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四个人（1 / 1）
拜见过沈老爷后，由管家安排了住宿，开了上房，替陈夫人及陈如君在这里放心地安顿下来。过午之后，陈夫人照例午睡去了。如君则由沈钧带着，往外走去，半道管家急急忙忙过来说事。
“少爷，张公子来了。”
“哦，他来了！”沈钧随即对身旁静静等候的陈如君说道。“是我的一位朋友。”
陈如君听后，微微含笑，并点头表示明白了。
“请他进来！”
管家听少爷发话了，立刻转身向门外疾步快走。
“本来打算带你出去逛逛，看看热闹。没想到刚回来，就有故友上门，实在是过意不去。”
“沈公子有客拜访，千万不能因为我，耽误了你们的正事。”
沈钧心想张齐岚那厮能有什么正事，一般来说肯定是闲得慌，找他聊侃。“不如你也见见我这个故友，顺道我给你们引见下！”
“公子说是就是了。”陈如君一切言听计从。
下人们端来了茶水和点心，管家见张公子这次来还带上了一位姑娘，便仔细打量了一通。这个姑娘，看上去年纪挺小，模样还没长开。头上扎着两个大辫子，不知那一截截的扎法是个啥名堂，乍看像麻花，总之管家伺候沈府大半辈子，从未见过有女子梳这种发式，不免用奇异的眼神频频审视。姑娘确实与常人不同了点，可姿色普通，于是管家扫了两眼后便使唤了下人一并退出了正堂。
“什么风把你吹来了。”沈钧笑着说。“怎知我今日回府？”
“巧了，前几日有一批新出的玉镯，拿来给沈老爷看。正好你的信函送至府上，沈老爷看信上说的，你这几天就到。”
“原来如此。”沈钧刚注意到张齐岚身后站着一个人，唯唯诺诺地紧贴着他。“她是？”
“丑丫，你还记得吗？”
“丑丫见过沈公子。”差不多同一时间，丑丫机灵地从后面蹦了出来，毕恭毕敬地对沈钧行礼。
“是你啊！”如果不是张齐岚挡着她的脸，先前确实没认出来。沈钧瞧她面脸的浓妆，道不出一点美感，敷衍地说着：“不必多礼！”
“沈公子。”陈如君在他耳边轻声喊道。
“她是？”张齐岚问道。
何时多了这样一位美丽的姑娘，论长相，温柔可人，听声音，含娇细语，多么小家碧玉的女子。此刻她眸含秋水凝望沈钧，整个身子仿佛楚楚动人地依附于沈钧，两个人的距离仅差分毫。其实郎才女貌，实在很般配，偏偏对面的丑丫见了一股子酸楚涌上心头。
女人面对这个情景，总是有些多愁善感，所谓的直觉就是这种不可置否的预感吧！
沈钧感受到了丑丫闪烁的目光，久久注视着陈如君，霎时他有点反感。说来也奇怪，从始至终，丑丫的出现一直让沈钧不能忽略，可越是她出现在他面前，沈钧莫名地对她产生一种抵触。可碍于张齐岚的缘故，他不便作声，更不能表态。
“她叫陈如君，是家父至交陈老爷的千金。”
“幸会，幸会。”张齐岚含笑回应。
陈如君同样以笑回望。
“陈姑娘初到此地，一定还没逛过这里的街市吧！”张齐岚兴致高涨地问她。
“我刚想带她出去走走，你就来了。”沈钧抱怨他来得不是时候。
“那不如一起出去逛逛。”
“沈公子？”陈如君特意请示沈钧，好像他同意了，她才能答应张齐岚。
“不用吧！别什么都问他，他平日里闷的很。”当年跟他抢花魁，半道丢下他不管，害得张齐岚身处荒山野岭撞见了丑丫，还双双落入贼窝。张齐岚‘此仇’未报，怎能让沈钧又搅了今日的雅兴。
“行！”沈钧答应，不过马上又说道。“这几天府上有很多事要办，不如过后我再带你出去玩。如何？”
“恩。”陈如君点头示意。
为何美人听他摆布，张齐岚愤愤不平，一边伸手让丑丫一同坐下喝茶吃点心，一边仍不甘心地说：“你啊！就是这样对宾客的吗？连客人想出门，都有限制。哪像我！”
沈钧明知张齐岚见色起意，看到美貌女子，抑制不住地要显摆。但陈如君毕竟将会成为沈夫人，凭这一点，就不容他胡闹。
“若是她愿意，去哪都可以。”言下之意，他并没有阻止陈如君。沈钧继续喝茶，闭目养神，不理会张齐岚。
自讨没趣，张齐岚有时不明白怎么交了这样一个损友。
“陈姑娘，这次来是游玩还是？”
“我是……”
沈钧慢悠悠地睁开了双眼，憋了一眼不知如何作答的陈如君，替她回道：“她家乡发了洪水，一时没了安身之处，家父派我接她们来府上小住一段时日。”
“是这样啊！”张齐岚意味深长地说道。“幸好人没事。”
“是，多亏了沈公子。”陈如君的眼中满是感激。
“你突然不见踪影，一定是跑去接她们了吧！”
沈钧闷哼了一声，表示他说对了。
“话说回来，你不在的这段日子，万花楼出了大事。”
不说竟忘了，许久未见红莲，怕是佳人要生气了。一回神，想起陈如君尚在这，张齐岚真是哪壶不提提哪壶。
沈钧使劲眨着眼，暗示他万花楼的事到此为止。岂料张齐岚不领会，只当他是兴趣浓厚，接着畅快地说：“万花楼那地方着了大火，官府到最后也没下定论，着火原因不明。你若是在，肯定也会去现场，一片火海，死伤惨重。红莲，她……”
“这事以后再说吧！”沈钧赶紧打断他。
“说都说了，说一半，多憋屈。”张齐岚喝了一口茶，润了润嗓子，继续说道。“红莲烧得面目全非，尸骨残缺不全。可惜了啊！”
“罢了罢了！”沈钧再次阻止他说下去，担心陈如君听到什么‘尸骨不存’，晚上睡不好觉。
“这个。”或许意识到自己说的不合时宜，张齐岚直接说起了丑丫的遭遇。“丑丫就是着火那晚从窗户跳下来，晕倒在地。”
哪里是跳窗而下，分明是被红莲推出窗外，险些毙命。丑丫听他说，那些惊心动魄的场面仍令她害怕，差一点就死了。丑丫的脸上不经意流露出了对往日情景再现的恐惧，但沈钧视而不见，她偷偷看了他一眼，黯淡地低下了头。
“若不是我经过，及时救了她，找了郎中替她看伤。”讲起这段，张齐岚大为见义勇为救死扶伤的感受，激动不已。
“张公子果然侠义心肠，如今丑丫姑娘已康复了？”
“恩，已无大碍。”丑丫应声。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我一向为人是这样，见到弱女子有难，哪有不救之理。”张齐岚开怀大笑，与陈如君四目相视。
罗里罗嗦，滔滔不绝地展示自己的能耐，沈钧见他停不了口。即刻起身放下茶杯，半推半送地把张齐岚赶到了大门口，丑丫尾随着他们，也到了门外。
杵在一边的丑丫，近距离地靠向沈钧，深深吸了一口。熟悉的味道，她小心翼翼地记在心中。
“丑丫姑娘，以后我能约你一起出去逛逛吗？”
陈如君什么时候也跟了出来？丑丫错愕地看着她，冷不丁约她，有何居心。
“想做点女红，上街市买一些针线。老是劳烦沈公子陪我去的话，实在不妥，所以想约姑娘一起去，不知可否答应我？”
“没问题。”怎么能叫沈钧陪她去买这买那，丑丫可不能给他们制造相处的机会，这等事情她包下了。
“丑丫，快点回去了！”
“陈姑娘，我走了。”
陈如君送她走出了沈府，再依依不舍地挥手作别，在这个陌生地方丑丫是她结识的第一个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