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第十四章（1 / 1）
第14章
我跟北宫楠叙述完那些时，我发现自己眼泪已经流的满面都是。
“为什么我都那么那么的努力学习了，他们还要把他从我身边抢走？为了能和他考上同一所大学，为了不让自己真的一无是处，我都已经那么认真的去学习了。你知道吗？那段时间我为了考出好成绩，我差点把自己命都搭进去了……因为他那么优秀，而我却总是那么糟……”
“你是猪啊你？跑到这种地方来哭什么哭啊？如果你真的难过的话，就叫那小子出来当面说清楚！那样算什么啊，他们也太过分了吧！！”北宫楠一脸愤怒的把我从台阶上拽起，拉着我就要走……
我拼命的拖住他，我说：“北宫楠……你不要去……他们对我有恩……我不敢……也不能……”
北宫楠放开我，回过头，脸部肌肉松了下来，一脸柔和的看着我。过了一会儿，他声音突然软了下来，有些哽咽的说：“那我们总得先回家吧，这么冷的天，坐这种地方，生病了怎么办？”
“我不想回家，回去心里难受，不想一个人呆。”
那个屋子已经空成那样了，那么空的屋子我回去干嘛呢，为什么我家就会空成那样呢。里面什么都没有，就我一个人，永远都只有我一个人。以前，我一直以为，有了他，我家就再也不会空了，我以为，有了他我就可以不会总是一个人了。
“那去我家行吗？”
我摇头。
北宫楠看我摇头，脸色瞬间就变了，眉头全都皱在了一起，眼睛死死的盯着我，盯着盯，我看到他眼泪都差点要出来了。
他声音痛痛的说：“林枫，在你心中，我到底算什么呢？……难道真的那么无足轻重吗？你知道看你哭的那么伤心，我心里有多难过吗？我只不过是，不想看到你那么难过而已，想看到你笑的样子……可是为什么每次你都没有想到过我为你到底有多担心……如果可以，我多希望痛的那个人是我……因为我的命……”说到这时，北宫楠没把话说下去只是把头撇了过去。
过了一会儿。
他再也没有回过头来看我，转过身，就走。
看到他看我时眼中的那些绝望，还有哀怨，我突然有些慌了……
我三步并两步，追上去，哭着说：“对不起，我去……我去……”
自从那次我大闹饭店住院之后，我就告诉自己不再打架了，纵使对于我来讲打架是多么好的一个发泄的方式。也是自从那次后，我就告诉自己要好好的学习，纵使我自己真的不怎么喜欢学习。可是，那些我都逼着自己去做，因为我知道，我已经没有勇气再一次失去他了，我再也没有任何勇气再一次失去我身边的人了。
他是我的命！是我生命的全部的！
我也以为自己真的再也不会去打架了。
可是现在一切都不重要了，真的不重要了，因为我的身边永远都不会有他了。所以既然这样，我打不打架又有什么关系呢？
回去的路上，我们遇到了上次和我们打架的那群混混，那个黄毛头头也在。因为我又想打架了，所以我们就和他们痛痛快快的打了一架。本来我要和他们动手的时候，北宫楠就一直在拉着我，可没拉住。
那天晚上是我扛着北宫楠那小子回家的，回我家。
和那伙人打架的时候，那小子一连帮我挡了好几下，看我快支撑不下去了，那厮一挥手把我推到了他身后，然后冲我喊：“林枫，咱别打了，我看今天这伙人有些不对劲，他们人多势重，再这样下去，我们都得不是被打死就得半残。你先跑，我等下也跑！”北宫楠跟我说着这话时，一混混立马就一拳打在了那小子脸上，鲜血嗤嗤的从他的鼻子里流出来。那小子擦了下鼻子的血，和那些人继续战斗。
我没有跑，看到那群厮下手那么狠，我哪能跑啊。我冲上前，看准正在跟北宫楠交战的一混混，牙一咬，眼一闭就一拳猛击了过去。等我睁开眼时，却看到北宫楠那小子一脸痛苦的倒在了地上，缩成了一团。原来我刚刚没把拳头打在那混混身上，而是击在了那小子腰部。看着那个把那小子挡在自己身前的混混一脸的奸笑的表情，我整个人都傻了。
其他混混看情形不妙，纷纷撤退。
我把北宫楠扛回了我家，我不敢把他送回他自己家，他妈要是看见他儿子被我给弄成这样，肯定不会放过我的。
我把北宫楠放到沙发上，叫他躺下，然后拿来家里备用的药箱，用酒精帮他擦脸上的伤口。还没等我擦完，那家伙就开始哇哇大叫起来。
他一叫，我整个人都心惊肉跳的真怕他就这样挂掉了。
我脸上和身上也伤的不轻，那小子比我还要惨。我一边帮他上药，一边眼泪一直掉个不停。那小子看着我那样子躺在那只是裂开嘴笑，笑了一会儿就说：“小姐，现在心情好多了没？还好我装晕，不然，我们今天就得死在他们手上了。”
看着他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的脸，只是心痛，我没有理他，继续帮他擦伤口。我知道这小子那样说不过是为了安慰我，他一脸痛苦的倒在地上缩成一团的样子像是在装晕吗？
擦完后，又帮他上了点药。
我把棉签往地上一扔，然后瘫在了另一边的沙发上。我感觉全身的肌肉韧带都被人扯掉了，然后剩下的被韧带包裹的部分开始七零八乱的的脱落。突然想起电影里面哪些皮开肉绽的画面。我摊着手脚开始跟天花板大眼瞪小眼。
北宫楠那小子在那边开始训我：“林枫，你可是个女孩子呢，怎么可以老是动不动就打架。”
我说：“你给我闭嘴啊，没看过你这么罗嗦的男的，我高兴还不行吗？”
“说的自己真的跟个女侠客似的，有本事你就跟我打啊？”
“死小子！你以为我不敢！”
我一个枕头就砸了过去。那小子立马接了过去，死死的抱着枕头，开始笑，跟个三四岁的小男孩似的。
他把眼睛转向我，里面满满的全是温柔和满足。看了我一会儿，他突然轻声叹息道：“林枫，这样真好。”
听他那样说，我有些不明就里，但看他那样看我，我有些不好意思就闭着眼，装着没听见。
闭了一会儿，感觉他还在看我。我睁开眼，说：“老兄，这几天逃课逃上瘾了吧你？难不成你真的是躲在某个小角落里造火箭去了么？你要再不老实点，你妈不伤心死才怪。”
那厮把枕头往我这边一扔就装着一副十年没睡醒的样子直嚷嚷说，要睡觉了。
我恨不得把放在桌子上的水杯往他头上砸。
第二天，北宫楠赖在我家沙发上，不肯去学校。我拼死把他拖了起来。我说，我就是绑也要把他绑到学校去。想想小八撇胡子也有够可怜的，听说，他最近为了我们班上的事，连晚上睡觉都做噩梦。我今天要再不去学校，再旷一次课，他就真得打包袱回家了。
因为昨天的伤痕没有完全消退，小八撇胡子看到我和北宫楠时，差点没抽过去。
他在我们脸上瞄过来又瞄过去，说：“你们两打架了？”
我点头说：“是”“跟谁？”
我赶紧指着北宫楠说：“我跟他打，他也跟我打！”“为什么！？”“因为好玩。”
小八撇胡子猛吸一口气，气呼呼的吼了声：“上课！！”
下课后，小八撇胡子就把我拖到教室外，又开始训儿子似的训我。我拉耸着脑袋靠在阳台上打瞌睡。
小八撇胡子在我耳边大吼：“林枫同志！你别以为你成绩好，老师就不敢拿你怎么样！”
我说：“哦。”“哦个Ｐ啊”“哦”
小八撇胡子一脸无语的看着我。
我说：“老师，我有问题，我要跟花类泽那小子坐一起。”
“你不是坐那坐的好好的吗？”
“老师，你错了，我坐在那坐的很不好。反正我不想坐在那了。”
“理由。”
我说：“我只要看到那小子，全身的伤口就不痛了。”
“林枫！你下午就给我到校长办公室去！这里是学校，不是你们谈情说爱的地方！！”
我说：“好，反正他也打不赢我。”
“你想跟校长打架？！”小八撇胡子看着我牛眼都快脱眶了。
我说；“不是，我是说那小子的同桌，那个位子我坐定了，所以老师你就是叫我去阎王办公室呀ＯＫ。”
花类泽那厮整整一天都没有理我，只是沉着脸埋头做笔记，即不对我发脾气，也没骂我。我也没理他，下午一放学，我就把书全部搬到了他旁边的桌位上。我已经下定决心要在那儿安家了。
那小子在一旁收拾好他自己的书本，准备回家。看着我在那乒乒乓乓的搬书，他居然也不过来帮忙，甚至看都不看我一眼，就走了。
我站在那手中的书散了一地，眼泪拼了命的往外挤。我知道，他在为我打架生气，以前他也是这个样子。可是以前他只会假装生气，从来都不会对我如此冷漠。
我闭起眼，蹲下去捡地上散落的书本，只觉的心中悲哀至极。这几天老做噩梦，梦里面，我看不到一个人。没有花类泽那小子，没有杨晓，也没有北宫楠，只有白茫茫的一片白，我的生命里要是没有了他们，是不是真的会变成一片空白。
北宫楠那小子每天都会乖乖的跟着我一起上下学。晚上他也不回家，就赖在我家沙发上，不肯起来。
到半夜，我竟会莫名其妙的发疯般的醒来，跑出卧室，走到他睡觉的沙发边，看着他的脸发呆。呆上那么一会儿，又转身回到卧室继续倒头大睡。
听说易如飞的病越来越严重了。本来那天把她送到医院后，已经脱离了危险，病情也有了好转。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又加重了。花类泽那小子每天没日没夜的守在她病床前，有时一整天都不见他来上课。
我们已经很少说话了，他偶尔来学校也只是拼命的抄笔记做习题，做完后又匆匆忙忙的跑去医院。看到总是一副睡眠不足，憔悴不堪的样子，纵使我有翻天覆地闲扯的本事也滚到乌龟壳里去了。
有时，我也会偷偷的跑到医院去，去了我也只是趴在易如飞病房的窗户外，向里面望几眼。病房里面花类泽那小子坐在易如飞的病床边，要么抓着她的手发呆，要么趴在病床上睡觉。
看完那几眼后，我就转回身，整个人靠在墙壁上，一动不动的一站就是好长一段时间。
从来都不进病房大门，那么多年的住院生涯，早已深知医院之于我就是□□，是永远都无法摆脱的梦魇。
我家门口街道两旁的树木，叶子全部已经枯黄。每次踏过那条街，我都感觉头顶“悉悉娑娑”的全部都是叶子脱离枝干的声音。冬天早就来了，可是这里的冬天，阳光总是那么好呢。金色的阳光，金色的世界，金色的叶子，金色的高三·流年·岁月。
期末考很快就结束了。理化数，语外生每科五套卷子，带回家做。考完试后，我就没再见到北宫楠那小子了。我每天窝在家里，拼死对付那些卷子。偶尔烦了，累了，无聊了，就一个人跑到大街上，坐在栏杆上，望着那些大人，小孩，车辆满世界的行走，奔跑。
从很小的时候就雷打不动的保持着这种习惯。看到眼前满满的一群人，我才会觉得安心，觉得踏实。有时手痒了，就跑去帮打扫街道的阿姨扫扫地。
我一边想着我妈一边在大街上龙飞凤舞，把落在大街上的叶子，搅的上下狂飞。每次看到年龄和我妈差不多的女的，我就会发呆，然后在心里面一点一点的把她的音容笑貌小心翼翼的拼凑起来。
我把自己扔到床上，房间里全都是被我丢的乱七八糟的书。
拿起书已经一个多小时了，竟然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我拿起旁边的被单咬着牙，拼命的撕扯。想起今天早上发疯的自己……
今天早上一睁开眼，就跟个疯子似的往医院跑。跑到易如飞病房的窗户外，没有瞧见那小子就又着了魔般的到处找。在走廊里看到他，看了他一眼转过身就跑掉了。刚跑到医院大门，又转身跑了回去，跑回去愣愣的看了他一会儿，然后又转身跑掉了。
手中的被单已经被我撕的不成型了，跟狗咬的似的。刚刚杨晓发短信过来，要我去她家。我把短信回过去：
“那小子要是敢离开我，我就拿刀杀了他！！”
关上手机，我拿起帮她抄的笔记，关门就走。
那些该死的卷子不想做了，现在什么都不想做了，只想跑到大街上发会儿疯。
大街上全都是鞭炮，烟花噼里啪啦爆炸的声音。我对着夜空用力的狂叫几声，泪水就噼噼啪啪一直往下掉。我感觉那些烟花，爆竹都是在我脚边爆炸的。
明天就是这一年的最后一天了，大街上到处弥漫着硝烟味。
杨晓住的地方在居民区，远远的望去，全都是一排排高高的建筑物，有着纯白而又干净的外观。
区内有很多被高高的房子分割开来的街道。那些街道总是被打扫的干干净净。
已经很久没来这了，记忆中，这些街道的两旁种满的全都是香樟树。在香樟刚种上去的那段时间，树上的叶子总是过不了三两天就会没命的大把大把脱落。我和杨晓在街上闲游时，每次看到那些树没头没脑的就会想笑，感觉它们全都跟营养不良似的。如今，那些细瘦的枝干早已变的苍劲挺拔，枝桠上是一层覆盖着一层的浓绿色叶子，细细密密的铺展开来。
我在杨晓家每天都跟个懒鬼似的，吃了睡，睡了吃。
因为我发的那条短信，那厮每天都对我严刑逼供，可我就是打死也不肯说一句话。所以那厮比我还吃的更凶，睡的更凶。
刚过完年后的那几天，天气格外的好。
我和杨晓两人本来打算在她家阳台上边做卷子边晒太阳的。可是每次往阳台上一坐，就拼命的打瞌睡，于是我们两个懒婆卷子也不做了，直接躺在那死睡。我们一致认为，这么好的太阳不泡白不泡！一到晚上我们两就精神抖擞的死命赶卷子。
某日晚上
我和杨晓在她家客厅争东西吃。因为今天她老爸不在家，我们两个又开始不安分，蠢蠢欲动把家里整的乱七八糟，鸡飞狗跳的。
杨晓一手抱着东西，一只手抓起食物就往嘴里塞。在这同时，这厮从沙发上一跃，一个健步跨到茶几上。在茶几上还没站稳，那厮嗖的一下就跳到地板上，三两下蹿进了卧室。我在后面一边张牙舞爪的追她，一边冲她大吼大叫“我也要吃啊！”
而在几分钟前，上演这一幕的主配角刚好反了一下，那时，是我一手抱着东西一边往嘴里猛塞东西一边躲避敌人的猛烈追击。
之所以会出现这么不堪入目的一幕，主要是因为今天杨晓她老爸不在家，我们一整天都没吃饭。两个懒婆又不肯自己做饭吃，打着要好好学习绝不能浪费一分一秒的旗号，把冰箱里的东西洗劫一空。冰箱里的洗劫完了，就把魔爪伸向其他地方。最后她家就真的跟鬼子进了村后出来时的那样子了。而当我们两个把她家老底都快刨出来，终于翻出最后一袋食物时，就发生了上面那跟原始人割盘踞点，挣抢杀掠没什么区别的一幕。
回到现在
正当我们两个你追我赶的打的热火朝天，差点没把家给拆了时。我的手机突然响了。
我接起来，是花类泽那小子打来的。他说，他就在杨晓家楼下，要我下去一下。
我跑下楼时，那小子就站在楼下，看到我下去，他轻笑着看着我。
走到他面前，我突然有些紧张起来，呼吸困难，心咚咚的跳的飞快。因为今晚那小子和以往有些不同，不知道是不是很久没见面的关系。我觉得这厮现在整个人都被一层温柔的光晕包围着，那种温柔有种逼人的压迫感，就跟初中时，那些小学妹见到自己暗恋已久的学长似的。
风度翩翩，温润怡人。
这是我想到的唯一能用来形容他的句子。
我吸口气，抬起头，看着他笑着说：“你不是生气，不想见我吗？”
他静静的看了我会儿，没有说话，然后轻笑着拉过我的手说：“因为想你了啊……走啊，陪我去街上走走。”
他眼睛里有很浓重的倦意，但那些稠密的温柔还是重重的把它们压了下去。
他在前面拉着我的手走，我在他后面一点点跟着他。
大街上，人潮如海，霓虹彩灯在各商场的各种牌子上，路灯上闪耀。
他说：“我明天要去美国……我爸妈想把易如飞送到那里去治疗。”
我在他后面望着他的侧脸，突然就哭了。我想起他妈妈跟我说的话“我们会移居美国，我们会让他娶易如飞。”
我停下来，满面泪水的埂着声音问他：“你……都已经知道了……吗？”
他一脸的疑惑：“知道什么？”
回过头看到我哭，有些慌乱：“傻瓜，你哭什么啊，我又不是不回来了。等易如飞病好了，我就回来。”
原来，他还不知道，原来他什么都不知道……
我伸手擦眼泪，笑着说：“你要是敢不回来，我就是绑也要把你从美国绑回来。”
他伸手敲了下我头，然后顺手拨了拨被风吹到我嘴唇上的发丝。牵着我的那只手在我手上紧了紧，然后，笑着拉起我的手就走。
我不肯走，赖在那儿，他回过头来。
我说：“我脚疼，走不动了，你背我。”
他蹲下身。
他背着我边走边说话，具体说了什么我一句都没听到。因为我一直趴在他背上掉眼泪，从那一刻，我的眼泪就没停过。
那天晚上，我死皮赖脸的赖着他，背着我在大街上转了整整一个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