧蹙眉头的神情,有些不安,命汀兰赶忙将药方寻出来递给林易衡。
“八爷的伤寒属少阴热化,心肾属少阴,因肾阴受伤,以致心火偏盛,可这些庸医却误诊为少阴寒化,如今,只能以毒攻毒了!”林易衡看着方子,边摇头边说道,他口中的专业用语我一句也听不懂,只听到了这些太医都误诊了。
接肘而来的,便是几十日的治疗了。
康熙五十五年九月十七日,再于御医奏报胤禩病情的折子上朱批:“本人有生以来好信医巫,被无赖小人哄骗,吃药太多,积毒太甚,此一举发,若幸得病全,乃有造化,倘毒气不净再用补剂,似难调治。”口气更近于讥刺,我登时气得浑身发抖,将手中的帕子撕得粉碎,将折子摔在地上,好,很好,嘴角勾起一丝冷笑,所谓的小人也不过是康熙那些养的太医院的庸医。“你们都是饭桶吗?!我大清的国库只是为了给你们误诊吗?!”我对着房里跪了一地的太医厉声喝道,房里顿时安静了许多,鸦雀无声,隐约地看见炉里袅袅的青烟。
康熙五十五年九月十八日。
胤禩的病一点起色也没有,反而更甚了。
“林易衡,胤禩他,能熬得过去吗?”一脸担忧的神色看着已经有些神志不清的胤禩,对林易衡问道。
“回福晋,治病也讲究住行,不知八爷可有环境较为清静幽雅的别庄?”
“别庄?”我连忙让茜瑾找来所有别庄的地契,正好发现在畅春园有一块比较符合的别庄,我拿着地契对林易衡说道,“在畅春园有一处!”
话音一落,便收拾东西去别庄,我隐隐的有一丝担忧,即便就是去了,也不会有很大的疗效,只是徒添一件烦心事罢了。
这个别庄一直闲置,只是定期让人打扫,方不显凌乱,将胤禩抬至凤尾森森,龙吟细细地竹园中。
“姐姐,姐夫,你们告诉我,他有多大的把握?!”我紧紧地抓住苇兰的手,紧抿着嘴唇问道。
“成则药到病除,败则……”苇兰担忧地看了我一眼,我挂着凄凉地笑容,开始怀疑其历史,瞬间明白了苇兰的意思。
抬首望着苇兰,眼神全是满满地凄怨,“上穷碧落下黄泉,我郭络罗氏·涵琴,愿致死相随!”
苇兰望着我的眼睛,闪着些许的泪花,轻轻颔首。
暗夜妖娆,我坐在胤禩的床边,注视着他的眉目,青葱般的玉指抚上他坚毅的脸庞,顺着他眉间的纹路。胤禩,你这坎坷的一生,到底几时方休?
汀兰端着药碗进至房内,我伸手接过药碗,看见她脸上留露出的倦容,淡淡地笑容勉强地扬至嘴角,“你也回去歇着吧,这里有我便够了。”
汀兰显得有些拘束,边摇头边说道,“奴婢不碍事,还是主子先休息吧,爷自从病重以来,主子还未好好休息过。”
我搅动着碗里的药汁,递至胤禩的唇边,摇了摇头,他如今这般模样,我怎会睡得踏实?
他现在是滴水不进,这样的喂药根本就是于事无补,我用帕子擦拭着他嘴角边的药汁,忽然想到现代的静脉注射。
“汀兰,你明早去请九爷府上的穆景远先生,我要与他和林大夫共同商讨一些事情。”穆景远座位传教士,应该会佩带针管、注射器之类的器材,而且中西结合,会比想象中的效果更为上乘。
汀兰若有所思迪盯着我,点了点头,待其出去后,我静坐在胤禩旁边,心里七上八下,渐渐地,倚着床沿的花雕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