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光阴(1 / 1)
连着病怏怏了几天,全身无力、四肢发软,只能在床上躺着,本打算择个日子跟董额辞别再搬回自己府里,却也因这突如其来的一病而耽搁了。
“小姐,奴婢把药凉好了,你快些喝了吧!”
“嗯。”我一边应着,一边连吞带咽的喝着她递来的药汤。
“小姐,杏子。”她忙拿着杏子给我解苦。
“这药可真苦。”
“小姐,苦口良药!定是你前几日和尚书大人去“鼎盛行”买簪子时着了凉,没听大夫说嘛?让你尽量减少出门,你身子单薄,一吹风就易生病。”
“你呀!年纪轻轻就这样唠叨,只听的我耳朵都起了老茧。”我这一生病,这话她已经说了不下百遍了。
“小姐嫌奴婢唠叨,就该顾好自己身子,你没听大夫说嘛……。”
“停!”我及时打住了她,只道:“大夫说的话,巧香已经重复了无数遍了。”
“大夫的话奴婢虽重复了无数遍,可小姐哪次是真听了的?若再有下回,奴婢可得拦着小姐出门。”
“哪有奴婢拦着主子的?看来你家小姐把你惯的都不成样了。”董额走进了屋内,他虽这样说着,但是表情却无异。
“奴婢知错了。”巧香倒当了真,只吓的出了一身冷汗。
“她也是好心,大人就别消遣她了。”
他也不应我,走到屋内满怀心思的坐着,一副愁畅的表情。
我打量着他,问道:“大人怎么了,可是出了什么事?”
“还真是出了大事。”
我见他脸色沉重,屏气问道:“又是什么大事?”
“只怕说出来吓着你。”
“倒是什么大事?你快点说。”我催促道。
“额亦隆,他……。”
“额将军,他怎么了?不是说这几日调去云南吗?”记得额亦隆跟我说过,因为京都叛乱时用人不察,所以才被调派去了云南。
“还没到云南,人刚出京都就出了事了。”
“可是出了什么事了?”我想着额亦隆那样的身手,又能出什么事。
“额将军,卒了。”董额艰难的吐出了这几个字。
“怎么会?”我不可置信的盯着董额。
“我也不能相信,刚出京都没多久就被人伏击了。一干人马,全无活口。”
我震惊道:“倒是谁撑了天大的胆子,干了此等事情?”
“我也正是这样想的,这些人不但胆子大,做事还干净利落,现场可是一点蜘丝马迹也没留下。”
“大人已经去过出事的地点了?”
“嗯,这回上面交待由我来责办此事,虽说平日里我和额将军的关系势如水火,但是俗话说“逝者为大”,我也是一门心思想要为他讨个公道,只苦于一点头绪也没有。”
“现场真的什么发现也没有吗?”
“除了打斗后一片狼藉的场面,倒是真没有什么特别的发现。这次额亦隆调至云南的事,朝里没有几人知晓,连我都不清楚他何时去往去南,这些人竟能准时的在路上拦劫,看来是早就计划好了。”
“原来是计划好的,出事地点是哪里?”
“这出事的地点……。”
“是否事关机密,尚书大人不便相告?”我看着犹豫不决的董额。
“倒也不是不便相告,我和子矜还有什么不能说的话,我只是怕勾起你的伤心事。”
“大人为何有如此一说?”
“这出事地点和你阿玛遇害、雨睛服毒之住不过百米。”
“可真是巧合,为什么都在一块地方?”
“这是出京都必经之路,所以在此处伏击胜算是最大的。”、
我看着他道:“先前我还没有想过这个问题,现在想来却不是这样简单。为何这些人全部选在此处伏击、行刺?大人说的原因故然有,还有可能就是他们到此处极为方便。”
“子矜的意思是这些人都在附近盘点。”
“只是觉得很有这种可能性,大人不妨赶快让下属去附近打探,离此处最近的乡办可有哪些?这些村办最近是某出现过什么奇怪的事情或是出现过奇怪的人?”
“也好,我这就叫属下去查看。”
“还有一点,他们既是计划好的,肯定早就在将军府门口蹲过点。尚书大人不妨也让属下去将军府附近问一下,最近可发现什么异常没有。”
“子矜说的在理,我也正有此打算。”
“看来这回我和大人是不谋而合了。”我想起额亦隆,在我锦瑟年华爱慕过、怨恨过的人,这样不轻易的潜入我的生命,又如此不着痕迹的永远消逝了,生命中到底要有多少这样的人,来去匆匆。光阴!可怕的光阴总是如此有限,在不轻易间夺走了这么多熟悉的人和事。
隔日,一大早就去了董额的书房,他见我进门面露喜色道:“本就打算去寻你,又怕你起的晚,方才按捺着在书房里坐着。”
“昨天大人派去打探的人可有消息回来?”
“正想跟你说此事,离伏击处最近的乡办有好几处,都让人去打听了,最近还真是发生了一件奇事。”
“什么奇事?”
“这几个乡办都地势较低,附近百姓喝水、农活除了仰赖自家的井水,还依靠着附近顺流而下的溪水。”
“这又有什么可奇怪的?”
“怪就怪在这溪水前阵子有人看见水面上漂飘着“鬼符”。”
“什么“鬼符”?”
“说是远远看着像是符印,上面血淋淋的很是吓人!只沿着溪水一路飘浮着。”
“这般奇怪,可有人近看过这符印?”
“没有,都传言是神灵之物,从上游飘至他们村落,长时间浸至溪水中,上面的色泽却没有褪变,一直血淋淋的,若不是“鬼符”又如何解释?”
“会不会是某种不会褪变色泽的东西?”
“你是指是什么?”
我摇了下头道:“暂时还没有想到,不过这是一条重要的线索,那将军府那儿可有发现?”
“都问过了,府门口并没有出现什么奇怪的人和事。”
“看来,这条线索算是断了,只有先解开那“鬼符”之谜了。尚书大人,不妨我们也顺流而下,去看看是否能寻到“鬼符”?”我的眼里闪过几丝狡黠。
“怎么,又有什么主意了?”他问道。
“我在想,从上游开始漂着的“鬼符”,它的起源是何处,终点又是何处,到底是要经过几个乡镇?如果要飘浮很久,是否也会有被植物或是木石所遮挡?”
“子矜的意思是?”
“我们沿着水源查看,看看是否可以找到被遮挡而没被冲至下游的“鬼符”。”
“主意确是不错,但是你不能去,我这就叫属下沿路去找查,但凡有发现立即回府报告。”
我知他是担心我的身子,也不违了他,只笑道:“也好,那我就好好歇着去了。”
“既答应了我好好歇着,那就真得好好歇着。听巧香说,昨晚可又是睡晚了,若还是这样,这些锁事我就不来跟你说了。”
“知道了,多谢大人挂怀。”我客气了几句就折身回屋。
一路上走着,刚至屋门却见湘婉满脸焦虑的迎了上来,嘴有嚷嚷着:“姐姐病了也不说一声,这几日身子可好些了吗?”
我笑道:“一定又是哪个多嘴的跟你说我病了,就是些寻常毛病,你也别跟着担心。”
“怎么可能不操心,姐姐的身子自小就底子薄,生个病也不是轻易就能好的。”
“好了,知道妹妹挂念我,以后我一定会加倍注意。”
“姐姐可别敷衍了事,这大清早的身子没好,又跑出哪里了?要是一个不小心,又折腾的严重了就不好了。”
“去了趟书房,跟尚书大人谈了会事情。”
“可是额将军的事?”她问道。
“妹妹也知道了?”
她看着我道:“嗯,听裕齐说了,说是额将军刚出京都没多久就被人伏击了,一干人马,全无活口。”
“这些人胆子大,做事干净利落,看来不是一般的盗贼,怕是图谋很久了。”
“姐姐和尚书大人可有头绪了吗?”
“我怀疑那些伏击之人曾盘点在附近村办,已经派人去查看过有无异像。听附近村民说最近顺流而下的溪水常常会飘浮一些血淋淋的“鬼符”,正所谓事出异常必有蹊跷,正打算沿着水源之处往下查看,是否会有被植物或是木石所遮挡的符印,也能探个究竟。”
“姐姐是说最近顺流而下的溪水常常会飘浮一些血淋淋的“鬼符”?”
“正是。”
“血淋淋的“鬼符”?”她若有所思的重复着。
“怎么了?妹妹可是想到什么,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她回神道:“不是,只是想着世上莫非真有鬼神……。”
“你好歹也看了些医书,怎么也这副模样?这世上哪有什么鬼神,要真有,也是有人在装神弄鬼。”
“姐姐说的也是,要真有鬼神,我也不必这样挂念九泉下的阿玛。”她眼里闪着晶莹的泪光。
我知她定是想起了过世的华先生,只道:“妹妹也别伤心了,只让我看着也念起了阿玛和姐姐。”
她泪眼看着我,俩人回忆起往事却是百感交集,眼泪止不住的一粒粒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