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1 / 1)
她在他怀里睡去,他伸手帮她捋了捋额前汗湿的发丝,紧缩双眉,双眸中泪光流动深情凝视着她:如果这世上真的有奇迹, 那么我愿用我二十年的寿命换取你的平安。我不相信神明的说法,如果你能平安,我从今日起不再杀生吃素,信奉神明。
尼兰睡了会儿醒来望着睡熟的多铎,两行晶莹透彻的玉珠划过粉颊。心中的千言万语,都化作了眼中的千丝万缕。
她捂着脸侧过头抑住哭声。我真的不舍得你,我想活着,真的想陪你到老。
他不上朝,废寝忘食的日夜守候在她身边,云泽总是按时送来药与几餐,可见那膳食不曾动。 她心中忧虑多铎的身体吃不消。
察茉尔时常去探望她,她时好时坏面无血色,目光无神,神色昏沉,气息微弱。
晌午,云泽端着药碗正走向尼兰的寝室,嫡福晋见到她道:“难怪王爷喜欢你?果然是会讨人欢心。” 云泽并不言语。
“我永远都是福晋,而她也永远都是王爷最宠爱的女人。我们的地位都是无法替代的,而你呢?”福晋意味深长的道:“为自己打算打算吧。”听到这些,云泽端药碗的手一颤。福晋贴着她耳朵小声的道“她得命运就掌握在你手中。”
多铎看着尼兰的侍女,“你说的都是真的?”
尼兰气愤的道:“你不要瞎说,这只是你的猜测。 ”那侍女说“难保侧福晋她没有动心。她们后来说了耳语我没有听到。”
尼兰摇摇头“我相信她。”
“我也相信她,只是我不能拿你的性命冒险。”多铎道。
此时,云泽端着药碗走了进来。多铎若无其事的接过药碗,嫡福晋也走到门口,脸上浮现的笑令人不寒而栗。
多铎端着药碗,用汤匙舀了一勺,正要放在口中,却被一声“不要……”打断。
露真情(一)
他们望向云泽,这声音是从她背后传来。嫡福晋走了过来,“王爷,有侍女看见她往药里添了东西。”
察茉尔冷冷得看着她,好狠的一招,一箭双雕。
云泽只是望着多铎,那目光清澈见底,好像只等待多铎的话。察茉尔从她的目光中读到了坚定与信赖。多铎道:“把药放到一边。”云泽眼神中一闪而过的失落。
“一会子太医来,命他看看到底有没有毒?”嫡福晋道。
多铎看着她:“你怎么知道她放的是毒呢?”
多铎将药碗放在一旁,究竟这碗药有没有毒没有人知道。
原来爱,可以令人疯狂;也可以令人宽容。爱,是那么难以理喻的情感。
尼兰日渐的没有精神,大家知道恐怕就是这几天了。所以大家都不离她左右。察茉尔是天天得看望她。
她脸色苍白,眼神涣散,嘴唇无血色。时而清醒时而昏迷,时而一阵阵剧烈的咳喘,脸涨得通红,仿佛要把整颗心都咳了出来,气丝力竭的望着多铎,身旁侍女都已带哭腔。察茉尔眼含泪水,难过得看着她。多铎望着尼兰深情漫溢,眼神中有爱有不舍,又太多的情感。尼兰双眸中泪光闪动深情地凝望着他,心中有千言万语无法说出,缓缓得抬起手,欲抚摸多铎的脸庞,却重重跌下,再也无法抬不起。多铎本想抓住她的手,却在半空中停住。玉山倾倒再难扶……
一个女人为他因为爱想生;一个女人为他因为爱想死,这就是后话了。
多铎抱着尼兰,拼命的摇晃她的身体,眼中满是受伤,“尼兰你醒醒……不要睡了……我在这,不要……离开……我……声音在颤抖,在咆哮,屋中到处是哭泣声。多铎眼中只有尼兰有只有伤悲。云泽见多铎痛苦,心里如同针扎,只是多铎看不见。他竟是一个在军事上无坚可摧,在情感上却如此不堪一击的男人。
察茉尔见到绝望的多铎,心中震动,心越来越紧,难过得无法呼吸。很久以后,她才明白这心痛不仅仅是为了尼兰福晋。
直至夜深,察茉尔也不曾离去,若明若暗的烛火中映着他的脸部悲痛无奈,伤心落寞的表情。
乌云将天压得很黑很黑,阴雨连连数日,如同多铎的心情。察茉尔每日都来,他颚骨凹陷,眉头紧蹙,目光无神。男人因痴情颓废的模样,令人心痛,也令人心动。察茉尔没有刻意去劝慰,他现在不需要劝慰,只要一个人静静的陪着他,而察茉尔做到了。多铎见到她心里舒服,却总是逃避一些事实。察茉尔见他日渐消沉忍无可忍的问道:“你这样她能活过来吗?你觉得她想看到你在现在的模样吗?”多铎自言自语的道:“为什么她们的离开,我总是无能为力。”察茉尔听到这儿心不由得抽动一下,他们彼此对望着无言。他灼热的目光,停在她脸上,久久不曾移开。似乎要说些什么,但终究还是吞了下去。她望着他,不知怎的,心突然如针扎,像多了几分说不出的感觉。
他们只限于彼此对望,是真正的可望不可即。禅的最高境界是无字,乐曲的最高境界是无词,爱的最高境界是无言。
多铎被察茉尔骂醒,日渐开朗一切的生活恢复到了从前。那些关心他的人都放已宽了心。察茉尔还是感受到了他笑容背后的孤寂,那悲伤已融入了他的血液无法驱除。夜深人静的时候,他还是依然沉浸在怀念尼兰的伤痛中。
时间会冲淡人的情绪,可是无法淡忘一个人。
察茉尔得知母后皇太后给勒克德浑找了个武师傅,在府中等待。晌午,察茉尔在后园中教勒克德浑蹲马步。总管领着一个人走到他们面前,察茉尔定睛一看竟是卓尔丹。“微臣见过公主,多罗贝勒”卓尔丹道,“微臣奉太后懿旨前来。”勒克德浑兴高采烈的跑到卓尔丹面前,“太好了,哥哥很厉害的。”卓尔丹严肃的道:“多罗贝勒,微臣不敢当,微臣是奴才。”察茉尔心中疑虑,怎么是他,他不是要对勒克德浑不利吧。察茉尔走到他面前,“从今往后我与你们一同习武。”
察茉尔见他不屑的笑,心中不服气。察茉尔气愤地挥手与他比划,他不还手不断后退。察茉尔武艺确实不如他,加上力道也弱。卓尔丹见她不断出击,无可奈何的出手,一掌下去察茉尔身体向后倾下,千钧一发之际卓尔丹拉住她的手,拽住怀中。察茉尔倚靠在他的肩膀,待她立稳迅速离开。卓尔丹立即跪下“奴才失手,请求惩罚。”察茉尔并不理会他,只笑着对勒克德浑道:“记住失败并不可耻,可耻的是不敢站起来。”见勒克德浑点点头,欣慰地离开。察茉尔担忧的不是卓尔丹,而是豪格,对卓尔丹是敬佩的。
哈利达同其他贝勒取笑勒克德浑。“天天就知道跟着个不要脸的女人走。”哈哈……“我阿玛说她是个舞伎”“对,真丢人。”勒克德浑走到他们面前,“你们说谁?”哈利达侧扬着头,眯着眼睛道:“你明白,不然怎么问?”勒克德浑愤怒的扬手就是一拳,“谁不要脸……”哈利达捂着鼻子哭喊着跑:“额娘……”
太监都慌了神,“贝勒爷们不要打了。不要打了……”勒克德浑追着他:“你个孬种,我告诉你我姑姑是公主。”“呸,你姑姑是什么公主,我额娘才是真正的公主。”哈利达跑到固伦惠如公主面前,“额娘” 她望着追赶过来的勒克德浑气愤“大胆,你什么东西小小年纪竟如此无礼。”勒克德浑非但面无惧色,反而底气十足的道:“你才大胆。你是什么?我是旗主,未来的亲王。”察茉尔见到他这般有骨气,心中欢喜,丝毫不放慢脚步朝他们赶去。
公主气身体的发抖,扬起手朝勒克德浑挥去,却被一双大手接住,她仰起头见到卓尔丹甩开手:“大胆,你是什么东西。”卓尔丹低头道:“公主,奴才不敢,只是圣母皇太后要见多罗贝勒。”拉着勒克德浑走开。察茉尔走到他们面前,感激地望着卓尔丹道“我心中一直敬重你,敬你是个忠义之士。”卓尔丹心中一惊,她竟是如此看我的。察茉尔顿了顿道:“你效忠的应是大清,是当今的圣上,不是豪格。”卓尔丹望着她,你给人的感觉既在咫尺,也在天涯。
夜晚,书房中豪格对着卓尔丹道:“怎么样?她信任你了吗?”卓尔丹站在书桌前点点头:“我不知道她的想法,感觉她有些感激。”豪格笑着走到他面前道:“她还是和他们走得很近吗?”卓尔丹不言语只是点点头。豪格道:“我要成为你额驸。”卓尔丹道:“奴才不敢。”“有什么不敢的?”豪格笑道。“奴才已有妻室。”卓尔丹道。豪格脸上的笑令人不寒而栗,“察茉尔,我要让你知道得罪我的代价。”
窗外的风,呼呼的刮。月影移墙,好不凄凉。
夜里察茉尔在梦里,梦见了额娘,梦见了二哥,梦见了草原,梦见了尼兰……
六月下旬,母后皇太后与皇帝夏苗(夏季狩猎)除摄政王,诸位亲王贝勒随行外。察茉尔也得到恩典同行。车马士兵浩浩荡荡的在这片绿地上前进,最前面的马车是皇帝,紧跟在的后面是太后,察茉尔在第四辆马车上,她坐在马车里掀开帘子向外望去。草原上厚厚的盖着五颜六色的花朵,微风徐来,香气袭人。白云将蓝天压得很低很底,与一望无垠的草原连接,无法看见远方,这美好的景色实在令人难忘。不知怎的在察茉尔眼里竟有些绝望。
多铎骑马赶到察茉尔的马车旁同她说话,竟令难展笑颜的察茉尔多次开怀大笑。不远处豪格正不动声色的诡异的笑着注视他们。他身后的卓尔丹也默默的注视着他们,当看到察茉尔笑得如梨花般灿烂时,心中很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