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第 10 章（1 / 1）
林小七后弄好，章按身上的伤没林小七那么重。那护士还给林小七的左眼上了药水，红红的一片。本来那护士更夸张地要给林小七的左眼贴上绷带，不过被林小七坚定地阻止了。
可是这样子，还是很容易看出来打架了。何况章按脸上也被林小七揍了几拳，涂上了药膏。这下子谁都知道两人打过架。也许不一定能看出来两人的伤是彼此揍的。
哪有人刚把对方揍成那样，还笑眯眯一起去处理伤口。
章按看到林小七的左眼，黑紫的加上红红的药膏，忍不住就一直笑。笑得林小七很无奈，有气无力说：“笑什么，还不是你打的。打那么重干什么，疼死了。”
“你也打我打得很重啊，咱们彼此彼此，扯平了。不过你这样还真的很滑稽哎……平时还挺帅的一人，也不知勾引了多少小女生。现在这样子，哈哈哈！”
章按挤眉弄眼，其实他也没好到哪里去。脸上肿了两块，还涂着红色的药膏，绝对很破相。
林小七看着周围的人，有的是□□裸的注视，有的就是回头看了又看。两人挂彩也挂得太明显。
林小七问章按：“我们就这样直接回教室吗？”林小七觉得，这样子回教室，不但班里要炸开锅，估计还要被李老师找去谈话。
然后什么估计都传开了。
“当然不啊。”章按回答得理直气壮，“我们肯定先去食堂。我们不是还没吃饭吗？你不饿？”
林小七翻了翻白眼。他听到这答案才觉得章按还有可爱的一面。难道章按就没意识到他们俩现在看起来有多怪异吗？
俩人坐在学校外面的一个小餐馆。
虽然因为俩人打了一架，时间算是比较晚，但是周围的学生还是挺多的。大部分一看就是情侣，还有几个看起来是来吃饭的关系比较好的朋友。
林小七和章按一进去，注意到他们的人不由地也多看了俩眼，表情很怪异。
林小七表情淡淡的，看不出什么异常。他和章按在一起就觉得挺心安的，反正狼狈的是俩人，也不止他一人丢脸。
章按脸皮够厚，直接就无视这些人。坐下来拿起菜单就开始仔仔细细地研究，研究了半天把菜单递给林小七：“你来点吧。”
林小七没说话，接过菜单，点了简单的两个小菜，来了一素汤。
“你和纪如雪来这里吃过吗？”林小七刚把菜单还给服务员，就听到章按问。
章按的表情让林小七看不出章按是怎么想的，不过也还是回答了：“没。”
“怎么，我觉得这里挺好的啊。”章按低头拆着装好的碗和筷子，林小七真搞不清章按，只能回答：“我和纪如雪中午不怎么在一起吃。因为被人看到就不好了。而且……”林小七顿了顿，也不知出于什么心态，就把接下来的话说出来了，“我和纪如雪，一直不怎么有恋爱的感觉。我好像，对纪如雪不是那种喜欢。”
听到这话，章按猛然抬起头看着林小七。隐忍着，像是发怒之前的确认。
确认林小七要是不是因为喜欢纪如雪才和纪如雪谈恋爱，就发怒。
“的确是这样。我们俩……也不知道到底算什么关系。不过应该还是算情侣的。纪如雪人很好，你喜欢她也不奇怪。我也很喜欢她，但不是那种喜欢。我没有玩弄她感情的意思。”林小七低下头也摆弄起自己的碗筷，一边淡淡地说。
章按盯着林小七看，看林小七面无表情地脸，拆着包装的干净修长漂亮的手。
他心里刚才因为林小七可能玩弄纪如雪感情而突然升起的愤怒渐渐消散了，又看看林小七左眼上的红药水，想起刚才和林小七的那场打斗，莫名再说不出责难或者其他的话。
他不说话，倒了杯茶水喝下，又突然朝柜台哟呵：“老板，来瓶冰啤酒。不……等一下。”他又问林小七，“你喝酒吗？”
章按的话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尴尬。
林小七很少喝啤酒，家里人并不同意，平时自己也不觉得这苦苦的饮料有什么好喝的。但是章按问了，他自己想想，还是和章按一起喝吧。也就点了点头。
现在喝着这啤酒，夹起一筷子刚上的青椒肉丝。一起咽下。说实话还是觉得难喝。
苦苦的，和着菜喝下，连菜的味道也尝不出。倒是因为是冰的，喝起来感觉还好些。而且把刚才因为章按问题而引起的烦躁心绪给略微按捺住。多喝几口也就习惯了那味道。
章按直接就用嘴对着瓶口喝起来，“咕咕咕”地就仰头喝下一大口，喝得太猛，嘴角都流出来一股。
章按伸手就拿袖子给揩去了。
林小七是倒在杯子里细细地抿着，这时候看到对面喝得豪气的章按，猛地觉得章按就像是古代的山贼。
带入山贼的印象，越看越想笑。他慢条斯理又夹了口菜，缓缓说道：“章按，你知道你喝酒的样子像什么吗？”
“豪侠？壮士？”章按挤眉弄眼，朝着林小七说。
“不是。像山贼。”
“……”章按还是第一次被不善言谈的林小七给噎住，他低低嘟囔了俩下，把酒倒在杯子里，喝得倒没有刚才那么豪气。
林小七猛然后悔起自己的笑谈。虽说他确实觉得刚才的章按像山贼，但是，也确实觉得刚才的章按，让人看起来很觉得舒服。
不过话已出口，还能如何？他也不好意思说自己就喜欢章按那豪气的样子，只能默默再夹口菜，心里懊恼。
俩人之间的气氛又尴尬起来。
“咳……小七，你有喜欢过谁吗？”章按突然问道。
“……没有，怎么了？”
“小七，我其实真把你当哥们。前一段时间虽然揍过你，但是也是生气你老是不搭理我。我喜欢纪如雪不错，但是要是你也喜欢纪如雪的话，我觉得这不过是公平竞争。我不会和你来阴的。何况你还不喜欢她。”章按端起杯子把刚倒的酒喝下大半杯，林小七抬起头就看到杯子和章按喝酒时上下跳动的喉结。
“咕噜咕噜”地喝着。
林小七低下头也赶紧喝了一杯。刚才对章按，他突然升起一种很奇异的欲望。那欲望，让他不知所措，而且，恶心。
自己恶心自己。
也不知是怎么了。
章按没听到林小七搭话，放下酒杯，看林小七低着头细细啜着酒，就自顾自又说了起来：“我说这话不是说，让你把纪如雪让给我。我没那么无耻。但是你今天早上和纪如雪分手了吧？你又不喜欢她。我说白了。是兄弟的，就干干脆脆和她断了。这样不止对我好，对你们也好。”
林小七那酒就像是喝到了心里，心里又凉又苦。
他没抬起头，从嗓子眼里憋出一个词：“嗯。”
章按看林小七兴致不高，再加上之前和林小七的还算处得可以，也就不想再说这煞风景的话题。
“你为什么会喜欢上纪如雪？”林小七终于抬起头，木无表情夹了口菜，问道。
章按一愣，“嘿”一声乐了：“小七，说实话，哥们是真喜欢她。你知道吧，她一开始对我那个态度，但是我就是被羞辱了还是犯贱，还是喜欢她。那时候我第一眼看见她就觉得看对了眼。说句话，我觉得她的骨子里和我就是一种人。觉得莫名其妙的亲切。老是想看她，让她注意到我。后来你和她越处越近，我才有点按捺不住了。所以，小七，以前我有对不住的地方，我现在在这里还是给你道个歉。”
林小七听章按话里的感情，嘴巴里发苦，越来越苦，鼻子一酸，几乎就想哭。
他真是自虐，问那种问题。
林小七再不想说话，低着头死死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章按看林小七还不搭话，也习惯林小七不理他了。再加上刚才的深情表白，虽然不是在被表白的人面前，但是还是觉得有点害羞，也有点被自己的感情感动。也不说话，低着头，猛吃菜。
吃过饭，章按抢先付账。林小七看着章按的举动，也不想和章按客套地抢来抢去。那客套，他不想有。等章按付完帐，他想想又问章按：“我们这样，怎么回学校？”
“什么怎么回学校？”章按是吃傻了还是因为思春变傻了，林小七不得而知，不过这表情还是很可爱，林小七看着便一笑，说道：“我们这样子回学校，不但同学们会多话，老师也会找我们去办公室谈话。”
章按这才反应过来，哦了声，又皱着眉想了一下，突然眼睛发亮，邪气地一笑，对林小七说：“那我们一起逃课吧……”
林小七这些天逃的课比这些年都多，一向都是个听话的乖孩子，最近因为感情问题倒是一逃再逃。果然感情问题是学生学习的大敌。他和章按走在大街上，一边踢着路上的小石子，一边乱七八糟地想。
不过当章按一起提出逃课的时候他还是很开心。至少这意味着他能和章按在外面一起玩半天。不过当时他只瞪了章按一眼，吐槽：“逃课不还是要被请办公室。”
“那我们就请假啊！”
“……”林小七沉默了会，说道：“我没带手机。”
“我也没带。”
“那怎么办？”
“你想和我一起逃课吗？请办公室就请办公室吧。这么狼狈去教室被人笑死了。”
“……逃课去哪？”
结果俩人就在这里压着马路。两人脸上又带着伤，还涂着药膏，这个时候在压着马路，就像是不良少年在无所事事地厮混。
不过，这感觉，让林小七很舒坦。即使是被看作不良少年，也是和章按一起被看作不良少年。而且，章按给人的感觉痞痞的，明显更像是不良人物。
两人无所事事也不知在大街上晃悠着干什么。一家店里放着好几年前流行的旧歌《等一分钟》。声音放得很大。
“我在等一分钟，或许下一分钟，能够感觉你也心痛，那一年我不会，让离别，成永远……”
晚自习的时候两人也不准备去上。反正也逃了一下午，也不介意再把晚上的晚自习给逃了。章按和林小七商量着，在下午放学之后，晚自习上课之前把书包从班级里拿出来。至于之后……
林小七望着章按。
章按挑挑眉，说道：“咱们下午都晃悠一下午了，也没晃悠出什么名堂。等下就各回各家吧。”
林小七的心一沉。没吭声。
算是默认了。
果然看着手表等到下午放学，在学校旁边的书店里转悠了半天的俩人听到下课铃声，又等了会，看到学生都涌出来，再等会，等出来的差不多，才慢悠悠进去。
还好十二月的天黑得早，这时候天都黑了。他们也就没那么显眼了。
急匆匆走到班级前，林小七一往里面看，心里就复杂起来。
他看到纪如雪。整个教室的灯亮着，照着外面的黑暗，里面只有纪如雪一个人。
像是注意到林小七的注视，本来低着头想着什么的纪如雪突然抬起头，刚好和林小七的目光撞在一起。
林小七心里一惊，低下头去。
袖子突然被一旁拉了拉。林小七看章按一眼，章按咬了咬牙，挤出一句话：“下午的话，是兄弟的，就记着。”
林小七的心哗的一下，冷了。
下午虽然和章按只是无所事事地逛了逛，其实什么都没做。但是他心里其实很开心，他知道自己的心里隐隐地在悸动什么，只是也不想对自己挑明。但是，自己怎么会不明白？除了装糊涂之外，怎么会真糊涂？
章按在他旁边和他一起逛，他多高兴，整个人都轻快起来；章按谈起纪如雪，并且表达他对纪如雪的感情的时候，心一直往下沉，交杂着复杂的情感，痛苦，嫉妒。
这样子，怎么还会不明白！
只是这时候看到纪如雪，又听到章按的话，他的痛苦才愈来愈明显，咬噬着他的心脏。
那股负面的黑色的情绪。
林小七看着纪如雪，那目光很复杂。
说喜欢，却也掺杂着嫉妒；说讨厌，却又不讨厌纪如雪，甚至还愧疚。
无论如何，他轻易和纪如雪在一起，轻易和纪如雪分手，实在很不负责任。
而且，到现在，林小七才察觉，他当时和纪如雪谈分手，大约是自己顺便把气发到纪如雪头上。至于为什么发脾气……他又不想深究，糊涂一点就好。
纪如雪自始自终没做错什么，错的是他，懦弱，多情，优柔寡断而又冷酷。
林小七百感交集，低着头缓缓走到自己座位上。也不知纪如雪是否看着自己，又以着什么样的目光看着自己。
章按走在他前面。走得比较快。早林小七几步就到了座位上。
林小七默默收着书，微微皱着眉。
“你的左眼怎么了？”纪如雪还是开口问了。
“没什么。”林小七不想看纪如雪，心里抱着的歉疚之类的复杂情感让他只想逃开纪如雪，但是一直养成的礼貌还是让他转过头看着纪如雪作答。
一看到纪如雪他就一愣，纪如雪看着他，神色疲倦，却完全没有应有冷漠和愤怒，看着他的目光柔柔的。温和的。慈爱的。林小七在这一刹那竟然在纪如雪的身上看到了自己母亲的影子。
纪如雪听到林小七的回答，知道林小七不想说。她等了林小七一下午，看到林小七和章按一起不见后就一直担心，怕两人再闹出什么矛盾。可是打电话时才发现林小七的电话落在书包里，根本没带出去。李老师过来问过一次，纪如雪搪塞说林小七突然肚子不舒服出去了。李老师也就没再问。不过章按，李老师也没问起。
等待的情感越来越焦虑，随着时间焦虑到疲惫。在等待的过程中，她的脑子里从头到尾地回放着她和林小七从陌生到渐渐熟悉，再到融洽相处，自己喜欢上林小七，再到两人在一起。再到这一个多月两人似是而非的谈恋爱。从头到尾。她回忆起来，只能不甘地相信，林小七只将她当成一个朋友，甚至是不是放到心里的那种朋友都不确定。当时答应自己和自己在一起，可能也许只是不善于拒绝。至于今天早上提起的分手，不过是必然的罢了。
她想着想着，虽然还是不甘，愤怒，伤心，但是心里倒是想得清清楚楚。本来准备在林小七回来的时候就和林小七好好地谈谈，但是林小七一直没有回来。空着的还有章按的座位。
于是所有的情绪便慢慢被焦急取代。看着天渐渐黑了，林小七还是没回来。纪如雪在焦急的空挡上，突然想到自己这样子就像是等待迟归的孩子一样。
耳根发烫，心里倒是柔了一片。
她是真喜欢林小七。又因为喜欢得纯粹，连恨都没学会。
所以林小七才看到那样柔和的纪如雪。
纪如雪胡思乱想了一下午，这时候急切地想和林小七说些什么，至少要把自己的想法说清楚，让林小七更了解，不要误解。她听林小七不想提到伤，又用余光看到章按也不好到哪里去，也就知道大概俩人又打了一架。这一次，林小七还还手了。虽然不知道前几天还剑拔弩张的俩人现在怎么看起来关系融洽得很，但是也好问。何况还有更重要的事，于是便又开口道：“林小七，我有话对你说。”
林小七怔住，本能地不想去。但是，纪如雪看起来那么温柔，以及他内心的愧疚，让他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一旁的章按看纪如雪看都没正眼看自己一眼，只是柔和地能滴出水的样子看着林小七细细说话，脸黑得像什么似的。又因为教室里没人，他们的对话都听得一清二楚。听纪如雪说她想话想对林小七说，还是以这样温柔的语气。想想林小七今天白天清清楚楚地对自己说他对纪如雪不是那种喜欢，那又有什么好谈的？！难道纪如雪要亲口去听林小七说他不喜欢她吗？那该是多么屈辱！
想想就不可忍受，像是这纪如雪受屈辱也就是自己受屈辱一般，他腾地起身，冲到林小七和纪如雪的桌子前面，沉沉说道：“有什么好谈的？！你们有什么好谈的？纪如雪，你还有什么想法吗？林小七又不喜欢……”他这话差点出口，急急收回。
纪如雪听到这话，虽然只有半句但还是能了解什么意思。她心里对章按又升起了比当初看到章按和李老师暧昧的那一幕更重的厌恶之情，站起身来就冷冷盯着章按说道：“这关你什么事？我就是犯贱，林小七不喜欢我还非黏上去，这又关你什么事？你不要来打扰我！我嫌烦！我看着就很不舒服！”
林小七本来看到章按冲上来说话就有些不爽，这时候听到纪如雪这样对章按说话，竟然觉得解气，但是同时又觉得纪如雪不该这样和章按说话。毕竟章按喜欢纪如雪，纪如雪这样子说话，章按的心里怎么会好受。
心情复杂，他飞快地收好书包，说道：“纪如雪，我晚上不想上晚自习了。而且马上就要上课，有话明天说吧。”
章按直直盯着林小七。
纪如雪刚才还高涨的情绪就像是被人突然戳破一样萎缩了。被林小七委婉地拒绝，这拒绝再委婉也是拒绝，何况还当着章按的面。她心里又失落又屈辱。当下冷着脸应了一声：“随你。”
然后看也不看俩人就走了。
林小七沉默地低着头，感觉到纪如雪离开后，也收起书包，避开章按，看也不看章按一眼，径直准备离开。
章按伸手拉住他的胳膊。
林小七一怔，继而伸手拂开章按的手。
头也不回便离开了。
章按一个人愣在那里。林小七刚才身上那股莫名的气场，散发着无言的宣告：
我现在心情很不好，别惹我。
林小七今天真的很让他改观。不但和自己打了一架，还有刚才的那股戾气，都不像他以前知道的那个林小七，温文尔雅，严肃正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