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我还是好恨呢（1 / 1）
秦萧愣怔望着眼前的小孩子，有着深深的迷茫，那个是。
“娘亲，娘亲……”一个小小的孩子快乐地奔跑着，却在推开门的一瞬间僵硬了全身。
那个被叫做娘亲的女子静静地窝在墙角，眼神呆滞的望着地面。
屋子里的东西全被摔碎了，那个原本娘亲十分喜爱的花瓶静静地躺在地上，碎片散的到处都是，就像娘亲散涣的眼神。
那白色的碎片深深地陷进娘亲娘亲的手臂、脚踝。
鲜红的血顺着女人瘦弱的身体静静地流淌，她的身下早已是一片殷红。
男孩子吓坏了，早上他偷偷的跑回家去看外婆，外婆说娘亲怀了身孕等年底的时候萧儿就会又有一个亲人了。
外婆说娘亲怀孕了一定要小心照看千万不能摔着啦。
外婆还说，等舅舅考取了功名回来就让舅舅来看娘亲。
外婆说娘亲是世界上最好的姐姐、最好的女儿，为了自己的弟弟嫁进了王家做小妾，安儿（秦萧的舅舅）才能有钱养病，才能上京赶考。
可是，外婆没有说，为什么娘亲静静地缩在墙角一声不吭，为什么娘亲会流了那么多的血，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娘亲好像不在了，她的眼睛里不再有暖暖的爱意，为什么他叫不醒她呢？她是睡着了吗？可是为什么不闭上眼睛？
年底的时候，男孩没有多出一个弟弟或者是妹妹，当冬天的第一场雪静静地造访着他的院子的时候，那个他最最在意的女子流着泪轻轻地拥着他瘦小的身子，哭了。
她说萧儿，娘亲对不起你，娘亲没能留住你的妹妹，让你一个人孤零零的活在这肮脏的世间。
她说萧儿，娘亲要食言了，不能再陪着萧儿了，娘亲累了，也想念你可怜的妹妹了，娘亲要去陪你的妹妹了。
她说萧儿，娘亲这一生活的很失败，她说萧儿，当这世间连亲情也不能相信的时候她还要怎样活下去。
他记得自己静静地倾听着，伸手擦干了娘亲脸上的泪水，然而女子仿佛要将这一生的眼泪流干，任他怎么擦她的脸上都湿湿的。
他记得那时自己一滴眼泪也没有掉落，只是用他稚嫩的声音问着低沉的话：“娘亲恨他们吗？”
而那个女子只是静静地摇头，泪水肆意的流淌，她说：“这世间就是这样子啊……我该恨谁呢？恨我那喜新厌旧的丈夫？恨那害死了我孩子的六夫人？恨你富贵了却嫌弃我这做小妾的姐姐的舅舅？还是恨我那软弱的娘亲……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啊……大家都病了……”
“萧儿，娘亲真的怕了，我想逃啊……可是，逃到哪里才是净土呢？”
“萧儿，别恨任何人，这个世界……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啊……要恨就恨那人性的丑陋吧……”
“呵呵……萧儿，你妹妹来叫娘亲了，娘亲要走了。真的是很对不起，要让萧儿一个人在这世上挣扎了啊……不过……没关系……娘亲和妹妹会在那里等你的……萧儿，答应娘，若是有一天遇到了真心对你好的人……再打开你的心吧……”
女人说完之后就静静地睡着了，再也没有醒来。
一卷薄席了结了那个女子的一生，也了结了秦萧心里为那个被叫做娘亲的人所残留的唯一一点点善良和天真。
那一年，秦萧五岁。
谁知到十年究竟是个什么样的概念呢？
秦萧只知道在这一个十年里，那个让娘伤心地那人终于死了，是被他的小妾，那个六姨太下了砒霜。
为什么他会知道吗？
呵呵，他可是亲眼看着那女人下的药，看着那男人一口口喝下去的呢！
他记得那男人临死前一脸痛苦悲愤的样子，不知怎的只觉得的好笑。
后来那女人在牌位前哭的一塌糊涂，灵堂里满满的鬼哭狼嚎让他忍都忍不住的狂笑出声。“真像！真像！啧啧！”
他看着那女人一脸恼怒的想要开口训斥，只一个淡淡的眼神便让她噤了声，哆哆嗦嗦的一句话也不敢讲的低下了头。
哼，他冷冷的看着一屋子的人突然间皱眉，只觉得自己身体里流着那样的血还真是脏啊。
看着自己身上一身红若朝阳的衣服，少年勾起一个玩味的笑，瞧瞧大家都穿着白色的孝服觉得自己还真是与众不同呢！爹啊，儿子可是特地为了你换的衣服哦！依旧带着冷冷的笑，他离开灵堂，不顾别人异样的眼神穿过大厅净挑人多的地方走，看吧看吧，呵呵呵。
他要去找师父了，昨天师父教的招式已经烂熟于心，今天又可以看见师父惊诧的眼神了，呵呵，真好啊。
“族长，这小畜生平日不分尊卑也就罢了，可今日是老爷下葬的日子，他，他竟身着红袍，这真真是不忠不孝！族长，你一定要为奴家做主啊！”六夫人刚刚掌握了王家的大权，下午便拉了族长想要治了秦萧，不是没下过毒，可惜，那小杂种太过精明了。有时候明明看见他喝了药却跟平常没什么两样反而是眼神犀利而邪魅的看着她叫她不得安生，今日，哼暗的不行就来明的！
“小畜生，你可知你的行为可是足以浸猪笼的啊！”族长眯着眼睛看着秦萧，他是笃定了那人是不会认错的，而秦萧也很配合的摆出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一脸的无所谓。呵呵呵，好玩好玩！
秦萧看着面前的两人一个说的严肃，一个哭的可怜，可是明眼人却都看得出两人是早已串通好了的。“来啊！把这小畜生给我绑了！立刻把这不忠不孝之人给我送到河里喂鱼！”族长话音刚落边有人抓了秦萧，他好心情的没有挣扎，只是一直含笑看着那两人。
不错不错，这女人攀得到挺快呢。
河边。
“族长老头，你可想清楚了？”秦萧笑的一脸无害，昨天师父说过要让他接位呢！走就走吧，本来还想再多陪娘亲几年呢！
族长被秦萧盯得害怕，可又想自己这么多人还怕他一个小娃娃不成？因笑道：“动手吧。”
秦萧望着笑的一脸得意的六夫人，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动了动手，那绳索竟像是遇到了利刃噼里啪啦的碎成了几节。秦萧走到六夫人面前，看着她一脸惊惧的样子，叹息似的说：“哎，姨娘，既然你这样爱我爹爹，迫不及待的想要下去陪他，那我就做一回好人好了，这就送你去，如何？”
一伸手，那修长的手指便捏住了那女人的脖子，欣赏了一眼女人脸上的惊惧，秦萧突然间改了主意，邪邪的轻笑一声，指尖薄刃轻闪，他割伤了女人的气管，是的，割伤，仅此而已。
看着那人倒在地上挣扎扭曲，他却忽然间流下泪来，娘亲，怎么办，我还是好恨呢。
人们都惊呆了，软了腿的坐在地上……众丫鬟婆子无不尖叫出声，跌跌撞撞的往远处爬去，那些个小厮到还好些，平日里仗势欺人的是做的多了，也不是没打死过人，不过，像这样的手段……他们禁不住腿一软，不自觉的后退了几步。
“啧啧，看看你们这样子，成什么体统？”秦萧淡淡的声音响起，“别乱动哦，小心飞刀不长眼睛呢。”众人惊恐的回头，只见他指间一枚精致的银色小刀泛着冷冷的光芒，其中一个婆子似是受了惊吓，尖叫一声，跑得更快了。
“嗤”！众人只觉眼前白光一闪，却听那婆子一声凄厉的尖叫，扑倒在地，竟是一动不动了！她的背上一柄小刀闪着冷芒！这下，站着的，全吓趴下了。
秦萧缓缓的走过去，低头的一瞬间，眼中闪过一道阴寒，这婆子，就是当年那个推到娘亲的人！优雅的抽出小银刀，抬头，他笑得一脸温和：“呵呵，宋嬷嬷还是这么不爱听话啊！”转过头，看着那群看自己好像看鬼一样的人，从怀里掏出一块丝巾，轻轻的擦拭着银刀，优雅的扔出去，果然，那些人又是一哆嗦。
“呵呵，不用紧张，不用紧张，聊聊天罢了。”
他笑，却吓哭了一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