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番外一 记忆(1 / 1)
十一年前,宇文鸿只有九岁。
在宇文鸿九岁的这一年,凤凰山庄面临着巨大的变化。
原凤凰山庄庄主,也就是宇文鸿的爷爷过世了,宇文鸿的父亲宇文迹接受了庄主之位。两个月后,凤凰山庄又传来噩耗,庄主夫人病逝。
这下可乐坏了宇文迹。一向约束自己的父亲不在了,他便可以为所欲为;而夫人的过世意味着,心爱的安宁可以凭借庄主夫人的身份入住凤凰山庄。
于是,夫人才刚离世,宇文迹便张罗着要娶安宁。一路上张灯结彩,人声鼎沸,无人不来道贺。年仅九岁的宇文鸿抱着只有两岁的弟弟宇文霖,站在角落里望向满心欢喜的人们,心里冰凉,随即想到:‘娘亲才刚入土为安,他便高兴地续娶,真是寡情。’
宇文鸿将弟弟紧紧地搂着,喃喃地说道:“爷爷和娘亲都不在了,再也没有人爱我们了。”
宇文霖只有两岁,什么都不懂,挥着小手,抓着哥哥的头发,嘴里咿呀的说:“爱,爱...。”
没错,确实没有人再去爱他们了。爷爷生前最疼爱宇文鸿,他觉得儿孙里面宇文鸿是最优秀的一个;爷爷也疼宇文霖,没事喜欢逗他玩。娘亲虽然不苟言笑,但是却是个外冷内热的人,她竭力保护着两个儿子,让他们免受伤害。
爱他们的两个人都走了。庄主不喜欢宇文鸿,也不喜欢宇文霖,他只喜欢安宁,他希望深爱的安宁嫁给他,为他生儿育女。如今庄主如愿以偿。
爷爷和娘亲的相继过世,父亲的漠视和安宁夫人的存在让宇文鸿在凤凰山庄的地位一落千丈。这种状况使得原本就懂事的宇文鸿不得不变得更成熟,懂得保护自己,保护弟弟。
不过就算是这样,他也有吃亏的时候。
不过是打破了一个花瓶,庄主便要抽他二十鞭子。这也难怪,谁让安宁夫人边拭泪边说自己最爱这只花瓶呢。原本父亲就爱安宁夫人,现在安宁有了身孕,父亲更是处处小心了。
宇文鸿被仆人按在桌子上,上衣被撩起,裤子被褪了下去。瘦小的身体在不断地颤抖着,这是他第一次挨打,爷爷在世的时候,父亲从不敢动他。
第一次挨打,因为和他不对付的安宁夫人。
‘嗖啪!’庄主挥出第一鞭,鞭子划破风声,狠狠地抽到宇文鸿□□的臀上。
“啊!”臀上多了一道棱子,宇文鸿感觉到剧痛,叫出了声音,身体不断地挣扎着,却被仆人结结实实的按住了。
“啪!”又一鞭毫不留情的打过来,和刚才的那道棱子交叉,在宇文鸿的臀上形成了好看的粉色十字。十字的交叉处破裂了,血,缓缓地流了下来。
“哇啊!”宇文鸿颤抖的更厉害了,才两下就这么痛,剩下的鞭子该怎么挨。
......
二十鞭打完,宇文鸿汗流浃背地倒在地上,家丁们看他可怜,便把他抱回房间,胡乱地上了些药,却疼得宇文鸿拼了命地挣扎。
转眼间,四年过去,这时候的宇文鸿已经十三岁了。
岁月如严师,十三岁的男孩,却有着不属于十三岁的成熟和稳重。
月下凉亭,少年舞剑,手起剑落,招式凌厉,年纪轻轻的他便可用剑气将落叶吹散。
练完剑,饮热茶,仆人却将弟弟宇文霖带了过来。宇文霖已经六岁了,小脸长得肉嘟嘟的很可爱,脸上却挂着泪痕。宇文霖见到哥哥宇文鸿,就像见了救星一样,“哇”地哭了出来。
仆人将宇文霖送到宇文鸿怀里,见机说道:“大小姐抢了二少爷最喜欢的糖人,二少爷怎么都要不回来。她玩腻了,将糖人随便的扔到一边,却就是不给二少爷。”
宇文鸿听了,心里边有数了。珠儿虽然只有三岁,但是性格蛮横刁钻,只占便宜不吃亏。弟弟宇文霖虽然比珠儿大三岁,但是性情老实,只有被珠儿欺负的份。
宇文鸿虽然不喜欢珠儿,但是他知道珠儿背后有庄主和安宁夫人这两个巨大的靠山。既然要不回来,又不能正面起冲突,不如采用迂回策略,趁着天黑将糖人偷还给宇文霖。不过是一个糖人,丢了也会有人再买给她的,谁会为了一个糖人大动干戈。
宇文鸿想错了。隔天,他就见到宇文霖被仆人用戒尺抽打着,而安宁正抱着珠儿在旁边观看。宇文霖哇哇地哭着,他的小屁股上已经被打红了,那么小的孩子,怎么经得起戒尺的摧残。
宇文鸿素来对安宁忍让,但这次宇文霖被打让他忍无可忍。他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去,一把夺下仆人的戒尺,怒视着安宁,问道:“为什么打他?”
安宁抱着珠儿,语气不冷不热:“他偷了珠儿的糖人,我只是给他点教训罢了。”
宇文鸿争辩道:“什么珠儿的糖人,那个糖人分明是霖儿的!这件事和霖儿无关,是我自作主张,把糖人拿回给霖儿的。你不要伤害霖儿,要算账就冲我来!”
安宁轻冷笑道:“不管糖人是怎么来的,既然到了珠儿手上,绝没有再让出之说。你这种行为不叫拿回,叫偷。”冷风吹过,安宁和宇文鸿四目相对。她不喜欢宇文霖,但她更不喜欢宇文鸿。相比于宇文霖来说,宇文鸿不光阻碍她,还很难摆平。
安宁没有善罢甘休,她把此事告诉了庄主,让庄主来处置宇文鸿。之后,宇文鸿便被带到刑房,他趴伏在长凳上,被绳子紧紧地困住手脚,裤子已经褪了下去。
大约是挨了二三十下板子,宇文鸿的臀上一片青紫。因为疼痛的关系,他的额上冷汗淋漓。
可就算是这样,庄主仍然不打算放过他。庄主手起板落,抽到宇文鸿伤的最重的臀峰上。宇文鸿忍住痛楚,缓缓地从嘴里吐出三个字:“三十二。”
‘啪’又一板子落下来,宇文鸿说道:“......三十三。”
......
宇文鸿不再像四年前那样,挨一下鞭子就叫出声来。现在的他就算父亲打得再狠,也忍着不叫出来。他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被脱了裤子打本来就已经很羞愧,若再叫出来情何以堪。更何况,就算他苦苦求饶,也只会有人嘲笑他,而不是安慰他。
还有七下,最难熬的七下。宇文鸿虽然被打,内心却清楚得很。他知道安宁母女如此肆无忌惮是因为庄主的默许和放任,而自己和弟弟被欺负是因为被庄主忽视,无权无势。他忽然发现自己的处境很危险,今日安宁责打他和弟弟,也许有朝一日安宁会除掉他们兄弟俩。
宇文鸿有了危机感,他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必须要做些什么,为了自己和弟弟能够生存下去,为了兄弟俩不再被欺负,也为了自己对庄主之位的憧憬。他握了握拳,似乎下定了决心。
板子打完,庄主说道:“你记着,安宁是你的娘亲,你以后不可违逆她,珠儿是你的妹妹,你一定要好好待她。你已经不小了,不要让我再为这种事操心。”
庄主放下板子,拂袖而去。宇文鸿疼得晕了过去,却终究没将这话记到心里。昏迷中,他被不知道是什么人背回了房间。那人仔细地为他上药,之后便静悄悄的离开了房间。
上药的人是莫白衣,他那时已是凤凰山庄的右统领了。他心知庄主不会来看宇文鸿,又真心觉得宇文鸿可怜,顺手替他打理一下伤口。不过他性情古怪,不想卷入是非之中,便没有让包括宇文鸿在内的任何人知道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