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悲 一边喜(1 / 1)
太子被废,朝野震动,人人自危。延和帝近来脾气越发暴躁,身边近侍偶有疏漏,便杖责严惩。各人都打起精神,小心在御前当差。深怕有个一丁半点的不是被皇帝责罚。
朝堂之上也是死气沉沉。太子被废,各位皇子蠢蠢欲动。二皇子战功卓著,八皇子礼贤下士,党派之间欺诈打压愈发明显。
而身为朝堂鼎柱的楼澈此时却保持中立,先后谢绝两位皇子的登门造访。更是主动上奏声言自己管教不力,导致门人触怒圣颜,请求革职谢罪。
皇帝只是淡淡的笑着,待楼澈下跪请辞时才命人扶起,笑着说些客气的话,便将此事如此了之。
楼澈自那以后更是大病一场,带着桑氏去了西郊别院。朝中之事亦放手让手下几个筹谋处理。
朝堂的阴霾直至旭国国君亲自迎亲才消弭殆尽。旭国国君明玮少年登基,治理旭国五年,一改前朝沉烂腐朽之风,大兴变法,内用贤臣,外用猛将。旭国由此中兴发展。
此刻国君亲自前来迎亲,延和帝自是万分高兴,宫内张灯结彩。等待这位尊贵驸马爷的到来。
辞冰在府内担心毓珞,便随着御锦央一起进宫。御锦央随着延和帝在“崇德殿”招待明玮。辞冰来到毓珞的宫殿内,见四周宫女太监都被打发出去,心知她此刻心情定是不佳。
辗转来到内殿暖阁,见毓珞披着一件丝薄的衣裳垂发坐在地上。
“刚来的时候,父皇身边的张公公来传旨意,说是宣你去一趟。”
毓珞见是辞冰,心中欢喜。但一想到前些日子因着自己几句不知轻重的话,竟让御锦央险些丧命,为此,御寂遐狠狠的教训了她一顿。再见她,心中多少有些尴尬不自在。
辞冰是如何聪明的人物,见她这样,心中便猜到七分。伸手梳理她墨黑的发丝,“毓珞,不论如何,我们都是朋友。”
毓珞再也忍不住,扑到辞冰身上大哭。本来还能欺骗自己,大婚的日子还没到,可是,今日宫中彩缎环绕,宫女太监见到自己都福身道喜。如此多番提醒,她怎么还能自欺欺人?
“去看看吧!已经走到这里,就只能走下去。你只要记住,你是华阳公主,这样,你才能有勇气站在他的面前。”
见她没有反对的意思,辞冰才从殿外叫人出来,换衣上妆。
毓珞仍紧张的双腿微颤,但与生俱来的皇家威仪让她一步步的走到“崇德殿”上。
腰佩环绕,铃铛作响。
她将一切的情愫暗藏在心,脸上露出得体的笑容。
殿中的门哗啦齐开,里面的人回首齐望。但见两名女子齐步走来。左边的女子雍容华贵,肌肤胜雪,眉目间自有一份贵气。右边的女子素衣墨发,目深若海,清冷如冬日傲雪绽放的红梅。
“儿臣给父皇请安,见过旭国君上。”
“平身。”
辞冰与毓珞低眉顺目来到各自的座位上,辞冰坐在御锦央身畔,见他含笑看着自己,心中疑惑。但见他努嘴向阶上看去,辞冰顺目望去。
只见一名男子轻带缓裘,目若星灿,一双琥珀色的眼眸正玩味的看着毓珞。
这个男子,这个男子便是旭国国君吗?
卫冥?
明玮!
原来如此,果真是造化弄人。
辞冰不由轻叹,但却欢快极了。这么些日子,终于有一件顺心如意的事了。
毓珞此时还不知座上的男子便是自己心心念念的情郎,双手揉搓着腰间的锦帕。
“君上,这便是朕的*,华阳公主毓珞!”
猛地听见自己的名字,毓珞心中一惊,竟将身侧的茶盏打破了。心中一惧,便跪了下来,“儿臣该死!”
“公主怕是不喜欢这杯盏,赶巧儿朕得了一对凝脂白玉雕刻的杯子,便赠给公主了!公主这回可要拿稳,莫要再摔了。”
猛听见熟悉的声音,毓珞疑惑的抬头,小心的往玉阶上看去,见那名男子正兴味索然的看着自己,嘴角的笑意越发明显。毓珞的脸一刹白一刹红,悲喜交加,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跪在身后的宫女珍雅见主子呆愣的模样,眉目瞥见延和帝不快的样子,当下机智,拉扯着毓珞的裙摆,连晃了几下,见她终于有了反应,这才安心的吐了口气。
“是,毓珞谨遵君上教诲。”
毓珞退回席间,仍沉浸在方才片刻的光阴中,初时只当是自己思念过盛出现了幻觉,狠狠掐了一下大腿内侧,尖锐的疼痛蔓延全身,才确定这是真的。当下欢喜不已,又恐延和帝看出端倪,只得暗暗忍着。
眉目瞟向玉阶,见明玮也在深情的看着自己,随即和延和帝谈笑自若。
苍天垂怜!
她暗自在心中念道。
金陵永安侯府今日灯火通明,往来宾客不绝,只因为永安侯世子今日便要大婚了,娶的是侯爷的至交好友齐老将军的孙女齐安若。
席间宾客满座,桑牧凉一席一席的敬过去。宾客敬酒,本来因着他的身份大可不必满饮,但今日的桑牧凉却来者不拒。众人只道是他小登科欢快,更是卖力的劝酒。
一杯又一杯,直到眼前的事物恍惚,他才由着青苍送回喜房。
房内,齐安若凤冠霞帔,面若桃李,安详的坐着。
依她的性子,这样一天不动的坐着着实难受,但此刻的她却完全没有感觉,只要想到马上她就会是他的新娘,她的心就溢着满满的幸福。
再多的等待都不重要,只要,他在她等候的那一方。
“吱呀”,房门被推开,浓郁的酒味充斥着整个屋子。细心的丫鬟们将桑牧凉放在贵妃榻上,将早已备好的醒酒汤灌下,才小心的关上门,将剩余的时间留给屋内的俩人。
齐安若将喜帕掀起,走到桑牧凉的面前伸手想要看看他。
却被一只手阻住了。
桑牧凉站起身,神色清朗的看着她,愧疚的说道:“安若,除了我,你想要什么都可以。”
齐安若心中悲凉,哀怨的说道:“除了你,我什么都可以不要!”见他仍自固执着,她只能退而求其次,“难道,对于我,你连将就都不行吗?”
“遇上了她,我怎能将就?”
纵然从铁卫口中知道她与御锦央琴瑟合鸣,他还是不能忘记。
知道齐安若的一片真心,他只能再三的辜负。
知道祖父的殷切盼望,他只能充耳不闻。
明明知道不能沉沦,却连想要自救的念想都没有。
这样的他,真是无可救药了!
“我明白了。祖父派了青苍在屋外守着,今晚,你便委屈些在榻上安置吧。”
却见他换上家常的衣服,阴着脸走出去。齐安若身子一软,瘫坐在地上。
他竟是连共处一室都不能忍受吗?
从决定嫁给他的那一刻起,她便做好了准备。只要能陪在他身边,陪在他身边就好,其他的,又有什么要紧的?
她从来都是知道的,他爱的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