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chapter25.暗夜（1 / 1）
北之玥来了，她着一件亮橘色蝙蝠袖毛衣裙，一双美腿修长性感，蜜糖色的头发高高扎起，既亮丽又清爽。此刻，她正百无聊赖地翻着茶几上的时装杂志。
看到西辰来，她抬起眼，讥嘲道，“你那位可以啊，让我都等了半小时。”
西辰笑了笑，“谁叫你在吃早饭的时间来。”
“我故意的。”她坦然承认，随即伸手指在时尚杂志的某一页上，“作为补偿，这页的新品我要了，回来让人送我家里。”
西辰淡淡点头。
北之玥伸了伸懒腰，一大早就赶来了，觉都没好好睡，悠然环视一圈，笑道，“这里跟我走的时候比，没什么变化啊。”
西辰淡笑不语，知道她来不是只为寒暄这些的。
果然，北之玥将目光收回，渐渐凝注在西辰脸上，笑容依旧，却有些意味深长，“可是，人倒是有了些变化。”
西辰看她，笑问，“你什么时候说话也变得这么拐弯抹角了？”
北之玥哼了声，“那我可就直说了。”
西辰不语，等她接着说。
北之玥收起笑容，微微眯眼，打量片刻，低声道，“西辰，你玩够了没有？”
玩？西辰低下眸子，心里咀嚼这个字。
“西辰，别再玩了。”北之玥皱眉道，这样下去，你很危险。
他抬眼，静看她一会，才平静道，“我从来都不在玩，也不会玩。”
“……”这次换北之玥沉默了，只怔怔看他，思索他话中的意思。
“西辰，如果我把明汐抓住，你会怎么样？”
“你说呢？”他反问她，语气平淡却有丝若有若无的凉意，他整个人依然如以前那般空灵净澈，仿佛不染俗世的一丝尘埃，可那双灰眸里现在分明有了什么，深沉，庄重，甚至还有些虔诚。
那是绝不能被撄犯的禁地。
是天使不惜叛神也要用双翼守护的唯一。
如龙之逆鳞，触必杀人。
北之玥看着他，半响，幽幽道，“西辰……”
“你犯大忌了。”
“无所谓。”他浑不在意地淡淡道，“没有人能够伤到她。”
北之玥嘴角划起一抹冷嘲，“未必。”
眸光刺来，如开刃的剑，“要试试么？”
她不禁心里猛地一颤，皱眉道，“你跟我发什么威？又不是我想杀她。把她暴露的是你，既然你爱她，就应该好好隐瞒她的身份，怎么还能当众公开？”
暴露她的同时，不是也在把你最大的弱点暴露出来吗？！
“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北之玥仍在抱怨，心里却还在为他刚才的那一眸心悸。
西辰没回答，回答什么呢，因为她说她的爱需要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所以就公开了？他还没那么荒唐。是他有这个自信，任何伤她的人，他上天入地都能找到并毁灭。公开又何妨？
并且……西辰眸里渐渐沉淀出一片柔和，谈恋爱难道不就应该这样吗？爱的话就应该让全世界都知道。她这点其实跟他的想法一样。
这次伤害是第一次，也将是最后一次。
“总之西辰，我就是来提醒你的，最好赶快将她藏哪藏好。别到最后，你后悔都来不及。”北之玥说着，就站起身准备离开。
“谢谢。”
“知道就好，哼。”
北之玥说完这句就转身走了，直到她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视野中时，西辰才抬眸看向她，迷灰的眸子迷蒙一片，深处却有寒意在缓缓渗出。
你是善意的，并不代表你身后的北皇也是善意的……
他起身去找明汐，明汐此刻正在埋首用模型压饼干中。
看到他来，她瞪大一双茶眸抱怨道，“我说你啊，干嘛吃得那么快，害我隔两天就要给你做。”而且吃那么多甜食，身材还那么好。
他笑笑从后面抱住她，下巴放在她的肩上，看着她压出的一个个饼干，厚薄均匀，形状可爱，有爱心，有星星，还有贝壳，再看她，她的侧颜素洁得宛如水中白莲，却有一股不自知的动人灵韵，眸里一痴，柔声道，“答应你的事办到了。”
她微微侧耳，“什么事？”
他吻了吻她的耳垂，她笑着连忙躲开，“不跟你说了，我怕痒嘛。”
他不依，像调皮的孩子般，用牙齿轻轻啮咬她的耳垂，她笑出声，挣扎着要躲开，奈何他的拥抱颇有技巧，她怎么也动不了，最后她笑得实在不行，伸出面手一把向他脸上抹去，他猝不及防，俊美的脸上立时出现了半个白色的手掌，好笑的是，鼻子上也沾上了白色的面粉。
看着他有些委屈地眨了眨眼睛，明汐笑得绝倒，边笑边挣出他的怀里，从边上拿起一张纸巾温柔地帮他擦掉。
“看你还欺负我。”她哼哼道，一张俏脸，染上了淡淡嫣红。
西辰温和笑着，任她一点点擦干净。
她神情专注，温暖的呼吸扑面而来，“喂，你刚才说你什么事办到了。”
脸上的面粉终于全部擦净，她满意地笑了笑，他已经弯身搂住她的腰，在她耳边轻道，“北之玥小姐谈完之后就走了，立刻。”
＊．．．＊．．．＊
零点，明汐还没有睡。
她安静地坐在窗边，手放在膝上，沉静地望向窗外，那里只有大片大片的紫菀花在风中轻舞摇曳，她的目光此刻好像有了形质，驾着这缕风穿过这片紫菀，游移在寂静的西宅内，然后，停在了一处窗前。
——西暮璟的窗前。
时间过得是如此的漫长，她从十点开始就坐在这里，看着月光透过枝桠缓缓地在这片紫菀花上移过，留下一片斑驳。此时，已过零点，她想象，那个长相几乎与夏静如出一辙的女人该爬上西暮璟的床了吧，被他解开衣服，故作羞涩地别过头，其实眼里弥漫的是冰冷的恨意，是对她身上的那个男人，也是对……自己。
这一夜，明汐不该有睡意。可是，那轻舞的紫菀花好像有催眠的作用，像一双手在轻抚着她紧绷的神经，这感觉陌生又奇妙地有些……熟悉，神秘哀婉的紫色渐渐蒙上她的茶眸，她不可支地慢慢闭上了眼睛。
被深藏在记忆深处的片段在这个紧张又迷离的夜里悄然浮出。
夕阳洒满的庭院里，母亲站在自己面前，手里拿着剪刀，细细端详自己的脸型，良久，柔声道，“小汐，还是给你减个齐刘海吧。”
放学后，她买了一杯奶茶，冰冰凉凉的拿在手里好舒服，正准备喝一口，就被暮离一手夺去，只见他清俊的脸上隐约有些羞色，支吾一会，低声道，“笨蛋，你想想你现在能喝这个吗……”
她坐在他桌上，无限悠然地拆着女生送给暮离的情书，这她给他订的规矩，有情书不准拆不准扔一律上交，看到写的精妙处，还点头称赞道，“这小丫头一看就是语文课代表的水平……”他却一脸黑线，“你拆的时候能坐到别处吗？”
……
原来一直没有愈合，那昔日的温馨此刻正化作细如薄刃的线狠狠勒住心脏，直勒得血痕斑驳，鲜血淋漓，心脏就这样在失血中窒息……痛得她在睡梦中也不禁弯下了腰。
——尖锐的枪声撕破凝寂的黑夜。
她骤然惊醒，像被人从背后刺到，闪电般站起，推开窗，午夜的风携带着寒意呼啸扑进，散扬起她乌黑的发，她面色青白，圆睁着眼，直直盯住面前的黑夜，像要从那里窥出什么真相。
刚才的枪声来自哪里？她知道宿夜此刻一定已经第一时间去调查了。她转头看了下身后的钟：一点十五分。……有些冷，她不禁伸出双臂抱紧自己，被发现了？是身份被戳穿了还是药被发现了？可要被发现的话，抬眼又瞄了下钟，又为什么现在才开枪？
她低敛的眸子在颤抖，瞬间那里已变换了无数的神色。她不禁微微缩起肩，全身轻轻颤抖。
那凄冷的雨夜里，她没有死，那七年的逃亡里，她没有死，就连她为他挡下子弹的那一刻，上帝也没收她的命。
那么现在，茶眸遽然抬起，像反扑的野兽，喃喃低语，一字字，道，“我，又，怎，么，会，死？”
嘴角划起一抹冷笑，眸里却像有火在燃烧。伸手哐一声将窗关上，快步走到床边，躺下，还不忘盖上被子。
她不能感冒，不能生病，她要好好休息，她要比任何人都健康，都坚强，这样她才能继续战斗下去。
对，她要坚强，要坚强……
她强迫自己闭上眼睛，好好休息，可奇妙的是，她竟然真的慢慢睡着了，在这个紧张的夜里，又一次睡着了，像是有无形的力量在某个角落轻抚她紧绷的神经。
窗外的紫菀花仍然在轻妙地摇曳着，仿佛一支轻柔动听的摇篮曲。
睡意迷蒙间，好像又传来了“咚咚”的声音，她这次真的听到了，不是错觉，她想睁开眼，可眼皮重的如千斤般，怎么也睁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