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师强的第二张脸（1 / 1）
二十七
“师强，我想你了。”童果压抑着心中涌上来的恶心，捏着嗓子极尽温柔之能事。
师强痛苦地把脸埋在了掌心里，心里的矛盾快要把他逼疯了。
童果继续温柔地说：“师强，你在哪呢？我有好多话想跟你说。”
以往和童果的种种回忆在被师强封存了很长时间以后，因为童果的这两句话全都冲破了障碍，像幻灯片一样出现在了他的脑海里。师强头一次觉得，原来，纠结也可以很幸福。他按捺住自己急切想要见到童果的心，柔声说：“童果，你在哪呢，我去找你。”
童果真替小雅不值！但现在还不是时候，她继续用温柔的语气说：“我在你们家楼下呢。”说着，移动脚步迅速往师强家走去。
师强一听赶忙激动地从座位上弹了起来，付过帐，连零钱都不要了就往家跑。一边跑一边说：“等我啊，我马上就到。”
远远的，师强看到了童果纤细又高挑的身影，在橘色的路灯下，就像个天使一样。这是他期待了多少年的时刻，现在终于让他等到了。巨大的惊喜充斥着他，以至于让他把左艺的话统统抛到了脑后。他甚至还不自量力地以为，自己肯定可以爱情、事业都能得到的。现在，爱情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他怎么可能不抓住。师强屏住呼吸，慢慢都靠近童果，就在他想给童果一个拥抱的时候，童果转过了身，冰冷的面孔，把一个录音笔举到了他的面前，摁下了播放键。
师强听出了一身冷汗，伸手想拿回录音笔，却被童果放到了包里。那巨大的幸福像被台风嗖地一下刮得无影无踪，剩下的全是不安和失望。师强这一天过得真是丰富多彩，心情就像过山车一样，忽上忽下，也幸亏他的心理素质够强，要不然还真没有几个人能承受得了。
童果看着师强，脸上写满了厌恶，说：“怎么形容你好呢？自私、卑鄙、无耻、下流？我看你和左艺倒是天生一对，要不是因为以她的年龄都可以做你妈了，我真想把你们撮合在一块！你不会是以为我真的是来跟你重新开始的吧？左艺说得没错，你哪一点能配得上我！不过，话说回来，我以前是交过四个男朋友，但分手的原因不是因为他们的条件不够好。在我的眼里，一个人有没有能力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有没有责任心！我看着我爸妈离婚，看着我爸抛弃我妈妈的时候脸上甚至连一丝丝地伤感都没有。这些你都应该知道的，可是你怎么做的呢？你比我爸爸还过分，还要可恶！你的责任心又在哪里呢？在我和小雅之间游离了很长时间了吧？为什么决定放弃我呢？因为左艺的授意？你是她的狗么，这么听他的话？！”童果深呼了一口气，平静了一下又说，“太让我失望了，我以为你跟我爸不一样，真是没想到！”
师强被童果说得无地自容，手足无措地呆立在原地，连看看她的勇气都没有。
童果看着师强的样子，觉得自己都懒得骂他，冷哼一声就要离开。
“童果！”师强鼓足勇气喊住了童果，冲着她的背影说，“别告诉小雅好么？如果她知道了，要是不同意跟我结婚那我就全完了！我已经失去你了，不想再失去我辛辛苦苦得来的东西。”
童果本以为师强叫住她是想挽回她，没想到在这个节骨眼上他竟然想到的全是自己，她的心彻底的凉透了，咬牙切齿地说：“小雅在你的眼里到底算什么？”
师强把头转向了一边，有些烦躁地说：“我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对，在我的眼里她就是个利用的工具。可你以为她爱我吗？我不是傻瓜，她跟我在一块无非就是想摆脱左总和吴悠他妈的纠缠。所以她跟我在一起的目的一样不单纯，我们是半斤八两，谁都别说谁！”
“最起码小雅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是全心全意对待你的，你是怎么对待她的，你摸摸自己的良心！”童果愤怒了。
没想到师强的嗓门比她还大，吼着说：“都是因为你，因为我心里有你所以才无法对小雅好！你没有资格说我！”
童果被师强的强词夺理弄得一时无语了，她失望地看着他，抛下了一句：“我会告诉小雅的，不告诉她我录下来干嘛？你以为我就这么喜欢听你的声音？让我觉得恶心！”童果轻蔑地看了师强一眼，转身走了。
也许是因为童果的最后那一句话，也许是因为她看他的眼神，也许是真的害怕小雅会知道，师强被彻底激怒了。他攥紧了拳头，突然冲向了童果。童果不知道师强想干嘛，拼命往前跑着，可她毕竟是个女人，又穿着高跟鞋怎么也不可能跑过师强。师强追上童果，一把扯过她的包，又往前跑了几步，迅速地把录音笔找了出来，把包扔到了一边。童果明白了他的意图，想保护那个录音笔，还没等她抓到却被师强用力地一把推倒在地。师强抢到录音笔，迅速环视一圈，找到一个石头用力地向它砸去。师强还不断地砸着，像是怕碎得不够彻底，又像是在发泄自己的怒气，直到录音笔变得粉身碎骨他还在继续砸着。童果见师强就像疯了一样，吓坏了，盯着他悄悄地抓起包也顾不上疼痛了向另一边拔腿就跑，一边跑一边拦着出租车。直到坐上车，透过玻璃窗看到师强还扔在用力地砸着。童果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浑身发着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自己真是有眼无珠，曾经那么喜欢他，他竟然这样对待自己！
童果先是去了西餐厅，才想起小雅跟她说过晚上要去医院陪同事。她整个人还处于慌乱之中，也忘记了给小雅打个电话，拍拍脑袋就要出门。严衡正好在吧台和员工说着什么，见童果惊慌失措的样子像是受了什么打击或者惊吓，心里担心，赶忙跑了过去问她发生了什么事。童果看到严衡心里一下踏实了，也正是在那个时刻她突然明白，自己跑到西餐厅其实是来找严衡的。她突然间被感动了，就因为严衡的一句简单的问候和他看自己时温柔又关切的眼神。童果的泪夺眶而出，也不管有没有人看她，扑到严衡的怀里大哭起来。
严衡愣了一下，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但又觉得自己笑得不是时候，他赶忙又控制住了，轻轻地拍着童果的背说：“上午来找小雅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么，怎么了这是，发生什么事了？”童果的哭声戛然而止，猛地离开了严衡的怀抱，泪眼婆娑地看着他，说：“对，小雅！快，开车带我去医院，找小雅！”
严衡有些莫名其妙，但也不敢怠慢，来不及多想就跟着童果跑了出去。路上，童果断断续续地把今天发生的事大体说给严衡听了，严衡毫不绅士地骂了师强和左艺几句，让童果听了非常解气。
可童果和严衡还是晚了一步，因为，当他们到达医院，在门口，他们竟然看到师强已经到了，而他的身边还有小雅和吴悠。童果拉着严衡躲在了一边，侧耳细听他们好像在争吵着什么。
几十分钟前，小雅正在病房和小秦说着话，吴悠敲了敲门走了进来。见到吴悠，小雅难掩开心，赶忙站起身来，微笑地看着她。吴悠看了一眼小雅，觉得她好像有心事。他询问了小秦的情况，又安慰了她几句，在病房里和他们聊了一会，就对小雅说：“你出来一下，我找你有事。”
小雅跟小秦打了声招呼就跟吴悠走出了病房来到了他的办公室。吴悠把一个纸袋给她，简单地说：“里面有吃的，还有一条披肩。”
小雅似乎已经习惯了吴悠对她的呵护，很自然地接了过来，轻声说了声：“谢谢！”
吴悠看着小雅说：“出去吧，你不是讨厌医院的味道么？”
两个人漫步在医院的小道上，吴悠问小雅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小雅告诉他，她已经找童果谈过了，现在有些担心童果会和左艺起冲突，“她们两个的关系本来就不好，我现在真怕她们会吵起来，事情闹大了，童润在中间会很为难的。”
吴悠低着头慢慢地走着，思索着说：“左艺做了这样的事，童果和她吵架是很正常的，论谁都是气不过的。童润已经是大人了，你不能什么事都要替他挡，我相信他应该会处理好的，别担心了。”
小雅叹口气说：“虽然童润不是我妈亲生的，但是正因为是别人家的孩子，所以我妈几乎拿出了所有的心血来照顾他，时间一长他就被我们养成了一个事事都依赖别人的习惯。他从小就没受过什么委屈，可因为我他跟左阿姨的关系一直就很僵，我真的挺担心的。”
吴悠停下了脚步，扶着小雅的肩膀，温柔地说：“小雅，童润已经是大人了，他应该学会自己去面对一切了。倒是你，多为自己考虑一下好不好？你这个样子真的很让人担心。”
小雅低头轻笑，不敢看吴悠的眼睛，说：“我很好啊，一直都很好。”
“你们在干什么！”
突然一声大喊，把吴悠和小雅都吓了一跳。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不远处站的那个人正是师强。他正指着他们，一脸的怒气。
师强在彻底砸碎了童果的录音笔后，怕童果会跑去找小雅告状，就迅速赶往了医院。本来他打算在童果之前找到小雅，而且已经想好了说辞，比如：童果喜欢我，想跟我在一起，我拒绝了她，没想到她恼羞成怒，说要来找你，我怕她会伤害你，所以就赶来了。又比如：童果不知道为什么和我们左总吵架了，一生气跑来找我哭诉，我说了她几句，她就不高兴了。说什么我和左总合起伙来耍阴谋整她，怎么可能嘛，我怎么可能是这样的人！师强在路上反复演习着这两段漏洞百出的台词，一直演练到连自己都快要相信了。他自信满满地下了车，觉得还有点不足，自己应该再假惺惺地肉麻几句，小雅这么单纯肯定不会有所怀疑的。但是他忘记了，小雅是单纯，但不是傻，只有他这种头脑简单的人才会把一件事情看得这么肤浅。可没想到的是，一进门，看到不远处有两个黑影，无意中一转头，仔细一看，竟然是吴悠和小雅！在这种时候，特别是在找借口或者强词夺理的时候，师强的脑子是转得最快的。见吴悠和小雅亲热的样子，他突然觉得老天爷又帮了他一把，因为，他借题发挥的机会来了。于是师强迅速地想了一下，突然又觉得那两段台词太没有说服力了，倒不如根据眼前的情况，先抓住小雅的一个小辫子来得有用。
吴悠把放在小雅肩膀上的手拿了下来，看着师强那副横样气就不打一处来，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一副放马过来的架势。小雅也没有动，因为她一点都不想见到他。而且，再看见他，她才发现自己原来也会讨厌一个人。
可能是觉得隔着一段距离借题发挥确实是不方便，师强紧走几步冲吴悠说：“你刚干什么呢？”
照理说，师强碰到吴悠和自己的女朋友在一起亲亲热热的，这个小辫子他抓得理所应当的，可不知道为什么，师强总觉得有些心虚，语气也明显得底气不足。
吴悠的个头要比师强高一些，他扬起了下巴，低下眼睛，用一种他平时从不会用的轻蔑的表情和语气说：“你管得着么？”
师强没想到吴悠会这么回答他的话。他知道吴悠不怎么喜欢他，但因为吴悠是个比较有修养的人，所以平时对他还算客气。现在是什么情况，他可是有理的那一方，为什么听了他这句话，自己竟然心虚地一时忘了反驳？师强愣了一下，迅速改掉了刚意识到的错误，提高了嗓门说：“我为什么管不着，她是我女朋友！不对，是未婚妻！你们刚刚那样是不是有点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吴悠冷笑说：“未婚妻？你好意思说这三个字么？”
师强不知道吴悠说这句话什么意思，心里也觉得自己似乎不是他的对手，于是就转向了在一旁一直默不作声的小雅，瞪着她说：“你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放在旧社会，你这种行为是要浸猪笼的！”
尽管小雅很不爱听这样的话，但是不想当着吴悠的面跟师强起冲突，所以习惯性地选择了沉默。可吴悠并不想沉默，刚要反驳，一抬头看到了严衡和童果冲了过来。
“吴悠不会吵架，我去！再说这种事他肯定会越帮越糟。”童果本来还想继续看看师强还有什么话可说，严衡怕吴悠和小雅吃亏，拉着童果冲了过去。
“你有病吧？”严衡向来认为跟师强这种人也没必要讲什么修养，“嘴巴放干净点，我们做什么了就要浸猪笼？要浸也是你先！”
师强一看严衡和童果，心里一凛，表情也从刚刚的不可一世变得慌乱了起来。
童果冷笑着说：“也不知道刚刚是谁，一听说我想他了，就像只兔子一样跑到我身边了。那小眼神，简直了，哎，想想我都不好意思了！还浸猪笼呢，照这么说，这里面最应该浸的不正是那个‘他’么！”
“你想他？”严衡皱着眉头，暗地里小声问着童果，“什么意思？你刚怎么没跟我说你去见师强的时候有说过这句话。”
童果清了清嗓子撸了一把刘海，尴尬地小声说：“这是策略，一会再跟你说。”
说起这个师强更气，恶狠狠地说：“这是你耍我！”
“可是你上钩了！”童果毫不客气，“要不是录音笔被你砸了我真想放给各位听听！就你那智商还跟左艺一起搞阴谋呢，左艺还真看得起你！”
经童果一提醒师强也突然重新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是啊，录音笔已经被砸了，就算童果说出来也只是她的一面之词，这就说明阴谋之说只要他和左艺不承认，就已经死无对证了。想到这师强又直起了腰板，觉得自己没什么可怕的。小雅的小辫子看来是抓不住了，那既然这样，现在的当务之急不是在这里吵架，当然，他一个人也吵不过这四个人。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倒不如去向左艺报告，自己斗不过他们，左艺肯定没问题！打定主意，师强充分显露出了他狐假虎威的小人嘴脸，轻蔑地扫了众人一眼，学着左艺的语气说：“我懒得跟你们磨牙，就你们四个人，想跟我们斗，门儿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