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微妙之情惑(1 / 1)
65微妙之情惑
正在海舸店里的乔俏,是定然想象不到这两口子回到家后的这一幕的。除了恶作剧,她也是想给姚钰一个机会。
所以当她突然出现在书店里时,正在收拾残局的海舸前所未有的表现出一丝愕然,旋即往店对面扫了一眼,心里便什么都清楚了。聪明人和聪明人在一起,有时语言都显多余。乔俏拖了张椅子坐下,面带一丝捉弄人后的得意笑容一言不发地看着海舸收拾完了,才开口道,今天是过节耶。
海舸擦着洗过的手笑着问,那你的意思是我得陪你过节啰?
夸他一句聪明,乔俏的情绪却蓦然间低落下来说,我想你陪我随便走走,可不可以?
答了句没问题,海舸与店内唯一的一名顾客打了个商量,这名顾客前脚出门,乔俏后脚走出店外,神情落寞地看着海舸落下卷闸门,转身与他并肩向百公尺开外的车走去。
进到车内,为缓解突然降临的沉郁气氛,海舸开玩笑说,你今天算是做了件大好事,改天我让绪冈请你的客。
乔俏发动了车吁口气说,我总在干好事,却未见得件件干得好。
海舸便问,还在为你那位高中老师的事烦着?
我刚从医院过来,高老师一心求死,即便不判她死刑,我估计她活着比死了还难过。乔俏猛摁了下喇叭,发泄般说,不说这个了,你说,带我去哪玩儿?
去个最热闹的地方。海舸想了想说,就去中山公园,那儿今天人多。
乔俏却说她想去个静点儿的地方
海舸摇着头说,今天不行。以你现在的心情,静只会给你造成压抑,你会当我空气的。
乔俏勉强笑了个。
果然如海舸说的,节日中的中山公园人满为患,拥挤的人群比肩接踵。怕自己被弄丢了似的,一进公园,乔俏便紧紧地挽住了海舸,却未料他身体一个微颤,她自然感觉到了,便起了捉弄他的心思,歪过头去问他,你该不会很久没让女人这么被亲密过吧?
海舸想当然反击道,请注意你的用词哦。
面上微微一红,乔俏讥诮道,就是嘛,那你抖啥抖呀?
一个小青年从对面猛冲过来,海舸怕他撞着乔俏,把她往自己身前带了一把。乔俏则一个转体把他搂住了,他的身体僵了一僵,拍了拍她的肩,她更紧地贴上他,在他耳边呢喃道,别动,就一小会儿。海舸让她靠了下,再次拍了她的肩。乔俏扬起头对他柔媚地笑了个,松开他没事人地说,我们划船去。
租船的地方排了好长的队,乔俏转身指着高高的摩天轮顶端说,我一直想玩那个,可又恐高。
海舸说,那就别玩,找罪受。要不试试那边的魔鬼隧道?怕不怕?
乔俏说了声“有你我就不怕”,松了他的手,蹦蹦跳跳地排队买票去了。
慢慢随在她身后走去的海舸,略有些后悔自己今天的举止了。乔俏对他有着不一般的好感,而好感的进一步,他和她都十分清楚。可有时想想,他却不知该为自己庆幸还是悲哀,自己拿什么去维护和呵护可能到来的这份爱!自己又如何放得下心中那份朦胧而暧昧的爱!
魔鬼隧道名副其实,甭说乔俏个小女子吓得连连尖声大叫,抓着海舸的手都掐出血来了,他自己也屡屡被舔上脸的鬼舌头和踏上头顶的恐龙大脚惊出一身身冷汗,因此当最终亡命奔出魔鬼隧道,乔俏下死力搂住他浑身直发抖时,他也紧紧地抱住了她,却非出自情,而是被吓到了。但在松开她的那一刻,他仍觉得出自己的灵魂颤抖了下,为自己的失态咒了自己一句,真若因她而动心,不是害了人家么!
好一会儿,乔俏总算离开了他,双手却仍紧紧抓着他的手,双脚在地上直跺着后怕连连地说,这辈子再也不玩了,吓死人了!
一个人情感郁结的出处无非两种形式,要么爆发要么发泄,隐忍只会给身体造成损害。而无论爆发还是发泄,途径却有多种多样。
乔俏万万没有想到,自己沉积了两天的压抑,却是因为一场虚拟的恐怖而释放,整个人顿时轻松了,也活泛了,心窍一开,便拿海舸逗乐了。当然,也不纯是逗乐,而是放心里有段时间的好奇和疑问。
下午三点以后,公园里的人渐渐少了些,也就有了些相对安静的空间。和海舸并肩走在竹林间的幽径上,她突然问,老海,一直想问你个问题。你……对文文是否有种很微妙的情感?想说呢如实回答,想搪塞呢干脆不开这个口。
岂知海舸干脆停了下来,反问道,你怎么会有这种感觉的?你和她总共才见过几次?
乔俏很巧妙地回答道,男女间的微妙,有时只须一眼便可看穿的。
于是海舸便如实道,我和文文有着多年的交情。之前我也跟你说过,当她朋友的,是那种有着一定默契程度的朋友。这样一种关系的朋友,产生在男女间,给人以微妙的感觉并不奇怪……
乔俏似急不可耐地插上一句问,就像你和我现在?
海舸呵呵而笑道,你可真会联想。我和你年龄相差太多,恐怕是微妙不起来的。你别断我的话。男女间的微妙是一种很美好的感觉,有种互动的心灵感应在里面,有种妙不可言的心悸令你神往。它是不可被破坏的,一旦这种平衡被打破,会让你产生一种午夜梦回那般的可惜。你愿意和我存在这种关系吗?
想了想,乔俏笑了,连连摇头说,我不要。但是我知道这样的微妙关系终有被破坏的一天,因为这种微妙的衍生便是暧昧,而暧昧却是最难持久也是最易演变的一种情愫,你和文文恐怕也难逃这一关。
默思片刻,海舸真诚地说,这是你的一概论。在我心里,她始终是我的朋友,是那种纵然相隔千山万水,心里总会为之留块地方的朋友,虽然掺杂有你所说的微妙在里面,我却是永远也不想打破的,因为太难得。
压抑着心中隐隐的不快,乔俏微嘟了嘴问,那你心里还是十分惦记着她的是吧?
海舸想否认,却找不出一个否认的理由来,便含糊其辞地说,这怎么能用量词来比喻?平时甚至一分都没有呢!
乔俏忽然想起来似地问,我突然想起一事了,门面的租金你哪弄来?上次我看文文想替你出来着,是她吧?
海舸无奈地说,怎么你和她问同样一个问题。不是的,别处挪的。
摇摇头,乔俏说,不对吧,看文文的意思,除了她和绪冈你没处弄得出这笔钱的。难道是绪冈?你告诉我嘛,好奇而已。不对,你绝不会找绪冈开口。
海舸苦笑着说,你也把我的人脉看得太差了,我好歹也算个小老板吧。
也许是勾起了乔俏的兴趣,她晃着海舸的胳膊,硬逼着如实招来。
海舸是真拿她没办法了,终于道出实情。是女儿知道了这事,告诉了前妻,她帮忙凑的。
作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乔俏又缠着他问他和前妻是如何离的婚。
哭笑不得的海舸假意板起脸训斥道,八百年前的事了,与你又何干?职业病啊你!
若非她的一个电话,海舸今天非栽她手里不可。从手袋里掏出响个不停的手机,乔俏看了眼来显,微蹙了眉对海舸说,定好后天面谈的,搞什么鬼,真不想接。
海舸一句“事关职业操守哟”,乔俏才无奈接了。接听完后,她又嘟了会儿嘴,才跟海舸说,是一个有关家庭暴力的约谈。这女的说丈夫今天又对她施暴了,她跑了出来。海舸问她约哪儿了。她却又嘻嘻笑道,我想请你做回我的嘉宾,就约这儿了。你不会不答应陪我吧?
瞧她的心情已经逆转过来,海舸不想扫她的兴,伸手与她击了一掌,俩人慢慢朝公园门口走去。在门口,海舸一支烟还没抽完,一辆出租车驶了过来。一名三十多岁面容清丽的女子付钱下车去包里掏电话,乔俏迎了过去,问,请问是章宁女士吗?
章宁忙伸出手与她相握,满怀歉意地说,是乔老师吧?不好意思,连个节都不让你好过。
乔俏口说“哪里,这是我份内事,不分节假日的”,一把拉过海舸介绍道,他是我男朋友,我俩正逛着公园呢。
事后海舸责备她怎么能这样向别人推出他。她却振振有辞道,那我该怎么说?跟一个不相干的人逛公园,人家会怎么想?有损我形象知道不?
公园内有家不错的茶餐厅,茶厅里人不算太多,找了个较偏的座,章宁除叫了壶茶,还坚持上了些果仁小点心类。她忙着时,海舸打量着她,唇红齿白,精神也挺不错,不像是家暴受害者呀。他把自己的意思小声跟乔俏说了,她说,你不懂的。女人家暴挖脸,是明里。男人家暴使坏,暗里。不过你今天可能瞧不着。
果然,章宁简单介绍了自己的一般情况后,对乔俏说,你若对我将要讲述的家暴有个直观或客观的了解,我想请你跟我去一趟卫生间。不好意思,就晾您一会儿了。
她这话是对海舸讲的。而乔俏则对他眨了下眼睛,随她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