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追杀前夜（1 / 1）
暮色苍茫，哀思如潮。
“吁～”柳四一个飞身从马上下来，朝后方走去。
“到了吗？”丑丫探出一个脑袋，环视四面八方，空旷的石子路，仿佛无人区般的一片凄凉。
柳四将自己手伸向她，然后说道：“姑娘下来吧！
借助他的搀扶下，丑丫顺利地下了车。
“旗大哥现在就在这里？”她不可置信地问道。
“姑娘还得与我步行一段路。”柳四牵着身后的马，带领他们一同向前走。“原先走的一条路，被封了，不得已我们要从小路走。这条石子路坑坑洼洼，十分不平，生怕翻了马车。所以让姑娘委屈点，随我一起步行前往。”
“我们还要走多久？”
“如果按这个速度走，用不了半个时辰就能到。”
“还有这么久！”丑丫才发现，自己的双腿好似千金重，连续几日的奔波已经加剧了她的困乏。
“姑娘要是累了，我们先休息一会儿也不妨。”
“算了，我们得抓紧时间，早点见到旗大哥。”
“嗯！”
门外有人禀报，说是柳四回来了，霖旗披上外衣准备出去。不料，新愈合的伤口依然作痛，尤其是腿上的那道长口子，险些要了他的命。
整个人踉踉跄跄地走了几步，又不得不退回到原处，坐等着柳四到来。
“柳四，你总算回来了！”门口的小跟班热情地喊道，说的时候悲喜交加，却不时瞟了两眼丑丫，对她的出现表现得很好奇。
“我一收到消息就马上动身了，风里来雨里去的。”柳四发觉小跟班闪烁的眼神，一个劲地往丑丫那儿瞅，立马呵斥他。“你小子看什么看！”
“诶呀，没见女人来帮内。”
“帮你个头！”柳四向他狠狠瞪了一眼，示意他闭嘴，然后两人凑到了一块轻轻耳语。
“门口的牌匾摘了吗？”
“摘了，差点被旗三帮主知道，不然我小命难保。”收到柳四的信函，信上提到有几件事需在他回程前解决，小跟班一向听命于柳四，虽说那几件交办的事情看上去很荒唐，可他还是照办了。
“其他的几件事办了吗？”
“都搞定了！”小跟班就算苦思冥想也想不通柳四的用意。
“好！”柳四颇感满意地拍了拍小跟班的肩膀，接着交代他。“准备一间干净朝南的房间，先带这位姑娘去歇息。”
“知道了。”小跟班回应。
“丑丫姑娘，我先去老板那里只会一声，你先回房休息会，稍后我派人来叫你。”
“我想先去见见旗大哥！”丑丫心急地说。
“反正都到这了，不差一时半会的工夫，还是由我们这的弟兄先带你回房。”
看到柳四一而再地要求，丑丫惟有答应，跟着那个小跟班走。一路上，小跟班打探着好奇的目光，不断地揣测着她的身份。而丑丫同样对这里感到诸多疑惑，每每想开口询问，又被小跟班鬼头鬼脑的神情打消了念头。
“旗三帮主！”
“进来吧，柳四。”
柳四得到霖旗的指示，逐推门而入，正当与帮主面面相视之际柳四再次恭敬地喊道：“帮主，属下来晚了。”
“一路上可否安全？”霖旗翻开一个茶杯，倒上了新茶，挥手示意他坐下。
“应该没有埋伏。”
“还是要处处留心为好！”
“是。”
霖旗审视他，停顿了一会儿，接着说：“我有事要与你商议。”
“帮主放心，属下一定竭尽全力为帮主做事。”
“此次行动事关重大，恐怕会连累了其它弟兄，所以我将坦诚告知于你们，也能让你们自己选择是去是留。”
这回，柳四没有接话，他内心知道帮主从来不开玩笑，要是连他都认为是大事，就一定会有性命危险。
那一厢，丑丫放下了包裹，继而盘问小跟班。
“你叫什么？”
“我？”
“是啊！”
“我叫小弟，他们都这么叫我。”
“你没有姓吗？”丑丫开始变得好奇，对小跟班的身份表示关注，她心想这么一个头脑简单大大咧咧的人，肯定比柳四容易套出话来。
“我没爹没妈，从小跟着帮……”差点说出‘帮主’二字，柳四交代了千万不可以暴露帮派的身份，小跟班唯独不长记性。
“帮什么？”
“帮，这帮兄弟们，对，就是兄弟们顺口喊我小弟，后来索性就叫这名了。”小跟班傻笑了几声，掩盖住自己的慌张。
“哦，是这样啊！你们这里做什么生意？”
“嗯～”小跟班得想想清楚，信里面怎么说来着。眼看丑丫直勾勾地盯着他，小跟班的脑子越发不好使，依稀记得信中提到：一是要把大门口赫然写着的‘红九帮’三个大字的牌匾摘下；二是在陌生人面前不准喊‘帮主’为帮主，要称‘老板’；三是定期派人清查通往后门的石子路，堤防陌生人出现在那儿。
好久，丑丫瞧他杵在门口不作应答，于是走向前去，喊道：“喂！你别发呆啊！”
“啊！没发呆呀！”小跟班挠了挠后脑勺，心想柳四没交代这事，这下要穿帮了。
“没发呆那怎么不回答我的问题呢？快点说，你们究竟做什么的？”
眼前的姑娘不依不饶，小跟班没办法，耷拉着双眼，假装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丑丫对他一脸的无视感到不悦，刚要继续发问，门外走过一个男人。此人，生了一张猥琐的脸，偏偏好似哪里见过。
“小弟，这人是谁？”丑丫脱口而出，问小跟班。
“他？”小跟班看到那人转身走开的侧身影，心里琢磨着老五什么时候回来了，这家伙在外赚了不少女人钱，回帮里只能说明外面的钱全都花光了。
“贼头贼脑的，不像好人。不会是小偷吧？”
老五确实不是好东西，坑蒙拐骗，买卖妇女。如今还能留在红九帮，全因当年老五没有投靠异虎，九爷看在这个事儿上留他在这里。反正红九帮过去也干过一些见不得光的勾当，所以老五干的这些伤天害理的事，九爷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姑娘误会了，他叫老五，是我们内部的人。”
“老五，还内部？”这里难道成了根据地？丑丫无奈地望了望门外，一晃而过的人影，她忽然有种不祥的感觉涌上心头。“那人，是……”
没错，就是他！可恶的人口贩子！将丑丫卖给万花楼的家伙！
丑丫顿时怒火中烧，强烈要揪出这个坏蛋，交给官府处置。二话不说，她冲出房门，不顾身后尚且云里雾里的小跟班大声叫喊，丑丫说什么都要找到老五，一报血海深仇。
“帮主全是为了替九爷还人情债，谁料到麒龙帮帮主如此阴险，设了圈套给咱们。真不是个东西！”柳四听完霖旗娓娓道来事情的经过，顷刻间满腔怒火，一边气不知该往哪里撒，一边咬牙切齿地骂道。
“当初是有蹊跷，我曾担心有诈，却还是一意孤行答应了麒龙提的要求。”其实麒龙没有逼迫他，就算他最后不去做，麒龙未必会为难他。说到底，决议行动的人是霖旗，该负全责的人是他自己。
“帮主重情重义，为了感激麒龙帮咱们一起从异虎手里救出九爷，还他这个人情。我们做手下的，怎么会不了解帮主的性情！只不过，麒龙太不仗义，借着这个理由，要帮主铤而走险为盛都的主子送物资。他根本就是想让我们红九帮的人去送死！”说到此处，柳四气的火冒三丈，直拍桌面，腾地站了起来。
“都怪我啊！”这一仗打得太艰难。
好不容易把物资都送到盛都，与那边的人接头，没过多久便遭到围攻，将里面围的滴水不漏。一起来的兄弟们眼看势态严峻，皆报以战死杀场的心态保护霖旗闯出险境，一番生死搏斗后四周纷纷倒下了熟悉的身影。堆积成丘的尸首，令霖旗仿佛置身于当年灭门惨案的现场，皇上的一道口谕，便要将他一门赶尽杀绝，不留后患。
柳四劝道：“帮主千万不要自责，我们誓死追随帮主！”
“你不了解！”霖旗不堪重击的身躯微微颤抖，为了保持平衡，他用力地将手肘撑在桌面。
柳四感受到来自霖旗的悲愤与愧疚，但人无完人、世事无绝对，面对他人处心积虑设下的圈套，陷身囹圄，这并不能将责任全部归于帮主。
“帮主，那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柳四尽量转移话题，让帮主不必深陷内疚而不可自拔中。
“恐怕有大批的杀手会找到这里，仅仅是时间的问题，所以我们要尽快撤离到其它地方。”
“去哪里比较好？”
“旌朝的天下，没有一处是安全的。”霖旗的顾虑越来越多，而危险的信号向着自己越来越靠近。
“帮主的意思是？”
“我们从盛都逃出来，他们一定不会想到，我们又回到那里。”
“可是，害我们的人不就是盛都的吗？”柳四不明白为什么刚从虎穴逃出，又要把自己送进虎口。
霖旗的胸口集聚了一股浓重的怨气，此时结成一团，往上冲了出来。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好像有很多话要说，沉寂许久之后他哀怨地望着柳四，嘴里只说了一句：“要置我们死地的何止是盛都的人啊！”
就在柳四仍然不明白帮主为何会做出这个决定时，外面有一个人非常用力地推开了大门，然后目光如炬般地直视他们。
“丑丫！”霖旗大为诧异，紧接着转向柳四，质问他。“你为什么带她来？”
“帮，帮主，请恕属下自作主张。”柳四一时也慌了神，全然顾不得在人前称霖旗为帮主，口中连连请求他的宽恕。
“我就说，你们根本不像是开面馆的。”果不其然，真的是江湖上混的角色。要不是抓老五不成，反走迷路了，她不会歪打正着地找到这里，更不会听见他们之间的对话。
“丑丫！你先回去。”
“我不回去，今天来了，就不打算离开这里。”就在推门的那一刹那，丑丫下了决心，哪怕他们是穷凶极恶的恶霸山贼，她也跟定他们了。“我已经没有回头的路了，那里也没有我原来想找寻的人，我无家可归，无路可走。”
“这不是玩笑话！”霖旗不是要赶她走，而是连他自己接下去都将生死未卜，怎么能连累她一起逃亡。
“我也没开玩笑啊！”
“丑丫姑娘，帮主是为了你好！”柳四忽然走到丑丫面前，好意劝说。
“你走开！”丑丫推开了身旁的柳四，继续朝着霖旗的方向直径走去。当他们的距离不过一个板凳的长度时，她对他突然相视而笑，那份笑意背后掩藏的悲凉一如最初他用花间白玉交换了自由，而留下了丑丫继续受罪于青楼。
“好吧！但你必须听我说完这段话。”霖旗深知自己有愧于丑丫，而他这一生辜负岂止她一个，多少人因他而死，今生今世都无法还清。“我不是开面馆的老板，当初只想假借开店的名义派人四处找你，以报答你之前收留我，照顾我。之后再度遇见你，知道你过得还不错，本想与你相聚一段时日后就把面馆关了，重新回到红九帮。但帮内接二连三发生状况，我不得不临时回来主持大局，一直觉得没有正式和你作别，深有惭愧，所以每次我又折回面馆。”
“那为什么到今天你都不告诉我真相？”
“每当想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见你这般珍惜你我相识的缘分，我总是开不了口。”
“我在乎你，像亲人一样时刻守护在我身边，你却事事对我隐瞒。如果像你说得那样，对我存有半分珍惜，怎么会欺骗我到至今呢？”丑丫说着说着，泪湿衣衫。
所谓的保护，到最后，变成了伤害。这种善意的谎言，犹如一把利剑，在抵挡伤害的同时也刺伤了自己。丑丫觉得世间的感情真是无比可笑，就像她对沈钧的爱，出于真心，结果是彼此中伤。如今，霖旗对她的保护，正如一面铜镜将她对曾经的那段感情清清楚楚地映照出来。
“我对你说得话，有些是真，有些是假。真的没有错，假的也没有错，因为那些假的话不会害你。”霖旗要怎么解释，才可以消除丑丫对他的失望，他从她的眼中看到了绝望。
“我口口声声喊你旗大哥，可这个名字会不会也是假的？”
“这我没有骗你。”霖旗凝视她，用坚定的口吻告诉她，这一次他没有说谎。
“让我留在这里，你去哪里，我就去哪。”
“那是很危险的事情！”霖旗口气坚定地说，仿佛要警示她，不要因为一时兴起做了错误的决定。
丑丫坚定不移地回答他：“我不会后悔的！”
既然她已经下了狠心，要与他们过朝不保夕的日子，那霖旗惟有答应了。于是他命柳四前去通知所有弟兄们，愿意留在红九帮的，随他们走；要是念及家中有老有小的，可以带走一笔安置费，然后想回哪就去哪。
柳四走之前，对霖旗拱手作揖，眼角不经意间扫了一眼丑丫。
“没有外人了，丑丫，现在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
“是什么？”
“你还记得我的真名吗？”霖旗感到，今夜是要告诉丑丫那一段尘封往事了。
“霖旗？”
“是的。霖旗，是我的小名，我的真名叫赵鹰！”
“赵鹰。”丑丫重复地念道。
“我原本是旌朝的将军，统领几十万大军。当年各位皇子争夺皇位，朝中大官与将士纷纷押宝，投靠不同的皇子。朝野如此，只是为了真命天子登基后将对自己委以重任，而我追随的便是当今皇上。这本该是有幸于我，想不到却成了我族满门抄斩的祸因，若不是命不该绝，我理应随家人一赴黄泉路。”
丑丫万万没想到霖旗的遭遇，竟比她的还要凄惨，不免悲从中来，叫了一声：“旗大哥。”
“皇上确实年少有为，智勇过人。当时与他争夺皇位最强劲的对手，就是七王爷，他所拥有的势力也不容小觑……”霖旗开始叙述那一年，他为皇上打下江山，立下汗马功劳。
“那最后七王爷的结局？”
“两军多次在战场上较量，直到七王爷败下阵后，携家眷和亲信逃亡至盛都。临走之前，还设下了圈套，派人在皇上跟前诬陷于我，令皇上以为是我故意放风使得七王爷可以全身逃脱。”
“皇上相信了？”
“是的。官场中充满了尔虞我诈，每个人都为了权利而设计别人，其实这种现象司空见惯。皇上天资聪颖，胆识过人，但人非圣贤。他生性多疑，对背叛他的人深恶痛绝，当他轻信谗言把我的兵权渐渐消弱之后，再一举将我全家老小统统铲除。”
“太残忍了！皇上他不念及你们主仆情分吗？”
“曾经我有过同样的困惑，在他下了格杀令那一刻，有没有半点犹豫？是不是有过不忍？”霖旗忽然放声大笑，充满血丝的双眸在微光中闪烁，他折服于现实，他无可奈何。“权力是至高无上的，为了达到最后的目的，即便是皇子们都能不顾手足之情，不择手段地相互残杀，何况是对臣子？”
对于霖旗的那句反问，丑丫表示无言地沉默，利益驱使下的人性，毫无人性可言。
很久，丑丫问他：“恨吗？”
“恨，灭我全家的仇，今生今生都不会忘。”
“为什么不杀他？”到了这个地步，不应该敢爱敢恨吗？丑丫投胎到这个世上，不也是缘于爱之深恨之切吗？
“眼睁睁看着一族灭门，在梦里我都记得那种恨之入骨的感受，实在太难忘记。一闭眼，就会看到家人们哭泣的模样，被杀时凄厉的嚎叫声，我甚至十几天不能入眠。我害怕看到他们，因为我当初的选择，辅助皇上登基称帝，却造成了我族的悲剧。孽，源于我；恨，我更恨的是我自己。”霖旗试图策划一场暗杀行动，但这失去兵权的他实在是太难了。“后来我在逃亡过程中受到重创，不省人事，多亏九爷救下了我。带我回到红九帮，不问我任何关于身世的问题，并封我为三当家。我对此感激涕零，即便我无心恋世，但为报答九爷的恩情，毕生效忠于红九帮。”
“如此说来，九爷也不知道你的身份？”
“我告诉九爷，我叫赵旗，其实是取自赵鹰和霖旗。手下的人都喊我旗三帮主，霖旗的小名也只有你一人知道！九爷从不多问我不愿提及的话题，而我最敬佩九爷的就是他的心胸宽广，还有对待弟兄们的义气。”
“旗大哥，我能否见一见九爷？”
霖旗惊讶地问：“你要见他？”
“是的。我想见识一下九爷是怎样的一个人物，并且感谢他救了你，如果不是他，或许我就不会认识你了。”
红尘陌路之上，两个人能够相遇并不容易，能够结下兄妹之情更是难得！
“这次运货事件，牵连甚大，我们遭到围攻之后辗转回到这里。现在红九帮一定被人盯上了，随时可能发生拼杀，我担心九爷年事已高，一早派人送他去了安全的地方暂住。我真是对不住九爷！”
“你们得罪了谁？”丑丫忍不住问他。
霖旗敷衍地回答：“说来话长，帮派间的矛盾太复杂，一言两句难以说清。”
既然是帮派间的事情，不论对错，丑丫只要站在霖旗这一边即可。于是她的思绪又回到了霖旗那个血雨腥风的夜晚，一个灭门惨案的发生。
“那你的家人，还有活在世上的吗？”丑丫战战兢兢地问，她明知这个问题触碰到了霖旗最敏感的那个底线，如同剖肝泣血一般将他拖入回忆的深渊。
“除了我苟活于世，没有其它的漏网之鱼了。”霖旗转身，面向丑丫，认真地说。“遇到你之后，我就把你当作了唯一的亲人。”
“我也是。”命运多么相似，他们最终都成了举目无亲的可怜人。
“所以我不希望你遭遇不幸，而你坚持跟着我，只会令你过上居无定所又担惊受怕的生活。”
丑丫毫不犹豫地打断了他的话，直截了当地说：“不要再劝我了！”
霖旗无法打消她这个轻率的念头，低沉地叹了口气，正言厉色对丑丫说：“那好！你能答应我，不将我的真实身份说出去吗？”
丑丫郑重其事地回道：“我发誓，绝不说出去！”
“时候不早了，你先回去休息，明天一早随我们一齐动身。”
“去哪里？”
“颠沛流离！”
丑丫展颜一笑，说：“你说得再吓人，我也不会被吓走的，我是一个迎难而上的人。”
霖旗化开凝愁的眉头，淡然地回应：“我信！”
夜色昏暗，房门没有阖上，稍稍留了一个缝。起风了，吹在人的脸上，凉飕飕的。他倒了一杯茶，给自己，喝下一口暖了暖肚。门外传来了脚步声，总算搞定了，他心中提起的大石头稍稍沉下了一些。
“事情做完了？”
“帮主，按照你的吩咐做好了。”柳四累得气喘吁吁，从回来到子夜时分，他一刻都没闲着。
“很好！柳四，你替我照顾好她。”
“帮主，那我……”柳四预感到接下去他又要与红九帮的弟兄们分头行动了。“我就不能跟着你们一起干吗？做兄弟的，不能一同生，好歹混个同年同月死也行啊！”
“做兄弟的，替我照顾好她，就是我最大的安慰了。”
柳四撑大了胆子问：“帮主，你对她不是一般的兄妹情吧！”
“不许胡说！”
反正这一别，谁知道还有没有机会问呢？柳四扯着嗓子地喊：“反正比对咱们兄弟要好！”
霖旗紧张对柳四低吼：“别吵醒了她！”
“放心吧，老五给的药，量没少放。”
“什么？明天就让她醒来，别睡傻了！”
“遵命！”柳四心里强烈抗议帮主他重妹轻弟的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