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王妃（1 / 1）
刘秀带着吴汉、盖延、王梁、邓禹、冯异等将领放弃钜鹿，直奔邯郸。王郎的少傅李立投降刘秀，与汉军里应外合。五月一日，邯郸城破，王郎死在城外，被王霸砍下首级。
几日后，景丹带着刚刚病愈的几千匹战马到邯郸与刘秀汇合。刘秀入住昔日的赵王宫，下令摆酒庆功，对一干有功将士论功行赏。
当刘秀说到擢升祭遵为刺奸将军，以嘉奖他执法如山，公正严明时，听雨震惊的满脸是泪，愤怒的起身离席。
耿弇赶忙追着她来到帐外，握住她颤抖的肩头。
听雨猛一回身，打开他的双手，一拳打在他的下巴上。他一个趔趄退出几步，捂着下巴惊讶的看着她，眼里的一点愠怒被硬生生的压了下去。
“王盛死了，被祭遵处斩了，对不对！”
“他不死，死的就是你！”
“是我们一起害死他的！”
“听雨……”
见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耿弇心软，想走上前劝说，被她用力推开：“如果你不用他换我，让我和祭遵说明真相，他一定能把罪魁祸首绳之以法！”
他叹了口气：“即使查出是吴汉下毒，大司马也不会把他怎样。大司马现在要用吴汉，如果把他杀了，肯定军心大乱，渔阳的将领会反，如今的大好局面都会失去，今后也没人敢来投奔。”
“我不相信！大司马根本不是那种人！事情已经这样了，随便你怎么说都行！”
苍白的日光映着听雨苍白的脸色，耿弇半晌无言，一点点心寒，一点点愤怒。
“原来我耿弇在你心里就是这样的人？”他冷笑一声，“当初上谷的那一箭差点要了你的命，是我欠你的，我用王盛换你，是想把命还给你！”
“设计害我的人是耿宓，用箭射伤我的人是耿舒，欠我命的是他们，不用你还！”
“那不是……”
耿弇吃惊，一直以为她对当年的事释怀，不再恨那一箭，直到此时此刻耿弇才知道，原来是她错认了射箭的人是耿舒。如果被她知道射伤她的是自己，会怎样？还能和她做朋友吗？到嘴边的真相还是被耿弇吞了回去。
“就算你要还，也用你自己的命还，凭什么搭上王盛！你以为你是谁？能随便处决别人的生死！我还以为你和耿宓、耿舒不一样，亏我还把你当朋友！是我傻，你们是兄妹，当然都是一样的！你们以为有点权势就可以为所欲为吗？别人的东西要抢，别人的性命要夺！不管是别人多么心尖的宝贝，只要你们看上了，就堂而皇之的去夺，还振振有词的掩盖你们的错！”她拼命摇着头，一步一步退后，眼泪不停的掉下来，视线中的耿弇一点点融化在泪光中。“耿弇，是我看错你了！”
“你说什么？”
“我说我看错你了！”
苍白的日光被厚厚的乌云遮住，远处的天空中滚过几声闷雷。
“既然这样，王盛的死就算抵了我们耿家欠你的，从今往后，各不相欠！”
耿弇一甩袍子，决然而去，甲胄撞在她的肩膀，撞得她退了半步，钻心的疼。
灰白的天空下，一个头也不回，越走越远，一个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狂风卷起沙尘，迷了双眼。雨点砸在地面，黄土地上一个小小的身影蜷缩成一团。雷声阵阵，盖过嚎啕大哭。
伤心，从未有过的伤心，如这场暴雨过后的河水，泛滥成灾。
“小兄弟，别哭了。”
雷雨声中一点柔弱的呼唤，头上、身上噼里啪啦砸落的雨点忽然不见了。
听雨抬起头，面前的女子面容娇美，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你怎么在这儿哭？是谁欺负你了吗？”
听雨用力点点头，想了想，又摇头。哪有人欺负她，不都已经各不相欠了吗？
“你是哪个营的？”
“我是……”她想了想，眼泪又掉下来，是不是已经不是他营里的士兵了？
女子甜甜一笑，轻拍她的肩膀：“小兄弟，别怕，有什么委屈对我说。”
“我家小姐是大司马的夫人郭氏，有什么冤屈尽管跟夫人说。”身后撑伞的婢女搭话。
郭氏？听雨抬起头，打量面前这位年轻的妇人。
听说当初刘秀为了得到真定十万兵马的支持，娶了刘扬的外甥女，应该就是眼前这位夫人，郭氏？
“圣通姐姐！”
“你是……”郭圣通惊讶的看着听雨，那张哭花的小脸果然有点眼熟，只是怎么也想不起在哪儿见过。
“我是听雨呀！杜听雨，杜吴的妹妹！”
“听雨？”
终于记起了那个漂亮的姑娘，那段年少的记忆，郭圣通愣住。
听雨扑进她的怀里，失声痛哭。并不是为了缅怀什么，只是为了一个怀抱。
郭圣通坐在镜前，摆弄着自己的长发，目光呆滞的望向窗外。
彩雀从外面进来，站在她身后，帮她梳头。
“听雨睡了？”
“嗯。”
“告诉大司马了？”
“派人去禀报过了。”
“怎么回的？”
“说就留在他身边做个侍卫吧。”
彩雀放了梳子，垂着头，神情低落。
“彩雀，想什么呢？”
镜中的郭圣通含笑，很淡，却很甜。
彩雀皱起眉头：“在想，怎么这么冤家路窄，杜听雨竟然在这里。”
郭圣通垂眸，想起往事，心仍隐隐作痛。
“他们杜家，没有一个好东西！杜吴背叛舅老爷，还骗了小姐，利用小姐帮他逃跑！这个恨，彩雀永远都记着！我被打了多少鞭不说，连小姐都被关了多少天的禁闭啊！”
“算了。”郭圣通轻声叹了口气。
她镜中期期艾艾的样子让彩雀很是心疼，忙俯下身宽慰：“不过更好，我看姑爷比那个杜吴不知好多少。他死在洛阳的大火中，连杜听雨都隐姓埋名藏在军中，一定是老天在替小姐惩罚他们杜家。”
“啪”，郭圣通轻拍妆台，厉声斥责：“这些恶毒的话以后不许再说！”。
彩雀怏怏的应诺：“是。”
郭圣通心中叹息，那个曾经深爱的男子就真的离开这个世界了吗？纵然他骗过她，背叛过她，心里仍然希望他能安好的活着。她的手隐在袖口中，摩梭着那只绣有杜若的香囊。
手腕突然被抓住，一疼，香囊掉在地上。郭圣通惊叫一声，抬头看清来人，惶恐的低下头，轻唤一声：“娘。”
郭主忿恨的碾踩那只香囊，直到乌黑变形，再也看不出上面绣的是一朵杜若。郭圣通扑出去想要抢，却被郭主拽住，一脚踢开香囊。
“执迷不悟！那是你的祸害，还整天宝贝一样藏着！”
她的泪一串串落下，像纯粹的珍珠，断了丝线。幼时的那份真情，难以割舍，就算不能与他相守一生，空留一个念想也好。她跪趴在地，指尖向前够着，不肯放弃那只已经被□□得不成样子的香囊。
郭主一把弯回她的手腕：“你和他的旧事绝不能让刘秀知道。你舅舅把筹码押在刘秀身上，就是看准他有朝一日一飞冲天。你嫁给他，不仅是你一个人，你身后的郭家和你舅舅全族的性命、荣辱全靠你了。将来刘秀争得天下，你就是皇后。可是你别忘了，他还有个贫贱时娶的妻在家乡。在你和阴氏确定名分前，绝不能有半分差错，不能辜负娘和你舅舅的一番苦心啊！”
郭圣通一言不发，默默垂泪。娘的话令她更加心乱如麻。嫁给刘秀本就是舅舅的意思，又有娘在一旁苦口婆心的陈述利害关系，她越发觉得自己落入了一个无穷无尽的圈套，永远没有脱出的机会，反抗已经毫无意义，只能听从他们的安排，顺从他们的意愿，反正自己的婚姻从来都是舅舅的筹码。
郭主看了看周围，问：“这么晚了，大司马怎么还没回来。”
郭圣通低下头：“也许，公务繁忙吧。”
“夫人，大司马忙完公务还要去看杜听雨呢，没这么早回来。”彩雀抢着说，眼神里传递给郭主的委屈动了她的肝火。
“杜吴死了，又来了个杜听雨，你到底想干什么？还觉得身边的祸害不够多吗？多少双眼睛都看着你呢！”她恨恨的一甩袖子，“明天把杜听雨从哪儿来就送回哪儿去！”
“夫人，大司马已经把她留在身边了。”
“留在身边？”郭主一惊，皱紧眉头，沉思片刻后又问，“她和大司马很熟吗？”
“听她说是在她逃亡时阴错阳差的卷入昆阳大战，开始追随大司马的。”
郭主点了点头，别有深意的一笑：“一年了，比你还要早四个月。”
“娘，你的意思是……”郭圣通怯懦的看着娘，她阴险的表情让她畏惧。
“对杜听雨好一点，让她对你死心塌地。如果刘秀身边有两个我们的人，对付南阳阴氏，总比只有你一个胜算大。”
一个月后，更始帝刘玄下诏，天下罢兵，将领回长安觐见，又派使臣到邯郸，封刘秀为萧王。刘秀以河北未平为由，迟迟不肯返回长安。
这一日，吃完午饭，刘秀在温明殿小憩，听雨守在殿外站岗。
自从见过郭圣通，她就到刘秀身边做了亲随，跟着他进进出出，陪着他批阅奏折。因此见郭圣通的机会多了。小时候和她并没太多的交情，每次去真定，她总是跟在大哥后面，听雨就跑去跟郭况下棋。想不到时隔两年，在邯郸重逢后，两人还能有这样的交集。
成为萧王妃的郭圣通，与当年相比，多了几分已为人妇的安详和妩媚，美貌更胜从前。今天，她穿着淡红色锦服，拖着长长的裙椐，在彩雀的搀扶下，身姿摇曳如弱柳扶风，一步一趋的走上温明殿高高的台阶。
“萧王妃，萧王正在午睡，请先回吧。”
听雨抬手拦住了郭圣通。
她淡然一笑：“我不是找萧王，是趁萧王睡着，不用你的时候，找你。”
“找小人？”听雨诧异，萧王妃吩咐，她自然不敢怠慢，急忙找了替班的人，匆匆跟着郭圣通走下殿。
郭圣通前面走，仪态万千，颇有母仪天下的气度。听雨后面跟，一路屈着腰，把个小兵的样子扮得逼真。
直走到后花园，见四下没人，郭圣通才拉了听雨的手，笑盈盈的对她说：“小妹这些日子辛苦了，萧王做事你也知道，总是废寝忘食的，有劳你还得惦记他的吃穿。”
听雨莫名其妙的笑了两声：“萧王妃这话是从何说起？我不过就是守在萧王身边，确保他的安全。有时候是会晚一点，但说到吃穿，还得是王妃费心。”
“别王妃长，王妃短的，没人的时候，你我以姐妹相称即可。”
“不敢！”听雨惶恐的低下头，“年少时大家姐妹相称没什么关系，现在圣通姐姐贵为王妃，我只是小兵一个，不敢僭越！”
郭圣通淡淡一笑：“我可不是什么王妃，萧王还有一位发妻身在南阳呢，王妃这个位子，哪轮得着我来坐。”
见她笑得虽然甜美，话音里却透着酸劲，听雨不禁唏嘘。自从离开洛阳就没见过那个玲珑心肠的阴丽华。想起被困昆阳时问她的话，她并没给出答案，如今这样的抉择也落到她的身上，她心爱的男子想要真定那十万兵马，她能不能把正妻的身份拱手让给郭圣通？
想起寇恂为了自己的前途，娶耿宓为正妻，听雨讥诮一笑，这根本就不是阴丽华给不给的问题，自古女子就没权利左右自己的婚姻，恐怕刘秀早就已经把那个曾经不顾世俗眼光下嫁，陪他一起被人唾骂的发妻阴氏忘了。
“王妃出身尊贵，又陪伴萧王在河北出生入死，如今王郎已灭，这萧王妃的位子，哪有不给你坐的道理！”
露出违心的笑，说着违心的话，听雨忽然觉得自己和从前那个傻傻被人算计的杜听雨不一样了。
她的话说得郭圣通心中欢喜，摩梭着她的手背，柔声说：“小妹愿不愿意一直陪在萧王身边，和姐姐做个伴？”
“当然！效忠萧王是杜九今生的心愿！”
忠心表得坚决，郭圣通却笑得暧昧，听雨眨巴着眼，不解她的深意：“小人说错话了吗？”
郭圣通摇摇头：“我替萧王谢谢你的忠心。但是小妹，你想没想过，你本来是个女子，总不能一辈子呆在军中扮男子吧。”
“我大哥被赤眉军所害，等杀了樊崇，灭了赤眉，我就离开军队。”
“离开军队，不就离开了萧王？”
郭圣通深沉的眼色，别有深意的笑容让听雨有种不祥的预感：“王妃的意思是……”
她掩口一笑，一点听雨的脑门：“小妹，你怎么这么不开窍。我是问你愿不愿意嫁给萧王！”
“啊！”听雨惊呼一声，赶忙捂住嘴，眼睛瞪得溜圆。
郭圣通倒笑得温暖，像拉着自家小妹一样，紧紧握着听雨的手：“萧王那么喜欢你，一听我说你在雨里哭，又不愿意再回耿弇将军的营里，就立刻把你留在身边。如果你能嫁给萧王，我也有个伴，平时说说话，解解闷，日子会更有意思呢！”
听雨涨红了脸，紧张的说不出话：“王妃，我……萧王，萧王他……我只当他是大哥，哦，不不不！”她连连摇头，“我怎么能当萧王是大哥，他，我……”
“杜九，杜九……”
就在这时，花园外传来一声声急切的呼唤。
听雨像见了救星一样，撒腿就跑：“我在这儿！”
一个温明殿的守卫上气不接下气的跑来：“快去看看，耿将军要闯温明殿，我们挡不住。”
“哪个耿将军，你们没告诉他萧王在午睡吗？”
“还有哪个耿将军，不就是耿弇耿将军。我们告诉他萧王午睡不得打扰，他不肯听，还说有重要的事要说！”
郭圣通也快步走来，已换上了一副肃然的神情：“杜九，你快去看看。”
“是！”
听雨急忙跟着守卫，赶往温明殿。
温明殿高高的台阶之下，两个小兵横长矛挡在耿弇身前，他用手抵住长矛，猛一用力，两个小兵哪是他的对手，一齐仰倒在地。
耿弇跑上台阶，守卫们吓坏了，门口的往下冲，台阶下的两个抱住他的大腿不肯撒手，双方僵持不下。
“住手！”
听雨大喝一声，挡在耿弇身前。
“耿将军，萧王正在休息，有什么事不能稍后再说？”
守卫一看听雨来了，都松了口气。知道她以前在耿弇营中，期待着耿弇能给他几分面子。
“不能稍后再说的自然是急事！”
“萧王午睡，不便打扰，不让将军进是小人的本分，请将军不要难为小人了！”
那双眼睛很冷漠，即使在夏天的烈日下，也让耿弇感受到了一丝寒意。
“我真的有急事，杜九，你相信我……”
“我为什么要信你？”
不等他说完，听雨就毫不留情的打断。各不相欠了，不是吗？为什么还要信他？
耿弇几乎快要发作，但每次看到这双大眼睛，就会想起那日她被射中，长发披散，跌落马背的惨状，怒气便生生被压下了。
“杜九，我问你，你当初为什么追随萧王征战？是不是为了颠覆这个江山，还百姓安乐生活？但是如果现在江山都要拱手让人了，我们还颠覆什么？征战什么？”
“那要看让给什么人。”她梗着脖子，不肯在他面前认输。
“如果是昏庸的人呢？”
听雨抬起眼，迎上他无比坚定的目光。四目相望，似融了许多愁情烦绪，不止在诉说这一件事。一瞬间，眼前好像有很多片段闪过，温暖的，寒心的，快乐的，愤怒的。
片刻后，她挪了挪脚步：“你进去吧。”
耿弇的嘴角颤了两颤，想笑，却没笑出来，收回心神，踏上台阶。
走了两步，发现听雨在身边跟着，他又停住。
不等他问，她便开口：“如果萧王怪守卫不严，我领罪！”
脚下不停，她先于耿弇登上高阶，推开殿门，做了个请的手势。
耿弇看了看她，走进大殿，走过她身边时，低声说了句：“跟我来。”
耿弇跪倒在刘秀的床榻边，拜了一拜：“萧王赎罪。”
刘秀坐起身，瞟了眼站在殿门口的听雨，问：“伯昭擅闯大殿，有什么要紧事吗？”
“末将有一事想请萧王定夺。”
“说吧。”
耿弇沉一口气，抱拳向刘秀：“萧王，如今更始失政，君臣淫乱，诸将擅自在辖区内发号施令，权贵在封地为所欲为，天子的诏令，出不了长安城门，各地官员擅自调换，掳掠财物、劫掠妇女，令百姓无法自安，不知所从，甚至思念起王莽在位时。铜马、赤眉诸贼，数百万人之众，对此，刘玄毫无办法。依末将之见，刘玄败亡之日不久矣！”
刘秀默默的站在他面前，眼光沉沉，一言不发。
听雨默默的注视着他，阳光从背后射来，明亮的光华笼罩高大的身躯，散发出一股强大的气势，鼓动她内心的激情随他沉着洪亮的声音一同起伏。
“萧王在南阳起事，在昆阳大破百万之军，如今平定河北，坐拥天府之地。以义征伐，发号响应，天下可传檄而定。天下至重，不可落入外姓人之手。末将听说长安派来使者，萧王让他们从邯郸大摇大摆的过去。但是此时万万不可罢兵！我军与王郎数次大战，死伤无数，兵力严重不足。耿弇愿返回幽州，招募精兵，助萧王共图大计！”
刘秀的笑容渐渐在脸上绽开，眸底的阴翳一扫而光，大赞一声：“好！”
眼前这个年轻人有让他钦佩的勇气，也有不输他年轻时的雄心，只是那时他迫于刘玄的淫威，不得不压抑自己，而耿弇在他身边，不必压抑，可以尽情发挥他的抱负，施展他的能力。既羡慕他的年轻气盛，又欣慰这样的能者为自己所用。
刘秀握住耿弇的肩头：“如你所愿，本王就派你前往幽州搬兵。”
耿弇恭敬的行了个大礼：“谢萧王！末将还有个不情之请。”
“说！”
他回头看了看听雨：“末将请求带杜九一起去！”
刘秀了然的笑了笑，看向听雨：“杜九，你还愿意跟着耿将军吗？”
“我……”听雨咬住嘴唇，撇开眼，“杜九是萧王的亲兵，只听从萧王调遣！”
“好，那本王就把你派给耿将军，命你随他返回幽州征兵。”
“萧王！”听雨埋怨的看着刘秀，他怎么就把自己派给了耿弇，难道自己的意思表达的不清楚？
刘秀不理会她，对耿弇说：“前不久本王见到杜九蹲在雨里大哭，就是不肯回你营中，才让她留在我身边，现在本王只是把她借给你，若是你再欺负她，可别怪本王降罪于你！”
“谢谢萧王！”耿弇开心得一跃而起，几步跨到殿门口，拉上听雨大步走出温明殿。
出了赵王宫，耿弇跳上马，向听雨伸出手。
她扭着头，冷冷的说：“不是各不相欠了吗？”
“过去的事各不相欠，现在的事，从头再算！”耿弇嬉皮笑脸的勾了勾手指，“上马吧，杜侍卫。”
“谁要做你的侍卫？萧王只是把我借给你，帮助你回幽州征兵。我还是萧王的亲随！”
“那可不行！”耿弇弯下腰，架住听雨的胳膊，往上一带，拉她坐在身前，“从今以后，你只能守在我的帐外。”
“霸道！”听雨猛地一记肘击，听见他闷哼一声，痛苦的□□，心里的委屈和怨气消了一半。
“我霸道，但讲理。”耿弇坐直身子，打着马往前走，“如果这一趟走下来，你还觉得我像你想的那么不堪，大可以再回萧王身边。”
“我不回了！我宁可跟着冯大哥，也不回去跟着萧王了！”
“为什么？”
“萧王妃要我嫁给萧王。”
“什么？”耿弇猛一拉缰绳，马打了个响鼻，停在路中间，“你要嫁给萧王？”
“我才不嫁！我不做妾！要是做妾，我早就嫁给寇恂了，还轮不到萧王！”听雨傲气的昂起头，望向湛蓝的天空。
耿弇坏笑一声：“不做妾，说得好！”
他双腿一夹马腹，战马飞快的跑起来，空留一串朗笑声，挥洒满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