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第〇七章(1 / 1)
第7章
那小子没把我背回家,真把我拖去了医院。到了医院门口,我对他有又掐又抠的硬是不肯进医院,那小子被我掐的痛的龇牙咧嘴的把我给放了下来,我转过身就走,我说,我他妈医院也不去了!去什么去啊?!
那小子跟在我身后一直没说话。
我们走到一个店子前时,我看到里面挺热闹的,就想起来今天是11月11号,一帮子男的,女的在里面醉生梦死。我回过头去对北宫楠说:
“咱也去庆祝庆祝,今天不是1111光棍节吗?咱也是两光棍啊。”
北宫楠愤怒的一张脸下夹杂着无穷无尽的悲伤,他底下头低声说:
“林枫,我求你了,不要再闹了,我求你了。”
我站在那笑了,我说:
“北宫楠,我也求你了,你就让我疯一回,好不好?我难受死了,我他妈难受死了。”
进了那个店子后,我点了一桌子酒,北宫楠点了一桌子菜,我们两个跟十几年没吃过东西似的开始狂吃海喝。
邻桌的一堆男的在那大叫受不了我们,说,我们两个一男一女跑出来庆祝个屁光棍节啊,简直是对他们光棍的莫大鄙视。然后我又听见不远处一大帮男的喝的烂醉,开始在那念诗,听到他们念,别说我大概此诗的作者也得被他们给气活然后又活活气死,还死不冥目。
那些家伙念的是:醉卧酒场君莫笑,古来买醉几人回。
念完后,还在那吼:
“来,为咱伟大的,亲爱的诗人干杯,祝他长命百岁,妻妾成群,子孙满堂。”
又然后,我瞥到不远处一桌女的一会儿忙着虎视耽耽的瞪着我,一会儿忙着向那小子狂抛媚眼。
我抱着酒瓶看着北宫楠哈哈大笑,然后我开始猛灌酒,灌的昏天暗地,胡话满天飞,那些胡话堆起来十个人中有八个都得被砸死。
最后,店里的老板娘跑过来,摸着我额头说:“这孩子,高烧烧成这样还来喝酒,是不是失恋了啊。孩子,没事的,人生没有过不去的坎儿,不就失个恋嘛,来,阿姨带你去医院。”
那个阿姨拉着我的手就要走,我拉着她的手,开始呕吐,我死死的抱着她,我说:“妈……妈……”
我抱着那只手,开始号啕大哭,我感觉自己几辈子的眼泪都要倒出来了。我说:
“妈,你走的时候也对我说,乖,妈会回来的,很快就回来。可是这么多年了,你在哪儿?!今天,花类泽那小子也说,他会回来,他也没回来,为什么呢?为什么……我他妈再也不要听到这句话了!”
我放开她的手,拿起桌上的东西就开始砸……
店里的人全都惊叫着跑开了,连店里的老板娘也不敢上前拉我。
最后,我无力的摊瘫在地板上,地板上全是被砸碎的碗碟的碎片,和水,酒之类的混在一起。我就那样躺在那,我把脸贴在地板上,开始唱那首,花类泽那小子唱给我听的歌,歌词是我在一本书上看到的,觉的很好,就让他谱上曲子,然后唱给我听。
《我有一只会唱歌的海螺》——
“我有一只海螺/会唱歌的海螺/吹起它的时候/我听得见远方的爸爸/一声声的呼唤我的乳名/我有一只海螺/会唱歌的海螺/吹起它的时候/我看得见身边的妈妈/一滴滴的将泪水浸湿我的衣衫/海螺声声/海螺声声/何时你会把我的歌儿捎给/远方的爸爸/告诉他快快归来/快快归来/海螺声声/海螺声声/何时你会把我歌儿捎给隔壁的妈妈/告诉她我会爱她/永远爱她/……北宫楠,我想我妈了,也想我爸了。”
我抬头看了一眼北宫男,那小子早就醉的烂泥似的趴在桌子上了。我闭上眼,泪水冲击着眼皮一直一直,一直往外涌,我趴在地板上还没来得及喘气就休克过去了。
我醒来后,杨晓对我说,我在医院里一躺就躺了七天,我刚被送进医院时呼吸都停止了,好在抢救及时。
杨晓坐在我床边,握着我的手在掉眼泪。我闭上眼,很平静的说:
“杨晓,你不知道,很多时候我都会告诉自己,不要总是跟全世界都欠自己似的,整天有事没事,悲春伤秋,怨天尤人,不要总难过,不要总哭。我想如果自己是那样的人,我肯定会自己都受不了自己操刀把自己剁了。就算家里总是一个人,纵使总是一个人那又怎样?是他们先对不起我,我为什么要那么痛苦。可是又有很多时候,我心里又会连自己都说服不了自己的难过,我感觉自己真的做不到那么坚强。这个世上任何东西都伤不了我,唯有感情可以把我推入望不到底的深渊,我这个人就是这样。
记得有一次,我在网页上看到古龙大叔的平生时,心里特难过,我一个人在网吧里哭的要多放肆有多放肆。”
说完后,我就一直没有说话了。杨晓对我说,北宫楠和花类泽都在外面,问我要不要让他们进来,我也没理她,她说,这几天他们两个一直守在外面,人都瘦了一大圈,我依然没有理她。
我醒来后在医院呆了一天就出来了,因为我实在憋不住了,要我整天窝在那白的太平间似的房间里,我想我没死也会被憋死的。
出院时,我特激动的在病床上蹦了几下,算是小庆祝一下,我终于可以跟它SeeGoodbye了。杨晓说我醒来那天,躺在床上出奇的安静,她第一次看到我说那么少的话,还真是世界之大奇观。其实,我没说话是因为喉咙疼,我怕我自己声音没发出来,那些护士就让我给吓死了。当时,我还一直在想一句话,是我那天大闹饭店时,那个阿姨跟我说的,人生没有过不去的坎,说的TMD真对!
而且,每次我哭,难过时,都有一大帮人陪我一起哭,一起难过,一起闹的疯脱了形,我再怎么没良心,也不能继续寻死觅活和一大帮子人过不去吧?
出院时,我感觉自己的嗓子出奇的好使,所以,我决定要好好利用利用资源。
所以,在出院前我就指挥花类泽那小子,要他把他家自行车骑来来接我。
那家伙特温柔的看着我,又笑的把眼睛弯成了上弦月,他说,好。
杨晓在那狂喷血,她说我这副德性整个就一慈禧太后,出个破医院都还要弄的跟迎亲似的。
我瞪着她,在床上一连跳了好几下,那床被我弄的吱吱作响,我喊的特响亮,我说:“我靠!那女的长的那么丑,谁要敢拿我跟她比,我跟谁急!”
最后,花类泽那小子屁颠屁颠的把他家车子给弄来了,我还在那打歪主意。
我心想,可不可以让他把单车给扛进这病房里来。因为这离医院门口还有很长的一段路,加上这病房又在一楼,骑着车子出医院大门那感觉肯定特拉风!
没想到那小子听我那么说,不但一点都不配合我,还反过来问我,他说我是不是想太多了。
我大骂他:思想僵化!人格腐化!老古董!没创新意识!只会扼杀人性!迟早要被这个眼球经济时代,创新思潮泛滥的时代给淘汰!
我骂他,他也不理我,由着我骂,他就一句话,他绝对不会干这等衰事!
我只好咬咬牙,让他占点便宜,要他把我背回家,那破车就让杨晓弄回去好了。
当那小子眉头纠结的把我背起来时,我看见镜子里那个自己笑的跟千年老狐狸一个款式。我一边嘲笑那小子,说他老了后肯定是个眉头纠结,奇丑无比的小老头,一边兴致高昂的享受战后的胜利果实。
那小子背着我走在长长的走廊上时,我的脑中突然冒出两个字来:永恒。
那时,我一直有一种错觉,我感觉我们会一直这样走下去,一直走下去,好象这个走廊是个无底洞,没完没了,达不到尽头。
因为有这种错觉,所以当他背着我走出医院,走在人潮汹涌的大街上时,我已经在那昏昏欲睡的畅想着我美好的未来了。
我想,童话故事里的王子公主什么样啊,大概就我这样吧。
后来,那小子气喘吁吁的丢了句话过来,我彻底醒了。他说:
“大姐,你睡觉可以,就是别往我身上流口水。”
我喉咙里哼来哼去,哼了几句没答话,我的意思是,为了避免第三次世界大战的爆发,那句话我可以装作没听见。
后来,我看他喘成那样,就对他说,我可以吃点亏,他可以抱着我回去。看他背着那么累,我也挺累的。
那厮居然一把把我丢了出去,我就那样在空中划了个完美的抛物线后,一屁股摔在了地上。那家伙也不问问我摔痛了没,还在那鬼叫,他说他真该开拖拉机来把我拖回去。
我本来是要英勇无比的站起来跟咱门唱的国歌里的人那样气势磅礴的站起来,要他解释解释,中华人民共和国《婚姻法》第xx条中不可虐待自己的配偶是什么意思。其实,当时我也不知道中国婚姻法到底有没有这条规定,我就是想唬一下那小子。
听到他那么一说,我立马卡壳。
连自己都觉的特丢脸的问了句:为什么啊?
他瞪着我说:“你说为什么啊?!一男一女在大街上,没事跟个连体婴儿似的,像什么样啊?”
我确定自己屁股没开花是因为自己摔在了路边的草坪上时,我一边分泌着口水想着这家伙咋这么扎实,物理学那么好,没看后面都能把人扔那么准,(当时我目测了一下,如果他要再便那么一点,我屁股就真的要开花了)一边跟上去跟他勾着肩搭着背,嬉皮笑脸的说:
“我不就是想试试一男的一女的那么一抱到底能抱出什么艺术效果来嘛,你看咱学校的各个小角落里不是经常扎着一大堆一大堆粘死人不偿命的痴男怨女么?”
没想到这家伙突然停了下来,跟老狼看到猎物般的看着我笑的特贼,我退了一步说:“你想做什么?”
他奸笑几声说:“要不大哥我现在吃点亏,让你占些便宜,让你抱包,行不?”
我还没听他说,就一拳直接扫了过去,我跳到旁边的草坪上,握着拳头对他喊的比冲锋号还响亮,我说:“你回去做梦吧你!!想都别想!”
吼完后,我就看到刚刚正修剪花草的大叔扛着他的大剪刀就向我们这边狂奔过来,嘴里还叽叽咕咕的说着什么。
那小子脸色大变,赶紧把我从草坪上拖下来。
大街上
我对着修剪花草的大叔大肆发表了一番意见。
我说那大叔剪的花草那款式太难看了,没什么花样,那么好看的一大坪花草被他糟蹋成那样,那可是咱千千万万中国同胞的共同损失啊。
我说,如果我来剪肯定比他好看,要不是怕自己扛不住那款大剪刀我早跑过去了。
最后,我对那小子说,以后我不想去工作时,我就扛个大剪刀去帮人家修剪花草,混口饭吃。
我一路上讲的口水澎湃,挺兴奋的,因为我觉的自己构思的蛮好的。卡那家伙就是不理我,一个人大步往前冲,由着我一个人在后面狂喷口水。
于是,我站着不走了,他也停了下来。
他把一只手伸到我跟前,没说话也没回过头来。
我盯着他的手看了几秒,他还是跟个菩萨似的无动于衷,只好乖乖的把手给伸了过去,他拉起我的手就走。
我当时觉的TMD自己太没骨气了,这样就被他给收服了。我记得当初我答应做他女朋友时,我们两个也是在大街上。
那小子当时也伸过手来拉我的手,我死活不让,我脸红脖子粗的对他吼,我说,你他妈要敢再碰我,看我敢不敢把你给废了!
他看着我一脸的委屈,他说,他们都这样啊。我说,我他妈就不想跟他们一样!
可这家伙根本对我的吼叫无动于衷,他还在那笑,他说,以后我一定会拉着我老婆的手一直走下去的,他说完停顿了一下,眼睛瞟向我说,你说对吧,老婆。
当时我就想起了书上看过的一句话,我觉的用这句话来形容他特精辟:见过不要脸的人,但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不过当时那小子笑的一脸温柔,特别好看,我心里就小感动了一下,没把那句话说出来。
现在想到以前的那些事,心里突然有些不平衡,我就故意在后面走的慢吞吞的。
本来那小子就走的飞快,即使我没有故意走的那么慢,我也是被他半拖着走的。而现在,我根本就是整个人都被他在拖着走,可那小子却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我感觉有点不对劲,我冲着他说:“大哥,没吃错药吧你?”
他回过头来,突然就一脸的忧伤和难过。我感觉眼睛都被他刺痛了,我小声说:“怎么了你?没事吧?”
他伸出另一只手,笑着,死命的揉我头发,我被他弄的有些郁闷,但还是没说什么。他看着我,哈哈大笑起来,他说:
“你看你这么大一个人了,居然连自己都照顾不了,还真是稀罕啊,要不我直接去你家照料你得了。”
我踢他一脚,我说:“去你的!你才需要照料呢!你当我是宠物狗,是猪圈里圈养的猪啊……!”我还没说完就被他猛的给抱住了。
一股温热的液体从我脖子上一直流到背部。
他小声的吸吸鼻子,说:“林枫,那天看到你躺在医院里连呼吸都没了,我吓死了……”
我被他突如其来的一抱给吓了一跳,听到他说的话,我心中猛的一痛。我也伸出手,抱住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抱着他。
我没说话,就是眯着眼睛有点想睡觉。我突然感觉,泪水这东西真TMD毒,不我眼睛弄的都睁不开了。
我们就那样在街上站了好久,因为到最后,我把脑袋靠在他胸前真的睡着了。我听着大街上车辆上按出的喇叭声,和从我耳边不段刮过的细小风声,然后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回到家后,我就窝在我家大床上舒舒服服的大睡了一觉。
因为医院里那床TMD实在太硬了,每次我眯着眼想睡觉时,就感觉全身骨头都在散架。我又不太好意思嚷着跟杨晓他们说,因为他们也好几天没睡好觉了。我只好装大头,装着舒舒服服其实是处于半清醒的煎熬状态的睡了个昏天暗地。
不过,我没想到的是,小八撇胡子居然会打电话给我,还在那问长问短的。我心想,别看他平时形象没形象,长相又没什么长相,穿衣品位又那么另类,以前我不止一次嘲笑他,说他的时尚观念可真强,创新意识提前进入22世纪,没想到他还挺关心我的。
我躺杂在床上,手里握着手机,心里挺感动的。
于是,我决定以后不欺压他了。我记得不久前,我还天天在那跟怨妇似的嚷着什么学习压力太大之类的,有事没事和杨晓两个家伙扎堆握在一起,狂喷着唾沫星子就他的某某某大肆的评论一番。我们当时还一致赞同,有小八撇胡子在,咱这生活就有希望。他就是咱这帮火热分子被高考这块千年化石压的苟延残喘,几乎看不到光明时的一根小蜡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