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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丑丫(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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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阴沉着,时而电闪雷鸣,一不留神就会被劈出了元神。她躲了这天兵天将已经12年了,又得防着鬼差嗅到她的气息,再这么下去,魂灵都要被提心吊胆的日子给吓跑了。

人人都喊她“丑丫”,因为她生来就奇丑,还满脸的豆子印。小时候一边发着高烧,一边受着水痘的痛痒,生不如死,可万万不能死。她要活着!

“得见到沈钧!”反正也回不去了。

“丑丫!”隔壁的大叔又绕有兴趣地喊她,她心里本是不乐意的。貌美如花,曾经她极其受男人们青睐,如今都成了传奇往事了,告诉他们,他们也不懂。“雨停了,你怎么还不去生火做饭给你爹爹吃?”

“我这就去。”她回道。抱起了一捆柴,往里屋走,生起了火。

宋曼丽看着眼前的爹爹,有些发冷,又很心疼。躺在床上的男人,或许是她生命中的福星,没有他,宋曼丽肯定得夭折了。逆天就得被命运捉弄,这难看的皮相,还有多病多难的躯壳都造就了她此生坎坷的身世。

襁褓中的时候,她就被抛入了河里,寒冷的河水渗透了单薄的衣布,刺进了她的肉里。紧闭的眉头,无神的双眼,连咿咿呀呀都开不了口。哪个狠心的爹娘,这么糟蹋刚出世的孩子,曼丽愤恨,上一世如此,这一世也是。究竟造了什么孽,竟然都遇到了这些无情的人。

差点以为就要被水淹没,她意识清晰可无奈四肢没有力气,挣脱不了捆绑的衣物。随着河水飘来飘去,饥饿感慢慢吞噬意识,等到脑子都浑浑噩噩的时候,曼丽想这回莫非又要投胎去了?猛的一个激灵。她不能这么死掉!若是再上奈何桥,就得喝下孟婆汤,那样的话,她就记不得沈钧了。

“这孩子怪可怜的。”她隐约听到有人这么说。“要是再这么下去,怕是活不了了。”

“带她回去吧!”

宋曼丽感觉身上有了股热气,被一个人抱着,有温度,同时身上湿哒哒的也很难受。

那就是她的爹娘,她的救命恩人。可惜娘死的早,爹就带她艰辛地过活。

“丑丫,把钻子拿来。”她就递了过去。爹是个木匠,靠手艺吃饭,专门做些木头雕刻的小工艺品,然后带她去集市卖。有时遇到好心的主,看上了爹做的小玩意,就会问能做大件否。爹就能做笔大买卖,赚了几十个铜板,爹就会给她买点心吃。

“爹对我最好了!”宋曼丽开心地笑。

“丑丫,等爹多赚点银子,给你备嫁妆。”

“爹说什么呢!”她羞涩,心里却有主意。这辈子是为沈钧来的,待以后寻到了他,一定会和他尽心服侍爹的下半辈子。这虽寒碜的日子过得清苦,不过宋曼丽觉得跟着爹,再苦也是一家人,甜的是爹把曼丽当作了亲生闺女,真心待她好。

可好景不长,有一次爹上山砍树,想找些上等的木材,做件大家具,给一户人家。想不到雪天路滑,一个疏忽就摔了下去,醒来的时候天色已晚,四面都是纵横交错的树,他被困在里面出不来。由于一天没有进食,身上的包裹也不知所踪,想必是先前摔下去的时候掉了。饥饿感和疼痛感逐渐软化了爹的意志,他原本打算撑着周边的树干走出去,可想不到腿摔重了,一瘸一瘸的,路面不平且湿滑,走了没几步又摔了。接着体力不支,迷迷糊糊地昏睡了。等到天亮,他已经躺在了自己家的床上。当时他很诧异,误以为幻觉,又以为自己到了阴曹地府。可眼前的丑丫,真真实实,惊讶自己如何下了那山回的家。后来丑丫告诉爹,自己等到天黑都不见爹回来,就想去山上找。只是天太黑,又怕自己迷路,便好说歹说求着隔壁的大叔一起撞着胆上的山。他们也找了很久,喊了很久,可惜无人回应,大叔劝丑丫明天一大早再来找,丑丫说什么都不肯下山,非得找到爹才行。于是大叔在她的僵持下,勉强再多留片刻,也真是巧,果然还真被发现爹躺在地上,身边狼藉一片,平日里带的包裹也不见了。丑丫不管那么多,用尽全力拉着大叔往他那里去,两个人托起了他的身子,由大叔背了下去。他听着,不自觉地流了泪,看着丑丫直摇头。丑丫不解,爹说他觉得对不起丑丫,做不成活了,赚不了银子,不能给丑丫准备嫁妆。丑丫也嚎啕大哭,她没想到爹会说这些话,纵然这辈子她是为了找沈钧,对爹的恩情也是决不能忘的。

“爹!起来了,吃些饭菜再睡吧!”她把饭菜端到了爹面前,俯身在他身边说道。这些天爹的身体越来越差了,那时叫了郎中来看病,郎中看过后写了个药方,宋曼丽按照药方上写去抓药,定时给爹喂药,可仍旧没见起色。

爹慢慢腾起身子,靠在一边,眼神越来越空洞,整个人看起来极其无神。曼丽端起饭菜,一勺勺喂着爹,有时爹也会呛着,曼丽赶紧拿碗盛了水给爹喝。好久,爹才缓过神,推开了曼丽手里的碗,虚弱地喘着气。

“爹再吃点。”她哀愁地看着爹。

爹只是轻轻摆了摆手,示意不用了。接着,他用足了力气,说了几句:“丑丫自己吃吧!爹怕是活不长了。”

“不许爹这么说!”她竟然放下了碗筷,一个扑身,倒进了爹的怀里。就算是一个人来这个奇怪的年代,她应当无所怨言,可自从有了爹娘,宋曼丽多少是习惯了家的感觉。如今,娘走了,爹也要弃她而去吗?她不想。“爹要是抛下女儿,叫女儿怎么活?”

他一时语塞,抚摸着丑丫的头发,想着往后的日子得靠她一个人,不禁内心苍凉。他走之前,想得最多的也是对丑丫的歉意,比如他未能给丑丫留下一些值钱的东西,家里的积蓄也就那么点,又几乎花在了他的看病上。

悲痛的日子她撑了下来,把爹和娘埋在了一起,并立了个小墓碑。一个人独自站了好久,想着小时候的多灾多难,都靠爹娘尽心照顾,才没丢了小命。属于丑丫儿时的回忆恍然如梦,现在,又剩下她一个人,宋曼丽接下去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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