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1 / 1)
后来他也不知道喝了几杯,直到最后一个音符飘去,他也跟着飘了。
二
杨帆纳闷了好几天,他纳闷的是周冰轮为什么把《贵妃醉酒》唱得那么酣畅淋漓,一板三眼,就打黎传杰电话婉转问起她。
黎传杰说他对周冰轮了解也不多。只知道余锋副书记来风乐市后她也过来了,成立了现在的万宅房地产开发公司。外界都传她和余副书记关系如何如何,却没有一个人有依据,都是胡说,你别信也别传。余锋副书记是个官声很好的人。但你小子要小心,我看你那晚耳朵竖了眼睛直了手也抖了腿也软了,她水深似海,轻易别趟啊。
杨帆说你说什么呢,天底下好女人多得是,我总不能见一个爱一个吧。而且你知人家是不是名花有主,君子不夺人所好。她那天找我到底什么事?你们他妈像串通好了似的,只瞒我一个。
黎传杰说,她找你办什么事了?人家只是听说你的大名,知道我俩关系铁,让我引见一下。你有才有位,自然也有些傲气,怕你不高兴,都没请余副书记参加。要是请余副书记召见你,你能说个“不”字?真要是有事求你们,她有余副书记这层关系,直接找徐院长不更简单?
杨帆拿电话的手一抖,一时倒不知道说什么好。黎传杰在那边说:“傻了吧?”杨帆支支吾吾说:“好像她和张力生关系挺好的,张力生这个人……”黎传杰打断他:“你能不知道张力生是哪样人?江湖油子一个。这样的人别得罪他,成不了你事但坏你事有余。或许,他们之间有业务关系,与你无关。”
难怪黎传杰要充当介绍人,原来他知道周冰轮与余副书记关系不一般。余副书记是分管组织人事的,黎传杰自然不会放过这样的资源。
门“砰”地被推开,杨帆有些恼怒。是魏莉。就皱了下眉头。
“烦我啊?烦也不行,我是来向你汇报工作的。”魏莉大咧咧坐到他对面,把手里的卷子朝他面前一扔。
杨帆皱着眉头快速翻了翻材料,是水泥厂申请破产的有关资料,需要他签字立案。
“这案子最好你别办,水深。”杨帆用笔点着材料。
“我怎么不能办?庭里分给我办的。水深怕什么,有你这个潜水员……”魏莉盯着他笑。
“费用交了吗?”杨帆把笔在手指间转动,显得有些不耐烦。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她常常喊他“潜水员”,那是他们的性暗语。
魏莉说:“代厂长要申请缓交呢,说市里有规定,国有企业破产可以缓交诉讼费。反正我们是没看到这个规定。”她伸手翻看杨帆面前的一些文件,杨帆把她的手打过去。魏莉却一把攥住他的手。杨帆挣了两下没挣脱,有些变脸:“这是办公室,看见像什么样子?不注意场合。又不是在宾馆里。”魏莉才一笑把他手放开:“你是两面人。在宾馆里在我家的时候是‘人不怕’,眼都绿的,嘴到处拱……”
杨帆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忙签上自己名字,说:“诉讼费至少要交一半,五万。厂长不愿交,我来和市里说。”
魏莉说,“你放心,他现在正求我们呢,让他全交完也可以啊,只是没那个必要。而且这个人也会来事得很,不是属算盘珠子的,拨一下动一下。说不定,他正一屁股屎等我们擦呢。他想和你见面聊聊。”
“我不得闲,就是得闲我和他见面算哪档子事。”杨帆忙摆手,他知道这些国有企业的厂长有不少都够逮的,没必要沾这个晦气。而且他特别反感这个代厂长,胸无点墨却骄傲狂妄,对经营一窍不通却手如抓钩,欠工人工资却花几百万去修什么“大山奶奶”庙。他真想不通为什么组织上能派这样的人去水泥厂。
其实组织上决定他去做厂长时,水泥厂破产就已经开始。
“吆,你和那会唱戏的喝酒就有时间了?有美女在就烂醉如泥。别以为我不知道呢,其实早知道了。就看你可否自首。”
“吃顿饭要自首,你真是……听谁说的?”
“鱼有鱼路虾有虾路。你以为你们的事我就不会知道?那女人你可要小心,是天鹅是刺猬是‘贵妃’,你够不着,够着了也扎手……”
“好了好了,你乱说什么?不就吃一顿饭嘛,你关心的也太多了吧?”杨帆脸色变了。
魏莉知道他真恼了,也就打住。又说力胜拍卖公司张经理和我联系了,问如果资产拍卖是否可优先考虑给力胜公司。到时候你要考虑啊。给谁卖不是卖呀,更何况……
杨帆忙打断她,怕她说出一些不堪的话来:“他也太急了吧?破产程序至少要半年,现在别谈这些事,你也别介入。拍卖公司个个都是鱼鹰子,争起食来不要命。这是个‘大鱼’,佣金就可以拿几百万,你离远些好。你是法官不是掮客……”
魏莉忙打住:“知道,这不是和你说嘛。如果能给他一些关照,顺手人情的事又有什么不可?明天晚上,我家里没人,你来?”
“再说吧……那好吧,我到时和你联系。”杨帆看魏莉脸色正在变忙转语气。
“不许喝那么多酒去,别到时不管用。你欠我好多次呢。”魏莉站起来,眼光飘动。杨帆没站起来,挥挥手让她走。
杨帆当民庭庭长时魏莉是审判员,杨帆给她分工主要是办理离婚案子。女人心细,善于做调解工作。那时魏莉结婚时间不长,羞涩渐退成熟正长,在这个阶段的女人总是充满了诱惑,如半红的杏子。他们俩关系的突破源于魏莉汇报的一个案子。
案子很简单,一个女人和一个男人要离婚,起诉到法院,正是魏莉办的。俩人倒不是感情不和,也不是男人花心。男人各方面都好,却性冷淡,几个月不过性生活也没有冲动,甚至女人主动他也不动。女人正年轻,总不能饥渴一辈子,就坚决要求离婚。魏莉汇报得有些支吾,杨帆却明白了,不忍心她总是脸红着汇报,就问可有调解的可能,或者和好或者调解离,反正不好以这个理由判决离呀。
魏莉脸更红了,说:“责任在男方,我怎么好做男方工作,总不能……杨庭长,你让其他人办这个案子吧。”
民庭办的都是一些家庭琐事、邻里纠纷、父子关系这样既简单又棘手的案子,自己的事都招呼不过来,谁愿意接别人“烂尾楼”工程。杨帆只好说自己来办,魏莉听他这样一说,也就主动表示自己配合。
杨帆找到男人,没想到却是个高大威猛,胡楂铁青的汉子。杨帆想不通这样的男人怎么会性冷淡。男人不离,说女人胡闹,他正找她娘家做工作呢。再说,结婚内容也不光是性生活呀。杨帆被他说笑了,就劝他说你不离,那法律也可以硬判的。结婚也不能没有性生活呀。男人说你判吧,我不上诉。杨帆一下警觉起来,说现在的司法鉴定手段先进得很,你有没有总能鉴定出来。男人慌张了一下,没躲过杨帆的眼睛。
“说吧,说实话,或许我们倒认为你说的有理呢。夫妻缘分尽了,不是完全可以通过法律解决的。”杨帆说。
“我外面有人了,我很爱她,她也爱我。向她保证过,不和妻子再过性生活的……”男人说。
“那你为什么还不离呢?”
“我不想担个主动离婚的罪名,她家原来对我不薄……”
“她知道吗?”
“不知道。”
“呵,你可以啊!想离婚还变着法子,你这招够阴的。你就不怕戏演砸了,法院不判你们离婚?”
“唉,那我也没办法呀。庭长,你结婚了吗?……你应该理解男人呀,你说我也不容易,要多大的毅力。再说,没有感情了,就是绑一辈子又能怎样?人家都喜欢拿胸口焐一块石头来说事,说就是一块石头也焐热了,但婚姻不是焐石头,不是感恩,更不是物理现象。”
杨帆的妻子在政府办行政科,就是负责安排接待、房屋维修什么的,和杨帆经介绍认识时间不长就结婚了,那时杨帆还只是个小助审员,没房子就住妻子家。岳父岳母对他也不错,就是小舅子脸不是脸屁股不是屁股的,老以为他是来抢家产的。搞得他许多年都没抬起头,直到当上副院长后,小舅子还把当初容留他住家里当资本要人情。关系最坏的时候杨帆也动过离婚的念头,但仅仅只是动动而已。妻子不是个细腻的人,哪里理解他的心思,总想赖在家里享受父母亲情。法院分房子第二天,杨帆就第一个搬家了。当时自来水没接通,杨帆宁愿去别的地方拎,那时他自行车后面放一只大塑料桶,下班带满满一大桶。
杨帆就把真实情况对魏莉说了。“判他们离吧,免得两个人都憋坏了。”
魏莉说:“这个男人倒是挺有定力的。是不是男人都能这样啊?”说过似乎觉得不妥,怎么能和庭长一个男人讨论这问题,脸不由得红了,下意识地吐了下舌头。魏莉的舌头红红的,如小老鼠窥视洞外,灵巧跳跃。杨帆想这样的舌头如果在自己嘴里搅动,滋味一定是甜的。魏莉看杨帆发呆,总是盯着自己嘴巴就有些慌张,站起身要走。杨帆才醒悟过来站起来送,魏莉经过废纸篓时被绊了一下,身体就向杨帆这边斜过来,上半身正好倒杨帆怀里。杨帆一低头就吻住了她的嘴。一番努力后撬开洞口,那只老鼠就撒了欢地在他嘴里跳跃……
曾经有段时间杨帆觉得自己真的爱上魏莉了,每天见不到她似乎生活就没有了乐趣。那段时间里他不安排她出差,甚至不希望有休息日或者假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