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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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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她不想见我,所以我阻止自己出现在他面前。她想要自由的生活空间,我愿意给她。

我只是想知道她过得好不好,如此而已。

——简书

Trouvere 酒吧在简锦求学的大学城名声显赫,是地标一样的建筑。

两年前,学院区为了打造精品的学区环境,提议在毗邻的一边建设文化设计园区。两年间,设计工作室、画室、艺术展馆如雨后春笋纷纷建立,这里环境安逸,地租便宜,且离市中心不远,成为了很多人投资的首选。

Trouvere 是这里的第一间酒吧。当然,这只是在大学城,在市中心,Trouvere 的名声要更响亮得多。Trouvere 酒吧在市中心有五家分店,都处在闹中取静的好地段,报纸杂志的娱乐版推选那里是情侣和单身贵族消遣时光的不二选择。不论周末还是平时的夜晚,没有预约是绝对不可能有座位的。

Trouvere 的老板雷铭是个有名的花花公子,英俊多金懂得享受,更让 Trouvere 多了一层诱人的金色。

当然,以上这些,刚入学不久的简锦并不知道。她正在努力收起自己的过往,努力隐藏着自己光鲜的姓氏。生活费用被切断,打工是必须的选择。简锦之所以推开 Trouvere 的大门,是因为这间酒吧开在一条僻静的小巷中,且酒吧都是夜间营业,不会耽误自己白天的学习时间。

仅此而已。

推开酒吧的门,简锦简单地环顾四周。

七十平米左右的酒吧,老板并没有努力地排满座位,只是随意地摆放了十张左右的桌椅,环境惬意轻松。没有哄闹的音乐和庞大的钢琴,026

只是飘荡着简单的爵士乐。简锦看到吧台后站着一个人,便径直走过去。

“你好,我是来应征酒吧侍应的。”

吧台后的 Alex 停下擦拭玻璃杯的动作,抬头。这女孩儿有一双既清澈又深邃,不会泄露心事的眼睛。

Alex 低头看看简历上的名字。“简锦?”

“是。”简锦点头。

“大一?”

“是的。”简锦点头。

“刚开学一个月而已,就急着打工了?”

“我需要生活。”简锦坦白,并不自卑自己的困境。

“这里下班至少是凌晨,一个女孩子会不安全的。”Alex 提醒道。

“我在隔壁小区租了房子,路程在五分钟内。”

“不住宿舍?”Alex 好奇道。

“做夜班,宿舍会锁门。”简锦回答,她已设想周全。

“呵呵。”Alex 笑着点头,这女孩儿铁了心要来这里打工了,“明白了。简历留下吧,我们会在一星期内通知你结果的。”

“谢谢。”简锦笑着点头,推门准备离开。

“知道 Trouvere 是什么意思吗?”Alex 突然在吧台后开口。

“Trouvere,行吟诗人,崇尚自由和冒险的诗人。”

Alex 点头微笑,没再说什么。

Alex 转身推开吧台后的门,走进去。老板雷铭正坐在沙发上看报纸。

“这个如何?”Alex 将简锦的简历递过去。

“你决定就好了。”雷铭头也未抬,招个侍应还要来问他,他这个老板也太低级些了吧。

“我只领调酒师一份薪水。”Alex 将简历摆到报纸上面。

下一秒,雷铭从沙发上跳了起来:“这女孩儿什么时候来的?”

Alex 惊讶地看着雷铭怪异的举动:“就是刚刚啊。”话音未落,雷铭已经冲了出去。“喂!”Alex 见状也起身追了出去,可马路上早已空无一人了。

“有事?”Alex 询问道。

“录用她。”雷铭把简历递给 Alex,“任何条件我都接受,绝对要把她留住!”

身上好像有好多永远不能愈合的伤口,轻轻一碰就疼,无法掩盖。

——简锦

“Jane,三号台,Mojito。”Alex 在吧台后招呼简锦。

“好的。”简锦走过来,黑衬衫黑色西装裤,很中性的打扮,模样清新爽洁。她报到的第一天 Alex 就明确交代:“不要化浓妆,不要喷味道重的香水,不要梳奇怪的发型,不要擦颜色怪异的指甲油。”

“累不累?要不要休息下?”Alex 开口询问,已经凌晨两点了,酒吧依旧满员。今天有个侍应请病假,简锦的工作时间一直延长到了凌晨四点,还要帮忙打烊。

“不会。”简锦笑着摇头,“我是下午睡饱了过来的。”

“嗯,你自己小心。”Alex 提醒,“你要是出了状况,我可难交代了。”

“交代?”简锦挑眉,“同谁交代?”

Alex 心里一惊,脸上却没动声色。“同你父母啊。”Alex 笑答。

“呵呵。”简锦点点头,端着托盘离开。提到父亲,简锦的心沉重起来。不知道父亲现在怎样了,父亲身患重病,身为女儿不能照顾左右,现在连见上一面都难。自己是个很没用的女儿吧。

“小心。”耳边突然有人开口,简锦急忙回神儿。

为时已晚,后肩不知被谁撞了一下,简锦手里的托盘飞了出去,杯子里的酒不偏不倚地洒在一个女人的裙子上,女人当场尖叫。

“对不起,对不起,我去取毛巾。”简锦急忙跑过去。

“你是怎么做事的?”女人的男伴愤怒地站起来,一把抓住简锦的手臂,“毛巾!毛巾有什么用?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牌子的?你一年的工钱都赔不起!”

酒吧顿时沉寂下来,所有人都屏息等待事态的发展。

“很抱歉,我会负责干洗费用的。”简锦努力想抽回自己的手臂,可是力气根本不够。

“干洗?那我今晚穿什么?你把衣服脱下来给我啊!”女人也站了起来,怒目瞪着简锦。

“对不起。”简锦道歉,不知如何作答。

“我把衣服脱给你如何啊?”身旁有人开口,嘻笑的语气,同时,一只手伸到简锦手旁,不容拒绝地拉开了男人的手。

简锦回头,昏暗的灯光下,她只看到一个坚毅的下巴,和一双锐利的眼睛。

“你是哪棵葱?”男人依旧语气不善,但是明显收敛了很多。

“刚刚是我不小心撞到了这位侍应。”男人笑着解释,“理应是我赔偿。”

简锦看向吧台后,Alex 只是停了动作,冷眼看着这里的一举一动,不过一副整装待发、时刻准备动作的样子。

还是大事化小为好,简锦转头真诚地看着对面的女人:“女士,我真的很抱歉。我马上去找一件新的衣服给您。您的衣服我会拿去干洗,您可以留下地址给我。”简锦继续说:“如果您还不满意,我一定会赔偿。一年,两年,薪水微薄与否是我的问题,弄坏了您的衣服赔偿是应该的事。所以,请您放心,您会得到一件一模一样的新衣服的。”

一瞬间,酒吧的气氛改变了,所有人都好奇地看着这个女侍应。

她还在上大学吧?年纪轻轻说话做事却如此滴水不漏、无懈可击,而且众目睽睽之下,对方如此恶语相向,她竟然没有惊慌失措,或是难堪地哭鼻子,确实与众不同。

女人不悦地皱皱眉头,扔下 100 元钱,拉起身旁的男人:“走吧,没心情了。”

“很抱歉,谢谢光临。”简锦鞠躬送客。

“Tom,打扫一下。”吧台后,Alex 召唤侍应。

简锦弯腰去拾地上的钱,身旁的男人也做了同样的动作,而且动作比简锦快些。

“给。”男人蹲在地上抬头,微笑着把钱递给简锦。

“谢谢。”简锦道谢,平静地看着面前的男人,撞到她的并不是这个人,为何他要背这个黑锅呢?

酒店打烊,Alex 倒了杯威士忌递给对面的雷铭。“大驾光临啊。”

“我想你了。”雷铭笑嘻嘻地开口。

“没工夫陪你疯。”Alex 走出吧台,坐到雷铭旁边,递过一个本子,“这个月的账目。”

雷铭看也未看伸手推开。“不要扫兴。她还适应吗?”

“今晚你都看到了。”Alex 也颇感意外,一个小女娃在众目睽睽之下,居然能如此冷静。

“可有难处?”雷铭还是在问简锦。

“就算有我也难知道,丫头很神秘。”Alex 笑道。

雷铭点头,有其兄必有其妹,这点他一点儿都不意外。雷铭举起手中的酒杯,仰脖一饮而尽:“累了,先去休息了。”

雷铭推门而出,凌晨五点的空气,清凉透彻,雷铭霎时困顿全消。

雷铭转身,朝自己的车子走去,走了两步,人却停了下来。

她怎么会在这里?雷铭看着对面的人,忘记了隐藏惊讶。

“好久不见了,雷先生。”简锦笑着走过来。

她竟然还记得他!雷铭又是一阵惊讶。他们只匆匆见过一面而已,而且是在那么混乱的情况下。

“是很久了。”雷铭深吸一口气,平静地微笑。既然人家都认出自己了,自己又有什么好扭捏的呢?“住得近吗?我送你。”

“很近,不用客气。”简锦推辞,“我等你,是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雷铭看着简锦,没有询问,心里多半已经明了简锦会要求什么。

果然,简锦平静地开口:“可不可以不要告诉任何人,你见过我?”

雷铭眉头稍微皱了一下,很快就松开了,随即笑起来。“是不要告诉任何人,还是有特定的目标人选?”

虽然没有说他的名字,可是简锦心里还是一紧。

“是任何人。”简锦重复。

“任何人?你认为任何人都会在意你在这里?”雷铭逼近,完全不留情,“随便一个人都会在乎,你在一家小酒吧里当侍应生,然后被无聊的客人骂得狗血喷头?”

简锦皱眉,从小到大她的确是第一次被那样粗暴地对待。“他是顾客,我领薪水,就是这样而已。”简锦云淡风轻地略过。

“呵呵,我何德何能,堂堂简氏的大小姐,要从我这里讨生活。”

雷铭不置可否地笑笑,“说出去,谁会信?”

“事实如此,信不信又不会改变什么。”简锦回答。

“你不能逃一辈子。”雷铭开口,他说的是实话。

“我当然知道。”简锦轻轻地点头,“如果他想要找我,怎么会找不到?他选择给我安静,不来打扰,我感谢他的好意。”简锦心里自然明了,自己没有翻云覆雨的本领,不可能消失得无踪影。更何况对方是简书,若想找她,易如反掌。

“我只有这一个请求而已,如果为难了你,我可以想别的办法。”

简锦开口,她真心地不想改变现在的生活,哪怕一丝一毫。

“比如?辞职?转学?”雷铭嘲笑道,“你干脆跑进深山吧,胆小鬼。”

“我会的。”简锦突然抬头,“如果一定要这样,我才能阻止你把我的行踪说出去的话,我会的。” 简锦目光直视雷铭,显出被逼到绝境的倔犟,“你说我在逃避,是的,我在逃避,如果这里不行的话,我会继续逃的。试试看,下次你还会不会这么好运,刚好碰到我?”

雷铭无言地看着简锦,她真的做得出的,而且一点儿都不困难。她真的被逼到绝境,放弃一切逃掉,并不是没有可能的。

“我不相信你从来没有想过他。”雷铭突然转移话题。

简锦没有想到雷铭会又提到他,眼中的惊慌一览无余。简锦迅速地撇开头,虽然已经知道太晚了,雷铭一定发现了。

果然,雷铭笑了,笑意越来越深。她还在乎,她就不会跑太远。

“信或不信,都不会改变什么。”

有什么方法可以拒绝去想念一个人吗?如果有的话,请一定要告诉我。

——简书

简锦刚推门进入 Trouvere,便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一个低沉优美、略带沙哑的女声婉转吟唱着:

“I will remember you.Will you remember me……”

简锦浑身一震,这个声音好熟悉,是那晚的那个女声。简锦推门而入,Alex 的吧台上,一个美人醉态慵懒地坐在上面,黑亮的长发披散着,深邃迷人的眼睛让人沉醉。她穿着一件酒红色的裙子,暗紫色的双唇,浓稠得化不开。

简锦傻傻地看着眼前的女人,她真的好美。

“Jane, 你 来 了。”Alex 在 一 旁 出 现,“ 介 绍 下, 美 媛, 今 晚Trouvere 三周年晚会的特邀嘉宾。”

“你唱歌真好听。”简锦直白地夸奖。

“呵呵,谢谢。”美媛谦虚地微笑着,灵敏地跳下吧台。

“另一项,”Alex 递过来一个白色的面具,“今晚是化装舞会。”

简锦点头笑笑,白色的半圆形面具刚好遮住双眼,好像《歌剧魅影》

里的魅影。

“漂亮很多哦。”旁边有人打趣简锦。简锦挑眉还未回击便看到一块湿淋淋的白毛巾砸到那人头上。Alex 站在吧台后面,一手拿着杯子,一手空空地坏笑着。

“护短!护短!”那人嘴里喊着不依,却跑到简锦身后躲闪,寻求庇护,“你这是性别歧视!”同事抓着简锦双臂摇晃着来隐藏自己,简锦笑着任其胡闹,余光突然看到一个人影闪过,莫名的熟悉。简锦心中一紧,急忙回头,却只是看到一个背影,肩膀宽阔,笔挺的西装,迈步稳健地走到最角落的一个包厢里,包厢的丝帘垂下,阻挡了他的面容。

下一秒,雷铭走了进来,只是同众人点点头,也走进包厢。

“做事做事。”Alex 在吧台后号令大家,侍应们各司本职,换上职业笑容。

整整一个晚上,简锦都无法忽视角落的那个包厢,没有任何侍应过去招待,一切所需物品都是 Alex 亲自送去,引得大家都很好奇。让简锦更觉奇怪的是,今晚好像总有一个目光注视着她,让人不容忽视这个目光炙热地包裹着她。可是简锦四下环顾,却毫无发现。

压轴好戏上场,美媛身着一件飘逸的长裙出现,坐在吧台旁的高脚椅上,波浪似的长发性感迷人。

“I will remember you.Will you remember me…”美媛看着简锦微笑,简锦突然心中一紧,眼眶发热。今晚自己莫名地慌乱,都是因为那个好似相熟的背影吧。

和某个人那么相似的背影。

“喂,你再不眨眨眼睛,眼珠就要掉下来了。”雷铭坐在一边取笑道。

身边的男人理也未理,依旧目光如炬地看着远处。“多久了?”男人低沉地开口,眉头皱起。

雷铭看看手表。“从进门到现在,一个半小时了。”

男人两道凌厉的目光射来,雷铭浑身发冷。“好啦好啦,上个月初来的,马上就两个月了。”雷铭回答。

“你现在才告诉我?”男人冰冷地注视着雷铭。

“简书,放松儿。”雷铭将简书杯中的威士忌添满,“你一身戾气,会把我的客人吓跑的。”

简书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突然好像乏力了一样,向后倒去,内心苦涩的感觉潮涌一样,一下一下地拍打他,想要喷薄而出。

她笑得那么开心……她怎么能笑得那么开心?!他日日被她那日的眼泪吞噬折磨,度日如年,内疚不已。她竟然已经无事一般,可以开心地同别人说笑、生活。

他应该高兴才对吧?简锦能够如此开心地生活,不正是他心里所愿吗?现在愿望实现,他应该高兴,应该宽慰才对。让自己消失是正确的决定,不打扰她的生活是对的,他做了对简锦最好的决定。可是,为什么他一点儿都不开心呢?

一点儿都不。

如果她没有笑得那么开心,他会好过些吧?那证明也许,也许他还有机会回到她的生活里帮助她,照顾她,她还会需要他。

而现在,她的一切都如此美好,不会再需要他出现了吧?他再也无法出现在简锦身边了吗?从此就要失去她了吗?简书痛得皱眉,伸手拿起桌上的酒杯,仰脖灌下杯中的酒。

“我先走了。”简书站起身。他不能再待下去了,不能再和简锦待在一个房间里了,绝对不能!他就快失去控制自己的能力了。他不想做出什么伤害简锦的事,但是再继续待下去,他不确定自己会不会做些什么。

“走?就这样走了?”雷铭站起来。

“对。”简书迈步走出去,酒吧灯光暗淡,人又多,他还戴着面具,不会有人注意他的。简书低头疾走,突然撞上一个人。

“对不起,先生你没事吧?”听到声音,简书浑身一震,不敢抬头。

“先生?”简锦歪头,看着对面的男人微笑。

好像被人狠狠地打了一拳,简书支撑不住似的,向后退了一步。她认不出他了,短短几个月,她已经认不出他了。他走进酒吧的第一眼便看到了她,她却连面对面地站着都认不出他了。简书狼狈地错身而过,大步逃走。

简锦疑惑着转头,看到雷铭追了出去。自己做事要紧,简锦压制自己的好奇,准备去给客人送酒。她刚迈步便踢到一个东西,弯腰捡起,是部手机。

是那个男人的,简锦转身追了出去。

为什么一颗心可以有那么多面?

最爱和最恨的是同一个人,可以吗?

——简锦

如果简锦知道那一晚命运给她安排了什么样的戏码,她是不会追出来的,一定不会。

“先生,你的手机——”简锦推开门,整个人愣住了。

面具摘下,那个男人的面容清晰无比地显现在她眼前,浓墨似的眉,坚毅的唇线,还有那双深不见底、迷宫般的眼睛。

简书!简锦看着对面的人,握着手机的手不由得越握越紧。

简书看到来人也愣住了,他没想到简锦会追出来,一时间不知如何面对。雷铭识趣地走开,清冷的街上,只留下彼此相对发愣的两个人。

简锦伸手摸摸脸上的面具,也许他没认出她。“您的东西忘了。”

简锦低着头走过去,将手机塞到简书手里,转身往回走。

简书低头站在原地,没有阻止她。“父亲一切如常,你不用担心。”

简锦闻声站住,轻轻叹了一口气,扯下脸上的面具,心好像被万千蝼蚁啃噬,暖暖的血液渐渐冰冷,被欺骗过的耻辱的感觉再度苏醒,挣扎了这么久,简书的一句话让她再度陷入黑暗。“是吗?”简锦转身,冷冷地笑,“有劳简总经理了,这种小事也叨扰您挂念,亲自来说。”

“小锦。”简书低唤,好像求饶的语气。

也许是酒喝多了,也许是夜太深,简书突然觉得自己毫无招架之力,好像所有的防备都睡去了,简锦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扎得他心疼。

不要这样喊我!简锦内心愤怒地呐喊,面上却依旧平静无波。她根本不需要多余的面具,她自己就可以完美地演出。

“还有指教?”简锦冰冷地站在原地。

“你可愿听解释?”简书痛苦地看着简锦,他真的无法忍受简锦的误会,“给我机会,让我说明一切。”简书上前,激动地抓住简锦的手臂。

简锦默默地看着简书,突然浅浅地一笑。

“我现在生活得很好。每日上学下学,打工贴补生活,最需担心的就是功课,遇事有朋友帮助支持,生活简单安静。这是自母亲走后我第一次感觉如此平静安然。”

感觉手臂上的力道减轻了,简锦抬头看着简书的眼,目光坚定。“你确定要打碎我现在的生活,给我无谓的希望,只为了自己良心解脱吗?”

简书明显地一震,人无力地后退,手也垂了下来。果然如他所害怕的,简锦已经完全不需要他了。

“后会无期。”简锦轻轻地道别,转身离开。

推开酒吧的门,简锦低着头,穿过熙攘的人群,在酒吧里艰难地移动着,周围晃动着形形色色的面具,形形色色的人,耳边充盈着形形色色的笑声和交错的觥筹声。

呼吸,呼吸,呼吸。简锦颤抖着手推开吧台后面休息室的门,走进去,再把门关上。呼吸,呼吸,呼吸,简锦顺着门跌坐在地上,心里一遍一遍地念,僵硬的双手想要解开衣领的扣子,却怎么都做不到。抓住衣领,简锦用力一扯,扣子迸开。简锦双手死死抓住衣领,命令自己继续呼吸。

没用啊,自己竟然这么没用!简锦闭上眼,泪水在眼角凝结,为什么她是颤抖的那一个?为什么她是想逃的那一个?为什么她是哭泣的那一个?

为什么自己没有勇气与他对峙,却胆小地逃了,甚至连应得的解释都不敢听?怕会心软吗?怕会相信他吗?怕自己会原谅吗?

“Jane。”有人敲门。简锦急忙站起来,伸手擦掉脸上的泪痕,打开门。

Alex 浅笑着站在门外:“十八岁了吗?”

简锦抬头看看墙上的时钟,时间已过午夜。“十八岁了。”

“那就没问题了。”Alex 笑着从背后拿出一杯酒,琥珀色的液体,配着薄荷叶子,“不算教坏小孩儿。”Alex 把酒递给简锦,自己端着一杯威士忌卧进沙发里,不再说话。

简锦端着酒杯,慢慢地喝了一口,有薄荷的凉味儿,有冰的凉味儿,两者不同,前者向上走,弄得脑袋空空的,后者向下走,冰得喉咙痛。

不过,还不及心痛。简锦仰脖,把杯里的酒饮去大半。

“呵呵。”Alex 看着简锦笑,“喝酒像个男人。”

简锦不说话,只是低头看着酒杯。

“不要一个人撑得那么辛苦,哭又不丢人。”Alex 走过来,手伸到简锦头上,哄小孩儿一样揉着简锦的头发。

简锦心中一抖,眼眶又热。不能哭,哭是无意义的行为,是浪费时间,是软弱的表现。简锦用力咬住下唇,摇头。

“Jane。”Alex 轻轻地喊她,“哭泣并不代表软弱,只是说,这一刻我很伤心,就这样而已。”

“祝我生日快乐?”简锦举起自己的酒杯。

Alex 挑眉,随即微笑。“生日快乐,生日礼物放假两天,立即执行。”

“谢谢。”简锦笑得苦涩,“Alex,你的中文名是什么?”简锦转移话题。

“艾山。”

“比 Alex 好很多。”简锦点头,“为什么要做酒保?”

“你今天问题出奇的多。”Alex 皱眉,嘴角却是笑,“为了生活呗。

你呢?你为什么来这里?”

因为考试考来这里,这是简锦的标准回答。可事实不是这样,她是逃来的。名不见经传的大学,无人垂青的专业。她努力地把自己藏起来,意图明显。

“因为,我只能逃到这里了。”简锦说出口,自己也一惊。她一直以为天大地大,没了这里她还可以去别处,今天自己终于承认,天大地大与她无关,她无路可逃。

她今天十八岁。别的女孩十八岁,同朋友玩耍,同男友甜蜜,同父母撒娇,嚷着要买新衣,什么牌子什么款,不如意会闹,耍小性子,等人来哄。

简锦十八岁这天,看到了自己的绝境。无路可退的独径,她一个人跌跌撞撞,艰难前行,摔倒也无人搀扶。

“呵呵。”Alex 看着简锦皱起的眉,笑了,“并非如临大敌,不要紧张。”

“以后会如何?”简锦第一次觉得恐惧,自己的未来不知如何把握。

“为何问我?”

“你有答案的,不是吗?”

“别想太多,回去休息吧。”Alex 笑着站起来出去。

简锦也自沙发上站起,走进卫生间简单整理一下自己,然后离开。

外面的天空已经吐露微白,昨晚黑夜中的一切恍如隔世。

昨晚,这里,她心里的血滴了满地。今天,这里,无事发生过一样,人人都忙碌地生活。

时间最残忍,所有一切都被狠狠地吞下,不管你愿不愿意。

全新的开始,真的有这回事吗?

太美好的事情,通常都不是真的。

——简锦

简锦一身疲惫地走回租的房屋。走到楼梯转角处,简锦停住脚步。

一个男人站在简锦的房间门口,一身笔挺干练的西装,一个公事包。

男人一脸冷峻,自楼梯上俯视楼梯下的简锦,好似神明。然而,他也真的如神明一样,改写了简锦的一生。

“陆楚桥。”楼梯上的人深沉地开口,微扬的下巴,和高傲的贵族,“我是已故许文珊女士的代表律师。”

什么?简锦激动得睁大眼,看着来人。他说许文珊?

妈妈!

狭小的房间里,简锦坐在床边,那个叫陆楚桥的律师坐在屋里唯一的一把椅子上。简锦只觉得口干舌燥,一晚没睡乏得很。

“我要睡觉。”简锦开口,翻身倒在床上。

陆楚桥坐在椅子上,冷冷地看着简锦,依旧面无表情,不催促也不说话。

简锦闭上眼睛浑浑噩噩地躺着,好多画面好像走马灯一样地跑,跑得她头晕。噌地翻身坐起,简锦抬头看陆楚桥。

这个男人好像是座山,岿然不动地坐在那里,抬头挺胸,目光冷然,脸上的线条好像是用刀子刻出来的一样,深刻刚毅。

“我要你的身份证明。”简锦开口,长舒一口气,开始面对现实,“身份证,律师执照,还有所在律师行的证明信函。”

那个男人听后非但没有反感,反而嘴角露出一点儿笑意,伸手打开了公事包。

“你说你是许文珊女士的代表律师,我要看委托函原件。”十八岁已然成年,不可再做幼稚无知的少女,要学会自己思考,自己判断。

陆楚桥将几份证明一样不少地摆到简锦面前,等待简锦的反馈。

简锦低头很认真地看着书面上的字,纸上的字打印清晰,却依旧像天书一样,一句话要看上好几遍,还是不解其中的意思。昨晚出现那么大的情绪波动,今日怎么可能头脑清晰?

“这是一份遗嘱影印本,里面表明许文珊女士将名下所有遗产交予自己的独生女简锦,条件是,其一,简锦年满十八周岁,其二,简锦须在许文珊女士指定的学校、规定的成绩内毕业。”

简锦僵硬地点头,试图跟上陆楚桥的节奏。

“其三,简锦需订婚,或已婚。”陆楚桥开口道。

什么?!简锦顿时清醒,“你说什么?”

“订婚或已婚。”陆楚桥惜字如金。

“我需要时间考虑。”简锦终于开口,承认自己思维的混乱。

“这是你的权利。”陆楚桥站起来,递上一张名片,“这是我的联系方式,请尽快联系我。”

简锦接过名片,站起身送客。陆楚桥却未动,出众的身高,让他低着头四下打量简锦的房间,好像领导检查工作,他那贴身裁剪的西装,衬着笔直的身形,与简锦的狭小房间格格不入。

“可需帮助?”陆楚桥开口。

“帮助?”简锦一时不明了。对方指的是专业建议,还是什么。

“这里条件不适合你。”陆楚桥冰冷地开口,没有关心,公事公办。

“多谢好意,我习惯了。”简锦摇头,“我会尽快同你联系。”

陆楚桥点头笑笑,开门离去。简锦继续坐在床上,看着满满一床文件愣神儿。

两日后,陆楚桥再次出现,如神龙见首一样。

“可有答案?”

“我要去上班。”简锦一边急匆匆地走一边绾起长发,“今晚给你答案。”说完便仓皇地走了,留下陆楚桥一人站在路上,他的脸色阴沉起来。

简锦前脚刚走进酒吧,后脚门上的风铃就响了起来。简锦急忙回头微笑:“欢迎光……临……”

陆楚桥?!他怎么会出现在这儿?他知道她在这里上班?

陆楚桥径直走过来,依旧是深沉冰冷的表情。“辞职,即刻。”

“什么?”

“跟我来。”陆楚桥拉起简锦,大步朝 Alex 走去,“请通知雷铭先生,简锦今日辞职,即刻生效,至于薪水结算方面,可同此人联系。”陆楚桥递上一张名片。

“你是什么人?”Alex 皱起眉,明显的不悦,眼睛看向简锦。

“我是简锦的代表律——”

“不是!”简锦打断他的话,“不是的!”伸手拉扯着陆楚桥往外走,“不是!不是!我还未决定!我不想走!”简锦一边喊,一边推搡陆楚桥。陆楚桥却好像是座山一样,寸步不移。

“简小姐,我的时间宝贵,请你不要浪费。”陆楚桥开口道,依旧是冰冷的语气,不安慰,不劝解,甚至没有体谅的沉默。

“我——”简锦抬起头,一脸焦急,泪忍在眼眶里。

“Jane,到底出了什么事?”Alex 在简锦身后询问。

简锦无措地看着陆楚桥,不知如何应答。陆楚桥的眉头不悦地皱起,他沉默了两秒后,突然转身,朝门外走去,无半点儿迟疑。

“等,等下!”简锦追上去。

陆楚桥却好像未听到一样,继续急速前行。

“等下!”简锦在后面呼喊,“等下!请你等一下!”简锦已经在跑了,可依旧追不上陆楚桥大跨步地离去。

众人已有人斜视,用责怪的眼神看着陆楚桥,用同情的眼神看着简锦。可是两个当事人却全然不顾。

“陆楚桥!你给我站住!”简锦终于追上前面的人,用力扯住陆楚桥的手臂。

陆楚桥似乎完全不意外,稳稳地停住,转身低头看着简锦。

“你若不马上辞职,快点儿安排未来,一辈子就只能人后追赶,就像刚才。”陆楚桥语气冰冷,顿时止住了简锦额头的汗和心跳。

他说得对,他一直说得都对。简锦泄气地承认。“我明天随你离开。”

简锦听见自己开口。

“我去安排,明早七点钟,我在楼下等你。”陆楚桥转身离开。

简锦一个人默默走回酒吧。她推开门,Alex 迎了上来。“Jane,什么事?”Alex 开口道。

简锦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的酸涩和眼眶里的泪。“Alex,我要辞职,即时生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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