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院遇刺(1 / 1)
风吹过纱窗沙沙地响。
桑氏笑意盈盈的掀过帘子,看着屋内暖意浓浓的姐弟俩,笑着说:“冰儿,回府也不去前厅,躲在这儿和帛儿猫腻,也不怕耽误了帛儿。”
辞冰这才想起今日是安帛的喜宴,却让他在这陪着自己,着实有些过意不去。
安帛自是明白辞冰心中的想法,忙辩解道:“姐姐莫急,前厅的客人自有恩师招待,无妨的。”
“话虽如此,帛儿还是不可怠慢,日后同殿为官,莫要生出嫌隙。”
安帛忙应声,去了前厅。
桑氏命人将一些上等的补品送了进来,交给辞冰让她带去给御锦央服用。
“母亲,王府中什么珍贵的药材没有,您何苦费心张罗。”
看着愈发成熟稳重的辞冰,桑氏心中感慨万千,侯门似海,纵然御锦央百般的好,她的女儿终究还是陷进俗尘之中。
“母亲就你一个孩子,自是望你百般好。”说完将辞冰拥入怀中,就如同昔日拥她入眠的模样,想起当年膝下承欢的少女已经是他人的妻子,是一府的主子,心中酸涩:“冰儿,景初王对你好吗?”
即使外界传言如何,她还是希望能听见女儿自己的回答,看到女儿幸福的模样。
“母亲,我出嫁前您曾问过我是否后悔。”靠在桑氏温软的身子上,辞冰的声音异常坚定,“我这一生,唯一不会后悔的事便是嫁了他。”
“那便好,那便好。”
桑氏拍着辞冰的背,叠语说到。
而后,夕环前来请桑氏和辞冰去前厅见客,辞冰随着桑氏走进厅内,熙熙攘攘的已经全部坐满了人。
楼漾一袭暗红华裘,站在人群中央风光无限。寞璃柔顺的站在他身后,夫妻二人恩爱无间。
楼漾和寞璃已余三年前成婚,且孕有一子,取名楼煜,如今也有一岁多了。
“二哥,嫂嫂。”辞冰过去向他们打招呼。楼漾夫妻见了,欢喜异常。辞冰算是他们二人的媒人,他们心中对这个妹妹自是疼爱眷顾的。
“王妃万福。”
“一家人之间,哪来这许多规矩。二哥这样,莫不是责怪妹妹这些年来没有请安问好?”
楼漾性子本就洒脱,不拘小节,只是娶妻后才慢慢转变,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见辞冰如此,也就不拘礼。让寞璃陪着辞冰坐在席上。
席间坐着的也就只有楼家的几房人。辞冰素来与他们不亲,对寞璃倒有莫名的好感,遂与寞璃细细交谈。
“二哥有此成就,全仗嫂嫂从旁协助,二哥得贤如此,也就无憾了。”
“妹妹说的哪里话。”寞璃拉着辞冰的手,感激的笑道:“寞璃本是烟花女子,若没有妹妹仗义相助,此番不定是怎样的结局,又谈何相夫教子之说。夫君常言,妹妹于他有伯乐之情。但与我而言,妹妹却有救命之恩。”
寞璃言辞恳切,言语之间,竟要落下泪来。
“嫂嫂,如今我们都是一家人,今后便不再谈这些报恩还情之类的话来。小妹身在王府,父母之前,还望哥哥嫂嫂替我敬孝。”
如此几番言词,姑嫂二人相谈甚洽。
次日,延和帝于琅环别院接见今科三甲。
楼漾与安帛随着两名小太监分别乘两顶宝蓝软轿入殿面圣。楼澈一早便在宫中等候接应。
延和帝在别院内考察三甲之才,分别委以重任。安帛由于亲赐武状元之日便授予兵部侍郎之职,便不再多加恩赐。
“朕近日惊觉身子已不如昔日健朗,太子被废,国事繁重却无人分忧,现今得良臣猛将辅佐,朕心甚慰。”
众臣见皇帝如此,皆俯首念到:“陛下洪福齐天,定能长乐无极。”
延和帝自太子被废后,身子每况愈下。且近年来由于朝堂之间党派之争费心费力,身体已趋疲惫倦怠。
“朕即位以来上达天意,下顺民心。自言无大过大错。唯有一事,郁结于心,如鲠在喉。”延和帝的身子略微前倾,沧桑的面容上有着忧郁的神情:“我大锦国力日盛,只恐朕百年之后无人继承,愧对先代帝王辛苦打下的江山。”
“臣等万死!”
大臣们跪地向延和帝请罪,延和帝摆手示意众人起身。
忽听院外有人来报说是西北边境有要事面圣。延和帝端坐台前,命来人觐见。
来人是一个三十余岁的中年男子,身材高大健硕,一张脸被西北的风沙吹的较常人沧桑许多。只见他慢慢走近,低着头,手却仅仅握着。
御锦央坐在御前冷眼看着这名男子,当他慢慢走近时,突见白光一闪,似有什么东西吞吐而出。
不好!
御锦央脑海忽而一现,抬首望去,只见那名男子将藏于袖间的匕首拔出,直直地往延和帝方向刺去,延和帝身子向右一侧,匕首狠狠地扎进金镶玉砌的龙椅上。那名刺客显然是不顾生死,奋力将匕首拔出,又狠狠的刺去,只见霎那见,三皇子御逸遥挡在延和帝身前,生生受了这一击。
守卫的侍卫一齐拔剑将刺客擒获。延和帝却紧紧抱住三皇子的身子,痛声疾呼太医。眼中的泪水迸裂欲出。
《锦史•延和本纪》记曰:延和三十年十一月初九,帝于琅环别院宴赐三甲,遇刺,皇三子逸遥挡于帝前,受击重伤。帝震怒,旨下揪获魁首,重惩不殆。另曰皇三子忠孝,封亲王,号景然。
别院遇刺后,御锦央便一直很忙碌。延和帝将此案交予御锦央主审,势要查出幕后主使,严惩元凶。
御锦央的身子刚恢复几分,又被工作摧残殆尽。辞冰站在身边心中心疼,却只能无言地为他磨墨。
“央,有什么烦心的事?”
辞冰站在身后,为他轻轻抚按额间的穴位。从下午开始,御锦央便召天衡在书房谈论案情,可是眉间的忧郁之色仍旧不能释怀。
“冰儿…”御锦央将整个身子埋在辞冰的怀中,闻着她身上熟悉的芳香,烦心的事仿佛能稍微缓解。
“冰儿,父皇此次,是在试我啊!”
“什么?”辞冰不禁紧张地揪着御锦央的衣袖。想起延和帝的手段,她的心中就打寒颤,对待御锦央,延和帝折磨的还不够吗?
“冰儿,你可知此次行刺的是何人?”
“听说此人名叫张焕,是驻守西北的参将。”这个张焕是西北的将领,曾在二皇子帐下任将,她一直以为御锦央烦心的只是与二皇子之间的兄弟之情,却原来,还有其他。
“张焕却是二哥帐下的人,只是,一个月前,他被秘密召进宫中,张焕的老母妻眷也于一夕之间消失不见。据天衡的调查,是被安排在京郊的紫阳山庄内。”
紫阳山庄?
那不是帝后休息下榻的别院吗?
辞冰面色苍黄,只觉冷汗淋漓,这寒冬之际,竟然全身发冷。
“父皇此次,是必除二哥了,甚至不惜以龙体之尊也要让二哥获罪。”御锦央疲倦的垂下头。
“那三哥受伤是?”
“只怕是意外。”想起当日的情景,御锦央心中一凛,“三哥素来淡泊,当日相救,只怕真是出于孝心。只是,父皇当日的神情却是过于反常了。”
回想起当日别院内的延和帝,竟震怒的想生饮其血,如此的恨意,如今想起仍然心中冷颤。
“你的意思是?”辞冰疑惑的看着御锦央。
只见御锦央冷哼一声,轻描淡写道:“父皇对我们兄弟几个,何尝有过半点恩厚之心,昔时的模样,倒真是少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