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救主(1 / 1)
“帮主,旗三帮主回来了……”手下慌慌张张地前来禀报。
没等他说完,帮主大为错愕,问道:“果然还活着。”
“帮主,后面,后面还跟了一大批人。”他战战兢兢地如实禀告,看来旗三帮主是有备而来,自然也来者不善了。
帮主闷哼了一声,既而又问道:“看清楚了吗?都是些什么人?”
“不好说。”
“有什么就说什么!”帮主怒道。
“我瞧见麒龙帮帮主也来了。”
“他来干什么!”一声巨响,帮主手掌重重落在台面上。意料之外的场面真叫人拍案惊奇!
“帮主,您看?”手下畏畏缩缩地问着。
“带好家伙,走!”
身后紧随了数十个人,帮主浩浩荡荡走在最前面,手持利剑,身佩金虎。迈开大步走时,偶尔发出金虎与衣裤拍打的声响,听来增加了几分主人的气势。
金虎在身,驱邪杀敌,异虎佩戴这块标志性的牌子已有年头。那个时候红九帮劫了一带富豪的马车,搜出了一箱珍宝,里面有一块金子,重约三两。
当时二帮主首率几十人先劫持马车,并截获大量财宝,立下大功。九爷为表赞许,特命人用这块金子打造了一个老虎金牌,以衬二帮主异虎之名,亲手赠予他。这件事红九帮上上下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金虎牌即代表了异虎本人。
大门外,霖旗与麒龙久候于此,见门口排成一排的小人物,两人对望一眼后自然面露嘲讽之色。没过多久,他们面面相觑,时不时窃窃私语,说了几句后麒龙便笑出了声。这样莫名其妙的笑声,令红九帮的手下感到不知所措。
即使他们闯入了红九帮的地盘,可嚣张的气焰仍令那群爪牙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威震力,两人不经意间的谈笑风生,更是震慑住了对方。其实那二帮主的爪牙个个心里打着虚颤,仅仅表面上还装出强悍的阵势,吓退来势汹汹的造访者。
“我以为是谁来了,原来是旗三帮主驾到!”异虎未踏出大门槛,便停下了脚步。整个人杵在门口,威风八面地朝门口大声说道。
“异虎!你把九爷怎么样了?”
“此话怎讲!”异虎早知来者不善,善者不来,何况此人本该命丧他手。今日必定是来报仇,他下意识地摸了摸手上的佩剑,继而说道。“九爷年事已高,将红九帮帮主之位交付与我。我深知帮内大小事务,担负所有弟兄们的生计之责,必定不负九爷重托。”
霖旗听他这一席话,恨不得立马解决了他,如此大逆不道之人居然这般扭曲事实。
“你为非作歹,忘恩负义!眼下就别在我们面前装模作样了,你我都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快把九爷交出来!”
异虎朝天一声笑,接着低头看他,眼神中写满了蔑视之意。“九爷近日身染恶疾,不便招呼你们,请回!”
“今日我不救出九爷,誓不罢手!”
“旗三帮主,你就不要跟这种叛徒多费口舌,我们直接拿下他。”麒龙在一旁喊道。
“龙爷,想必你插手我们帮内事,有违江湖道义。”异虎轻蔑的口吻向他说道。
“好一个江湖道义,像你这等苟且之人,做了对不起帮派,愧对帮主的事。我要跟你谈什么道义!”
“麒龙帮帮主,我尊称你一声帮主,是让你明白。九爷早下过规矩,红九帮与你们麒龙帮不相往来,任何人不准违背九爷的意思。如今你与旗三帮主,私闯红九帮的地盘,我可以不与你计较。但你要是再听信谗言,在这搞乱,别怪我不赠你几分薄面。”
“薄面。”他根本不屑,麒龙眼里完全忽略异虎的存在。“你的面子可没那么大!况且,我来见九爷,是家事,就算是女婿见丈人,你能拦我不可?”
“丈人,呵呵。”异虎确实感到好笑。“九爷从不承认玉宛跟你的婚事,没有名正言顺,何来的女婿。”
“异虎!看来今天我们势必要较量一下,让你尝尝什么是败者为寇的滋味。”麒龙二话不说,挥手示意,手下心领神会齐齐向前汇合,一步步逼近红九帮。
见形势不对,异虎使了个眼神,命前排的人站成一列,抵抗对方的强势进攻。双方越来越靠近,直到中间隔了仅几步之遥时,麒龙立刻发号施令。
“杀!”
霖旗挥舞着麒龙前一晚交给他的宝剑,奋力杀敌,冲在了第一个。麒龙紧随其后,为他杀出一条血路来,而深知身处劣势的异虎已趁乱折回院内,在一帮心腹的掩护下往秘道逃去。
“怎么不追?”霖旗想甩开麒龙阻挡去路的手,可碍于龙爷的大恩不得无礼,只好疑惑地望着他。
“异虎逃不了多远,我的一批手下事先埋伏在外,正等他自投罗网,眼下最重要的是救出九爷。”
话说得有理,麒龙果然心思缜密,霖旗自叹不如。“龙爷,那我们这就追出去,正好来一个前后围攻,让他无路可退。”
“不急!”
“报!”远处一手下奔走相告。“龙爷,异虎的心腹手下已被我们逮住。”
“带他上来!”
“是。”
不一会儿的时间,那个被生擒的人耷拉着脑袋,被左右两个人刀架着脖子押了过去。
“你是异虎身边的人,一定知道九爷在哪里?说!”
“我我我……”紧要关头,他竟结巴了。
“不说,我就杀了你!”麒龙勾起嘴角,邪气地威胁他。“你绝对不会认为我麒龙说到的事,做不到吧?”
“别杀我!”他企图跪下求饶,却被左右两边的人架着不能动弹,只好带着哭腔哀声求乞。“九爷他,被关在主间的地下室。我可以带你们去!”
“行了,我们走。”
霖旗对麒龙的身手和胆识有所了解,今日他的出手相助霸气十足,霖旗暗自想着若是过去一定劝服他为朝廷效力。那个皇朝,还有天子,顷刻间变得遥远。
残酷的权利斗争,充斥着背叛和勾结,到今天,霖旗已无眷恋之情。
“你在想什么?”麒龙好奇地问他。
“没。”霖旗马上掩饰自己的慌张神色,眼神飘向了前方。“等会就要见到九爷了,都怪我失责,没能保护好九爷,有愧于帮主。”
“不必多想。救出九爷,是当务之急!”
一个侧身,他们一个挨着一个,走下了地下室的阶梯。里面黑灯瞎火,阶梯相当窄,并且有些倾斜。靠着一点点忽明忽暗的光点,他们小心翼翼地走下去,每一步走得都惊心动魄。
“没想到,下面还挺大的。”麒龙说道。“我们走了这么久,也不见九爷。”
“主间的地下室恐怕联通着外面。”霖旗浑然不知红九帮内有一个地下室,而且占地面积之大,是他万万想不到的。“应该是很早以前建造的。”
“连旗三帮主都不知道的地方,九爷藏得还挺深的嘛!”麒龙心中大致明了,这个地方应该只有九爷自己知道,不料被异虎等人发现了,直接将他软禁于此。
“看前面!”霖旗指着正前方。“九爷!”
一个箭步,霖旗飞奔到九爷跟前,仔细打量九爷的面容。虽四周光线昏暗,看不清楚九爷的神情,可他全身血迹斑斑,气息微弱,被铁链锁住手脚。霖旗心中倍感愧疚,多次呼唤九爷的名字,直到九爷清醒过来。
“赵旗。”九爷黯淡的眼神闪过一丝喜悦,总算在死前有幸见到自己的好徒儿。
“九爷!让您受苦了。”霖旗深感内疚,当年要不是得帮主救命之恩,自己怎么能活到今天。可九爷身处险境之时,自己竟无能为力,纵使自己同样身不由己,可也难辞其咎。
“赵旗对不起帮主!”霖旗姓赵,是赫赫有名的赵将军赵鹰,小名霖旗。一般人,只听闻旌朝的赵将军,可很少有人知道他的小名叫霖旗。自幼跟随父亲在战场上磨练剑术,率几十万士兵奋勇杀敌,为保旌朝江山对皇上可谓是忠心赤胆。屡战胜仗之后,皇上赐了一块刻有飞鹰展翅的白玉给霖旗,而那块玉正是落入万花楼花姐手中的花间白玉,曾被霖旗视为比生命还重要的东西。
物是人非,旌朝扫除了邻国大部分恶势力后,逐渐繁荣强盛。皇上对霖旗赞许有加,而身边旌朝大将军的霖旗精忠报国,一心效力于皇上。万万没想到,风平浪静的皇室,七王爷窥视皇位已久,处心积虑地夺取兵权,暗中串通其他存有异心的官员,笼络人心。皇上察觉异样后,命人先发制人截住欲逃出旌朝的七王爷,并铲除他的恶势力。
原本此事与霖旗无关,不料七王爷设了一局,陷害了霖旗,令皇上误以为霖旗也是七王爷安插在自己身边的人。于是龙颜大怒,皇上不听霖旗任何辩解,派了杀手将他一家大小全部杀害。
霖旗逼问自己为何收到消息,连夜骑上快马即刻返程依旧耽搁了,不然就算灭门之日他倾尽全力也要与那些杀手拼死对抗。他经常悔恨最初不应追随皇子,替他打下江山,最不该愚忠于他。当天下安定,皇子登基坐上一国之君的位子,过去的君臣之情全都抛之脑后。
回到家的那刻,扑鼻而来的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霖旗亲眼看到父母和妻子,还有府中数十人统统倒在血泊中,不留一个活口。愤怒,仇恨和内疚,霎那间涌上来心口,他要报仇!但大仇终究难以付诸行动,霖旗不再是那个英勇威猛的赵将军,他到处躲藏,以伺机混进宫中。可惜皇宫禁地,守卫森严,岂是他想进就能进的。
一路上,疲乏饥饿,险些倒在路边。恰逢九爷经过,被救了回去。霖旗醒后,九爷没有多问,便交代了他安养在此,不必多虑。且吩咐手下,对于红九帮多来了一个陌生人的事,严禁泄露风声。
九爷对霖旗确实恩重如山,之后宣布他为红九帮三帮主,帮内事务倾力教授。不过帮派内始终有不服之人,九爷不多加解释,同时放了话出去一律不许手下探问虚实。从始至终霖旗也不确定九爷是否清楚他的身份,九爷不问,那么他也不说。
转眼间,与血洗赵府事发之日相隔已远,霖旗和九爷的遭遇便相互交换了。二话不说,他抽出身边的宝剑,一刀砍下那条锁链。扶起明显虚弱的九爷,不停地道歉。九爷仅是不语,视线转向他身旁的麒龙,眼神分外复杂。
安顿好了九爷,霖旗走到麒龙身边,见他一路上默然不语,问道:“或许你该和九爷谈谈。”
“我和他没什么可谈!”他一口拒绝了。
“玉宛的事情,大家都不想发生的。当年的误会,应该有人站出来解释清楚,放下各自的偏执。”
“他开始就不赞成玉宛嫁给我,到她死了,九爷还坚信是我害死了玉宛。我无话可说!”麒龙摇头叹息,他们两个人估计一辈子也无法平心静气地面对面谈话。“如果不是这次的事件,我是不会来见九爷的。”
“这又是何苦?”
“旗三帮主,你以为我救九爷是因为玉宛的缘故吗?”麒龙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在僵硬的脸庞上勾起了一个不协调的弧度,冷漠的生疏的微笑。“你别忘了,从此你欠了我一份人情。以后我要你履行承诺之时,你必须还我这份人情!”
霖旗一心想解开他们的心结,殊不知这句冷血无情的话如同当头一棒使他正视眼前的麒龙帮帮主。
“异虎,我会替你解决了他。至于你什么时候还清我的人情,等我消息。”接着麒龙一声令下,手下的弟兄们整装出发,追随着帮主回程了。
“密函上的事情,总有一天用得上你!”麒龙的背影像是一座困兽,看起来拘于一处盘地,实则暗藏危机。霖旗好像成了他的走卒,有一天,必然要为他赴汤蹈火,不管他愿意与否。欠下的人情,注定要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