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秦萧（1 / 1）
这一日，苍耳来到了一个较大的镇子，只因为想要快些完成自己的誓言，说起来，还真的有些想念王府了。那日洪生的话点醒了苍耳，在她静静地思考的时候，总是想起来到这个世界以后的很多事，心也渐渐开朗，是的，每个人活着自然都有他自己的理由，既然老天让她再活一次自然有他的深意，别人都不急，自己急什么？况且，她仍旧是她，她一直是以苍耳的名义活着，而不是林蘡薁！既然如此，那……就好好的活着吧，不是还有很多人都在关心自己吗？
此时，苍耳正坐在一家大酒楼里好心情的吃饭，自从想通了以后，日子过得也轻快了许多。
不多时，一个青年男子走进了酒楼，他的身上散发出冷冽的气质，让人望而却步。小二大着胆子上来搭话：“客官您几位？打尖儿还是住店？”男子冷冷的扫了一眼店小二也不答话，径直走上二楼，在看到苍耳时，俊眉微皱，直直的就在苍耳的对面坐下来。
店小二看到苍耳并未出言阻止，只当他们是旧相识便招呼别的客人去了。
苍耳好像没看见是的悠闲地吃着菜，一脸的惬意。男子并未在意，只是神色严肃的看着她，张口叫道：“阁主。”声音冷冽低沉，一如眼前的人一般，苍耳终于停下手中的筷子，细细的打量着眼前的人。
二十岁左右，修眉朱唇，青丝如瀑，也算得上是一个很英俊的人了，只可惜，冷了点。苍耳在心中小小的叹息了下，才开口道：“你是云渊堂堂主秦萧？”“怎的是你来了？堂里不忙吗？”苍耳问道，她来到这座城镇之后就在客栈的墙上留下了记号，没想到才过了半日，祭渊阁的人已经来了，而且还是个堂主。
祭渊阁包含两个部分，风祭堂和云渊堂，风祭堂主要负责收集情报，掌握敌人隐晦在角落里的弱点，而云渊堂则是负责暗杀一类的武装组织，平时保证阁里的安全护卫神教的治安，捎带的接手一些暗杀任务。两堂堂主在教中的地位不低，与四大护法相互抵制，实力不相上下。
苍耳本来只是想要借个阁里的人给冷暮带个口信，让他们知道自己还活着，也好让他们放心，自己则决定要上山去找黑风寨探探虚实。谁知道，来是来了，可是竟招来个位高权重的！
“是。”那个被叫做秦萧的男子颔首以对，让苍耳笑开了眼，呵呵，终于找到了一个不那么讲规矩的人！哈哈，宝贝！宝贝！
秦萧看着苍耳毫不掩饰的笑容一时之间愣怔了。她在干嘛？为什么那样笑？秦萧疑惑了，可是作为一堂之主，习惯了沉默寡言，因此只是抿抿唇并未讲话。
“阁主。”秦萧终是忍不住打断了苍耳寓意难明的笑，看着苍耳声音清冷，“阁主有什么吩咐？”
“哦。”她仍是笑，眼角的明媚让秦箫有一瞬间的晃神，“不要介意啊，我是看你是个很随性的人，因而高兴啊，在这样的世界里仍有自己的一份傲骨，很难得呢！”
眼前的女子吃吃的笑意让秦萧有一瞬间的迷惑，她是个怎样的人呢？但是顷刻间便又将自己的好奇扼杀在摇篮里，他明白，一个成功的杀手是不应该又多余的好奇心的，因为，那只能让自己死的更快！不再理会苍耳的笑，他静静地开口：“属下失礼之处还请阁主见谅。”声音低沉悦耳，冷淡却又不失尊敬之意，淡淡的疏离无时不刻不再告诉着世人——不要靠近我！
然，苍耳仍是淡淡的笑，温声细语：“叫我苍耳吧，我喜欢听别人叫我的名字。秦大哥。”那一刻女子温暖的笑容静静地驻扎在了他的心里，他并不知道那样子好不好，他只是知道，多年后，午夜清梦，那个温暖的笑容依旧固执的霸占在他心底最隐秘的地方。
“我想要知道黑风寨的事，可以吗？”
“好。”他说道，端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然后起身离开，淡雅的嗓音似乎带着淡淡的酒气氤氲了整间屋子，“我会再来，苍耳。”
“呵呵，又一个大冰块！”苍耳坐在窗口静静地望着那抹淹没在人群里的孤傲背影终是忍不住轻轻的笑，“啊，我还是，在去转转好了，这次一忙起来，不定什么时候才能有时间呢。”苍耳自言自语着，收起心中的所有颓废情绪，风风火火的对着饭桌就是一阵风卷残云，然后满意的拍拍肚子，扔下一块银子，便翻身从窗户上跳下去，看到众人惊异的眼神，她不甚在意的撇撇嘴，大摇大摆的逛街去了。
回来的时候，秦萧已经坐在了苍耳的房间里，这让苍耳微微的愣了下，“秦大哥？你很早就来了？”“刚到一会儿。”秦萧微微颔首，说道：“苍耳叫查的事，我已经查清楚了。”
“真的？好快！”苍耳惊喜的叫着，心里暗暗地赞叹祭渊阁的工作效率。
“我听说，这醉仙酒楼里住了一位仙女，想来就是阁主了吧。”秦萧抬头似笑非笑的看着苍耳语气里带着不易察觉的戏虐，他的话让苍耳一愣。
“啊？”苍耳茫然的摇摇头，“我没听说啊。”不过转瞬间又十分兴奋地问道：“真的么？真的么？在那里？秦大哥，你带我去看好不好？”
秦萧好笑的看着苍耳一副孩子气的模样，不禁觉得有趣，这就是祭渊的阁主啊，行不行啊？不过苍耳的一句话就让他脱离了疑问。“别用怀疑的眼光看着我，秦大哥，我一定会当好祭渊阁的阁主的！”“是。属下知道。”秦萧暗暗地惊奇着，他只是在心里想一下而已吧？！她就看出来了？“你会是个不错的领导者，你很聪明。”“那是。”苍耳明媚的笑，毫不客气他的赞叹，“一寒哥也这么说。”
他并不知道她所说的一寒是谁，也不想知道，他所明白的只是眼前女子总会带着明媚的笑容，让人忍不住放松警惕，他不知道她的笑容里有几分真诚，只是清楚地知道，如果她的单纯是装出来的，那么，她会是一个好危险的人，因为，他已经完全的相信她了。
“秦大哥，你在想什么？”苍耳伸出手在秦萧的眼前晃悠，语气里带着对他跑神的不满，“你快带我去看仙女啊！”
“奥。”秦萧低低的应着，他竟然失神了！这又是杀手的一大戒！管他的！他无所谓的挑挑眉，生死由天，不过早晚的分别罢了，因而淡笑道：“云渊堂在各地都有分舵，负责各地的消息传送。”
“各地……各个国家的各个地方？”苍耳小小的吃惊了下，赞道：“消息网络很全面啊！”
“是。”秦萧的眼中闪过一丝自豪，接着说道：“这次我来幽州就是为了收集情报。风祭堂是祭渊的消息供应所，也是各大门派甚至各国朝廷的消息供应所，只要出的起价，就没有我们查不到的消息。这也是祭渊的一项重要收入渠道。我今天也是刚到幽州，堂里的兄弟报告说发现了总坛的信号，于是我便来了。”
“哈哈，那还真是巧！我也是今天刚刚到的，本以为还要多等几天的呢！倒是忘记了，祭渊本就是以消息互通为生存之道之一的组织，怎么会……啊，真是笨啊！”苍耳拍拍自己的小脑袋，不好意思的傻笑着，突然间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叫道：“啊啊，又跑题了！快快，我们去看仙女！”
她的样子让秦萧哑然失笑，却不理会她的叫嚷，只坐着不动，道：“风祭堂的消息里，说是这醉仙楼里来了一位白衣女子，年方二八，二楼高阁，从窗而下，幽州百姓以为神也！我想，说的大概就是苍耳吧！”
“啊？”苍耳愣了，从村子里出来以后，她就已经换回了女装，她依旧偏好白色，因此穿着一件白色的纱裙，在她的要求下将裙子改装过后也不妨碍自己的行动，想着自己的功夫并不弱因此便不想再女扮男装了，决定当一回潇洒的女侠！
可是，她真的那么像仙女吗？苍耳疑惑的摸摸自己的脸，问道：“我长得很像仙女吗？我并不是很美啊！”
秦萧暗暗地笑着她的谦虚，她好像并不知道自己有多美呢！“苍耳好像很喜欢跳窗啊，我听清竹说，阁主从她那里离开时就是跳窗户的哦……”
“那个那个……”苍耳尴尬的笑笑，总不能让她告诉他说她是想着自己前世不会轻功不能飞，今世有了功夫不用的话就觉得可惜了吧，只好说：“我不是想着走门的话太麻烦吗？！反正又摔不死是不？！啊啊，那个……我们好像不应该说这个哦，你……你查到黑风寨的事了吗？怎样啊？”对于苍耳转移话题的举动，秦萧只在心里暗暗的笑，好吧，谁叫人家是阁主呢？是吧！？
“是，黑风寨是在最近二十年间才兴盛起来的一个组织，其行为亦正亦邪，说不清好坏，似乎，似乎其当家的总是在按照自己的喜好办事。这些年倒是有不少的名门正派想要挑了黑风寨，只是总是无功而返不说，反而每一次都会损失不少好手，那些正道中人也因此认定黑风寨是……邪教。”
“哼。”苍耳冷哼一声，脸上露出了不屑的神色：“什么正道中人？不过是些沽名钓誉之辈罢了！”“苍耳好像很讨厌正派中人哦？”秦萧看着她气鼓鼓的样子，越发觉得有趣，这样的心态倒是很适合做阁主的呢！
“自古胜者为王，败者为寇。邪与正哪里能分得清楚？你接着说好了。”苍耳轻轻一笑，道。
“好。”秦萧点点头，接着道，“黑风寨占据在岐山之上，有层层天堑的保护，听说还有无数的机关陷阱布满了山道，这也是黑风寨没有被攻破的重要原因之一。”听罢，苍耳沉吟片刻，问道：“难道就没有人进去过吗？”
“有的。”秦萧顿了顿，接着说：“但是大多是有去无回，十年前，倒是又一个江湖顶尖剑客进去又出来了，只不过也只活了三天，便一命呜呼了。从他死前所说的话中可知，他是经过了重重的机关陷阱之后得以进入山寨，可是，山寨里高手林立，他拼了半条命才逃出来，本以为没事了，谁知之前中的看似不太重的一掌竟然是后劲无穷，待他发现时，已是回天无力了。从此以后，便再无人敢硬闯黑风寨了。”
“这么厉害啊。”苍耳沉吟着，但是却未生出一丝退却之心，反而越发的想要去闯一闯了，“他们的寨主是什么人？”
“这个……祭渊并未有他的资料。”秦萧想了想，接着道：“不过可以确定的是，他一定是祭渊的人，这个寨主与祭渊阁有着很深的联系。风祭堂曾经受命检查过那个已死剑客的尸体，可以确定，那人死于祭渊的密功——云祭大法！”
“那是什么？”苍耳好奇的问道，端起桌子上的酒杯小酌，一副听故事的样子。
“那个是祭渊历代阁主必须会掌握的神功，一共九层，九九归一，阁中的四大护法和两堂堂主也可修炼，只不过四大护法只被允许练到第三层，而两堂堂主只可以练到第二层。”秦萧说的时候一向波澜不兴的眼睛里竟也渲染着向往之情，让苍耳明白了这神功定然十分了得，而这秦大哥也怕是个武痴了，因笑道：“秦大哥这样喜欢这神功，想来它一定很厉害了。可是，我还不会啊！要不要紧呢？”
“这个不急，”秦萧弯起了好看的唇角，笑道：“时间一到，四大护法自然会将心法传给阁主的。看阁主资质极佳，说不定能大有成就，在十年之内能练到五六层也说不定。”
“十年？”苍耳小小的吃惊了下，“很难练吗？”
秦萧闻言，郑重的点点头，道：“这是自然，神功并不是谁都能练成的，四大护法和两堂堂主得以仰视神功，仅仅是一两层就已经够钻研个一二十年了，甚至是三四十年，练这神功，将的是机缘啊。”言语之间带着浓浓的敬意和遗憾，让苍耳禁不住想笑，但心中疑惑，还是问道：“那……这神功如此之好，难道就没有人生出窥视之心吗？”
“这倒不担心。”秦萧无所谓的笑笑，道：“祭渊的神功自然不是谁都有资格练的，苍耳可知，咱们阁里人，体质与常人不同，尤其是有一点身份的人。”
“那是为什么？”
“祭渊的创始人，是苗疆人……”秦萧道，并未细说，也想考考苍耳的理解能力，只见苍耳眨眨眼，转瞬间的迷茫之后，惊讶的叫起来：“你是说……蛊？！”
“对。”秦萧赞赏的点点头，道：“一般的教众是没有资格受蛊的，像护法和两堂堂主的受蛊过程也是经每一任的任职者传给下一任自己亲定的继承者，祭渊也因此记律严明，从未出现过以上犯下和谋反的事。”
秦萧说的时候是自豪的，可是苍耳确实是被吓到了，禁不住问了句话，不过她保证，她绝对不是想要打击他，真的，纯粹是……额……不可思议，对，不可思议！
记得当时，她是这么说的：“你是说，把虫子样在身体里？然后，一代一代的传下来？”苍耳记得当时秦箫是愣怔的点了头的，然后，自己又问了句：“祭渊阁成立多少年来？”而秦箫显然是并未反应过来的样子，机械的回答了她的问题：“一百多年了。”
之后，便被苍耳的一声感叹给震醒了：“哇塞，这什么虫子啊！竟然能活这么久？它是……属乌龟的啊？”说罢，用眼神毫不顾忌的扫描着秦萧修长的身体，让某人的嘴角禁不住抽搐了几下，道：“属下想，它可能……不是，属龟的吧。”
眼睛一眯，又加了一句，成功的让苍耳也陷入痴呆状态：“历届阁主也是要完成这个仪式的，而且，是一出生蛊便已经深入精髓了。苍耳……也不例外哦！”说罢，好像意犹未尽似的又加了一句：“而且阁主的蛊——暗，可是历史悠久的，听说是经过祖师爷的家族传承几世的蛊王呢。”听了秦萧的话，苍耳粗略的计算了下，大概，是有三四百年的历史了，那个，算不算是“千年王八，万年龟”呢？哦，有得拼！
苍耳决定还是不要再缠绕着这个问题了，只要一想到自己的身体里竟然养了一只乌龟级的虫子就觉得一阵恶寒！
“那你的意思是，那个寨主是祭渊的人，而且地位还不低啊？！”
“是这样。”秦萧点点头，接着道：“但是却找不出此人的身份，那人很熟悉祭渊的办事方式，因此祭渊资料库里的资料也仅限于外人的描述，当然，比世人知道的要全面一些。”
“会不会是祭渊的上一任继承者？或者……护法？堂主？”苍耳略一沉吟，问道，既然想要去，自然是要弄清楚的好，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嘛。
“很有这个可能，可是……却并不知道是谁，因为……上一届的护法、两堂堂主在上任阁主继位之后便进行了受蛊大法选定了自己的继承者，之后便再为在江湖上出现过了。”
“那上一届的阁主在哪里？”苍耳问道，她相信，只要能找到上一届的阁主，自己的或者说是林蘡薁的身世便能弄清楚了，可是，秦萧却说道：“我只知道，上一任的阁主已经死了快十六年了，其余一概不知。”
秦萧本是杀手组织的，这一次因为风祭堂的堂主无暇来收集情报才让他来代替的。苍耳问的问题已经不是他能涉及的范畴了。
“苍耳还是亲自问四大护法的好，相信他们知道的应该最为清楚。”
“这样啊。”苍耳失望的点点头，心想着这些日子所听到的话似乎都与16这个数字有着莫大的关系，暗道看来时机还是未到啊，当下也不再介怀，决定还是先办正事的好，因此说道：“秦大哥，随便用什么方式都好，你帮我传个口信，告诉幕王府的幕王爷就说我还活着。”
她想着只要告诉冷幕大哥自然也会知道因此也只说了一人，想了想，又补充道：“你记住哦，一定要告诉他本人，千万不要让别人知道了，顺便告诉他，就说我有事要办，等办完之后我就回去让他不用操心了。”
秦箫点点头，迟疑了一下问道：“苍耳……就是那个让几批人马找的人仰马翻发的暮王妃？”苍耳闻言，尴尬的点点头，不再言语，心中却禁不住质疑——她真的变得这么重要了？
只听一声清脆的口哨，窗外便飞进来一只不小的鹰来，疑惑间，便见秦箫站起身来，爱怜的摸摸那鹰的脑袋，写下一张便条塞进鹰脚下的竹筒里，轻声道：“去吧。”那鹰便拍拍翅膀，一个展翅便消失在天穹。
“你不去吗？”苍耳问道，对他用鹰传递消息的行为觉得有趣，“那只鹰好漂亮。”
“是啊。”秦箫道，“属下当然跟着阁主了，祭渊已经十六年没有阁主，大家可是很不满意附属在寒衣教之下啊，若是我不跟着，万一阁主有个什么闪失，阁中的弟兄还不吃了我啊。”
“可是……你的任务……”苍耳迟疑着，其实一个人的旅途还真的是很无聊，秦箫的性格让她经不住想起了一个人——一寒，他是个像一寒哥那样的人，外冷内热，对自己人从不吝啬笑容，早在他融掉自己的冰山外层的时候，苍耳已经知道，他已经相信自己，并且拿自己当妹妹看了。
“不过是朝廷的一项买卖罢了，自然不能和苍耳的安全相比较的。苍耳想去黑风寨，我自然不能丢下你一个人去硬闯了。”秦箫脸上带着温暖的笑容，让苍耳的心里暖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