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非关案件——休整1（1 / 1）
程锦醒来后发现自己在一个雪白的房间里, 身上穿的是条纹睡衣, 他自己的衣服叠放在床头柜上, 他脱下睡衣，换上他自己的衣服, 正换着时有人推门进来，接着他听到了女人的惊叫声，他没有回头, 也没听到那人出去的声音，他披上衬衫, 边扣扣子边问：“我现在是在什么研究所里吗？”
那个女声惊讶地道：“咦？你怎么知道？你被送来的时候是昏迷的啊。喂，你身材不错, 有女朋友没？”
“有男友。”程锦坐到床上, 开始穿鞋袜。
“真的？没必要找这种借口嘛。”
程锦整装完毕, 看向了那个声音的主人，是一个短发圆脸的可爱姑娘, 他说：“不是借口。是不是有人让你在我醒后把我带去某地？”
“是啊，你怎么又知道了？”
程锦笑道：“因为我现在还没失忆。”
“诶？”
监控室里, 屈跃和谢铭相对无言，他们前方的墙上有一幅巨大的银幕。
谢铭没看银幕, 但先前银幕上的画面还未从她脑海中消失：那是一个笼子，三面墙是特殊合金, 最后一面墙是高强度的钢化玻璃, 透过玻璃, 可以看到笼子里关着一个人, 他双眼通红，面目冰冷，指甲长而锋利，身上的条纹睡衣已经被他自己扯成了碎布条，他一直处于高度警戒状态，像一只身处危机四伏的环境中的猛兽。
谢铭道：“我会永远记住他曾受过这种苦。”
屈跃叹息：“这不是你的错。”
谢铭冷笑：“是我的错，也是你的错，而且你错得多一点。你敢说你完全不知道戚文清一直躲在那里？你想要他那些研究成果是不是？否则他能在那里呆上六年而不被我们发现？”
“我不知道他在那里。他的研究成果肯定有人想要，但不是我。”
“那只是因为你没找到那个机会！”
“……”屈跃无声地深吸了口气，“你现在说的话我不会当真，但别让我听到第二遍。我已经让人审过戚文清了，他不知道一直在物质上支持他的人是谁，但我们迟早会查出来的。”
谢铭沉默了片刻：“把戚文清交给我。”
“你知道这不可能。事已经闹大了，现在不是我们说了算。而且夏树森炸毁了那个地下研究室，所有的研究成果和仪器设备都被毁了，没人知道戚文清是怎么做出那些药物的，现在只有他才有可能研究出解药。”
谢铭嘲讽地道：“说到底，你们还是想要他的研究成果，他现在是你们的贵宾了哈？！”
“你说的是贵宾犬吗？”屈跃平静道，“你冷静下来后，我们再谈。”
这时，屈跃从耳机里收到了程锦醒来的消息，他转向谢铭：“程锦醒了，他马上过来。”
从凤鸣山回来后，程锦坚持了很久没去休息，但他注射的药虽然救了他一命，其实却透支了他的身体，最终他因为体力不支晕倒了。
屈跃趁机让人给他做了个全身检查，然后把他送去休息，让人不要打扰他，让他睡到自然睡。
谢铭猛然转身，咬牙切齿：“思觅说了不要让他来！”
屈跃皱眉：“那你就打算按他说的做？按戚文清说的，这只是他第一次发作，难道每次发作时都要避开程锦，你觉得这有可能？要痛不如一次性痛完。而且或许程锦能让他感觉好一些呢，生病的人身边有爱人在总会感觉好一些吧？”
谢铭脸色缓和了一点：“你最好是正确的。我提醒你：以后注意安全。”
屈跃脸色微变，谢铭是在说杨思觅会记恨他，他苦笑：“我会随身携带保镖的。”
“嗯，多带几个。”
“……”
敲门声响起，程锦来了。
一进门程锦的眼睛便锁定在了银幕上，人直直地走到了银幕前。
“带我去见他。”他的声音在颤抖，为了让人能听清，他不得不放慢语速。
屈跃按下墙上的一个按钮，右边墙上出现了一道门，露出一个阳台，阳台下面的空间很大，分布着一些特殊材质的大盒子，盒子周围安放着各种仪器及监控设备。
程锦跑上阳台，阳台两侧都有通往下方的楼梯，他跑下楼梯，跑到杨思觅所在的那个盒子前，他的双手和脸都紧贴到玻璃上。
杨思觅正在用合金墙磨他锋利的新指甲，墙上布满了清晰的划痕，他听力很灵敏——这个有隔音效果的金属盒子没能完全隔绝外部的声音，他回头好奇地看向程锦，然后放弃了金属墙，朝程锦走来。
程锦看入杨思觅眼中，从杨思觅的眼神可以看出来，杨思觅现在不认识他。
最遥远的距离便是对面不相识。
程锦的视线变得模糊，贴着脸的玻璃被沾湿了。
杨思觅的手隔着玻璃摸向程锦的脸，指甲刮过加强加厚的钢化玻璃，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并在玻璃上留下几道清晰划痕，没能碰到他想碰的东西，他皱起了眉，然后卯足了劲想撕开面前的阻碍。
“打开门！”程锦喊道，没有动静，他回头向摄像头大喊，“打开门！！”
监控室里屈跃看向谢铭：“他会杀了他的。”
谢铭的喉咙被硬物哽住了，她很努力才发出了声音：“你敢让他去看他，倒是不敢开门了？打开。”
屈跃沉默着又按下了一个按钮。
厚重的玻璃往一侧滑开，杨思觅听到声音，警惕并灵活地往后跳开。
程锦没有动，他想上前抱紧杨思觅，但怕惊吓到他。
杨思觅又看了程锦一会，然后走上前，他抬起了手，他的手在空气中停了停，然后落到了程锦脸上，程锦脸上马上出现了一道血口子。杨思觅闻到了血腥味，好奇地收紧了手，伤口被划得更深，血液涌出并蜿蜒流下，杨思觅通红的眼睛一亮，血色.欲滴。
程锦捉住了杨思觅的手，把它慢慢地从自己脸上拿下来。
“思觅，我们该回家了。”他略低头拉起衣摆，擦拭掉杨思觅手上的血迹，但他脸上的伤口又滑落下了新的血滴，在杨思觅手上晕开，他再次擦去……
监控室里，屈跃呼了口气：“有效果，你看杨思觅的眼睛。”他说话的声音很轻，好像怕惊动了什么一样。
“嗯。”杨思觅眼中的血色正在褪去，谢铭眼睛却红了，她把头偏向一边。
就在这时，银幕上的杨思觅开口说了句什么，然后他失去了知觉，在跌落地面之前，被程锦紧紧抱住。
谢铭大喊：“医护人员！”
杨思觅躺在床上，戚文清像苍蝇一样绕着床转，笑得合不拢嘴：“我就知道他肯定能成，太弱的人根本扛不住药效，他适应得很好，在第一次药物副作用发作时他就能找回自己的意识。他以后会越来越适应这种感觉，直至在发作的情况下也仍然能保持百分百的清醒意识。”
程锦坐在床边，他左手握着杨思觅的手，右手拿着一把指甲钳。
戚文清喊道，“你干什么呢？”
程锦头也没抬：“替他剪指甲。”
杨思觅的指甲从外观上看起来，除了长度变长之外，并没有其他变化，依旧薄并且有些透明，但似乎发生了某些化学变化，按戚文清的说法是他的指甲会吸收某些微量元素，所以质地变得非常坚硬，甚至能在钢化玻璃和合金上留下划痕。
程锦试了一会儿，剪不动，他看向戚文清：“如果你不想他一醒来就用指甲划开你的脖子的话，最好告诉我怎么才能把他的指甲剪掉。”
戚文清捂住自己的脖子小心地后退了几步，像是生怕杨思觅会突然醒来。“可以用激光切割机。”
“……”程锦冲戚文清笑了笑，“你可以走了。”
戚文清又补充：“或者你可以订制一套钻石的修甲工具。”
“……”程锦心想那得去查下存款。
“你已经检查完了？那行，你给我滚出去！”谢铭来了，她抓住戚文清的领子，直接把他拖了出去，用力一推，戚文清撞到走廊墙上，他马上顺着墙往下溜，抱头蹲下。
谢铭气极反笑：“呵！这么多年没见，你还这德性哈？！你这个人渣！科学家中的败类……”
戚文清在墙根下缩成更小一团。
“你给我站起来！”
“我偏不。”戚文清的声音听起来一点也不硬气。
“起来！别以为你这样我就不会打你啊？！”
“我起来你肯定会打我，我不知道他是你侄子，要不我肯定不敢的……”
“你不敢？你这个无赖，当我面你当然说不敢，在背后你有什么不敢的？！”
屈跃拉住谢铭：“算了，大家都看着呢。”
研究所里人多，时不时有人假装路过，用眼角偷偷地瞄两眼。
谢铭快火死了，她不知道多想狠揍戚文清一顿，但凡这个男人硬气一点，她就得手了，但这混蛋居然像只老鼠一样缩在墙角。
戚文清听到屈跃的声音，马上像救星来了一样站了起来：“小屈，你好，又见面了。”
“……别叫我小屈。”
戚文清马上改口：“哦哦，屈局长。”
谢铭道：“现在是副部长。”
“哦，哦！那以后得烦请屈副部长多多照顾。”
谢铭看一眼屈跃：“怎样，听着很受用？”
屈跃干咳一声：“老戚啊，我们有快十年没见了吧？一眨眼，你也快六十的人了。本来我现在应该得叫你一声戚老了。你说你这么折腾又是何必？”
十三年前，戚文清在安全部第16局科技局的研究所工作，当时谢铭对他印象不错，觉得这个科学家很聪明说话很有意思，当然，如今谢铭再没这种感觉了，只觉得这死老头猥琐得不行，越看越欠揍。
戚文清在安全部研究所呆的时间不长，他受不了这里的严格约束，勉强熬了三年，某天突然潜逃了，安全部一直没找到他，曾怀疑有人在暗中为他提供帮助，但一直没找到证据。
直到六年前才查到一点线索，怀疑他正藏在凤鸣山的研究所里，但还不等核实，就先出了生化药品污染事故。
那次事故中，死亡人数达到了数百，很多尸体都面目全非甚至根本没有尸体，因为要急着处理掉可能具有传染性的尸体，也无法仔细检验戚文清是否在其中，因此，就又被戚文清逃了，这一逃，又是六年。
“你们不懂，你们这些没有理想的人……”戚文清刚开始说，就看到谢铭双手交握，灵活地活动着指关节，他连忙改口，“好吧，像我这种没理想的人，只喜欢做研究，你们的那些研究太没趣了，条条框框又一大堆，难道我还得求着给你们干活吗，我才不！我去别的地方能干得更好！”
“你害死过多少人？你晚上能睡得着？”
“失眠最好，我就有双倍的时间去做实验了，我很缺时间。对了，我的实验室在哪里？”
谢铭骂道：“你这个疯子。”
“但你欣赏我这个疯子。”戚文清脸皮厚如城墙。
谢铭不想再说话了，她转身往杨思觅的房间走去：“赶紧把这疯子带走，我怕我会失手杀了他。”
杨思觅睡足了十小时才醒来，期间谢铭送了程锦一套钻石级强度的修甲工具，程锦花了两小时才把杨思觅的指甲全部修得平整光滑。
这是第一次，才耗费这么久，随着熟练度增加，时间应该会逐渐减少，程锦估计最终应该能减少到半小时。
他问谢铭：“他的指甲生长速度是多少，如果长得快需要每天剪一次的话，那我们就得改变作息时间了。”
谢铭想到程锦他们经常出差和加班，这种情况下每天要花几十分钟剪指甲的确很麻烦，她喃喃地道：“如果能自动伸缩就好了。”
“……”程锦静默片刻，“我会向思觅建议的。”
“……不用特地去建议。”谢铭起身，“这些问题一会儿可以问专家。我约了一个生化药品方面的专家过来，他叫海同一，是国家医学院的院士，收到我们的消息后他从外地赶回了京城，已经下机了，应该马上就到。我去看看，你在这陪着思觅吧。”
海同一今年六十，和戚文清大学时是校友，相同专业，但他比戚文清高二届，毕业后出国留学，四十岁时成为了常青藤大学的终身教授，五十五岁辞职回国。他和戚文清经常被放到一起作对比，但他不以为然，戚文清更是两耳不闻窗外事，所以两人虽然互相认识，倒也没成对头。
谢铭过去时，海同一已经到了，戚文清也在，谢铭瞪向屈跃，压低声音问：“怎么又把他放出来了？”
屈跃也挺无奈，同样小声地回答她：“我也没办法，海教授说希望戚文清在场，毕竟这是戚文清的研究项目。”
谢铭看着正聊得高兴的海同一和戚文清：“我怕他们走得太近，或许我们应该警告海教授……”
她还未说完，便看到海同一和戚文清突然一言不合争论了起来，两人声音越来越大，邋遢的戚文清更加没有形象，风度翩翩的海同一也风度不再……谢铭觉得自己不用担心了。
在去杨思觅的房间途中，海同一和戚文清又发生了数次争吵。
戚文清很喜欢和人吵架——只要对方不是那种会恼羞成怒到动用武力的人。
海同一此行也确定了一件事：以前没和戚文清深交是件正确的事。
进入杨思觅房间后，戚文清注意到桌上有个小盒子，里面收着杨思觅手上剪下来的指甲。
“这个我拿去化验。”
“你只能拿走一半。”谢铭道，“另一半给海教授。”
戚文清跳起来：“都是我的！”
谢铭很严肃：“你人品太差，我不放心你。你再吵就滚出去。”
戚文清不吱声了。倒是海同一皱了皱眉。
程锦笑道：“海教授，您好，我是程锦。”
海同一条件反射地也对程锦笑了笑，两人握了握手。
“海教授，这其中有个很长的故事，您若是有兴趣，我们可以另约时间私下聊。现在我们需要向您咨询一些您专业范畴内的问题。您先请坐。”
站在一旁的戚文清道：“你都没对我这么礼貌过。”
程锦维持着笑容转向了他：“戚先生，您也请坐。”
“这还差不多。”戚文清又说，“我也是教授。”
谢铭冷笑：“在你装死了六年之后？”
戚文清终于闭嘴了。
程锦打开一把军刀，捋起衣袖在手臂上划开了一道血淋淋的伤口。
海同一皱眉：“这是做什么……”然后他看到那道伤口很快便不再流血了，并且还在缓慢愈合，他被完全吸引了注意力，问：“疼痛度怎样？”
程锦道：“比以前受伤时更疼一倍的样子，我怀疑如果受了重伤，就算伤口能愈合，我也会先被疼死。之前我到底是怎么熬下来的？”
“之前你失去意识了，杨思觅还在你身上扎了很多针——中医的那种，那应该缓解了你的疼痛。这的确是个需要改进的地方，因为止痛剂对你没有效果，一打进身体里，你的免疫系统会自动把它清除掉……”戚文清边说着边在他那本已经卷边了的小笔记本上记录下一些没人看得懂的符号。
程锦道：“任何药都对我没有效果？但针灸却有用？”
“不，还是有效的，但时效很短，你的免疫系统会把药物识别成病毒消灭掉。至于针灸疗法，中医的某些东西确实有一定可取之处，值得好好研究研究。”戚文清又往他的笔记本上增添了一些内容。
程锦苦笑：“那么这药改变了我的免疫系统，它的缺点是会消灭我的记忆细胞，或许还有其他副作用？”
戚文清道：“理论上，它清除了你体内的一切病原后，会转向其他无害的细胞——记忆细胞优先，但我已经把它的这个不足之处尽量改进了……”
“这就是一种毒药。”海同一越听越愤怒，“你们怎么能用这种药？”
程锦叹道：“因为我当时要死了。”
海同一皱紧了眉，没再就此评论什么。
谢铭道：“这药在清除了体内的一切病原后，才会转向其他无害的细胞，如果保持身体内一直有病原呢？”
海同一道：“不能这么做。人体细胞分裂次数有限，反复地更新细胞，就是在透支生命。戚文清，这种药会让生物的生命长度减少多少？”
谢铭的眼睛已经在射出刀片了，戚文清做好了逃跑的准备。
“我认为只要不受致命的伤，这种药不会影响到人的寿命。谢铭，你说安全部的人的平均寿命是多少？意外死亡率不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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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_^#谢谢姑娘们的霸王票(^_^)∠※~~姑娘们抱个~~
avsluta是铃华，因为说我虐所以砸了个手榴弹，大家放心啦，不会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