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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公孙(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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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寇大哥!”

听雨惊呼一声,从梦中惊醒,眼角挂着泪迹,襦衫被汗湿透。她长长的吁了口气,还好是场梦。

阳光浅浅的洒在屋里,一双眼睛透过随意垂下的床帏,警惕的盯着她。

听雨转头看向床里,五日前在大街上救的少年终于醒了。

那双清澈的眼睛,即使刚刚苏醒,也饱含戒备的敌意。

“你终于醒了!”

听雨掀开帷帐,对他笑了笑。

外面大雪纷飞,天寒地冻,屋里的火盆半死不活的熏着微弱的热气。然而床里的少年却感觉到一股扑面的温暖。那秀美精致的容颜,对他露出充满关怀和善意的微笑,她的红裙就像冬日的篝火,夏日的清泉,不知不觉中,将他眼里冰冷的疏离一点点融化。

“这是哪儿?你是谁?”

少年的声音沙哑得就像七八十岁的老者。

听雨忙捧起碗水,用勺子一点一点喂给他。

“你五天没有进食,一定渴坏了,慢慢喝。一会儿我再叫人熬点粥给你。”

一碗普通的白水,少年喝在嘴里,却像山间的甘泉。

“我叫杜听雨,这里是沮阳城外的一处农家。五天前,我在街上救了你,寇张把你安置在这里。你伤得太重,我们找了沮阳最好的医者才总算救活你。”

“五天?”少年顿时显得有些慌张,挣扎着要起身,“叨扰这么长时间,我也该走了……”

“躺倒,躺倒!”听雨把他按倒,“你安心在这里养伤,这户农家是寇张的朋友,答应我们收留你,照顾你,直到伤完全好了。”

“寇张是谁?”

“他是我的朋友!晚上他会来接我回去,到时候你就能见到他了。”

少年虚弱的挣扎摆脱不了听雨,只好安静的躺回被窝里,直勾勾的望着天花板。

“你为什么要救我?如果我是坏人,这会儿你早就死了。”

听雨咯咯的笑起来:“你都伤成这个样子了,怎么杀我?就算你是坏人,我正好趁你虚弱绑了你送交官府。寇张的叔叔是郡功曹,有他在,我才不怕坏人!”

少年转过头,看见她的笑颜,就像插在母亲鬓边的海棠花,娇艳烂漫。他澄明的目光仿佛都融化在她的笑声里,怔忡的说了句:“我不是坏人。”

“你叫什么名字?”

“公……公宾就。”少年的语气有些犹疑,随后又肯定的重复了一遍,“东海人,公宾就。”

“那我叫你公宾哥哥吧。你是怎么受的伤呀?”她歪着头盯他的眼睛,边问边观察他的神情,“你的伤是箭伤,而且箭被强行拔出,应该是你自己拔的吧。”

公宾就点点头:“我的家乡东海郡闹饥荒,娘和弟弟妹妹都饿死了。实在活不下去,爹就带着家里剩下的人离开家,一路乞讨。谁知道在逃难的路上,遇到贼寇,我受了伤,又和爹走散。我一个人来到沮阳,实在撑不住了,才当街晕倒。”

听雨暗自思忖,医者说他的伤是旧伤,当街晕倒一半是伤,一半是饿,倒和他自己说的没什么出入。看来,他应该就是个逃荒的人,是寇张草木皆兵了。

“你和你爹在哪里失散的?你现在不能下地,我可以帮你去找。”

“沮阳城外,具体的地点我也不记得了。”公宾就微微一笑,“我爹找不到我自然不会走远,等我伤好了,就去找他,不劳姑娘费心了。”

“那好吧,你一定得赶快好起来,才能早日跟你爹团聚。”她站起身,“我去给你盛碗粥来。”

“多谢!”

望着她的背影,公宾就的眼眶红了。已经太久太久没有人对他这么好。她和妹妹一样,有一双爱笑的眼睛,和娘一样,有能温暖人心的笑容。难道,她是老天恩赐给他,对他悲惨命运的一点补偿?

傍晚的时候,寇张来接听雨回家,见公宾就醒了,虽然听了听雨的介绍,还是不放心的进到屋里亲自盘问。

公宾就很讨厌他这种质问的口气,好像断定他就是坏人一样,于是索性仰面朝天,闭上眼,不理会他的问题。

寇张气急,刚要发作,就被听雨拦住,往屋外推。

“别生气了!他今天刚醒过来,跟我说了很多话,你让他休息一下吧。有什么话明天再问好不好?”

寇张被三两下就推到门口,虽然不甘心就这么走了,也只好作罢。

“公宾就,我明天还会来的!”

他气呼呼的甩下一句,转身就走。

听雨朝公宾就眨了眨眼,会心一笑,紧追他而去。

公宾就随着他们的脚步声移动目光,嘴角微微上扬,露出得意的笑容。寇张虽然比听雨还大一岁,但辈分比她小,事事还得姑姑长姑姑短的叫着,对她言听计从。有趣,实在是有趣!

又是五天过去了,公宾就已经能扶着桌椅在屋里走上几圈。虽然很虚弱,随便走几步就满头大汗,但他还是喜欢脚踏实地的感觉。

入冬以后,寇恂越来越忙,每天早出晚归,倒是方便了听雨坚持每天来看公宾就。相处久了,她就越发喜欢这个憨厚的少年,喜欢他气喘吁吁的走来走去,冲她笑,对她说,“杜姑娘,能走路的感觉真好!”

日子一下子变得充实起来,见不到寇恂,但她还有公宾就陪着。他们的相处很简单,高兴就哈哈大笑,不高兴就甩手走人。这份每天单纯的快乐渐渐冲淡了耿宓带给她的阴影。四处都没有寇恂会娶耿宓的风声,也没有耿宓告密的消息,听雨也就傻傻的认为是耿宓被她震慑住了,而寇恂拒绝耿太守,选了自己,在他的心里,四年的感情始终胜过了利益。

十二月的时候,公宾就的伤势好得差不多了。人有了精神,好像连容貌都变了。黝黑的脸堂上嵌着一双明亮的眸子,炯炯有神。他笑起来很憨厚,很有亲和力。连这家的主人都常常在寇张面前说他的好话。似乎只剩下寇张一个人保持着对他最初的怀疑。

一连下了几天的大雪终于停了。寇张脱不开身,听雨就一个人徒步去城外看公宾就。

然而,听雨到的时候,公宾就不在。这家的主人告诉她,他刚刚出去。这几天,他经常出门,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听雨有些纳闷,难道是找到他爹了?等了一会儿,见他没回来,天又开始飘雪,听雨便起身告辞。

回去时,雪渐渐大了,还刮着凛冽的北风。听雨顶着风雪艰难前行。迎面走来一个带着斗笠扛着扁担的老者,也急匆匆的赶路。两人错身的一瞬,老者抬头看了她一眼,目光相接,随即擦身而去。

听雨怔忡的停下,回头望着风雪中老者的背影,深深印在脑海中的那双眼,实在太像公宾就了。

城外的小山坡上积了厚厚的雪。从天而降的鹅毛雪片又一层层的往上盖。

听雨蹑手蹑脚的寻找那老者的脚印,一直来到山坡顶。

下面是一处僻静幽深的小山谷,雪积得很厚,苍茫一片,将山谷中两个人的脸色映得更加诡秘。

“爹,你确定叔叔没死,被关在牢里?”

真的是公宾就的声音,那个老者真的是他的父亲!他不是难民吗?叔叔怎么被关在牢里?听雨有点惊,急忙捂住自己的嘴,屏气凝神听着。

“我亲耳听沮阳城里的人说的,抓了一个,跑了两个,剩下都死了。我们跑出城后,就剩下我和你叔叔活着。他当时掩护我逃跑,如果有一个人活着,就一定是他,错不了!”

听雨的心顿时揪了起来。抓了一个,跑了两个,多像她进城那日寇恂抓捕的公孙一家叛乱!

“爹打算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劫囚!把你叔叔救出来,然后远走高飞。”

劫囚?!听雨愕然,原来真像寇张担心的那样,公宾就是朝廷重犯,而且还是杀县丞、纠集乡里谋反、震惊上谷的公孙家的儿子!她竟然真的一不小心,救了个逃犯!

“可是单凭我们父子二人,胜算太小!”

“你不是说救你的那个姑娘认识官府的人,你想办法通过她疏通狱卒。”

听雨暗暗攥紧拳头,要从她这儿下手 ,休想!

公宾就皱着眉,叹一声气:“爹,杜姑娘好心救了我,又对我照顾备至,我不想把她也牵涉进来。她是个好姑娘,我不能连累她。”

原本趴在雪地上,冻了个透心凉,却因为公宾就的这番话,而觉得心中涌起一股暖意。

“那也不能不管你叔叔的死活呀!”公孙硕的声音顿了顿,再开口时透着一丝痛楚,“就儿,爹也不想连累你,这件事我来想办法。若是你在此住得好,就……”

“爹!”公宾就提高声量打断了父亲,“就算这里住的再好,我也不能看着你去送死!官府迟迟不宣判叔叔,恐怕就是在等我们去救他,好把我们一网打尽。你一个人应付不了,还不如我们两个好好谋划,想个可靠的法子,把叔叔救出来,还能有一条活路。”

公孙硕的手搭上儿子的肩头,因为激动而瑟瑟发抖:“孩儿啊,是爹连累了你,若有来生,你一定要投生在富贵人家,别再跟着爹吃苦受罪了。”

“爹,下辈子我还做你儿子,让你过富贵日子!”

山谷中的父子抱成一团,听雨不忍心再看,无力的滑下高坡,冷得牙齿不停的打颤。一直以来,她印象中的公宾就是一个憨实忠厚的少年,刚才高坡下的一幕,更让她觉得他重情重义。他虽然是论罪当诛的重犯,是寇恂全城抓捕的人,但听雨觉得他很可怜,很不想他被抓、被斩。

另一边的积雪被踩得咯吱作响,公孙硕低着头快步离开。

听雨蜷在一棵大树后面,等着公宾就的出现。果然,不一会儿,他就从另一侧走下高坡。

当他的目光接触到站在大树旁的听雨时,周身激灵一震,脑门上冒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杜,杜姑娘,你,怎么……”

听雨沉痛的望着他:“我都看见了。”

他扯了扯嘴角,不知是哭是笑,在雪地上踩出一串脚印,走到听雨面前。见她冻得小脸通红,身体直发抖,便脱下自己的袍子,裹住她。

身上的暖意让她鼻子一酸,泪水涌上眼底。

公宾就叹了一声,望着她的泪眼,轻声说:“我不叫公宾就,而叫公孙就。我不是东海人,而是上谷人。因为娘出身东海郡,姓公宾,我才编了这个假身份骗你。我叔父因为一点小事得罪了县丞的儿子,被打得半死,还要把他关进大牢。我爹气不过,一怒之下错手杀了县丞和他的儿子。我爹和叔叔成了被通缉的要犯,全村人都为我爹和叔叔鸣不平,那个县丞的儿子仗势欺人,为祸乡里多少年了,大家都说我爹是为民除害。我们一起到沮阳,想向太守讲明实情,谁知他竟然下令抓捕我们。我们在城里躲起来,很快就没吃的了,只好冒死出城。城门口守卫森严,我们没逃过,大家跑散了,叔叔被抓,爹和我捡了条命,其他人都死了。我们不是暴民,我们只是忍无可忍才杀人!”

听雨低下头,痛心的说:“可是杀人就是死罪,劫囚就是罪上加罪!”

“我叔叔不该死!该死的是他们!”公宾就大喊一声,眼中寒光突现,像出鞘的利剑,凶残而狠绝,恨不得将那些人就地斩首。

“可是……”

“杜姑娘,”他怒声打断她,“被朝廷判了死罪的人,未必就是坏人。起义的不止我们一个,要怪就怪当今的皇上!是他让我们没法活,连做个本本分分的农人都不可以!”

他深沉的眸子像个巨大的漩涡将听雨深深卷入。谋反的罪名,大哥身上也有,他也是被朝廷判了死罪的人,但他不是坏人,他只是不想和刘扬结盟而已。天下是那些人的,权力掌握在他们手里,想要谁死,就能捏造出各种各样的罪名置人于死地。当今的世道,天灾泛滥,人祸横行,百姓的活路就这样越来越窄。

她悲悯的看着公宾就,不愿意眼睁睁的看着他委屈送死,忽然觉得他和大哥简直就是同病相怜,如果大哥能活着,那么他也要安然的活下去。

“公宾哥哥,如果你们都不死,如果你和你爹成功救出了你叔叔,你打算做什么?”

他长长的吐出一口气,似乎想要把积压在胸腔里的郁结通通吐出。他望向灰蒙蒙的天际,声音幽然如风:“如果老天开眼,不绝我们公孙家,我就和爹、叔叔一起隐姓埋名,隐居山野,平安度过一生。”

听雨点了点头,他的回答,她很满意。如果他不是一个好斗记仇的人,自然不会危害江山社稷,罪不至诛九族。平安度过一生,是他的心愿,也是听雨的心愿。如果自己的心愿能实现,她希望也能帮助公宾就实现。

“公宾哥哥,我会想办法帮你救出你叔叔,让你们三个人安全逃出沮阳。但是你必须答应我,从此之后,真的像你所说,隐居山野,安分度日。”

公宾就不可思议的望着她,这个年轻的姑娘,就像一束火焰,点燃了他的希望,照亮他心底伸手不见五指的前路。他紧紧握住她的双手,抑制不住脸上的笑容。

“杜姑娘,我本无意牵涉你,但是,如果你肯帮我,那简直太好了!”

听雨点了点头:“我会尽力帮你。”

跟公宾就分开后,天已经黑下来。听雨茫然的往回走,心里盘算着该如何帮公宾就。一抬头,发现居然都已经走进了院子。

屋里的灯亮着,窗户上印着个颀长的身影。

“寇大哥。”

她怯怯的推门进去,还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回来得这么晚。

寇恂转身,听雨出现在他视线中的刹那,上前一把将她搂在怀中。

“你跑到哪儿去了?”话虽是责怪,语气却透着无限的宠溺,和几分急切。

听雨心里一酸,用力抱住他,肆意呼吸着他身上的清新气息。

寇恂打横抱起她,放到床上,衣服都没让她脱,就用被子裹了个严实。

听雨被裹得难受,动手动脚的想挣出来,被他按住:“天这么冷,好好盖着暖和暖和。”

她讨好的笑了笑:“寇大哥,你别担心,我就是出城转了一圈。”

寇恂心疼的抚过她的鬓边:“如果你在家里无事可做,我就不用寇张帮我做事了,让他回来陪着你。”

听雨把头靠在他的肩膀,撒娇的蹭来蹭去:“我不要寇张,我想要你陪我。”

“傻丫头……”他的下巴枕在她的头顶,轻轻叹了一声。

“公孙家谋反的案子什么时候才能了结呀?”

“原本以为抓了公孙业,他的同伙来劫囚,我们就能一网打尽。可是过了好几个月,一直没有动静。”

果然如此,公孙业就是诱骗公孙硕父子上钩的饵。听雨心里紧张,还得装出娇滴滴的样子环住寇恂的颈子:“寇大哥,你想想办法,赶紧把这个案子结了吧。你说过要陪我游历天下的,不许食言!”

寇恂笑了笑,柔声说:“放心吧,我想公孙业的同党等不了太久了。等抓住了公孙硕,我就陪你去游历天下,好不好?”

“好!”听雨扑进他的怀里。这一次不是装,而是发自内心。她做梦都想和寇大哥游历天下。只有离开上谷,才能摆脱耿宓,永远留在他身边。她紧紧搂住他,再也不愿放开。

听雨在心里默默许了个愿,只求能和寇大哥厮守到老,只求公宾哥哥能平安度过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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