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人界之行（1 / 1）
第四十八章
人界之行
人间，江宁。
一艘乌篷小船慢慢地滑过如碧玉一般的水面，留下了一丝丝的细痕。船内，坐着一位身穿淡粉色长裙的女子，如瀑的乌发散落在肩头，别添了一份秀美与温婉。
“姑娘，你也是来凑这庙会的热闹罢？呵呵，每月的三月三啊，这江宁成可真是说不出的热闹。”乘船的樵夫乐呵呵地道。
女子放下布帘，转头道，“庙会？”
“许多人皆会出来在许愿树下许愿，以求得整个一年顺顺利利，五谷丰登啊！”
“原来如此。”
船慢慢地靠岸，樵夫接过几枚铜钱对着跨上岸的女子道，“姑娘小心啊……”
樵夫看着女子慢慢消失在人群中身影，忍不住说了句，“撑了几十年的船，来从未见到这般貌美的姑娘呢。”
此日的江宁河畔，真可谓是绿肥红瘦。沿河绿柳低垂，浓荫拂水，游女喧声盈耳，来往如织。
眼前是一棵巨大的香樟树，枝条繁茂。枝条上散散落落地挂着些许红绸，随风而舞。柒雪久久站在这树下，看着无数的人来来往往，或老或少、或富或贫皆是带着期待与欢欣的微笑，将这福条系在树上。
日头渐渐地西斜，游人渐渐地稀疏。柒雪定定地站在许愿树下望着前方来来去去的人，她要等的人还未来。
“姑娘，姑娘，要不要买个福袋儿？三文钱一个。”
柒雪转身，就见一个布裙荆钗的妇人对着她微微地笑。虽然妇人饱经风霜，但是任然无法掩盖她的绝代风华。
柒雪的眼眶豁然就红了，愣愣地看着她。
“姑娘？你怎么了？”妇人见柒雪如此，担心地问道。不知为何，见到这位姑娘，她心中生出了一股难言的亲切。
“我……买一个罢……”柒雪慢慢地启口。
妇人笑着将一个福袋儿塞到柒雪的手中，又从柒雪的手里接过了三文钱。
“其实我……”
“娘……”一声清脆脆的呼唤打断了柒雪的话，一个十一二岁随着小髻的小姑娘扑入了妇人的怀里，“今天爹爹很早便收工了，唤你回家做饭去呢。”
“哎，好！”妇人摸着女孩的发髻，脸上绽放了一个慈爱的笑。
柒雪看着她们远去的背影，心中顿时生起了一股子酸楚之情，眼中的眼泪再也抑制不住地流了下来。
“母后……”柒雪在心里低低地唤着。
妇人似是听到了柒雪的呼唤一般，转过头再次看了她一眼。
“娘，我要吃糖醋鱼。”
“好，娘给你做。”
母女两个的笑声慢慢地远去，只剩下柒雪一个，定定地站在许愿树下，手里紧紧地捏着那个福袋。
“小七。”
凤凰出现在她的面前，轻轻地将她揽入怀中，“哭吧，哭出来就好了。”柒雪开始还只是抽泣，慢慢地那哭声愈来愈大，直到最后的放声大哭。
三月初三的晚上，在这江宁城有一场灯会，五颜六色的纸糊的灯笼亮了起来，四处流光溢彩，美得宛若天界的银河尽头的繁星点点。
“凤凰，我今年多少岁了？”
“你这小丫头这么点年纪怎么就过糊涂了？”凤栖笑着，“你今年一千两百五十一岁啊。”
“哦……”她道，“嗯，母后至少轮回了十次了罢，她再也不是我一个人的娘了。”
凤凰道，“你去找她谈谈，或许她能听你的，再次修炼成仙，回到仙界来呢。”
柒雪慢慢地摇了摇头，“算了，这是母后自己的选择。”
“其实当凡人其实也挺好的，能经历一番生老病死，爱恨嗔痴。他们过的每一天都很真实。”柒雪接着道，“做神仙的，虽然拥有永恒的生命，但是在慢慢的岁月中，终究也是一种永恒的折磨。”
“小七……”凤凰道，“假如，我是说假如，假若有一天，我离开了你的话，不要伤心好么？”
“凤凰，你怎么忽然说这种话？”柒雪抬头正对上凤凰的眸，“你如何会离开我？”
“答应我。”
柒雪愣了愣但还是应了声，“好，我答应你。”
这时人流忽然拥挤起来，有个人从柒雪的身边跑过，撞了一下她的肩，将她撞得跌入了凤凰的怀里。
不可否认，在凤凰的身边有一种安全的舒适。
待人流过去之后，柒雪也点起脚尖往里拥挤的人群里探了探身，问身边的一个人道“这是在做什么？”
“在请凤凰神啊！”
凤凰神？
柒雪转头看了看凤栖道，“凤凰，他们说的凤凰神不会就是你罢？”
凤凰的眉毛一挑，显得很是得意，“你觉得除了我还可能有谁？”
也是哦……
柒雪点了点头，眼睛忽而亮了亮，“你说人间有没有我的神像？”
“你的？”
“对啊，有没有我的？”柒雪的眼里充满了期望。
凤凰的桃花眼眯了眯，凑近了柒雪的耳朵轻声道，“没有。”
“为什么没有我的啊？”柒雪显得很是失落。
“你这才一千多岁的小丫头就想要有神像？你的心也太大了罢！”
“好嘛！“柒雪望了一眼那只被抬出来的金色凤凰黯然地垂了头，“总有一天人间也会有我的神像的。”
“小七，我们走罢。”凤凰很自然地牵住柒雪的手。
“嗯。”
坐在宁江城的河岸边，柒雪的头轻轻地靠在凤凰的肩上，抬头看着漫天的星星，“哎，有时候真是不想回仙界了。”
“丫头，我在你心里到底是什么？”凤凰忽然问道。
柒雪抬起头，觉得今天的凤凰有些奇怪，“你怎么忽然问这个问题？”
“我只是想知道。”
柒雪低头想了想，“你是我，最依赖的人。”
凤凰的双眸里微光闪过，“小七，给我亲一下好么？”
“嗯？唔……”还没等柒雪反应过来，凤凰便在柒雪的唇边印下了浅浅的一吻。
这吻非常地轻柔，像是羽毛轻轻地拂过。
“凤凰……你……”
“呀，灯笼着了！”这时，身后有个小孩儿惊呼。
柒雪垂下头一看，却见凤凰的灯笼竟然烧着了，一大团火，冒了出来。
柒雪摸了摸凤凰的手，只觉得滚烫异常，脸色顿时一沉，“难道……”
她的脑海里飞快地闪过四个字，凤凰涅槃！
凤凰的脸色却未变，依旧是带着淡淡的微笑，“小七，我们回紫浮岛罢。”
“好。”柒雪扔掉手中的灯笼，急急地带着凤凰飞上了天。等到云头上时却猛然间听到下面震天的呼声。
柒雪垂头一看，只见下面的凡人跪了一地，纷纷磕头称颂，“凤凰神！”
柒雪转头一看，凤凰却化为了原形，沐浴在一片火光里。他金色的翅膀扇动着，往紫浮岛的方向飞去。
“凤凰！”柒雪唤道，急急地想要追过去。
然而，凤凰却拍动着翅膀，将她掀落云头，落在了地上，昏迷了过去。
当柒雪从昏迷中清醒的时候，已是清晨。人界恢复了熙熙攘攘的模样，人流川流不息。
“凤凰！凤凰！”柒雪站起身在人群中四处呼喊奔跑。
她随意抓住了一人的衣袖，急急地问道，“你看到昨晚上的那只金凤凰吗？”
“什么金凤凰啊？你这人做白日梦了罢！”那人骂道。
“小七。”身后有人唤她。
柒雪惊喜地回头，笑容却在见到对方之后迅速地消失下去。
来的人是碧心。，凤凰的贴身婢女。
“凤凰，他……他会没事的是不是？这只是一次很普通的涅槃是不是？”柒雪的心中隐隐地有不好的预感，胸中的一颗心急速地在跳动。
碧心叹了口气道，“他强行推迟了涅槃的时间。”
凤凰涅槃，每一千年获得一次新生。假若强行用灵力推迟的话，很可能会损伤更甚者会……
推迟？
他为什么要推迟？
碧心将一封信塞到了她的手上，“这是他留给你的，你看了之后或许就明白了。”
柒雪并没有拆开信，只是不断地呢喃着。“不，不会的……”
“凤凰的仙根已断……”
“不会的！”柒雪的脸上已是满面泪痕，“凤凰他道行那么高，怎么会这么容易就断了仙根？”
“你难道不知道，灵力越强，反噬越大的道理么？”相较于柒雪的歇斯底里，碧心显得很是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