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探(1 / 1)
自御锦央那日说出毒是延和帝所下后,至于原因却是只字未提。辞冰也聪明的没有多问,豪门争斗,历来险恶。虽是父子兄弟,也没有真正的情谊。
难怪,他总是流露出那样的神色,落寞,孤独…
屋内被汤药的气味充斥着,纵然点上了熏香,也掩盖不了汤药的气味。辞冰小心的推开门,见御锦央仍然躺在床榻上,开阳刚诊断施针过,此刻的御锦央唇色苍白,就像房中摆放着的梨花一般。
将门合上,辞冰轻声走到御锦央的身旁,用干净的巾帕小心的擦拭着。
御锦央缓缓睁开了眼,虚弱的对她微笑。
每次都是这样,开阳施针后,御锦央的身子就会疲倦的仿佛失去了所以的力气,就连呼吸都是极轻极慢的。好几次,辞冰都会害怕他就这样睡下去。
“醒了?”小心的将他扶起,拿过床头的两个靠背垫在身后。辞冰将手中的东西举起,温柔地说:“吃点东西好吗?”
自从他病后,便一直吃的很少。偶尔几次吃下去也会呕出来。纵然府内的厨子想尽了花样,他也只是浅尝辄止。
打开盖子,云纹荷底的青瓷罐子顿时散发出淡淡的香味,辞冰用勺子舀了一些倒在碗里。鸡汤的香味顿时溢了出来。
“这是用梨花露配着鸡汤煮的,你不喜欢太油腻的东西,我已经将油全部都吸走了,你尝尝看。”
她把汤勺递到他的唇边。
他慢慢张开了嘴,将勺内的鸡汤全部喝掉。
“很好喝是不是?这是夕环她们新摘的梨花,梨花的香味淡淡的,香香的,再加上蜜枣,我小时候最喜欢喝这种汤了。”
说着,她又舀了一口递到他的唇边。
他笑着看了她一眼,慢慢的将一碗鸡汤都喝了进去。
“这些事让下人去做就好。”
这些天,他吃不下任何东西,她便想着法儿做给他吃。
“是不好吃吗?”她蹙眉,随即笑着对她说,“那下次,我们就不吃这个了。”
“冰儿…”他心疼的握着她的手。
“你不用说了。”见他不理解的模样,她轻声的笑着,“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可是,你的病是不能让别人知道的,不是吗?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让我做一些事呢?”
“这些事交给天玑他们就好了。”
“这不一样!”她抽出自己的手,既而覆在他的手上。“央,你知道吗?我好害怕,你发病的时候,我什么也做不了。甚至不如天玑知道的多。我很害怕,你就这样离开。这样子,我就真的只是一个人了。”
将头靠在他的身上,听着他虚弱的心跳透着薄衫传进耳里。“我很自私对不对?明明还没有爱上你,却还是想要你一直陪着我,明明知道这样子会伤害到你,仍是任性的把你留着。央,我真的很自私,对不对?”
他抬起右手,将她抱进怀里,淡淡的看着案上的梨花。
“其实,自私的是我…”
只是,这一句,太轻太轻,轻到辞冰忽略了它的存在。
刚喂完汤药,便听见急促的叩门声。
咚咚咚!
探头看御锦央闭着眼没有手丝毫影响,辞冰才放心的开门。见到的是满脸焦急神色的天玑。
“什么事?”
“王妃,太子殿下造访,还带着御医。”
这几日的相处,天玑等人看到了辞冰对御锦央的关切,对于这个王妃,心中亦是敬重的。
“除了御医还带了什么?”
“没有。”稍顿了一下,天玑恭敬的回禀,“只是这个御医是太医院的院判,是皇上的专用御医。”
辞冰一怔。
“王妃,这只怕是皇上对王爷的试探,如何抉择,请王妃示下。”
“天玑,你知道王爷所患的是什么病?”
没有想到辞冰会这样问,天玑一时愣住,随即沉声道:“王爷患的不是病,是父子毒。”
果然!
不只天玑,恐怕他随身伺候的那些人都知道这件事。
“既然知道,天玑,可有良策?”
“太子殿下与张太医携伴探望,王爷并无拒绝之理。”
“何况,拒绝也是无用的。”辞冰深深叹了口气,御锦央这般隐忍,仍是避不了这豪门争斗。“天玑,此番试探的不只是皇上,还有太子!皇上亲自下的毒,张太医想来只是确认的。传闻太子殿下幼年颇好医术,对于针灸治理之法甚是熟稔。此番亲自前来探望,是想确认坊间传闻。如此两人,各怀居心,着实难办!”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王爷正在休息,容属下禀报!太子殿下…”
远远传来的声音,似是开阳正极力拦着太子。但闻这脚步声急促,像是拦不了的。
“天玑,无妨,让他们进来!”
吩咐后,转身进了房门。
御锦央仍闭目睡着,疲倦的面容,微拧的眉心。辞冰小心的将他的身子扶正,将两个金丝靠背垫在身下。听见脚步声越来越近,直到,听见粗鲁的推门声。
辞冰急忙俯下头。
吻住了御锦央!
她用双手箍住他的后脑,用身子挡住身后的视线,轻柔地,吻上了他的唇。
他的唇很凉,很软。她小心的吻着他,即使知道他没有任何感觉,她依然双颊微红。
突然,她发现一直垂在背上的手覆上她的背,紧紧的抱着她。而她唇下的那个人,也开始有了反映,慢慢的回吻。
他!他醒了!
御锦央小心翼翼的吻着她,带着淡淡的药味,在她的口中反复斯磨。两人轻柔缠绵的亲吻着彼此,轻柔缠绵的紧紧相拥。
就像是一幅美丽的画,美的让人不忍心打扰。
可是,还是被打扰了!
“咳咳!七弟。”太子殿下捂着嘴干咳了几声,叫住了正在深吻的御锦央。
御锦央让开了辞冰,两人的气息都有些紊乱,御锦央急促的深吸了口气,然而耳后的红晕仍是被辞冰看在眼底。
“难怪七弟亲自求父皇指婚,七弟和弟妹的感情真是让人羡慕。”
辞冰将御锦央的身子扶着躺在最舒适的位置,将已经紊乱的薄被重新盖在他身上,才小心的站起身,退在床后。
“让太子殿下笑话了。太子突访,弟弟未曾远迎,还望恕罪。”
“哈哈!自家弟兄,用不着这些虚礼。倒是为兄近来听闻七弟身子不爽,特请了张太医一起过府,为七弟瞧瞧。”
“如此,便有劳了。”
伸出左手,张太医细心的把脉,时而蹙眉,时而舒缓,约莫一盏茶的功夫才号完脉,恭敬的回禀:“回殿下,王爷只是偶感风寒,没有大碍。”
太子笑着摆手,慢慢踱步上来,抓住御锦央的手,“七弟,你身子当真无碍便好。若是有任何不适,可一定要说出来。”
他的手指微微弯曲,慢慢覆上御锦央的手腕,直达静脉。
“王爷,不是说陪妾身下棋吗?王爷是想耍赖吗?”不着痕迹的拂走太子的手,辞冰拉着御锦央的手,娇嗔道。
“你不说,我倒是忘了。”御锦央尬尴地笑笑。
“果然,王爷是骗冰儿的。王爷说要下棋,冰儿看了一夜的棋谱呢?谁知王爷只是随口说说而已。”
辞冰委屈的看着御锦央,御锦央淡淡的笑着。
“我纵是骗了旁人,也绝不会欺瞒冰儿的。”
“这可是王爷说的,太子殿下也在,王爷不准反悔。那冰儿现在就想和王爷对弈,可好?”
御锦央沉默着没有说话。
“王爷可是嫌弃冰儿棋艺不佳,才不应允?”辞冰更加委屈,眼底的雾气仿佛就要凝结落下来。
“既然如此,七弟便好好陪着弟妹吧!为兄见七弟身子安好,也就放心了。”
“哥哥慢走!天玑,好生送太子殿下!”
离开房门,太子回头,仍听着屋内的娇声笑语,略微顿足,复又提步离开。
听见屋外没有声音,辞冰才从御锦央的怀中站起,却被御锦央紧紧抱住。
“你…”想起方才的深吻,辞冰羞愤道:“你早就醒了,是不是?”
“在你吻我的那一刹那醒的。”
辞冰斜睨了他一眼,声音缓长道:“那,我的吻怎么样?”
果然,御锦央尬尴的低声咳嗽,咳的整张脸都染上红晕。辞冰也尬尴的低着头。
屋内寂静的只有风吹动纱窗的声音。
“方才,你为何让张太医诊断?”
“你不是也没有阻止吗?”想起方才她为了阻止太子的试探而撒娇的模样,御锦央的眼底有染上笑意,即使知道是演戏,他的心仍在鼓鼓响着。
“张太医是皇上的人,若是作假反倒引起皇上的猜疑,可是,瞧他方才诊断的样子,想是,你也是做了手脚的。”
“我只是让他诊断不出我何时丧命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