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06·求婚(1 / 1)
清嘉丢了文件,抓了自己的包紧跟其后。和祖之舜一起穿过大厅和长长的走廊并不是件很愉快的事。他和她的暧昧传闻已经不新鲜,但好奇的脖子们还是会不断往俩人身上扭。
那时候已近中午,祖之舜手操西裤口袋潇潇洒洒在她前面走,不像要办公事的样子,又不肯开口说话,清嘉猜想他大概要找地方吃饭。结果祖之舜出了后楼,将她领进前楼他自家的百货公司,直接到了珠宝那一层。
华丽的灯光,耀眼的宝石,矜贵的客人,这样的地方,不是秋清嘉的世界。她逛商场,经过珠宝柜台,从来都是目不斜视地向前。因为钻石珠宝这种东西,是所有女人的梦想,但它是清嘉这样平凡女子碰不得的。用一个俗气的比喻,好比面前摆了一碟油炸花生仁,香喷喷那么诱人,吃了又要上火发胖高胆固醇,怎么办呢?最好的办法便是一开始就不要碰它,坚决地一颗都不要碰。一旦伸手要了第一颗,你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欲望,会越要越多。
但是今天祖之舜在这里停下来了,清嘉也只好跟着站住。
祖之舜背依蒂芙尼的柜台,人高大潇洒,顶级品质粉色衬衫的两个扣子没有扣,泄露出修长的脖子、性感的锁骨以及一点惑人的胸肌,立时立刻他就夺走了那些珠光宝气的三分光芒。他问清嘉:“喜欢这品牌吗?”
“不错啊。”清嘉随意地扫瞄着,“蒂芙尼简约明朗、冷静超然又有着令人心动的优雅。”她如此概括该品牌的特点,思维一跳,想这个好像正是那个小韦先生的个人风格啊。这样一走神,好似就看呆了的样子。
祖之舜双手抱胸,用下巴指向那天下女人的梦想:“挑一个吧。”
“什么?”清嘉先没反应过来,即而想到,可能他要送她一件礼物,告别纪念。再看他所指的方向,清嘉轻笑,“钻戒可不是能随便送给女人的。”
“谁要随便送的,这是我第一次给女人买戒指。秋清嘉,识趣点。”祖之舜颇为不悦。他带别的女人进珠宝店,她们都是两眼绿光恨不能一世与他为奴。只有这秋清嘉,冷冷淡淡,不给他一点成就感。
清嘉依然是笑:“谢了。你诚心要送我件礼物,买别的吧。”
“求婚道具不都是钻戒吗?”祖之舜嘴角一牵,笑容里不减傲慢。
求婚?清嘉诧异。这人受刺激了,突然决定向谁求婚?她本来一直对着戒子们说话的,这时不得不抬头看他。
祖之舜捉住她疑问的目光,泰然自若地说:“对,是你。我要娶的是你。”也不管她那消化不了的表情,他指令柜台里面的人:“这个,这个,还有这个,拿出来看看。”
此人还是一样自说自话啊,清嘉无奈摇首,他好像永远不知道世上有“你愿意吗”那样的问句。她但愿这儿的员工不认识他,但那是不可能的,不一会儿,这里发生的一切就会传到后楼。
清嘉拦住取戒指的小姐:“小姐,对不起,等一下,等一下,我们要先沟通一下。”她把祖之舜拖到一边,“总裁,我并没有答应要嫁给你啊。”
说话时的表情和语气竟然和第一次他说喜欢她时一模一样,祖之舜不耐烦了。这两年他顺着这个女人的意思一直跟她维持着工作中的上下属和私底下的朋友关系,除了她本身的倔强,其中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他明白秋清嘉不是一个会顺便玩玩的女孩,而他也不可能娶她。不是她自己不够好,而是她的背景太普通。他祖之舜的妻子,一切条件包括家世虽不苛求完美,但必须比老二之尧的强。这一点,他没有对清嘉隐瞒过。祖之舜是个工于心计的人,对清嘉却从不欺骗。当下祖之舜着恼地问:“现在我准备放弃自己的原则娶你了,你还有什么不愿意的?”
我应该感激涕零哈,清嘉心里诅咒一句。她了解祖之舜,这个人做任何事情都是大脑比心先行,他不可能单纯因为爱她而求婚。她反问道:“你那个假想敌之尧什么的,他已经娶了一个家庭背景比我还差的女人为妻了吗?”清嘉说这话时是讥讽的,她本来就觉得祖之舜这么比法极幼稚。一个人执着起来往往就把自己丢了。
“没有。”
“那你为何演这一出?”
祖之舜坦言:“祖耀堂改了遗嘱,祖氏财产的51%待他的长孙一出世将直接传给他的长孙,在他的长孙18岁之前,一切财产及权益由其父监护代理。这就是他所谓的交给老天去裁判,哼。”
清嘉懂了:“所以,你要赶在你的兄弟们之前,先造出个儿子来。”
“你不笨。”祖之舜笑嘻嘻地看着她,“既然要尽快娶妻生子,何妨就娶你,最起码你个人的遗传基因还不错。”
这就是她的帅气上司祖之舜,一切行动都有明确的目的性。清嘉不能评判他的对错,只叹自己与他不是同道人。
祖之舜继续他的单向思维:“你愿意的话,我们可以尽快在此举行婚礼,或者你立即跟我去美国,到美国再办也行。”
是否,她要请祖少爷想象一下一身豪华名牌的他牵着双眼失明的她出席慈善会什么的是何样子呢?那样一来,他一定乖乖地逃之夭夭吧?但是,失明这件事与她拒绝他无关,即使不会失明,祖之舜,也不是她等的那个人,所以她不必把自己的痛苦牵扯进来。清嘉只道:“对不起,你好像应该先问我的意见,然后等待我的回答。”
祖之舜摇头而笑:“不错。原来你也不能免俗,想要一个超浪漫的求婚仪式是吗?那不是问题。”他终于发现秋清嘉有和其他女人一样笨的时候,一时心情大快。
清嘉不得不扫他的兴:“别费心了,总裁,无论你搭怎样的舞台,我的台词都是一个字——NO. NO,NO,NO, OK”
祖之舜终于承认她是在认真拒绝,他失去耐心,一把抓住清嘉的手臂,将她拖出商场。在门口台阶上,他两手压迫者她的双肩,低声吼道:“秋清嘉,嫁给我,给我生个孩子,拿下祖氏,怎么样你了?你还能找到比我条件更好的男人吗?”
“不能。”
“那为什么?啊?”
清嘉不语。
他逼视着她,看她眼神表情一副淡然样子,脸色忽然从忿然变成受伤,他一字一顿地问:“是因为那两个字?是因为,我是野……”
“别说了。”清嘉快速打断他,“昨天晚上是我一时情急胡言乱语,对不起,我道歉。我心里从来没有这样认为过。”
“那么,给我一个理由。”祖之舜坚持着。
什么理由可以让她不暴露隐私,又不让他受打击,并且还可以干干脆脆解决问题?
拿婚姻基础是爱情什么的说词来跟祖之舜理论,定是鸡同鸭讲。那好吧,就用他的方式快刀斩乱麻。清嘉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小声说:“我,其实早就被医生判过死刑,说我不能生育,先天性输卵管狭窄。”这个妇科名词,她是从梅湄那里听来的,梅湄的堂嫂有此疾,四处求医,还成天吃中药。
THAT’S IT.以生孩子拿继承权为目的而结婚的祖之舜,你还有什么话要说的?
清嘉抬起头来。熙熙攘攘的商业街上,正午的阳光从摩天高楼的蓝色玻璃墙反射过来,照在祖之舜那张阴晴不明的脸上。
过后在餐厅,祖之舜举着酒杯说:“清嘉,你果然是个与众不同的女子,我也算没有白爱你一场。”
“啊?”
“别的女人在这时候会隐瞒事实,先结了婚再说。你这倒提醒了我,不管我跟谁结婚,一定要先通过全面的妇科检查。”
这就是祖之舜啊,一身好皮囊和一个好家世,却让清嘉爱不上的祖之舜。
那么自然地,又想起了小韦先生。若是他,一定第一秒就识破她的小谎,他会说什么呢?也许来一句“没关系,其实我已经结扎”。清嘉忍不住就哧哧笑起来。
祖之舜看着对面的人,一时失了神。一笑倾城,他是不相信的,可是面前这女子的笑,一开始就是他心动的原因。
星期五祖之舜设了告别宴,请的貌似都是他的亲信,但是倪尔没有到场。清嘉给倪尔打电话,倪尔说:“算了,我还是不去的好,免得他当场掀桌子,弄得大家不欢快。”
祖之舜在席间慷慨陈词:“各位,祖之舜很快就会再回来。你们可以选择坚守,也可以选择像倪尔那样背叛。”
各位纷纷表态:“总裁,我们永远是你的人。”
这样的诺言,比热恋中情人的海誓山盟更轻,清嘉于公于私都给不起,只是微笑不语。
隔日,清嘉和倪尔还有一位副总裁送祖之舜去的机场。祖之舜一直不搭理倪尔。
进关之前,祖之舜张开双臂,对清嘉说:“来,给个临别拥抱。”
清嘉大方地任他的手包围过来。祖之舜抱住她,贴着她的耳朵,轻声说:“所谓先天性输卵管狭窄是谎言吧。”
清嘉把头从他胸前挣开来:“被你知道了?”
祖之舜笑得不怀好意:“当时就猜到了,你的表演技巧还有待提高。”
“那你?”清嘉发窘。
“我当时不过是顺着你给的台阶下。”他捏一把她那红得可爱的脸,沉着声说,“等我,我很快就会回来。”然后松开她,消失了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