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番外(1 / 1)
坐了几天的船,如欣只觉得疲倦。到了外海,因着战乱,牟家原定来接的车子,没办法出来。车站一时也买不到去永平的票子。没有法子,只好在海湖宾馆里先订了个房间,暂且住几天。善从明摇了个电话回家,跟岳父岳母报了平安,这才回到房间来看如欣。
琅儿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看着母亲苍白的脸,小心翼翼的问:“妈咪,你觉得怎么样?小妹妹怎么样?”说着,把小脑袋贴到母亲的腹部去听。
如欣被他的举动逗笑。“没事,小妹妹在睡觉。妈妈觉得有点累,睡一会儿就好了。”
琅儿赶紧坐正身子,替母亲将被子拉到肩上盖好,老成的点点头说:“那,妈咪,你闭上眼睛,快快睡觉。”
善从明进来看到儿子的举动一笑,抱起他,对如欣道:“妹妹,我抱琅儿到外面去看看。你且宽心睡一觉,我买好了车票,后天咱们就可以回去了。”然后又对儿子说道:“琅儿,我们要回家看你外婆,外公了哦。”
琅儿高兴的唱:“摇啊摇,摇到外婆桥,外婆叫我乖宝宝。……”唱着,被父亲抱着出去了。
如欣见他父子俩如此兴高采烈,无奈的笑着摇头。伏在枕上,好一回儿,才模模糊糊的睡去了。朦胧之间,听到街上似乎骚动的厉害,便醒转过来。她觉得肚子有点饿,善从明父子却还没有回来,开了包,将带的南洋水果拿出来,慢慢剥了个芒果吃。一边吃,一边打铃唤服务员来。
如欣他们来的匆忙,只订到了一个靠街的二楼房间,小小白色阳台,下面却是马路,还有小贩来往叫卖,有些嘈杂。如欣将放下的落地窗帘打开,走到阳台上看下面。只见底下竟然一排排都是兵士,不一会儿,却见开过好几辆满是士兵的卡车。她皱了皱眉。
正好,服务员上来,如欣叫他送点汤面上来,一边给了小费,一边问:“街上是怎么了?好象是戒严了?”
服务员也是精灵鬼,见这位太太小费给的大方,立时回答道:“可不是呢。咱们顾大帅这几日身上不好,顾夫人急召少帅从前线回来,看样子,是少帅回来了。太太,您先生刚才和小少爷好象是街去了,这个,短时间恐怕是不容易赶回来。要再回来,得等戒严结束了才能过来吧。”
如欣心里一惊,十年不曾回国,一回来竟然听到这个消息。她听说是顾其容要回来,遂回身进房内。门外有敲门声,客房领班进来,抱歉的对如欣说:“这位太太,对不起,宪兵来说,沿街每间房间都要关上窗户,任何人都不能靠近窗户。”然后示意服务员将落地窗拉上。
如欣点点头,打发了他们出去。她静静坐着,听到下面隐约有汽车声由远而近,然后是渐近的士兵举枪施礼的声音,然后汽车声又由近而远,似乎呼啸而过,到底是去远了。如欣这才长长呼出一口气来,肚子里的孩子似乎是感受到了她的不安,踢了她一脚。如欣抚着肚子,喃喃的说:“宝宝,没事,妈妈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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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到家,西茗红着眼眶迎出来,顾其容将外套扔给姚副官,淡淡问:“父亲怎么样了?”
“公公他不大好,医生说熬不过今晚了。婆婆伤心极了,其蔓在旁边劝着呢。你快进去看看吧。”西茗拿手绢擦了擦眼,看着她结婚八年的丈夫。
顾其容只应了一声,快步进父亲卧室去了。西茗在他身后注目:顾其容的脸上添了不少风霜之色,眼神更加冷淡,却不知道怎么的,只有更摄人心魄。西茗知道他原来就英俊,但以前尚有一份孩子气,如今却不羁冷漠的让人心跳加速。那么俊却那么冷,仿佛是触也触不到的巨大冰山。
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对她这么冷淡,他们也一直不曾生育孩子,这让西茗对公婆十分愧疚。但是从结婚起,顾其容一年中到有大半年在外征战。在家的日子,也是相敬如冰,不多说话。西茗自己觉得自己仿佛是那盲目扑向灯火的飞蛾。
回国后,在家里开的第一场派对中,她一眼看见当时的顾其容,就讶异这样的男子眼里竟然一片孤独冷漠。不论在怎样繁华的纸醉灯迷中,他绝世独立,冷眼相待。无论怎样言笑宴宴,笑意却不曾到达眼底。父母将她领到顾其容的面前,恭敬的介绍。他漫不经心的抬起眼来,瞧见她,眼里突然有一丝光采闪过,让她眩晕。他只说了一句:“你穿这件衣服很是好看。”西茗清楚记得那日她穿的是一件贝壳紫的洋装,大荷叶边绣着花,配了套珍珠首饰。
就是那一眼,让她从此跌进了他的世界,却始终摸不到他的心。后来也隐约听说:顾其容曾经有过一个女人,可是叫大帅拆开了。西茗黯然,那个女子终究是幸福的,在如此一个天人一样的男子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影子。而自己呢,或许也是幸福的,到底陪在他身边的是自己啊。有时候也希望可以如平常夫妻一样大吵一架,将自己的怨都说出来。可是顾其容的眼里似乎没有什么可以吵的,往往自己还没说几句,他便起身避到欣园去了。
可是,这样的岁月,寂寂漫长,他念着她,而自己却陪着他,要纠缠到什么时候呢。西茗凄凉的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