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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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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尔泰说,没有所谓命运这个东西,一切无非是考验、惩罚或补偿。

是这样的吗?

是这样的吧。

——简锦

三年后。

一辆香槟色的 BWM7 系缓慢地驶进简家的老宅。

右侧的车门率先打开,走下来一个男人,一身黑色的西装,熨烫妥帖。男人绕过车尾,走到另一边,打开车门。许久,却没有人下来,男子弯腰,好似在低语。终于,男子站起身。

一只精致的黑色高跟鞋自车中迈出,随即人也站了出来。黑色的鸡尾酒裙,黑色的手套,衬得人脸越发的白皙清透。女子径自走到简家的大门前,男子安静地跟随其后。

真姐听到门铃响,便跑去开门。她看到门外的女子,先是一愣,随即睁大双眼,泪水夺眶而出。

“小姐!小姐你回来啦!”真姐上前搂住女子,不肯松手。

简锦伸手轻拍真姐的背,好像在安抚小孩儿。

“什么人?这么大声?”一个冰冷的女声响起,真姐马上察觉到自己的失态,立刻退到一边去,转头擦泪。

简锦看向屋内的人:“妈。”简锦毕恭毕敬地开口。

继母站在远处,昂着头垂着眼打量简锦,还有简锦身边的陆楚桥。

“什么日子,还带外人来,不够热闹吗?看戏呢?”继母冰冷地开口,双眼充满鄙夷地看着简锦身边的陆楚桥。

“陆先生是我的律师。”简锦似乎完全没有听出话语中的讽刺,微042

笑着回答。

继母明显一惊,脸色顿时苍白了一分,但是很快又僵硬着收回,继续摆出一张冰冷的脸孔。“呵呵,我就说嘛,那么久都不露面的人,这次怎么肯回来。”继母看向简锦身边的真姐:“你去把一楼转角的那个房间打扫一下。”

简锦的眉头极为不快地一蹙,一楼转角的房间是储物室才对。“不必麻烦了,”简锦深吸一口气,维持着嘴角微笑的弧度,“他睡书房。”

这屋里的所有人都知道书房是简锦最宝贝的地方,比她的房间还重要千倍万倍,肯让这个男人进书房,可见两人关系非同小可。继母顿时明了,嘴角露出一丝微笑,若她的猜测是真的,那她便可真的放心了。

真姐急忙在一旁点头,转身离开去准备。

客厅里,继母同简锦两人在空空的房间的两边对望,陆楚桥自始至终,安静自持,垂首站在一旁似不存在。

“陆先生,招待不周。”继母看着陆楚桥开口,希望可以捕捉些痕迹。

“简夫人不必客气。”陆楚桥微微颔首,依旧惜字如金。

“委屈你了。”两人走进书房,简锦关上门,转头对陆楚桥笑笑。

“你做得很好。”陆楚桥微笑点头,“坚持住。”

简锦苦笑,沉默。一切琐碎繁杂隔绝于外,简锦静静地打量房间四周,还好,这里一切未变。书桌干净整洁,书册整齐地放在架上。一定是真姐时时打扫。

客厅里很多东西都变样了。她只离开了四年而已,就已经物是人非了。她从小到大在这里生活,这里如今却全无她的痕迹。

真姐敲门进来,端进两杯茶,后面还有人搬来被褥。“用些茶点吧,真是委屈陆先生了。”真姐抱歉地笑,“等下两位的晚餐,我也端来这里吧。”

“谢谢真姐。”简锦点头,“书房打扫得真干净。”简锦打开书柜,手指拂过书脊,一点儿灰尘都没有。

“简少爷交代的。”真姐边说边整理陆楚桥的被褥,“他每次回来都要交代一遍,书房要打扫干净,不要让任何人进来。我每次打扫完都把书房锁上,从来不开的。”

简少爷?简书?简锦愣愣地站在原地。

“简书,回来了吗?”简锦尽量让自己问得自然些。

真姐果然没有发现。“简少爷现在忙得很,极少回来的。那么大的家业就靠他一个人,怎么能不辛苦呢?好几次我煲好汤让人给他送去,结果下次再去又是原样端回来,连喝碗汤的时间都没有。”真姐整理好被褥,站起身,“唉,真像老爷啊……”

爸爸……简锦心中一紧。

“谢谢真姐。”陆楚桥突然微笑着开口,“等下晚餐也要麻烦您了。”

“不会,不会。”真姐摇头,深知自己刚刚说错了话,不安地看着简锦的背影。

“真姐,我要吃桂花糕。”简锦转过身,对着真姐撒娇,“我馋了好久了,你要多给我做些。”

真姐看到简锦无碍,急忙点头。“桂花糕,好好,我去给你做。”

凌晨,所有人都睡去了。简锦悄悄打开门,走到一楼转角的一个房间。房间里好黑,月亮也照不进来。简锦推开门,一个人安静地躺在床上。其实很难说是人了,只有人的形态,没有人的灵魂。

房间里只有一台仪器单调地响着滴滴的声音,床边一盏小台灯散发出昏黄的灯光。

泪,毫无声息地滑落。简锦警觉,急忙用手擦掉泪水。简锦走到床边,默默跪下,握住床上人的手。

“爸,我回来了。”眼泪顺着脸颊滴落,也许这四年对于父亲没有任何意义,可是对于简锦简父却是唯一的精神支柱。

要变强!要变大!要回到父亲身边!她真的很努力,可是,却还是晚了。

一封电邮,短短几个字:父病危,速归。

她又败了,败给简书,败给时间,败给命运,一次又一次地节节败044

退,毫无招架之力。要何时才能变强大?简锦心灰意懒地抱着父亲的手臂哭泣。只有在父亲面前,她才可以是个胆怯哭泣的孩子。

简书回到家时,落地的钟表刚好敲过三下,凌晨三点钟。他穿过走廊的时候,眼角余光看到原本应该紧闭的门敞开着,简书放下公事包,走了过去。

房间里简锦靠着床边,拉着父亲的手,闭着眼睛,均匀地呼吸着。

简书一怔,她已经收到信回来了啊。简书悄悄走过去,蹲下,安静地看着对面的女孩儿,头发长了,人也消瘦了,气质变得沉静了,眉宇间的青涩褪去,变得柔和了许多。

他竟已有三年未见她了。简书双眼深沉地在简锦的脸上游走。这样面对面也不错啊,他可以安心地看着她,不用全副武装,随时准备迎接她冰冷的眼神。

简锦轻轻咕哝了一声,身子又歪了歪。简书忍不住想起她跌下床的那一晚,脸上浮现出笑意。简书慢慢靠近,抱起简锦转身上楼。

推开简锦房间的门,简书将简锦轻轻放在床上,给她盖上被子。简锦丝毫没有被惊醒,睡梦中抱住被子蜷曲成婴儿的样子。

“呵呵。”简书看着简锦毫无防备的样子,忍不住笑意。如果这一刻能长一些该多好,或者最好永远停止,好让他就这样安静地守在她身边。

可是这是不可能的,简书知道,他和她之间,有无法躲避的命运,无法逃避的争斗,他甚至已经听到命运的齿轮在转动的声音了。

他与她之间,再也不会有宁静了。

“要坚强啊,小锦。”简书看着床上的人,轻轻地开口道。

自始至终,她都不可能留在我身边吧。

小锦的孤单,是我永远无法温暖的吧。

——简书

“昨晚睡得可好?”简锦坐到书桌前,陆楚桥坐在对面。

“大学派对后就没睡过地板了。”陆楚桥说着转转脖子,“很怀念啊。”

“一觉到天亮?”简锦尽量问得轻松。

陆楚桥却不回答了,反问道:“出了什么事吗?”

不是他,她当然知道不会是陆楚桥,只是她不愿相信是那个人,自己不设防的一面,不想被他看见。

“没有。”简锦摇头,“只是问问。”简锦说完,突然想到什么似的皱眉,“过了今日,只怕我就无暇再顾及你是否睡得安稳了。”

陆楚桥也低下头,嘴角挂着无奈的笑。

有人敲门,两人同时吸气,调整情绪。打开门真姐走进来,端着两人的早餐。真姐努力地低头,简锦却还是看到了她红肿的眼眶。陆楚桥也看到了,两人心照不宣地移开目光,装作没看到。

“谢谢真姐。”简锦轻轻地开口,轻得听不出情绪。

“不客气,应该的。”真姐摇头,“小姐,张律师和董院长十点钟来。”

简锦的全身僵硬了一下,呼吸顿住,脸色瞬间苍白。“我知道了。”

简锦尽力抑制住自己双手的颤抖。

真姐转身离开。

简锦却依旧好像冻僵了一样,动弹不得,眼睛直直地看着面前的早餐,视线开始模糊。

陆楚桥起身离开,走到窗前,看向窗外。这女孩儿不会在人前掉泪,他知道。

眼泪滴落,一滴一滴,大颗大颗地砸在桌面上。她的黑暗来了,吞噬她的黑暗来了,一秒一秒地逼近,告诉她死刑的时间,然后让她支着耳朵听着死神的脚步一步一步地靠近。恐惧不能阻止它的靠近,不能跑,不能逃,只能强迫自己等待。她逃了四年,以为已经被黑暗遗忘。呵呵,好天真的想法。

敲门声又起。简锦一愣,急忙吸气,擦掉脸上的泪痕,转头迷茫地看陆楚桥。

“我是简书。”门外人开口。

简锦噌地站了起来,险些掀翻身后的椅子。陆楚桥皱眉看着简锦,她的反应为何如此激烈?“昨晚到底出了什么事?”陆楚桥一边走去开门,一边开口。

“什么?”简锦睁大眼,他竟然现在问她这个?

“昨晚你和简书发生了什么事?”陆楚桥站到门口,“不说我就开门了。”

“你威胁我。”简锦挑眉。

“我是你的律师。”陆楚桥的手已经搭在门把上,“我需要你冷静。”

简锦看着陆楚桥,深呼吸,眼中的慌乱慢慢淡去:“无关的小事。”

简锦稳稳地坐下,语气平静。

陆楚桥满意地点头。这女孩儿拥有绝对冷静的头脑,任何时刻,都不会停止思考。简家神奇的零度头脑,永远冷静的血液。他们不会混乱,不会茫然,不会无助地向别人倾诉,包括那些所谓的朋友,因此也就不会被莫名地利用。这点在未来对于简锦来说,很重要。在她未来的世界里,不会有朋友存在。

“早上好。”陆楚桥打开门,看着来人。

“早。”简书点头,眼睛越过陆楚桥看向屋内的简锦。

“我失陪下。”陆楚桥侧身走出去,随手关上房门。

“昨晚睡得可好?”简书慢慢踱步到简锦对面,坐下。

昨晚果然是他,简锦礼貌地笑笑:“很好。”

简书看着简锦微笑,沉默低敛,只是一双眼睛像海浪一样一下一下地慢慢淹没简锦强作的镇定。简锦不示弱地直视着简书的双眼,放在椅子扶手上的手渐渐用力,强迫自己不能慌乱,不能逃,不能输。

简书终于叹气,低下头嘴角带着无奈的笑意。“小锦,对自己宽容些。”简书轻柔地开口,“你并不是杀害爸爸的凶手。”简书看到简锦好像被人打了一巴掌一样痛苦地皱眉,“你我都很清楚,我们并没有结束他的生命,现在在病床上靠仪器维持的人,并不是爸爸。”

简锦紧抿着嘴,倔犟地偏着头,不肯回应。

“这么多年,爸爸已经很累了。”简书说着忍不住心中揪疼,“给他自由,是我们现在唯一能做的。”

“给他自由?还是给你们自由?”不该问的!不该开口的!可简锦还是忍不住开口了。

简书一愣,原本温柔的深情渐渐收敛,变得冰冷。简书沉默地站起来,转身朝房间后面走去,双手背在身后紧握成拳,胸膛起伏。

简锦沉默地看着简书的反应,她的问题让他坐立不安了?

“你如果真的这么想,你如果真的把我想得如此卑鄙,如此低贱龌龊。”简书转身看着简锦,脊背挺直,高傲地抬起下巴,眼神冰冷,“那你就不要签字,不要让我得逞。”

顿时简锦的心顿时被揪紧,她的呼吸变得困难起来。这样的简书,她还是第一次见到。简书好像变得无限强大,能填满整个书房,他那排山倒海的气势朝着简锦涌来。

“你如果真的不能自己思考清楚,就不要签字!你如果不是逃避,是真的相信自己刚刚的话,就不要签字!你如果还没有长大,必须要拉着大人衣襟才能站立,就不要签字!你如果还是四年前那个胆小逃避的人,是个不敢面对现实的胆小鬼,就不要签字!”

简书大步跨来,步步逼近。他大手一挥,将书桌上的早餐尽数扫落。

简书双手撑住书桌,压迫着简锦的世界。

“不要签字!就这么一直拖着他!拖着一具躯壳!拖着一个只能依靠仪器残存的躯壳!让他的灵魂在永无止境的黑暗中挣扎!在永远没有出口的轮回里!就这么拖着他!就因为他的宝贝女儿不敢自己活下去!”

“住口!”简锦终于无法忍耐,拍案而起。简锦浑身颤抖,泪在眼眶里闪动。

简锦用力咬住下唇,和近在咫尺的简书对峙。

“自己活下去,小锦,你敢吗?”简书直视着简锦双眼里的泪,冰冷地开口。

没有人能真正离去,他一定会在你生命里留下痕迹。慢慢去寻找,一定可以再找到他的存在。

——简锦

简家客厅里,钟敲响十点。会议厅里沉默地坐着六个人,安静压抑。

继母、简书坐在桌子的一边。简锦、陆楚桥坐在另一边。楚河汉界,壁垒分明。张律师和董院长则各坐在长桌子的两侧。

“具体情况,你们也都知道。奇峰已经呈现脑死亡状态长达九十六个小时了,正常情况下,十二个小时以上就已经可以判断无生还希望了。”张律师一边说,一边担心地看着简锦,“我们已经无能为力了。”张律师叹息到,“家属签字是必须走的程序。”张律师说着将证明书递到每个人面前。

继母拿起笔,匆匆签了自己的名字就掩面离开了,下一秒整个房间里都是她的哭声。这并不是作假,她对父亲是有感情的,一日夫妻百日恩。继母恨的是她,这点简锦很清楚。

简书垂着眼睛,看着面前的证明书,安静地等待简锦的动作。

“我要在场。”简锦突然开口。

“简锦。”张律师心疼地看着简锦。他和简奇峰一起打天下,从小看着简锦长大,怎么忍心让简锦面对这些,“我劝你考虑一下。”

“我要在场。”简锦很快回答道,“我已决定。”

张律师求助地看向简锦身边的陆楚桥,陆楚桥沉默无语。这是简锦的决定,他无权阻止。张律师又看向简书,简书的眉又皱起,最后轻微地点点头。

“你作好心理准备。”张律师无奈地点头。

简锦深吸口气,手腕一转,字已经签好。放弃对简奇峰进行救治的家属同意书,就这么手腕一转,签定了。

四周好像尘埃落定了一般,一切都沉静了下去,简锦甚至听不到钟摆的声音,心跳声也听不到,一切都好安静啊。

简书看看简锦,也拿起笔签了字。

简锦站起身,同董院长一起走进房间。简锦安静地走到床边,握住父亲的手。其实,父亲已经走了,在内心深处她是知道的。那个疼爱她、牵着她的手走路,夜晚拍着她入睡,抱着她转圈圈,把她举过头顶的男人,很早以前就去世了。面前的这个男人,只是个被囚困的躯壳,脸上已经不是健康的白色,而是失去了生命的枯黄色。

这个男人,并不是她深爱的父亲。

“爸。”简锦贴近简奇峰的耳边轻语,“我在这里,一切都会好的。

你不要担心我。”自己活下去,她不敢。但是她有努力去做的勇气,她想要变得勇敢。

“简锦。”董院长站在仪器旁边,眼眶已经泛红,“让简书进来吧。”

没有人应该单独面对这种场面,再坚强的人也不可以。

简锦好像没听到一般,只是跪在床边,紧紧握着简奇峰的手。

董院长自行过去打开门。空空的走廊,只有简书一人站在门外,就好像他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一样。董院长点点头,简书深吸一口气,轻轻走进房间,走到简锦身后无声地跪下,好像张开翅膀的守护神一般。

“简锦,我们开始了。”董院长声音颤抖着说。

简锦浑身一震,闭上眼睛。

“老朋友,一路走好。”董院长叹息着拍拍简奇峰的肩膀,伸手慢慢取下了简奇峰面上的氧气罩,转身离开。

心脏监控器还未关闭,滴滴的声音规律有序,安慰简锦,父亲还在身边。简锦将头埋进白色的床单里,全身紧绷地颤抖。

滴滴的声音开始变得急促,简锦觉得自己的心就要跳出来了。不行了!不行了!她不行了!她撑不住了!简锦浑身忍不住地发抖,胸口闷得喘不上气,手开始变得冰凉。简锦想说话,张口却只是急促地呼吸,发不出声音,她想要叫喊,可是却好像被人捂住了口一样发不出声音。

救命!救命!谁来救救她啊!

突然,身后一只大大的手掌放在简锦颤抖的肩上,有力、温暖、安全、沉稳,好像有滚烫的血液流进她的身体一样,冰冷的感觉慢慢消失,急促的呼吸变得缓和。

简书。简锦心里念着身后这个男人的名字,这还是第一次念他的名字。她这么恨他,可是每一次最艰难的时候却都是依靠他度过的。

监控器的滴滴声越来越急促,终于连成一声长鸣。

简锦感觉到肩膀上的手突然加重力道,好像要捏碎她一般,简锦痛得咬紧下唇,不肯喊痛。稍后,力道慢慢地缓了下来,好像松开了对她的禁锢,简锦眼里的泪扑簌簌地无声地落下。

房间里,只有一声长鸣似哀号。

“请节哀,保重身体。”来吊唁的宾客握着继母、简书和简锦的手,重复说着同样的话。

继母呜咽着点头,简书同简锦站在一旁鞠躬答礼。不能大声号啕,不能撕心裂肺,因为他们是简家。不能诉说伤痛,不能表现软弱,因为他们是简家。

即使有切肤的伤痛也一样可以存活,不会被击倒,绝境中依旧保持理智,因为他们是简家。四周一切都是混沌的黑色,没有边际,他们也不可怯懦。

简锦孤冷地看着眼前流转的面孔,这里真的有人真切感受到她所失去的吗?大家都好像木偶一样被一只手提拉着,搬到这里,推到那里。

人生最后的一出戏。简书转头看她,涩涩一笑,当是问候。

简锦低下头,她现在笑不出来。简锦觉得自己不似真的醒着,她的心和灵魂还留在那一声长鸣里面,没有返回。

“Jane,不要太逞强。”突然有人抱住她,简锦拉回一丝心绪,看着来人,是雷铭。终于有了一个熟悉的面孔,不用让她勉强哭笑。

简锦点头,弯药鞠躬,被雷铭伸手扶住:“不用这样。”雷铭一身浅灰色的西装,胸口别着一枝白玫瑰。“简书在哪里?”雷铭开口询问。

简锦向身边看,他一直都站在她旁边的。“就在——”话音停住,身边空空如也,他何时消失的?这个时候,还能有什么更紧要的事要做呢?简锦皱眉。

“有几位记者来了,简少爷去招待了。”真姐在一旁回答,同时端给简锦一杯水。小姐已经一天水米未进了。

记者?简锦顺着真姐的手势向外看,白蔷薇的花圃旁,简书一身黑色的西装,笔挺地站立着。

简书沉着低敛,毫不慌乱,一举一动稳健利落。他总是出色优秀的,比她强太多了。她还在自怜自爱,他就已经开始安抚市场情绪,为简氏忙碌了。

“简少爷一天都在同人周旋,连水也未喝。”真姐在一旁担心道。

“我送过去。”简锦轻轻开口,端起水杯走过去。

身旁递来一个水杯,简书接过:“谢谢。”简书转头一愣,是简锦!

她为何来?还未等他开口询问,已经有人抢先一步。

“这位是?”

“舍妹,简锦。”简书开口介绍。

简锦敏感地察觉到,所有人的眼睛都是一亮,就像猎人看到猎物一样。是重大新闻吧,传说中被打入冷宫的公主,今天终于露面了。

“简小姐可以回答我们一个问题吗?”有人抢着问。

“改日吧。”简书开口阻止,“请大家体谅简锦目前的心情。”

“只是一个问题,简小姐。”记者已将简锦围住,明显不肯轻易罢休。

简书站在一旁,眉头不自觉地皱起。简锦看看简书,浅浅一笑:“只回答一个,请珍惜机会。”简锦开口。

众人一愣,随即沉默,只回答一个问题,那可要好好珍惜这个机会,提的问题一定要有爆炸性才行!

传言被打入冷宫是不是真的?简书是不是要侵吞简氏?兄妹两人是否有矛盾?和继母相处可融洽?这个女孩儿身上有太多新闻可挖掘。

“简小姐这次出现是证明你要正式接管简氏吗?”有人开口,问问题的同时,双眼却紧紧锁在简书脸上。

简书依旧镇定自若地站在一旁,嘴角露出若有似无的礼貌的微笑,只有简锦注意到简书的双眼深处,瞬间布上了一层寒冰。

“何为正式接管?”简锦淡淡地开口,“简书是由董事会通过投票,选举委任的 CEO,任命合法有效他已是正式的简氏管理人员。”简锦轻轻地开口,语气却重于泰山的坚定。

简书转头看简锦,眼里闪现出一丝惊喜和骄傲。这种滴水不漏的官场话,简锦竟然说得出?所有人都在安静地等着简锦继续说下去,包括简书,他比任何人都更想知道简锦还要说些什么。

“家父一手建立简氏企业之始,只抱着一个单纯的信念,给有志之士以广阔的发展空间,给天下旅人以舒适若家的住宿环境。

“小时候,家父曾教育我,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风雨不动安如山。家的概念对于家父而言,并不只是狭隘的单纯的指拥有血缘关系的人,而是指天下所有有梦想和理想的人,所有为了梦想努力奋斗的人,这也是简氏企业成立以来一直的宗旨所在。

“如果你刚刚的问题出发点是这个原因的话,我可以回答你,简书是家人,就是这样。” 简锦平静地说完,点头微笑。

“谢谢大家,今天就先到这里吧。”简书及时开口,揽着简锦走回屋里。

简书是家人!简书觉得自己被重重地击了一下,心里泛起惊天巨浪。

简书深沉的眼眸凝视着简锦,简锦的话在他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回响,声音越来越大,几乎淹没他。

他没感觉到自己很用力吗?简锦明显感到背后的手传达的激动。简锦抬头看简书,看到简书的眼睛时,心霎时间被揪紧。两人站在人来人往的客厅里,沉默突然降临,气氛显得有些怪异。四周一片忙碌,可是两人之间,时间好像凝固了一样。

“雷铭找你。”简锦开口,打破了沉默。

“谢谢。”简书好像梦醒一般,轻咳一声,转头匆匆离开。

Do not stand at my grave and weep.

I am not there, I do not sleep.

I am a thousand winds that blow.

I am the diamond glints on snow.

I am the sunlight on ripened grain.

I am the gentle autumn rain.

I am in the birds that sing.

I am in each lovely thing.

Do not stand at my grave and weep.

I am not there, I did not die.

当年母亲离开的时候,父亲曾站在母亲的墓前念过这首诗。她那时年纪还小,只记得自始至终,父亲都没有哭,父亲看着母亲的墓碑,笑得温柔和煦,就像他每日下班同母亲见面时的表情一样。父亲念完后,许久许久,只是沉默地站着,目光好像要穿过石碑看到最深处一样。

她安静地站在一旁,牵着父亲的手等待。最终父亲低下头,对她温和地微笑:“回家啦,小锦。”

今日,没有人再牵她的手了。

简奇峰同发妻一起埋葬在同一座墓园,两人相邻而卧。这是简奇峰当年安葬妻子时就安排好的,买了两块相邻的墓地,好有一日自己归去了,可以同发妻一起安眠相伴。

没有小雨,没有阴天,太阳照得一片和煦。简锦站在父母的墓前,沉默地站立着,终于到最后,自己孤单一人了。至亲的两人都离她而去,留她一人在这冰冷无依的人间,以后自己要如何是好?这世上最疼她的两人,都去了。

“终于团聚了,你们有很多话要说吧。”简锦蹲在地上,平视着父母的遗像哀伤地笑,“不用担心我,我能活下去。”简锦强作坚强地微笑,耳边突然传来脚步声。简锦转头,看到简书缓缓地迈步靠近,走到她旁边单膝着地蹲下,同她平视。“回家吧,小锦。”简书看着她的眼睛,暖暖地微笑。

成长意味着做自己该做的事,放弃自己想做的事,是这样吧?

——简锦

“妈找我?”晚上,简书敲母亲的门。

打开门,母亲坐在沙发上,面前摆着一份报纸。报纸首页头条赫然印着一张简锦的照片,是那日采访时拍摄的。

简书心里有几分明了,不动声色地笑着走过去,坐在母亲旁边,假装没有看见。

“明早十点钟,宣读遗嘱。”母亲开口,“不管发生什么,你都不要开口。”

“妈,简锦是爸爸的女儿。”简书轻声劝道,不明白母亲为什么执意要置简锦于死地。难道自己这么出色的成绩,依旧不能给母亲安全感吗?

“我从未忘记。”简母狠狠地开口道,“很多人提醒,我不敢忘。”

“何必在意这些?”简书摇头笑笑,“简氏现在在你手里啊。”

“你!”简母看着儿子皱眉,她怎么能不操心?儿子一副可有可无的样子,她怎么能不操心?!“你以为我是为了自己操这份心吗?”

“妈,只是一份报道而已。”简书拿起桌上的报纸,笑着劝母亲消气,“简锦是爸爸的亲生女儿,回答记者问题,无可厚非。而且,简锦回答得很好啊,并没有伤害到简氏。”他当然知道母亲在意的不是这个,母亲在意的是简锦有没有伤害到他们的利益。

“不要跟我提亲生后生!”简母语气变得严厉,“亲生的怎样?后生的又怎样?现在为了简氏当牛做马的,还不是你!为何要让这个丫头出风头?”

简书低下头,沉默。简锦是母亲的死穴,永远不能触碰。

“你知道她是为了简氏回来的。”简母开口,“从大学退学去学经济,拿着她母亲留下的遗产,她要对付谁,她为何而来,你应该比我还清楚吧。”

简书心中一惊,原来母亲已经知道得很清楚了,他以为自己保密得很好呢。不过转念一想,是了,他可以知道,母亲自然也可以知道。他可以找人去查,母亲自然也可以。

“她应得的,自然应该给她。”简书轻轻开口,隐藏着一丝冰冷。

“没有她应得的!”简母站起来,“我们母子辛苦了这么多年,现在她想把简氏要回去?做梦!简氏今天的一切都是我赚来的,都是你这些年日日做到凌晨,看那些董事的脸色,一点点积累的。为了简氏我们母子多少年没有一起吃过一顿饭,像样地说过几句话,所有一切都是为了简氏!她凭什么?她做了什么?就因为她是亲生的?”

简母看到简书皱眉,缓和了语气道:“我并不是赶尽杀绝,她是奇峰的女儿,我不会忘记。出国读书,或是旅游,和朋友去逛街买衣服,开销全部算我的,照顾她的衣食起居,我当仁不让。过一两年,给她找个门当户对的风光嫁过去,舒舒服服地当少奶奶,我已然对得起奇峰了。”

屋里的空气突然变得冰冷,简书低垂着头,看着报纸上简锦的照片。

“但是,简氏,她不能碰。”简母冷酷地开口。

“我明白妈的意思了。”简书优雅地起身,站得笔直,“我知道自己要做什么。”简书站起来,打开门出去。

“你做,或者不做,结果都不会改变。你自己考虑吧。”身后传来简母的声音。

简书停住,站了两秒,出去关门。

清晨,简锦端着早餐走进书房,陆楚桥已经着一身笔挺西装,整理妥当,正在沙发上翻着一本书。

“吃早餐。”简锦放下托盘,卧进角落的沙发里,疲惫倦累。

“你还确定你可以做到吗?”陆楚桥放下书本,在一旁打量着简锦。

“我没有选择吧。”简锦微闭着眼睛,自从回来,她没有一夜安睡。

“人总是有选择的。虽然可选项不多,但是总是有选择的。”陆楚桥开口,“放弃一切,你会自由很多。”

“一切?”

“对,一切。”陆楚桥点头,“让他们相信你毫无价值,而且永无威胁,你就可偷生。”

偷生?简锦不悦地皱眉,睁开眼看陆楚桥,明显看到他嘴角的笑意,他是故意激她的。“呵呵,你太高抬我了,好像我还有一切。”简锦闭上眼,嘴角泛起凄然的笑。

她早已所剩无几,唯一的亲人也失去了。她还有什么?哪里来的一切?

有人敲门,陆楚桥走去开门,真姐走了进来:“夫人请两位半小时后到会议室。”

“好,谢谢真姐。”陆楚桥有礼貌地微笑,关上门,转身看沙发上的简锦。简锦的双眼已经睁开了。

“还能坚持?”陆楚桥站在简锦身旁。

“不能又如何?”简锦双眼出神,空洞洞地暗着。

“最后关头了,坚持住。”陆楚桥开口道。

“最后吗?我以为一切只是开始。”简锦回答。

“开始最难。”陆楚桥走过去,伸手拉起简锦,“还记得我们说过的话吗?”

简锦突然浑身一震,随后,慢慢点了点头。

“等下你若如此反应,必定死无葬身之地。”陆楚桥冰冷地开口。

简锦脸上有明显的懊恼,但是很快收敛,他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呼出,情绪慢慢平复。“绝对不会的。”

会议室,大家推门而入。房间里并没有什么变化,还是那天相同的人,律师还是律师,董院长作为公证人出现。简书同母亲坐在上次的位置上,简锦同陆楚桥也走到上次的位置坐下。

“人到齐了,我们开始吧。”老律师用裁纸刀开启一个密封的信封,取出里面的文件。

“……以上是简奇峰先生对自己的私有物品的分配,下面是关于简奇峰先生持有的简氏企业的股份的分配。”律师说完,顿了顿,抬头看看左右两侧的人。没人表现得更兴奋或是激动,律师点点头,继续念:

“简奇峰先生持有简氏企业 60% 的股份,现作如下分配。”律师又停顿,这次只看了看简锦。简书也随着律师的目光看向简锦,简锦只是安静地低垂着头。

“妻子简氏得全部的 25%。”律师又停顿了下,面色有些艰难。简书靠在椅子上,眉头不自觉地皱起,目光也变得尖锐。律师刚刚接触到简书的目光,就急忙低下头去:“女儿简锦得全部的 10%。”

什么?!简书犀利的目光好像一支箭射向律师。简锦却依旧安静。

律师用手松松领带,深吸一口气念下去。“其余的 25% 和老宅,归继子简书持有。就这样。”律师宣读完毕,房间里安静得甚至连呼吸声都听不到。简书转头看母亲,简母已经站起身,在遗嘱上签字,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简书把目光转回简锦身上,她为何这么安静?为何不像别人那样吵闹?她如此安静,他更觉不安。

“可以让我们两人单独谈下吗?”有人开口,那人却不是简书,是简锦。

律师点点头,起身离开。陆楚桥转头看简锦,简锦点点头,陆楚桥也起身走出去。会议室顿时变得空旷寂静。

简锦抬头看简书,他在生气,她一眼就看出来了。虽然他表现得平静,如往常一样微笑着等她开口,但是她还是在他眼睛最深的地方,看到了愤怒的火焰。

“我想同你谈笔交易。”简锦微笑,“只同你一人。”

“为这栋老宅。”简书开口,是陈述句。

“呵呵。”简锦轻笑道,“是,我要这栋房子。”

“所以,你是要赶我们母子出门喽?”简书站起来,慢慢踱步,绕过桌子靠近简锦。

“我是在谈生意,我想要这栋房子,如此而已。”

简书笑着点头,在简锦身边的位置坐下,手肘支在桌子上,整个人面对简锦。“好,让我听听你的条件。”

简锦下意识地向后退,想要保持安全距离。简书不以为意地笑笑,笑她小人之心,他如果真想做什么,只怕她隔着太平洋也不管用。简锦被他的笑声弄得慌乱窘迫,简书的压迫感如此逼人。

“我愿用我名下 4% 的股份作为交换。”简锦缓缓吸进一口气。

4% 的股份!简书一震,她要拿自己的一半股份换这栋房子?她知道 4% 的股份是多少吗?这么多的钱她可以开发一个别墅区了。她愿意出 4% 的股份,只为让他和母亲离开这里?简书的心开始翻腾,然而表面上却只是轻轻地一挑眉:“说下去。”

“我们三人,股份最多的是 25%。但是董事祁叔叔的股份有 27%,也就是说如果我们签字,他马上就是简氏最大的股东。但是如果我转让我的 4% 给你,你的股份就会变成 29%。”简锦停顿下看着简书,一字一顿地说,“而你,简书,就会变成简氏最大的股东。”

简书握着椅背的手不自觉地用力,心抑制不住地激烈地跳动。简氏是他的了?就这么简单?那么庞大的简氏,他不敢奢望的简氏,就属于他了?

简锦看到了简书眼底的火焰,心中莫名一疼,到最后每个人都是一样的吧,无法填满的欲望,想要更多。她开出如此诱人的价码,就是为了没人可以拒绝,如今如愿了,为何她不开心呢?难道她还期望简书会拒绝吗?

“你得到简氏,我留住父母的房子。”简锦轻声说,脸上带着柔柔的笑意,“两全其美不是吗?简书,简董事长。”

简书听到简锦的称呼,心里泛起一阵苦涩,眉头不自觉地紧皱,全身开始紧绷,散发出一种危险气息,但嘴角的笑意却没有消失,反而更深了。

这是挖苦,还是讽刺?她算准了他会动心,她以为她了解他,她真的相信他最想要得到的是简氏?她以为她的条件万无一失,她真的把他想成一个唯利是图的小人,一个市侩的商人。简书觉得像有只手勒住了自己的脖子一样,让自己喘不上气。

在她眼里,他如此不堪,她不肯和他商量,不肯念他们兄妹一场的情谊,却选择同他做生意。还是这份情谊,只是他一相情愿的想法?在她心里,他始终是个抢夺了她一切的敌人吧?简书憎恨他们现在的这种关系!他不想和她谈条件、谈价钱,他和天下的人都在做生意,唯独和她不想。

“若我答应,岂不是有乘人之危之嫌?”简书站了起来,冷冷地回答。

“做生意,你情我愿。”简锦平静地回答,“外人如何置喙?”

“若我不愿意呢?”简书骄傲地抬起下巴,“我并不真的需要你这4%。”

“不,你需要的。”简锦站起来,走到简书面前,“恕我直言,若是你不要我这 4% 的股份,你们母子两人就必须有一人卖出股份给另一个,否则简氏企业的董事长职位就要易主到外姓人身上了。而现在,我省去你们母子间的麻烦,主动出让 4%,你若是成熟的商人就应立即签约。

若此时换作令堂,她一定会立即应允的。”

简书沉默地看着简锦,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就这么简单,谁有我这 4%,谁就是简氏企业下一届的主人。”

简锦看着简书,嘴角浅浅地一笑,“我愿意把这个机会,先送给你。”

简锦特意加重“先”字的发音,果然,简书的眼底闪过一簇火光。

“你若不肯,我自然是要去同令堂商议的。”简锦看着简书渐渐冰冷的脸色,慢慢吸气,鼓起勇气继续开口,“恕我大胆揣测,若我是令堂,知道你回绝了 4% 的股份只是为了不乘人之危,我是决不会把自己的股份卖给你的,也许还要收回你的股份。”

简书眯起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简锦。她竟然不惜挑拨他们母子关系来达到目的?

“对。”简锦淡淡地开口,“你想得没错,我会说的,”简锦说得绝决,“我,什么都做得出。”受伤的表情在脸上急促地扫过,却还是060

被简书看到了。

是了,他怎么会忘记简家小公主的骄傲呢?她怎么会开口求人同情,更何况对方是他。她的自尊心不允许她在他面前示弱,所以她宁可牺牲自己的股份,也要留住父母的房子。简氏是她父亲一手建立的,她又何尝愿意拱手让于他这个外人呢?简书内疚地低下头,自己怎么会才发现?

“我答应你的条件。”简书开口,“我去叫律师,准备文件。”简书转身开门出去,门关上的一刻,简锦虚脱了一样跌坐在沙发上,缓缓呼出一口气。她松开紧握的拳,手心已经被指甲划出了淡淡的血痕,手心里全是汗。

自己真的可以抢回简氏吗?想起简书刚刚的冰冷气势,简锦觉得他真的是个很可怕的敌人,那种压迫感,为何自己以前从来都未发觉?那个柔柔笑意的简书和刚刚的那个,真的是同一个人吗?以后,她会更多地面对哪一个简书呢?

一切暂时告一段落,简锦同陆楚桥两人驱车返回学校。简锦看着后视镜里渐渐消失的老宅,皱着眉沉默。

“你做得很好。”陆楚桥打破了沉默。

“是吗?”简锦回答的声音轻轻的,不仔细听会被错过。

“良心不安?”陆楚桥轻声开口。

“利用别人对你的感情,自己怎么可能安心?”简锦一脸痛苦地看向陆楚桥,“难道我以后都要过这种生活?”

陆楚桥沉默地看着前方的路,很久之后,淡淡地开口:“你以后会习惯的。”

“我鄙视自己的这种行为。”明知道简书对她存有好意,自己没有感激回报,反而冰冷地加以利用。

“输家就不要过多地强调自尊和骄傲,”陆楚桥冰冷地开口,“那是你赢了之后,才可以负担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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