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花町之鬼——藤原鹰通的身世（2）（1 / 1）
入夜，皓月当空，零星闪烁。
辚辚的牛车一辆辆停在繁华的吉原花町门口，一身华贵衣袍的男人下车之后，转身伸手，夜风吹过，扬起他微卷的长发，“千夜。”
紧接着是各色美人接二连三在男士的带领下，进入吉原不夜城。
“橘少将又带了美人，看起来真的很特别……”
“不是吧，我居然看到了赖久大人……”
平胧月和赖久一道，看他对流言没有任何抵抗力的羞红了表情，不禁调戏着挽住他的手臂，“平安京第一武士的赖久大人，你不是在恐惧吧？”
男人侧身看她一眼，有些措手不及，就要甩开她：“这样……胧月公主……这样不妥——”
少女笑得欢快，像是占了便宜的人是她一样，“不是胧月公主哦，是胧月小姐，你的艺妓。”
男人禁不住脸红心跳，非礼勿视，只能直面前方。
等到全员进入，神子才从牛车上跳下来，“已经成功了吗？我们也去吧！”
身后的泰明拉住她，“神子殿下，跟我从后门走。”
因为是常客，更因为是这里的贵客，所以请老鸨的时候，几乎是呼之即来，平胧月更加确定橘友雅这个人究竟是有多滥情。
橘友雅附耳给老鸨说话，老鸨时不时转过来打量着三位“艺妓”，微笑的点头，等到最后非常放心的说了句：“橘少将大人的话，奴家一定做到。”
老鸨走到跪坐的三人跟前，胧月正在朝橘友雅做鬼脸，而永泉一副浑身不适的样子，只有源千夜一个人显得比较正常。
“这位是千夜小姐吧？”老鸨微微抬起她的下颚，似乎大为满意，“如此漂亮的人……橘少将一定很宠你吧。没关系，就算待在这里，也会有更多的男人宠爱你的，你不必担心，奴家一定给你安排好最有权势的恩客。”
被宠爱的女人不作回答，只是微微颔首。
被带走的时候，男人还是提点一句，笑得妩媚，“记得千夜的话，是一定要做花魁的，马上就公布。”
“奴家明白了。”
等待在房间里的两个男人一直按兵不动，直到听到走廊里有路过的人在讨论新来的花魁。
“听说是个很特别的人啊……有银色的头发。”
“千夜也是很好听的名字呢，一定是个大美人。”
橘友雅的扇子一直在打着掌心，赖久时不时推门看一下动静，突然怔在原地：“那个……橘少将……”
“怎么了？”
“在下……好像看到了王上……”
就在走出去的时候，那个熟悉的背影已经进入对面往左的一间，男人忍不住自言自语道：“圣上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啊，如今就算没有我的带领，也能轻车熟路了。”
“旁边的两个是暗卫，应该不需要我们过去吧？”
“暂时不要惊扰圣驾，我们等我们的就好。”
等了很久，直到老鸨风风火火的过来，预约的美人没有出现，只有平胧月和永泉，“千夜小姐的话，刚刚已经被对面的三位恩客叫走了，真是大手笔的客人啊，奴家还没见过这样慷慨的……”
橘友雅几乎就要站不稳：“你说是对面？是不是一位姓纪由的客人？”
老鸨笑颜如花，“那位是橘少将的友人吗？真是太好了，那奴家立马安排你们过去。”
橘友雅即刻拦住，静下心思考：“不……不用了，就说还有人在等花魁，让他们快点就好，我们可以等的。”
此刻正是庆幸王上不曾看过源千夜的真面目，但愿王上也不要要求她做什么过分的事才好。
而被领进屋子，看到自己的头儿和手下的源千夜，差点就忘了坐下来。
靠着王上两侧的护卫也不禁议论：“千夜啊……跟首领一样的名字呢。”
“并且头发也是一模一样呢……纪由大人。”
坐在中间的男人保持好姿态，虽然心里有无数猜忌，但是唯一能确定的是，源千夜一定不会长得这么温婉美丽。
因为长期面对那张狰狞的面具，而那张面具上的脸，似乎已经替代了她本来的容貌，成为王上对她长相的印象，“应该不是的……不用担心。”
男人镇定下来，有随从的侍女扶源千夜上前，直到坐倒王上身边，男人侧身看来，那一双眼眸淡然如水，再次确定自己的判断。
“……千夜？”
女人面无表情，微微低头：“是的，纪由大人。”
“哦……”
随从的侍女开始奏乐，源千夜动手给身边的男人倒酒。
看着递过来的酒杯，和她低头卑微的姿态，男人一次次告诉自己，这不是源千夜，不用这样大惊小怪。
但是两手接触的时候，却有着熟悉的感觉，男人突然抓住她，而源千夜抬头不明所以，觉察到不妥的男人又松开，心里再次告诉自己别再疑神疑鬼了。
“千夜……你多大了？”
源千夜微微一愣：“已经十九了。”说完不由得有股反胃的感觉。
“比朕……比我小九岁呢。”
不，比你大了将近三四十岁。
因为实在是有些拘束，男人问出的问题没有一点水准：“你……你来这里多久了？”
“最近才来的，大人。”
“那……那你想离开吗？”
源千夜发愣的看着他，立马意识到自己说错话的男人侧过头去，连身边人都小声安慰说：“大人，她绝对不是首领，不用紧张。”
就在这时，门被老鸨轻轻推开，“纪由大人，还有客人要找千夜，请问您是要留千夜小姐过夜吗？”
男人即刻否决：“不，只是喝酒而已。”
老鸨继续美好的微笑：“奴家明白了。”
就这样一杯酒一杯酒接着倒，而男人依旧像以前每次来花町一样，还是改变不了拘谨的感觉，就算是对艺妓也是十分尊敬有礼。
两位奏乐的艺妓已经下去，守卫的人凑耳一句：“大人，时间已经不多了。”
男人点头放下手里的酒杯：“那就让老鸨过来吧，千夜小姐可以回去了。”
一等到千夜从对面出来，合上房门的橘友雅做回地上，微微叹气：“看来有惊无险。”
就要离开的时候，男人还是十分有礼的对着源千夜微微欠身，示意先走。
老鸨也是随即过来：“千夜，接下来就是去橘少将那里了。”
正要离开的男人停步：“橘少将？”转身的时候，女人已经在陪同之下进入了对面的和室。
“大人。”
“嗯？”
“我们回宫吧。”
“真是千呼万唤始出来啊，千夜殿下。”男人倚在窗边，一身衣服稍有凌乱。
“胧月小姐呢？”
“因为等不及，所以就拉着赖久到处去走了，又因为不放心，所以让永泉也跟着。反正他们来这里有大半的原因是觉得好玩。”
“是吗，”源千夜慢慢坐下来，“说的也是，接下来要怎么做？”
男人绕到她身后坐下，想要回头的源千夜被扶住肩膀，“你觉得呢？也只有等了吧。”
男人伸手拔掉发髻上的簪子，直到银色的长发完全披散下来，“虽然那样也很美，但还是这样比较适合你，千夜。”
男人埋首在瀑布一样的银发中，深吸一口气，伸出的手臂慢慢箍紧对方。
“一直……”
“一直在想你。”
时间像是停了下来，源千夜不挣扎，而男人也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眼睛已经习惯了吗？”
“是的。”
“会好的吧？”
“会的。”
突如其来的风一下吹响半开的窗户，两个人都惊醒过来。
“来了吗？”
在这股强烈的风在到达眼前之前，角落里的承影剑有如瞬间移动一样被主人召唤入手，连拔剑的姿势都是快得无法言喻，只是睁眼之间，哐得收剑入鞘，女鬼已经对半成粉末，随风飘散。
这一秒，银发两边散开，张牙舞爪，逐渐平复。
“……成功了吗？”
“不……只是个傀儡而已。”
既然这么认为了，就有追踪下去的必要，源千夜快步撑过窗槛一跃而下，等到橘友雅追过去的时候，她人已经往某个方向追去了。
男人无奈转身，提了龙渊剑下楼去寻找。
同是第一次来到古代花町的少女，由阴阳师拉着左顾右盼，似乎已经忘了最初的任务。偶尔有醉倒的客人摇摇晃晃的撞上来，加以轻薄之前，少女已经被旁边的人拉到了另一个方向：
“神子请小心。”
“……哦！”
就这样拉拉扯扯，直到突然被泰明用力过度的一击放倒在地上，回头才看到狰狞的女鬼像是毫无阻碍的穿梭在人群往这里袭击过来：“神子殿下请退后！”
阴阳师随即掏出符咒，口中念念有词。
“多喝一点没关系的，你是不是男人啊，赖久。”这边的平胧月已经处在半昏睡状态，源赖久不得已得支撑着她，否则怕她走一步摔一步。这样看来任务是肯定没法执行了，得先送这个醉鬼回家才好。
“胧月……胧月公主？”
少女像是稍稍清醒，有些无厘头的笑起来，抱过身边的男人：“赖久，今晚住你那儿哦！回家的话，哥哥肯定要骂的……”
男人推脱不及，只能由她抱着，倒在胸口。
永泉依旧不痛不痒的一边看戏一边微笑，“胧月公主好像很喜欢你呢。”
“不……只是……只是喝醉了而已。”
“说起来刚开始要把你灌醉的呢，结果自己反而醉成这副样子了，看来是绝对不能回家了。”
“那……那在下还是把她送到藤姬府上好了。”
“但是——”男扮女装的少年微微一笑，有些作弄的意思，“她说要去你哪儿呢。”
“……”
这样一路走着，沿途尽是频频回头的人：
“赖久殿下？不是吧，是真的唉！”
“这是……要带艺妓回府吗？好意外啊！”
“而且还是带着两个呢！”
男人此刻一个头两个大，恨不得对每个路人都解释一遍才好，而永泉似乎已经抛弃作为男人的尊严，一直在以艺妓优雅而妖娆的媚笑向着路人致意。
突然看见人群中快速跑来的熟悉人影，永泉一把拦下：“橘少将，发生什么事了吗？”
男人看这里似乎已经无法帮上任何忙，只能拍拍说：“千夜呢？有看到吗？”
扶着平胧月的赖久反而最先反应过来，“出现了吗！”
男人眉目紧张，“你们先找个安全的地方的躲起来，接下来的交给我们就行。”
“那好，你们小心点。”看过怀里昏迷不醒的少女，男人也只能这样决定。
一路随着气息追过去，没有看到想象中的纵鬼之人，却是遇上了藤原鹰通。
此刻青年正是从某个地方匆匆忙忙的过来，身上有些乱糟糟的，“千……千夜？”
“少丞大人，是陪同圣上过来的吗？”
青年先是一愣，随即敷衍的给予肯定之后，就要离开，等到擦肩的时候，女人才淡然开口：“大人是否撞到了鬼怪？”
青年假意的笑几声，“你……你在吓我吗？”
刚开始以为他的急迫只是因为自己来这种地方而被撞个正着，有些没脸而已，可是这样的态度实在诡异，源千夜索性坦言：“大人，我等七曜正在追捕一个怨灵，她似是操纵了诸多被杀的花魁之鬼，正在为害吉原。”
话毕就要离开，青年却一把拉住她，面目低沉：“你不能去。”
“也就是说，大人你刚才已经见到那位操纵者了？”
“……不是她的错。”
“我只是奉元老院之命办事，是否她的过错，都由不得我来判断。”源千夜就要扬长而去，可是青年并没有放她走的愿望，诉苦的音调异常沙哑：“……你是知道的吧，源千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