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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 双雄对决(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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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悠岚频,丝絮云瓣在风间翻腾变换,长宫深深,笼着屠杀过后惊心的寂寥。

寇天满意地舒了口气,“莫相输了。”

与莫怀臣暗斗到如今,终是他先沉不住气,先陪余非闯宫。自己不过将计就计,破了余非的局,顺手收领了历越皇城。余战,历越,甚至是莫怀臣的性命,都在他掌握之中。

这一局,是他完胜。

莫怀臣只是莞尔,“凌王这样以为?”

说话间,外空几声空响。凝蓝之中炸开几朵耀眼的红烟,鬼和尚瞭望着传信的烟弹嘿嘿一笑,“你们要打,和尚我奉陪。”

寇天面色一凝,眯起的长目更显凌厉,“莫大丞相真没叫本王失望。不过你们纵有帮手,想要出去,也没那么容易。”

那边余战的脚步沉重地走来,“凌王。”见到一黑一白堪堪对立,不禁稍有迟疑。想起三弟死前的话,心头泛起一阵莫名的寒意,遂干咳道:“今日之事,莫相预备如何交代?”

“交代?”清高的视线掠过满地淋漓鲜血,霍霍横尸,那个高举了屠刀,却不沾片血的男人安然无尘地立着:“本相需要什么交代?”

“你……”余战不由剑柄一紧:“你与长平王诡计逼宫……”手一挥,有人献上方才那本传位诏书,他抖开黄缎,上头墨迹斐然在空气里飘荡,“证据在此,莫相有何话讲?”

“承帝今日一早邀请本相入宫,本相来了,不想赶上余非的逼宫。被困在此处脱不得身,是臻王及时带兵解救,才将这等宫廷大乱压下。不过这里终归是历越的家务事,本相无意参与,也不愿受到牵连。那一纸圣谕言及历越皇家传承,和本相更是没有丝毫关系。如今一切安定,臻王不说安抚他国使臣无辜受困,还欲横加为难本相么?”

余战怔了一怔,今日倒又一次领教了此人的巧舌如簧。他一时找不到破绽,踌躇着难以发作,不妨听到那边的寇天借口慢道:“这里交给我!”

余战犹豫了一瞬,“如此……也好!”

寇天一笑,见余战如释重负地把这个棘手人物丢给了自己,心急火燎的往大殿去了,才拍了下衣摆,再次提问:“她呢?”

要紧的节骨眼儿上,那个要命的女人居然失踪了,他生平头一次心中发虚,总像落不到实处——担心她坏了自己的计划,更担心她有个差池。明晓得禹华城里有能力禁锢她的只有眼前这个男人,当时当地,却不能立刻发难将她夺回来锁在身边,守着安心安怀。

遇到那个女人的事,他的耐性果然会变差。

对面男人的眉宇蹙了蹙,杜卧云疑惑的柔音先扬起来,美目迷茫地望向一脸深沉的寇天,又狐疑回睨莫怀臣,“莫相,他说的那个她,是不是三妹?为何凌王会有此问?”

寇天不禁一声冷笑,“丽妃娘娘不知道么?是他一周前禁锢了杜倾瞳,早上派人抓了杜君鸿,现在关在御书房里,不知是死是活呢。”

“什么?”清音一颤,髻边步摇撒过一阵错乱细碎的叠影。

莫怀臣还是镇定自若,不过争锋相对道:“凌王却为何不提司马性德堰丘奸细的身份,如今杜秋茗生死未卜,又被凌王弄到了何处?”

“爹爹,大姐,三妹……怎么会这样?你们,你们都是恶魔。快交出我的家人……”杜卧云惊得满面煞白,往前一扑紧抓住两人的手腕,拼命摇撼。就见寇天不耐地出指几点,杜卧云登时无力地软倒下去,乌丝散开在寇天的脚背。

寇天习惯性地吩咐,“司紫,把她带远些。”

火媚的刀口还在面如死灰的肖智颈间,回首快捷道:“司紫奉命观察那边动荡,还没有回。”

寇天不禁冷酷拢眉,“究竟做什么去了?”

鬼和尚嗤笑道:“我看是因为杜魏风死了,她的魂也丢了吧。”

“杜魏风死了?”火媚诧异地惊跳,“杜魏风怎么会?”

下一刻,寇天的面色却已大变,狂傲的玄黑纠集震怒,带着蛟龙之势吞噬而至,翻掌直取鬼和尚的咽喉。不料中途一管白如雪的银箫斜截上来,阴寒真力挡住了他夺人的劲气,顺势一挑,直点他的胸口。寇天大怒间抽出背后的玄墨大刀,刀气凶霸地直迎上袭来的流风箫意。

“锵”音如裂金石,两人各自往后退了一步,不动声色。

寇天按住心脉,却按捺不住胸口狂涌的惊悸,疾怒道:“你敢对她动手?”

莫怀臣不过拂袖,澹澹身姿好似一竿泼墨顶雪的素竹,独立傲然:“又如何?”

不论是无意还是有心,终究阴差阳错,大变已生。既然不能更改,他也就认了。不过对倾瞳之外的人,他不觉得有煞费唇舌的必要。

对面的男人浓眉纠结,“我要你的命!”

他的身影才动,外头却穿射而来一道惊裂的紫光,好像全没察觉他吐出的掌劲,一往无回的杀气流芒笔直朝着火媚袭去。

寇天惊讶中翻身收掌,只见司紫手疾如飞,数点寒星伴随着肖智的惨呼,直接没入了他的身体,而后飞快拔出。肖智的身体登时好似破了洞的水桶,每一处都往外飙血,痛得眉目扭曲。

火媚倒松了手,任由司紫微颤的手指轻易提起了肖智的衣襟,无情的冷眸间却是颠极的痛恨:“为什么杀他?”

肖智疼得浑身痉挛,“我,我,……我是奉了莫丞相的命令!”

莫怀臣的目中有诧异之色一晃而过,随即却扯了下嘴角。

“呸,你这龟孙子敢栽赃嫁祸!”一旁的鬼和尚啐了一口,兜风扬掌,“是你抢先着下毒手,如今还说什么奉命行事?老子饶不了你!”

带着月华的云影飘然横移,挥洒间截下他的身形,“此人不能杀!”

司紫望见莫怀臣猝然而至的身形,只当他要救下肖智,想都不想,一刀狠狠扎进了那个男人致命之处,又扬手拔出,“给你!”她把肖智往前一推,利用莫怀臣蹙眉接住他不便伸展的瞬间,紫纱呼啸直袭莫怀臣的面门。

那般凌厉疯狂,却也遍身破绽。鬼和尚急忙错身接招,强悍的内力凌空迫歪了司紫的方向,“你干什么?都跟你说了,害杜魏风的事,和我家大人没关系。”

火媚从身后架住了司紫的扑式,“司紫,你冷静点。”

莫怀臣根本没有看向司紫,只是不断点打肖智**道,低音唤了一句,“肖智!”

满面血污的肖智听得他一声唤,却猛睁开了眼,鹰爪一转钳住了莫怀臣的胳膊,瞪着他不甘地恨道:“我死,你也别想活!”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抽出随身匕首,狠狠折向莫怀臣的胸口。

两人靠得既近,肖智最后一击也颇为不弱。莫怀臣别无选择,只能平平一掌按在肖智的右肩。

刹那间,肖智带着抹诡异的神气被震飞到一旁,掉下时“噗”的一声,腹部突出一截竖起的枪尖。

他双眼暴突,转了一转,不动了。

又死了一人!

世事万变,终不能测,奈何?

莫怀臣垂了手。从容白衣到底染上了鲜血,朵朵殷红浸绽在银丝缭绕的素白之上,艳魅而凄厉,令那俊美的面容越显得寒冽。

寇天忽然纵声而笑,语气却不再急迫,反而带了点幸灾乐祸的兴味,“这么怕他死无对证,看来她是没事了?不过现在连肖智也死了,你猜,她若知道了今日之事,会先杀了你,还是杀了我?”

莫怀臣才轻咳了一声,“她不必作抉择,因为过了今日,除了本相,她不会有其他的仇人。”

“此话怎讲?”

“你我今日的战约,总可以开始了。”莫怀臣平静出奇地抽出了袖中的银箫,潇潇的眼波似能淌过世间一切人命,却永不动容:

“哈,莫相敢如此托大?”寇天一旋手中手中那把深玄无华的墨刃,刃间深浓的戾气凝结肃杀,它的主人却在笑,“不过正合我意,本王早不待见你,一次解决最好。”

外头卷进一阵湍急的热风,吹得人心浮躁。

“这里恐怕太过狭小。”

“殿外。”

富丽的大殿之外,一览无余地铺泻着耀眼的明亮。

烈日照着那血泊漫天,西殿外的修罗地狱——遍地死伤,刀枪残立,历历腥风四卷。

偏偏两位丰姿各异的男子飘立于屋顶琉璃瓦的两头风沿,一个赤丝玄袍,一个墨发白衣。修身玉面,顾盼雄姿,就似骄阳霁月俯瞰大地,高高在上尊贵无扰。

对手,亦是情敌,诸多恩怨,今日正好做个了断。

鬼和尚在一边只是暗暗握拳——大人连日经脉受损,寒症复发,此刻选择与堰丘之虎硬拼,不知有几分把握。殊不知寇天前一夜为了救杜秋茗性命,真气耗损甚巨,此刻也是强弩之末。一样急煞了旁观的火媚。火媚不敢露出破绽,只好暗中抓紧司紫的胳膊,冰凉透骨的温度令涣散的司紫终于勉强敛了心神,也举目观战。

远远的两点人影却无所动,唯有无形的磅礴真气愈转愈强,染血衣袂无风自扬。

刹那间,不知因何而起一瞬光逝。但见鹤影鹰身同时冲天而起,踏风无痕,一潇洒一悍猛,“锵”。银箫湛流芒,墨刃写风啸,一触即分。摧心裂肺的劲气激得人胸口热血狂滚,连着遥远的旁人都被劲风扫到,面上刺痛。

衣影错闪间,兔起鹘落,迅疾得几乎辨不清来路。只听得令人心惊胆战的刀箫之声,黑白身影倏忽无伦,空中不晓得已对了几招。

沧浪般的白影原本掠势已尽,居然不可思议地游龙回身,好似一道被风卷起的皓雪。但见箫影暴长,化为一道夺命银线直削向寇天的小腹。

寇天惊讶间狂喝一声,“好。”

自忖此刻衰竭的真力不够抵抗莫怀臣致命的一击。猛吸口气,墨刃登时化为无数惊魂刀影,煞气似能遮天蔽日,铺天盖地密网一般直攻向莫怀臣必救之处。竟是只攻不守,拼着两败俱伤,也要重创对方。

高手相搏,胜负只在一刻。

“嗤嗤嗤”劲气相搏,那一柄银箫一泓白影,若一线光自澎湃的万丛刀锋间穿过,顷刻就要将寇天的身体刺个透明的窟窿……不知为何居然滞了一瞬,竟撞上了向上挑起的魔刀。

登时锵然大作,盲眼的阳光下炸开在银箫墨刃之间,凶光直如浪潮星涌。黑白人影这才猝然翻纵分开,各自落回自己一方,退后几步暗中平息微喘,运气压下被对方击损的心脉。

莫怀臣眯眼瞅了一下炙热的烈日,心道可惜——若不是方才真劲出岔,今日便可斩杀这等大敌。如果可能,他的确不愿放寇天这等心腹大患安全回到堰丘。不过堰丘之虎功力高深,恐怕难以速决搏杀。而今日豪赌时机不对,因为她已经来了,比自己想的更快,更迅速。

不远处的寇天喘息几声,却轩眉问:“你是秦暮璟的什么人?”

人在危险时刻,总是会不由自主暴露最熟练的克敌招式。方才他们生死相搏,银箫挥出的招式奇诡,一往无回却又优美如雪中作画,令人不禁联想起那个天下第一高手无双却失传的剑招——流雪十二式。

“凌王的真气,又和当年大芙国的百转真劲有何关联?”

“你的问题总是过多。”寇天唇锋锐挑。

“彼此彼此。”莫怀臣只是淡垂下银箫,“不过,今日你我怕是难分胜负,决战要延后了。”

都是精明已极之人,纵然决战耗神,还是能察觉到城外轰轰烈烈的动静——听那声势,总有上万的人在迅速靠近,眼看就欲破城。

他和他,都不适宜待在此处了。

寇天轻吹了一下墨刃,眼见着一丝黑发在刃间断成两半随风而去,才笑道:“想走?你不费一兵一卒,在这儿杀得血流成河,这等城府心机,本王今日不杀了你,绝对后患无穷。既然你的帮手也到的差不多了……”魔刃陡然在指下弹出一声绝命畅冷,那人简短干脆地命令,“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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