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片段十四、□□（1 / 1）

新年过后不久，维洛德忽然就决定要离开新德罗皇宫，前往土耀星梅诺的莫普尔离宫“度假”。

安塔妮亚已经不会对他的“突如其来”感到意外了，或者说是意外得很习惯了。

而无数被迫习惯的“相关人士”，当然更是连抱怨的权利都没有，只能尽快将一切安排妥当。

其实前往莫普尔离宫是非常简单的事情，因为皇宫中就拥有直接连通五大卫星上离宫的传送门。

传送门建造在巨大的传送阵上，在当两地接通后，传送门原本空旷一片的门框就会浮现出水镜一般的透明薄膜，待这层薄膜凝实再消失后，门框后已经是绝不同于此地的另一处景象。

不过当时，在传送门开启后，维洛德带着一丝奇怪的表情问道：“按你，你觉得是待在皇宫中比较舒适，还是在离宫中会比较自在呢？”

安塔妮亚是不明白他又有什么想法了，而且她明明就还没有去过任何一座离宫，不过她还是老实地回答：“离宫虽然还没有去过，不过能有机会接触到民间应该是很不错的。”

“这样啊……你应该会有很多机会的，到时候可不要又来想念皇宫喔。”

安塔妮亚总觉得这人似乎话里有话，每次这种情况都代表着又将发生些什么了，她只能希望这次不会是严重的事件。

初到莫普尔离宫的日子还是十分悠闲惬意的，而维洛德更是坚定地贯彻“度假”的宗旨，完全抛开了一切政务，安塔妮亚一方面有点担心会不会耽误要事，一方面却也觉得偶尔这样放松对他的健康会有好处，于是虽然看得出佐伊内官和一些随行臣子们的脸色似乎愈来愈焦虑，却还是维持着不提出任何意见。

那一天，她正与维洛德在离宫镜湖边的小亭内喝茶。维洛德似乎相当的有兴致，主动地提起了许多话题，而且还多与圣教的传说有关——光是这一点就足够奇怪了。

话题不知道怎么就扯到了上古时期，黑暗女神菲奥娜身上，这绝对是一个足够禁忌的话题，也只有他敢于如此肆无忌惮地提起。

“就像希丽斯与塞留斯一样，法诺维尔与菲奥娜其实也是共同诞生的，虽然后者似乎都不讨喜，”维洛德仿佛在闲聊着坊间趣闻一般，毫不在乎地说出任何一位对光明神有着虔敬之心的信徒，都绝对无法容忍的言论，“不过有始就会有终，有光就会有暗，不管人类的喜好如何，它们都始终存在，这也是世间的法则。”

安塔妮亚现在对维洛德偶尔肆意的言论已经很习惯了，而且听得多了还容易被影响得感觉也不是没有道理，既然他今天兴致不错，她也不想扫兴，于是随着话题问道：“虽然是这样，可是黑暗女神菲奥娜不是已经被光明神放逐了吗，所以才会有今天永沐于神光中的恩泽罗斯啊。”

“嗤~菲奥娜与法诺维尔是同阶的神邸，在神力上也是相差无几，怎么可能会被光明神放逐？”维洛德几乎是毫不掩饰的不屑了，不等安塔妮亚提出异议，他忽然用一种发现新奇事物的语气道：“安妮，你说，既然恩泽罗斯是光明神法诺维尔的地域，那么还有黑暗女神菲奥娜同样有属于自己的永夜之地，其实也是无可厚非的吧？”

“维洛德，你越说越远了，”安塔妮亚有点儿想叹气，“这话听起来像是暗影圣教的教义啊，他们不是总在宣扬要将黑暗女神迎回恩泽罗斯，让世界重归传说中的‘夜’之怀抱吗？”

有的时候，世间的事就是这么令人始料不及，就在安塔妮亚这句话的话音刚刚落下那刻，恩泽罗斯永远明亮的天幕，一瞬间被黑暗所笼罩。

也只是一瞬间，持续似乎还不到一沙时，世界重新明亮起来，许多人还来不及反应，许多人甚至根本没有察觉，也只有身在户外，或者感觉敏锐，又甚是早有准备的人，才会为之感到震惊，或是欣喜。

金耀星帕亚，光明圣教教廷，在那一瞬后，“光之子”的冥思室豁然大开，银发圣服的安诺尔•萨斯向来平静祥和的脸庞上，第一次露出了不敢置信的惊怒表情，此时无数的圣教人员已经涌向圣殿大堂，为了向光明神忏悔世间的罪以及祈求神怒能够平息。只有光之子依旧在原地纹丝未动，只是抬头望向此时明光依旧的天幕，面沉如水地切齿道：“想不到……竟然做到这样的地步吗？！”

火耀星普里斯科，叛军营地此时欢呼者有之，惊慌者亦有之，不过不论如何，许多已经彻底接受“新思想”的士官们都认为，是由于皇位被篡夺才引发光明神降罪于世间。

而忠诚的皇家军队们则是群情激奋，认为这极端邪恶的异象，必是疯狂的暗影圣教所为。已经回归到军队中的奎斯塔丽，此时也挺立在将营外，耳边听着士兵们的议论与猜测，心中却是在想：看来事情不像你说的那么简单啊，安诺尔……这不是变革，而是彻底的摧毁！

此时不知隐匿于何处的暗影圣教中，无数虔诚的阴影信徒们，正在充满欣慰与喜悦地赞颂着女神的重新临世，不过在内殿里，焦灼的暗影掌教正向得力的部下下达刻不容缓的指令：“无论如何都要赶在那些无耻的光明教徒之前找到那个人！”

“维洛德，刚才——”安塔妮亚吃惊地起身，身在户外的她当然不可能察觉不到那一瞬的异象，只是天色已经恢复如初，如果不是周围的侍从们也露出了惊异的表情，几乎会让人以为那一霎那的黑暗不过是自己的幻觉而已。

相比起惶惑不安的众人，维洛德不过是敛去了笑意，却也不见多少凝重，他平静地把手中的茶盏放回盘中，淡淡地说道：“安妮，没什么好紧张的，坐下！”

最后一句似乎带有了些命令的语气，安塔妮亚不由自主地照做了，带着些茫然地重新坐回他的身边。不过，刚一坐稳，她就立刻感觉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震动。

这震动不是来自于地表，而像是由远方吹来的微风般，在周围的空间中一划而过。

桌子与上面的器皿都发出了轻微的鸣动，而片刻前还平滑如镜的湖面此时划过的波纹，都显示着这场震动并非是任何人的错觉。

安塔妮亚瞬间产生了极为不祥的预感，似乎有什么非常可怕的事将要发生了，于是她也顾不得刚才维洛德的意思，慌忙起身拉住他道：“维洛德，我们还是先回宫里去吧。”

同时，站在不远处的侍卫长也带人走上前来，想必也是恳切皇帝和皇后尽快回到莫普尔离宫中，比起普通人，拥有力量的人更容易嗅出那震动背后蕴含的危险征兆。

不过，维洛德并没有起身，反而一把抓住安塔妮亚的手，将她拉进怀里。

这么“激烈”的动作他以前可从未做过，而且一点也不像他的性格，正当安塔妮亚有些发呆地坐在维洛德怀中时，就见周围的人，包括那几名正准备行礼劝解的侍卫们，都毫无征兆地摔倒在地。

随后稳固的桌椅便摇动起来，就连湖面也似乎瞬间沸腾，摇动的林间传来鸟雀惊慌的鸣叫，除了侍卫们能够面前支持着身体，没有力量的普通侍从们都趴伏于地，无法动弹，有几人甚至已经昏厥过去。

“这是——”安塔妮亚倒是没感觉到任何不适，她是从周围的动静中看出，这次的震动规模是绝对惊人！要知道，他们现在虽然是在户外，但还依然算在莫普尔离宫的范围中，而皇家的离宫向来都有规格极高的魔法防御罩保护，能穿透防御造成这样的效果，这究竟是什么波动？

“是空间震荡。”维洛德似乎相当清楚，安慰性地拍拍怀里的安塔妮亚，这时她才注意到，他们两人身周似乎有一层极为透明的光膜，这是维洛德放出的，还是他身上有保护的防御符呢？

“空间……震荡？”不过最令人难以置信的还是他的话，“是从哪里发出的，谁会有这样的能力？”这场震荡的规模有多大尚不能确定，但是目前显示的威力已经非同小可，最重要的是，与自然元素不同，空间与时间，都是作为世间的法则而存在，没有人能够运用它们的力量，除了神。

“安妮，你在明知故问喔，你明明已经知道答案了，不是吗？”维洛德这时竟是笑了起来，而且看起来居然是真的有点儿开怀的样子，让安塔妮亚无言之时，又一次深深觉得这个人真是难以了解啊……

不过，维洛德似乎并不是随口说说，安塔妮亚也并没有猜错。

这场震荡虽然耗时有些长，但受影响的随从中并没有出现伤亡，恐怕一方面是莫普尔离宫的防御罩起了一定作用，另一方也是因为这场震荡并非是直接做出的攻击，反而像是某处被破坏后传来的余波一样，所以并没有造成什么可怕的后果。

但这种想法只是暂时的，回到离宫之后，很快地就有足够可怕的消息传来了，不管是宫内还是宫外的传送阵，似乎全部都失去了作用，同时与皇宫和其它四星，甚至梅诺本土的其它地区，所有的联络手段也全部失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