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第〇九章(1 / 1)
第9章
那天回家后,我就开始拼了命的做习题。大有不把自己扼杀于题海中就不罢休之势,我家的灯火也很幸运的阑珊到大半夜。
因为从开始我就整晚整晚的失眠。杨晓去了很多家医院去帮我买安眠药,吃了几天后,我还是跟个夜猫子似的眼中亮着贼光,精神抖擞。
于是,我干脆去其他班借来资料带回家做或是去书店借小说看。
花类泽那小子每天打电话来叫我早点睡,早点睡。我恩恩啊啊几声后就合上手机,裹紧盖在身上的毛毯,埋下头继续手中的活动。
不知道为什么这里冬天的深夜,刮过来的风总是带着一种潮湿入骨的冷。杨晓翻箱倒柜的翻出家里所有能盖的东西,一股脑儿的往我身上丢。
早上,花类泽那小子会很准时的骑着车子在我家楼下叫我起床。我梳洗完后,就冲下楼,坐到他车子后座上,然后把头顶在他背上,开始睡觉。
我已经越来越习惯于晚上活动,白天睡觉了。每次看到我在课堂上一边坐的笔直笔直的听课一边打瞌睡时,小八撇胡子就会走过来,拍拍我的肩,对我说,同志啊,老师明白你一心想考大学的心情,可咱也用不着把命搭进去,你说对吧?
我每次都点头说,好,好,好。回到家后又继续把家里的灯亮到天亮。
我问杨晓,我说:“杨晓,我是不是病了啊?是不是高烧烧到不行,把我烧到基因突变了,不然,我怎么发现自己最近越来越傻了。”
杨晓看着我说:“怕什么啊,我负责送你去医院。”
我点头说:“哦。”然后我问她,我说:“他们都说把黑夜作为开始的人,才有最光明的未来,那像我这种白天就蒙头大睡,晚上就出来横冲直撞的人是不是也会有最光明的未来。”
问完后,我没等她回答就一头扎进卧室里,关上门,继续看书。
其实,我心里是难过的,从北宫楠跟我说完最后一句话后。那种难过就没消停过,晚上,只要我一闭上眼,那句话就铺天盖地地张牙物爪的扑面而来。
我想,在某些方面,北宫楠那小子和我小时候很像。倔强而又固执。
小八撇胡子告诉我,他打了很多电话去他家,也很多次去他家拜访,他都不肯来学校。
而又有很多次,我回家从大街上走过时,都可以看到他一个人站在高高的梯架上贴着海报。
就像我第一次见他那样用力而又认真的。
他把那些海报几乎贴满整个M城,那些海报上的图片总是被做的精致而又华丽。
我开始怀疑自己的智力水平严重下降,因为我发现自己最近这颗脑袋老是想不清楚问题。
比如说,花类泽那小子跟我说他和易如飞不是男女朋友了那天晚上他对我说的另有一段话。
他说,其实,他老爸老妈一直都不同意他跟我在一块,因为他们希望他以后娶易如飞。他说,他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那样,因为他们一直都知道我和他的关系。
我死命的摇晃着脑袋,我说,我也不知道啊,我怎么会知道。
他对我说的那段话,我已经把它嚼的要多烂有多烂,可就是消化不了啊。我想连他老爹老妈都认定易如飞了,我他妈还是歇了吧我,我哪还有什么戏唱啊。
难道我还要死倔死倔的让那小子,丢开他老爹老妈,和我私奔么?
由于鄙人本事大,几乎每天都会在课堂上睡着,小八撇胡子都快被我弄哭了。每次一逮着我就哭丧着脸说:“林枫,老师求你了,别睡了,成吗?咱班的纪律分都快被你给扣完了。”
我说:“好,好啊,我不睡了。”可第二天一到教室,我又立马趴下了。
最后,我还是没能把自己给整成猫头鹰。因为花类泽那小子放出话来,他说,我要是再跟个小孩子似的瞎折腾,没事乱熬夜,他就来我家抱着我一起睡。
那小子说这话时脸不红,心跳不加速的,还一脸怒气的把话说的那么顺溜。
我知道那小子有我家的钥匙,于是,我变乖了。
于是,小八撇胡子的世界彻底清净了,而我的世界彻彻底底变异了。
现在我的生活是已经归于原位,黑白分明了没错。可臭脾气却变的异常的暴躁了,跟爆炒红椒似的,有事没事逮到一个人就“我靠!”“我□□NN的!”骂了出去。有时埋着脑袋做完作业后,还要发会儿疯,把书扔的满教师横飞,那劲爆样压根没人受的了。
花类泽那小子每次用车子载我去学校时,我依然会把脑袋砸在他背上睡大头觉。不过,我一定会狠狠的砸下去,那狠劲绝对没把他当脑袋使。
那小子每次都被我砸的龇牙咧嘴的,又不吭声。我心想:你他妈连你老爹老妈都不欢迎我,就算你一直跟我窝一起又顶个P用啊。
我以为自己会这样轰轰烈烈的用自个儿的脑袋去砸人,直到把自己整到死。没想到北宫楠那小子却背着他家书包回学校上课了。我那天挺兴奋的,所以没骂人,也没丢书玩了,因为看到他那一刻,我就计划着一定要让那小子把我给带到游戏厅去。我感觉自己用脑袋去砸人,最后却把自己给整死了,肯定会被后人给耻笑的。
我清楚的记得北宫楠那小子出现在我们班时那情景。
那家伙一边晃着脑袋一边挥舞着自己那两条细的可怜的胳膊,跟明星大款出场似的向我们班上的人打招呼,他说:“同志们好挖!同志们辛苦了!(这家伙在COPY我们军训时,长官跟我们说的话)同志们看到大哥我回来了,是不是特兴奋啊!?”
于是,我们教室里又开始书本横飞,这一次,不是我丢的书。而是咱班人民大众眼睛雪亮,把自己手上的书本都奉献给那厮了。
就这样好好的一个班又被那小子弄的乌烟瘴气,妖孽横行。有些人吹口哨的吹口哨,捶桌子的捶桌子螟害有些人死命的到处找垃圾桶,他们说,感觉自己想吐。全都是因为平时做习题做的太多太压抑,现在趁机疯狂一把的迹象。
这样的结果是引狼似的把年级主任给引来了,因为这时学校正上早自习。只要是在我们教室之外的就可以听到,全校除了我们班跟遭土匪洗劫杀掠似的发出一系列狼嚎外,其他班传出去的都是所谓的朗朗读书声,形成强烈而又鲜明的对比。
于是,我们一个上午都不用上课了,因为我们都被请去演讲厅听那个什么XX讲什么“关于爱国主义思想与中学生自身素质修养XX”的去了。
小八撇胡子说,我们着帮人的行为是极其恶劣的!风俗是极其败坏的!更甚的是咱们想整死他让他一辈子光棍的手段也是极其残忍的!因为他说过,他要在我们高三这一年狠奋斗一把,要多积些金子去讨媳妇!现在好了奖金没了,他说,他还是趁早回家打包好衣物上少林寺当和尚去算了!
小八撇胡子刚说完,北宫楠那小子还不怕死的接了句,他说:“老师,您等着,我和您一起去!”
下午,放学回家时,北宫楠那小子居然破天荒的在教室门口等我,他说,他好久都没和我一块回家了。我斜视着他说:“大哥,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好象是第一次等我回家吧?”
以前,这家伙每次一下课就抓起他家书包一骨碌就跑的没了踪影。
那小子背好书包,走在我前面,一直不说话,校服也被他给套的歪歪扭扭的。
以前每次看到他那样我就会冲上去和他拳脚相交。不是我手痒,而是我一看到他那样心里就特扭曲,不跟他打一架心里就不爽!
我想我是真的还是比较喜欢我们像现在这样,我宁愿他天天来学校和我你一句我一句的吼来吼去,跟我叫板,跟我抬杠。虽然很多时候,我们都会因此而引起人民大众交通不便,进而引起公愤。
说真的,我很害怕看到他总是一个人扛着一大堆的海报满大街的狂贴,帖完后就坐在高高的梯架上,一声不响的望着大街上汹涌的人群,以及来来去去的车辆,很久很久都不动一下。
那几天,我每次回家路过那里,看到他一个人坐在那儿,心里就特别特别的难过。我总感觉他像一个历经沧桑世事的老者,用他安详而冷静的目光审视这个世上的一切人和事。那时,我就想,他是不是打算退学后就天天一个人窝在那种地方啊。
我在北宫楠后面走的挺悠闲,挺慢的,因为我感觉这厮可能有什么话要对我说。于是,我干脆双手一交叉盖在后脑勺上,跟个小混混似的一边溜达一边兴致勃勃的欣赏着大街上那些被人挂出来的大红灯笼,春联,还有被贴在超市玻璃橱窗上的圣诞老人的画像,和一大串一大串的超大型雪花。我身边有很多小孩字抓着五颜六色的气球跑来跑去。
现在大街上别提有多热闹了,到处弥漫着过年前的浓重温馨气味。
可是,走着走着我就觉的不对劲了,现在我们已经走了好几条街了,我家也渐渐被我们甩在屁股后面了。可北宫楠那小子还是P都没放出一个来,他居然跟没事的人似的一个劲的往前冲。
我想,现在的人还真是变态啊,特别是那种没事就往大街上溜达,家也不回,饭也不吃还要拉着别人跟他一起饿肚子喝西北风的人更是!
走了大半天,街道都差不多让我们给逛完了,我在后面跟个乞丐似的,又流口水又大瞌睡的。
最后,我走着走着没把准方向一不小心“咣当”一声就撞到了电线杆上。我觉的心里挺堵的,因为本来我是怕自己睡着了歪到路中间,被车子给碾死,于是就拉住那小子的书包带子,跟在他后面。没想到还是走歪了。
我被这么一撞后,就觉的眼前昏天暗地,天旋地转。我放开北宫楠的书包带子,顺势抱住了电线杆。我晕着脑袋有些火了,我说:
“北宫楠,我□□NN的!你他妈还有完没完了!你是不是打算让我的下辈子就这么跟你混大街给混掉!……TMD痛死我了要。”
最后一句我没吼,是因为本能发出来了。
这次那厮终于停下来了,他回过头,看着我一脸无辜的哈哈大笑起来,他说:“林枫,你抱着电线杆子干嘛啊?”
我“我靠!我靠靠!我靠靠靠!……”的靠了几声之后就没音了,因为我发现自己额头上出血了,我捂着脑袋痛的话都不想说了。
北宫楠看着我说,他就是想试验一下书上说的什么一生只陪一个人走到底是什么感觉。
我一听就知道这厮被咱语文老师摧残的不轻,我说:“那你的试验有结果了不?能否透露透露些情报,到底是啥感觉。”
那小子跳起来,一屁股坐在马路的栏杆上,撇着脑袋说:“我感觉很傻B。”
然后他挺兴奋的说:“我就说嘛,呆学校里简直是慢性自杀……以后我要是XX……我一定XX……?”(不是我不想写,而是因为那厮确实没说,他就把XX念成叉叉,这样在我听来他是在说以后我要是叉叉,我一定叉叉。)
我说:“老兄,您老人家的宏伟目标,兄弟我都了解,请问可不可以请我去吃饭,先解决一下温饱问题。因为兄弟我现在挺饿的。”
我估计我回家后肯定没饭吃了,杨晓那厮是肯定不会等我的吃饭的。
没想到那厮死活不乐意,他说他也挺饿的没钱吃饭,因为他要用那些钱来玩他的那些狗P游戏。
看看自己这落魄样我就想啊,出门不带钱的人就是这下场。饿死也活该!
最后,我坑蒙拐骗的要那小子也带我一起去游戏厅,我说,我他妈也不想去学校上晚自习了,把它给翘掉算了!
进游戏厅时,北宫楠突然一脸认真的对我说了句话,他说,他很开心,我和他在街上溜达了那么久。
我拍拍他的肩说:小CASE啦!那口气连我自己感觉起来都特有风度,大有古代人人称道的君子之风。
回到家后,我捞起水就猛灌,灌了多少连我自己都不清楚,因为我发现自己TMD真的是饿的不行了。这样下来的结果是,我整晚都徘徊于卧室与厕所之间。往返于两者之间时,我还在想着那小子说的话。
玩游戏的时候,我问他怎么又窝回学校了。他停了下来,望着游戏几屏幕说,是他妈妈要他回学校上课的。我说,小伙子挺孝顺的嘛!过了好久才说话,他说,只要是他妈妈让他做的,无论是什么他都会去做,可是从小到大,他妈妈都没要求过他做什么。唯有这次,他妈妈发了很大的火。他说,他第一次看到他妈妈在他面前哭的难过。
因为快要考试了,学校里就抓的特别紧,晚自习除非有什么非常特殊的情况,否则一律不可以请假。用校长那老头的话说,就是电影里面演的那样:一个都不能少!
我和北宫楠两个家伙由于翘课,被小八撇胡子训了一顿,还要我们个写份1000字检讨!下次再逃就加倍!逃一次课写的检讨字数就在原来基础上加一倍!
于是,这些日子,我都没怎么逃课了,整天窝教室里做习题。
可能是和习题老兄呆太久了,每天脑子里就只有A,B,C……牛顿……线性规划……解析几何之类的。搞的我每次看到一个人,就会用非常专业的数理化知识去分析他们的一切动向了。
我想我的这辈子大概就这样被毁了。
不过,有时我还是会偶尔偷下懒,发会儿呆,也偶尔想一下花类泽那小子那充满艺术性的脸。可能是因为都太忙了,虽然在同提班,可我总觉的自己已经好久好久没看到他了。
我想纵使以后,我真的可能做不成他老婆,偶尔想一下他总还是可以的吧。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知道那件事后,我就在知道后的几天心里难过了一阵子。现在都不怎么难过了,可能是我觉的那小子结婚是件很遥远的事吧。
有时想到他以后结婚的事,我会突然一个人大笑起来,笑的整个教室感觉起来就跟鬼片拍摄现场似的。
我想等到他结婚那天,我大概已经去阎王爷爷那报名了吧。
因为最近我总能感觉到腹腔里撕心裂肺的疼痛感。有时实在痛的不行,我就趴在教室的桌子上,听着满教室翻书的声音和笔端与纸张摩擦的声音,然后拿起笔在草稿纸上鬼画符。
我想现在的医院真他妈黑,他们不会是去太平间拿了个死人的肾换给我吧,不然我怎么感觉比还没换肾前都还难受呢。
我已经和花类泽那小子不是同桌了,因为小八撇胡子死活不让我们坐一块,他说,我们两那样窝在一起,会影响校风,班风。我心想,我们两个也没干什么啊。
现在学校里也很少看到一对一对扎堆的男男女女了。我想起我们学校一男生的一经典语句,他说:“我他妈最近实在太忙了,忙到谈恋爱都没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