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杀一人（1 / 1）
望着吴老三的尸体，小家奴重重出了口长气，似乎要把压抑在内心的怨气全部吐出来，又深深吸了口气，在心头凝聚出更深沉的怨恨，眼中闪出阴冷的寒光。
“哼哼哼！吴正风！看谁杀谁！”小家奴在心中狞声叫道。
目光一扫，小家奴的视线落在那个包袱上，立刻被里面的物品吸引住了目光，心头莫名其妙地一阵悸动，急忙捧在眼前，仔细端详起来。
里面是一面古怪的铜镜，整体光滑可鉴，应是经人时常拿在手里磨出来的。
铜镜上面满是稀奇古怪的图案与一圈圈神秘的细纹，布满了整个铜镜，在细纹之中，上下左右各有不同形象的小兽，一条蚯蚓样的小蛇，一只小猫，四肢缩进壳里的乌龟，最后竟是只状似麻雀的小鸟。
从形态上看，栩栩如生，乍一看去竟要飞出来似的。四只小兽不像是刻在上面的，反倒像是生在里面一般。铜镜中间是一只眼睛，约有正常人眼睛四五个大，几乎占满了铜镜中央，有眼皮、眼睑、眼白、瞳仁。那只眼睛更为怪异，竟似活的一样。
小家奴把那面铜镜拿在手里看了一会，觉得非常古怪，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来什么端倪。但转念一想到吴老三说是在吴府开府时得到的，到现在不知经历了多少代，其中奥秘想必不是朝夕便能参透的，于是放了下来。
小家奴内心自叹一声，扭头向早已咽气的吴老三望去，思忖道：“他发现我并非他的儿子竟能一直隐忍，想来他是害怕遭到吴正风的毒手，他能忍辱偷生，也算是个有城府之人……”
小家奴坐在死去的吴老三身旁盘算一番，将铜镜收起来放好。
恢复傻呆呆的神情，小家奴打开门走出去，坐在门边大声傻嚎起来。
小家奴的傻嚎声非常尖厉，在黑暗中显得异常诡异，听到的人无不心惊肉跳，胆颤心惊。不多会，便吸引了不少人到门前，自然也发现了房内床上早已咽气的吴老三。
“想不到吴老三一脉世世代代在吴家为奴，竟然隐藏了这么一件秘密，最为困难的竟是隐藏了那么多代，这一脉的心机真是深如大海。更想不到吴老三竟早已知道一切……吴正风难道就看不出我是在装傻……”
想到这里，小家奴心里“咯噔”一下，背脊上冷汗一片，不由打了个哆嗦，一阵寒意贯通全身。
小家奴在吴府的日常工作是在草料场打草，不需要什么技术，只要把草料打成捆就行。很少有机会接近内府，昨天不知什么原因，突然有名家奴过来把小家奴带进演武场，接着便发生挨打的一幕。
小家奴一如既往地迈着傻呆呆的步子走出房间，向草料场走去，早饭也在那里吃。根本没人在乎小家奴今天怎么是一个人出来的，好像根本没有吴老三这个人一样。
吴府最底层的家奴地位极其低下，连蝼蚁都不如，吴老三只是一个卑微的奴才，死就死了，连怎么死的都没人多问一句。昨晚，有人通报给吴府管理家奴的高级奴才，得到一句“埋了，别让主子知道烦心”便匆忙将吴老三拉出吴府草草埋了了事。
小家奴到草料场吃了早饭，没打几捆草，便又像昨天一样，过来一名家奴拉起小家奴，把他带到了吴府大门口，和他一起在大门内侧站定，不时踮起脚尖向内府方向打量。
小家奴傻呆呆地站着，心里却紧锣密鼓地盘算道：“过不了多久，吴家大小姐就该出现……接着带我出吴府，去苍茫山……悬崖……把我推下去摔成肉酱……或者先把我打死再扔下去，就说我自己失足掉下……兴许还要先折磨我一番……”
小家奴正在心里计算，听见一阵脚步声从内府由远而近向大门口走来，忙把傻相装得十足，以免露出破绽。
“傻子，今天大小姐要与小王爷和几位公子去苍茫山狩猎，点名要你跟着侍候，这可是你天大的福气。你可一定要侍候好了，知道吗！”那名家奴瞪着眼睛向小家奴低声喝道。
小家奴茫然地傻笑两声，又点了点头。
“傻13……”
那名家奴望着小家奴撇撇嘴，扭过头望向传来脚步声的方向，立刻换上一副笑脸，低头哈腰，头都快塞进裤裆里了。
随着脚步声，吴灵与小王爷并排走在前面来到大门口，后面跟着四名贵族公子，经过小家奴径直走到大门外。牵马的家奴早就把马牵到外面等候，见主子出来，忙把马缰绳递了过去。
“玉哥哥和真哥哥不来了吗？”吴灵向小王爷问道。
“不知道，不等他们俩了，咱们先去，他们来了自然会去找我们。”
吴灵娴熟地跨上一匹马，道：“走吧！”
小王爷也跨上马，提了一下缰绳赶上吴灵，与她走在前面，其他三名公子非常熟练地跨上马，跟在吴灵和小王爷后面，一行人向东城门走去。
“傻子，快跟上。慢一步就等着回来受死吧！”一名家奴把一副盛满食物酒水的担子放在小家奴肩上，威严地喝道。
吴灵等人骑马，小家奴肩挑担子走在后面跟着，不多会便出了城门。
一出城门便看见远处绵绵山脉，苍茫山连绵千里，几座主峰高耸入天，山腰间云雾缭绕，远远望去犹如一条白龙缠绕，人迹不至，山幽至极，神秘不可探测。
他们要去的苍茫山并非是真正的苍茫山脉，而是东郊苍茫山脉一条平缓的支脉，里面也有不少奇兽，但都是小型动物，远不如山脉深处险恶。况且，这条支脉早已被吴府建成了私家狩猎场，肯定不会出现大型猛兽。
平缓的山坡种满了毛竹，粗的有成人手臂，细的也有大拇指般，竹林中开辟一条并行两辆马车的山路通往山上狩猎场。
吴灵一行人骑着马不徐不疾走在山路上，有说有笑，不时回头望向跟在后面挑担的小家奴，看他有没有跟上来，不像是狩猎，倒像是游山玩水。
“那小奴才在干什么？”小王爷回头见小家奴撂了担子坐在地上，便向跟在后面一位少年问道。
“我去看看。”
少年打马过去与小家奴说了两句，扬起马鞭抽了小家奴两鞭子，回来向小王爷道：“小王爷，小傻子说他累了，走不动。”
“唔？！打得他走！”
“他还说……”少年靠近小王爷低声道：“他说他要拉屎……”
“我要拉屎——我要拉屎——”
少年还未说完，小家奴便在后面大声喊叫起来，居然还将裤子褪下了一半，吴灵见了脸上一红，急忙转回头扬起马鞭打马往山上奔去。
小王爷皱着眉头瞟向小家奴，吩咐道：“黄兴，李斗，你们俩看着那个傻子，好了赶紧带上山，别惹吴灵那丫头不高兴。”说着与另外两名少年策马向吴灵追去。
黄兴和李斗下马拴在路边向小家奴走去，黄兴踢了小家奴一脚，怒骂道：“傻子，到竹林里去！”
小家奴傻笑两声，提着裤子向路边竹林奔去。竹林又深又密，小家奴的的身材瘦小，立刻消失在竹林当中。
“傻子！不准跑远！”
“噢——”
听见小家奴憨傻的声音，黄兴与李斗便放下心来，不担心他逃跑，更何况一个傻子进入这深密的竹林中，万一跑错路死都不知怎么死的。
等了好一会，仍不见小家奴出来，黄兴道：“李斗，你进去看看。”
李斗的地位明显没有黄兴高，他虽然不愿意，但也没法，只好边喊着边向竹林中走去。
进入竹林走了十多步才看见小家奴的背影，还在二十步开外的地方蹲着，李斗气不打一处来，骂骂咧咧地快步走过去，正要抬脚去踢，忽然间小家奴猛地转过身来，嘴角带着狞笑，双目中带着狠毒之色，与平时傻样毫无半点相似。李斗心里一惊吓了一跳，竟然呆住了。
趁李斗愣神的眨眼工夫，只见小家奴闪电般出手，一道绿影斜斜用力向上刺出，“噗嗤”一根拇指般粗细带尖的竹子便插进李斗的咽喉中。不等李斗发出声音，小家奴急速起身捂住李斗嘴巴将他压倒在地。
急切之下，小家奴爆发出一股大力，枯瘦的双手竟像是铁钳一般，死死掐住李斗的脖子，竟然让李斗无法掰开，双手毫无目的地在小家奴身上乱抓，双脚在地上乱蹬。
小家奴死死掐住李斗的脖子，不敢让他发出半点声音。过不多会，李斗身子一僵，便死在小家奴手下。
小家奴仍不敢放手，等了一会确认李斗必死无疑才放开手，又用竹尖狠狠向李斗刺了两下，彻底放下心来。
他侧耳向山路方向倾听片刻，发觉黄兴没有跟过来，连忙在李斗身上摸索，最后在他靴子里翻出一把闪着寒芒的匕首，看起来非同寻常。小家奴脸上一喜，忙用匕首将那根拇指粗的毛竹削成尖尖的竹枪，把匕首纳入怀中，又把李斗翻了过来，让他面朝下趴着，捡一些枯叶小心地撒在李斗背上，盖住血迹。
小家奴往李斗看了两眼，确信看不出受伤的痕迹，提着竹枪猫下腰警觉地往山路上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