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拾玖(1 / 1)
陆轻容与李夫人相约下午时分再过来,便与小夏一同先回捕役府去了。
小夏边走边问:“大人,难道李老爷真的是被他的家人所害嘛?”
陆轻容表情淡然地说道:“不能轻易下定论。”说着转过身看着小夏道:“我这厢有一件极要紧的事要交给你去办。”
小夏眼睛一亮,问道:“大人请吩咐。”
“你去一趟小花村,见一见李宋氏,她虽在娘家,可也算是李府中人。问问她对于李老爷的看法,早上我见她爹去了李府,不知所谓何事,这件事你也留心一下。还有,若是能问出她腹中孩子的生父便是更好了。”
小夏张了张嘴,觉得最后那个任务根本是不可能完成的,垂头丧气地走了。陆轻容在她身后嘱咐道:“路上小心,早去早回,可也别太赶了。”
瞧着小夏走远了,他一个人向捕役府走去,却见赵远远百无聊赖地坐在门口的石阶上,双手抱着膝盖,背对着他。陆轻容放慢脚步走到她面前,赵远远也不知在出神地想着什么,直到阳光被挡住了才反映过来。看见眼前的靴子一下子跳了起来,径直就扑进陆轻容的怀里。陆轻容被她的热情吓了一大跳,稍微怔了怔就笑着抱紧了她,好一会儿才柔声说道:“怎么就坐在外面?台阶多凉啊。”
赵远远的脑袋在他的怀中蹭了蹭,没有说话。陆轻容松开胳膊,拉着她的手说道:“案子发生的突然,倒是冷落你了,走吧,我带你去吃东西赔罪。”说着就拉着她上了街。
赵远远今日难得的十分安静,一路之上都直勾勾地望着陆轻容的脸,惹得陆轻容只得轻声骂她:“你这个丫头,总是乱看。”
两个人吃完中饭,陆轻容对远远说:“小夏被我派到小花村去了,她娘身子不大好,待会去医馆抓两幅补药,你同我一起去看看她娘。”
远远点点头,像是突然回过神一般问他:“凶手可抓到了?”
陆轻容失笑道:“岂有这么容易。线索太少,动机太多,每个人都有可能是凶手。”
“难得是被他的家人杀害的?”赵远远看多了柯南,睁大了眼睛猜测道。
“也有可能是外人,只不过现在看来,他的家里人每一个人都有下手的理由罢了。”陆轻容结了账,牵着远远慢慢向医馆走去,边走边分析:“李老爷的夫人最近有失宠的趋势;他过继的儿子可能会因为想急着继承家产动了杀机;过继儿子的亲生母亲也许对李老爷抢了她的儿子心怀不满;至于那位新来的表小姐嘛……”
赵远远见他停住不说了,急切地问道:“怎么了?”
陆轻容笑笑:“就有些说不得的事情了。”
远远又问:“可会有危险?”
陆轻容灿然一笑:“自然不会。”见远远满眼的关切,又说:“不必担心。”
两人走到医馆门口,远远瞧见昨日那个富态的舍不得银子被小伙计揶揄的客人今日又来了。小伙计的态度明显比昨日好了些,边称个什么药材边说道:“您这就对了,想治好病就得舍得银子。您算是来的巧了,我们这儿还剩这么些个红蕨,再晚几日指定就卖出去了。到时候您只能花更大的价钱去买那海浮石入药了。”
那个客人带着笑脾气很好地在一旁附和。
远远对陆轻容说道:“昨日我与小夏姑娘过来的是也遇见这个人,因为掏不起银子还被这小伙计抢白了一通呢,今日却又掏的起了。那红蕨是个什么药啊?很贵吗?”
陆轻容边同她解释边向医馆里走去,“红蕨三年才开一次花,偏偏又开在秋天,要把花朵妥善地保存到第二年的夏天,并在夏至之前晒干,难度算不得小,所以价钱贵了一些。不过这却是一味极好的药引,寻常的病可以说是药到病除的。”他见远远佩服地看着她,有些得意地笑道:“我也算是久病成医嘛。”
那客人终于买了药走了,陆轻容抓了两幅滋补调养的温和补药拉着远远向小夏家走了过去。
午后的太阳是最为温暖的,陆轻容牵着远远的手安安静静地走着,突然说道:“今日我怕是要失信了。”说罢笑眯眯地看着远远。
赵远远不明所以,狐疑地看着他。只听他说道:“昨日答应你带你去买新衣服的,看来今日是没有时间了。改日可好?”
远远半晌没有答话,陆轻容眯起眼睛,讨好般地说道:“平日里我从来不曾失信于人,特别是女人。难得破一次例,倒被你碰上了。待这案子结了,你要怎样便是怎样,如何?”
远远听了这话勉强堆起一个笑脸,陆轻容见她笑了,拎着药继续向小夏家走去。
小夏的娘刚刚吃完饭,正搬了把椅子在院子里做活,瞧见陆轻容他们进来,忙站起来招呼。陆轻容客气地说道:“夫人怎么不歇着?这般操劳身子哪里养的好。”
小夏娘很殷勤地又要搬来两把椅子,陆轻容立刻过去帮忙,小夏娘感激地看着他说道:“哪里就那么金贵了。小夏这孩子就是毛躁,没什么大碍的倒是惊动捕头大人了。”说罢忙着让他二人坐下。
远远将补药递给小夏的娘,小夏的娘推让不成这才收下了,又说:“真的不是什么大毛病,只是年轻的时候只顾做活不懂事,落下了一个头晕的毛病。一犯起来就几天下不了床,这些年我都注意了,也没有太操劳了,倒好了些。昨日有些不舒服,吃了药今日便好多了。倒是劳捕头大人费心了。”
陆轻容立刻客气地回道:“今日本应准小夏的假让她在家伺候您的,无奈出了件案子不得以让小夏出门办差去了。您一个人在家千万保重身体。”
小夏的娘很通情达理,连说是小夏的份内事。两人又坐了一时,陪小夏的娘说了一阵子的话就告辞离开了。
陆轻容先将赵远远送回捕役府,连声嘱咐她道:“别乱走,安心待在这儿。”远远盯着他看了许久才点了点头。陆轻容刚想转身离去,赵远远一拉他的袖子。远远本比他矮不少,只是此时她站在捕役府的台阶之上,到与陆轻容差不了多少了。陆轻容被她拉住只得又回头,还未站定,就感觉一张软绵绵的嘴唇贴了上来,狠狠地亲吻他,仿佛要把身上的力气都用光一般。陆轻容心里一沉,双手抱住她的腰,热烈地回应她,终于两个人都透不来气,陆轻容轻轻地咳了两声,赵远远急忙后退,担心地看着他。陆轻容含笑对她说道:“远远,你何必这么心急呢。”说着摸了摸她的脸,柔声说道:“等我回来。”说罢转身走了。
赵远远一直出神地望着他的背影,在原地站了好一时,终于转身回房去了。
陆轻容再次来到李府,正遇上李管家在门口套车,见了他客气地招呼道:“陆大人来了。”
陆轻容朝他点点头,问道:“可是府上有人要出去?”
李管家答道:“夫人说李老爷身前没有准备棺木,让少爷表小姐去棺材铺里选一副好的,又担心少爷和表小姐年轻没经验,让老夫人也一并跟着去。”
陆轻容心中明白,这便是李夫人寻出了借口了。举步进了大门,被小丫鬟请到小厅。小丫鬟端上茶水来,陆轻容一见这个丫鬟竟是早上最先发现李老爷尸首的那个,便和蔼地问道:“你可好些了?怎么不歇着,倒又忙起来了。”
那个丫鬟脸色还有些不好,却倔强地说道:“府中出了这等大事,本就人手不够,小翠哪能安心地歇着。何况,老爷的尸首虽是我先发现的,不过小翠我自小就信神向善,从未干过什么害人之事,老爷的魂魄也绝不会缠上我的。”虽是年纪不大,态度却坚决的很。
陆轻容笑了,说道:“你能这样想是最好了。早上见你情绪不稳,没问上几句话,现在可能安心回答了?”
小翠点点头,说道:“请陆大人问吧。”
“你一般几时去书房打扫?”
“辰时之前一定打扫完毕。”
“那个时候老爷可会到书房中去?”
小翠摇摇头,“老爷一般要吃罢早食才会过来。”又说道:“我们府上是辰时才用早食的。”
“如此说来,一般戌时熄灯之后,到第二日辰时之前都不会有人进到书房中去了?”
小翠想了想,说道:“应是如此。”
“昨日你打扫之前,可曾见到什么人没有?”
“没有人,昨日我起的早,梳洗完毕许多人都才刚起呢。不过……”小翠咬咬嘴唇,盯着陆轻容看了一时,像是在判断这个人是否值得信任一般,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说道:“昨天晚上入睡前我吃了个大梨子,夜里起夜的时候我看见表小姐打书房门口过。天太黑也看不真切,不知道她只是从门口过呢,还是打书房出来。”
“确定是你家表小姐?”
小翠点点头,“表小姐走路的姿势向来很……很……”她想了半天才说道:“很奇妙。我一下子就看出来了。”
门外传来喧嚷的声音,应该是李景文、李景甜与李老夫人一道出府去了。过了一时,李夫人进了小厅,对陆轻容说道:“陆大人,现在可以开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