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吴老三之死（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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吱呀——
“咳咳……咳咳……”
房门慢慢被推开，一个满身灰土的身影挪了进来，看到满脸伤痕傻坐在床沿的小家奴，踉踉跄跄地走到小家奴身旁坐下，慈爱地抚摩着小家奴的脑袋，又重重叹了口气，发起了呆。
这人正是小家奴的父亲，吴老三。他满身灰土，背上还印着个大脚印，脸上挂着点伤，看来他也受到主子或其他家奴的欺负。
“还没吃饭吧？”吴老三望着傻呆呆的小家奴摇了摇头，咳了几声，起身走了出去。
小家奴望着吴老三蹒跚的背影，心里一声叹息，眼神突然变得很复杂，瞬间又隐没下去，继续揣摩在演武场中听到的吴正风的那番话，结合自己平时偷听、偷看到的，一些身为家奴永远不可能得知的事情逐渐在脑海里清晰起来。
小家奴此刻对力量充满强烈的渴望，若想无忧无虑地生存下去，至少要有超过吴正风的实力。
要经历多少磨难，痛苦，艰辛……
小家奴不知道，内心一片茫然，但双眸中充满了坚毅，执着，渴望，不顾一切的狠厉。
“苍茫山……悬崖……”
小家奴想起吴灵与那些王孙公子商议时听到的只言片语，嘴角勾出一抹阴笑，忽然听见外面传来脚步声，迅速恢复了傻呆呆的模样。
吴老三弯腰勾头地走了进来，忙把房门关上，快步走到小家奴身旁，笑呵呵地看了他一眼，从怀里掏出几个硬巴巴的粗粮饼放在小家奴手中，接着又神秘兮兮地从怀中摸出拳头大的一块肉来，放在掌心，摊在小家奴眼前，喜滋滋地望着小家奴。
“傻儿子，看看这是什么？”
吴老三说着将肉块撕成细条，一根根塞进小家奴嘴里，眼神里充满了慈爱。
小家奴茫然地咀嚼口中肉条，傻呆呆的眼神中起了薄雾，鼻子隐隐发酸。傻子是不能有这么明显的情感的。小家奴掩饰地从吴老三手中抢过剩余肉块，往吴老三口中塞去。
“吃……你吃……”
吴老三浑身一震，双目圆睁，不可思议地望向小家奴，转眼间便激动得浑身抖个不停，口中塞满肉块发出“呜呜”的声音，忽然一把抱住小家奴的脑袋，将他搂入怀中，三口两口把肉咽下，两行浊泪从眼眶中滚落下来。
“孩子……我的傻孩子……竟然知道心疼我了……我是人家奴才……让你也是奴才……愧对祖宗，愧对祖宗……”
就在吴老三抱着小家奴的脑袋，又惊又喜时，房门突然被一只大脚踹开，两个五大三粗的家奴大步走了进来，掐住吴老三的脖子把他从小家奴身边拉开，甩倒在地上。
小家奴认得这两人是吴府管理厨房的奴才，吴礼和吴福。他们在家奴中算是比较有地位的，平时净喜欢欺负最底层的家奴，像是吴老三这样的，更是他们欺辱、讹诈的对象。
“吴老三，你是不是从厨房偷了肉？”吴礼一只脚踩在吴老三胸口，用力碾压，高声喝问道。
“咳咳……我……没有……”
“没有？”
吴福瞟向坐在床沿傻呆呆的小家奴，走上前捏住小家奴下巴使小家奴张开口，往口腔看了一眼，抬手重重抽了小家奴一个巴掌，走回吴老三身旁抬脚用力连续踢去。
“你那傻儿子嘴里还有肉丝呢！还说没有，叫你嘴硬……”
吴礼与吴福找到了证据，二话不说，抬腿接连向吴老三踢去。吴老三的惨叫声、哀号声、求饶声根本不能让他们有任何一丝恻隐。
坐在床上傻呆呆的小家奴“嗷”地一声大吼向吴礼扑去，但他瘦弱的身子怎能撼动五大三粗的吴礼半分，反而被吴礼一拳砸中太阳穴，倒在地上昏死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小家奴睁开双眼，眼前一片模糊，脑袋裂开般疼痛。眼前景象逐渐清晰起来，小家奴看见吴老三满身满脸是血地躺在自己身旁，看起来好像没了呼吸，不知是死是活。
小家奴心头大惊，见房门大开，又不敢表露出任何神情，仍是呆滞地用力摇了吴老三几下，只见吴老三深深吸了口气，醒转过来，刚睁开眼睛又痛苦地紧紧闭上，双手抱住胸口几乎蜷成了一只大虾。
过了好一会，吴老三才缓过劲来，无力地半睁着眼睛望向小家奴，刚要说话，“噗——”猛喷出一大口鲜血。
吴老三躺在地上喘息了一会，再次望向小家奴，神情痛苦，从地上颤巍巍地爬起来关上房门，又走向床边。他弯下腰伸出一支胳膊在床底摸了半天，拽出一个包袱来，这才在床沿坐下，将包袱打开露出里面的东西，吴老三昏暗浑浊的眼睛突然迸出两道明亮的光芒。
“傻儿子，过来！”吴老三硬挤出一丝笑容，向小家奴招了招手。见小家奴过来，便把包袱塞进小家奴手中，在床上躺了下去。
吴老三慈爱地望着坐在身旁傻呆呆的小家奴，脸上表情复杂，用力深吸几口气，指着包袱，道：“这里面的东西是……是在吴府开府时……祖宗……无意中得到的，祖宗曾传下话……参透里面的东西……可以……可以不再为……为奴……你……你传下去……记……记住……传下去……”
简单的几句话却把吴老三累得气喘吁吁，脸颊泛起一片红晕，眼睛异常的明亮。小家奴知道，这是回光返照的迹象。想不到吴礼和吴福一番拳脚，竟然把吴老三打成这样。
只要一口气喘不上来，吴老三就要离开人世。
眼看吴老三就要咽气，小家奴感觉已经没有必要再隐瞒下去了。
小家奴神色一变，恢复了应有的神采，眸子深处跳跃着精明的火花，望着躺在床上虚弱的吴老三，沉声道：“我不是你儿子，你儿子生下来的第二天，就和你老婆一起死在吴正风手里了。”
面对小家奴的变化，吴老三眼睛又是一亮，嘴角竟带着几分笑意，缓缓地摇了摇头，示意小家奴不要再说下去。
“我吴老三还没傻到连自己的儿子都认不出，我儿子身上没有胎记，我早就知道了。不过你是我养大的，就是我儿子。”吴老三说话突然利索起来，快速说完这几句话。
小家奴心头一凛，暗暗震惊，凝神向躺在床上的吴老三望去，竟不知说什么。
吴老三忽然伸出鸡爪子般的手一把抓住小家奴的手腕，双目通红，死死盯着小家奴，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如果你能……参透……报仇……”
小家奴郑重地点了点头，沉声道：“放心，我一定为你报仇！”
吴老三目光如箭，紧盯着小家奴摇摇头。
小家奴心念一闪，眼中露出凝重的神色，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决绝道：“我一定为你儿子报仇！”
吴老三欣慰地点了点头，眼眸中的亮光一闪而逝，离开了这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