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第二十三章（1 / 1）
薛贝贝疯了似的跑到陈向楠的病房，看到医生还在，激动得口齿有些不清楚，问他：“他……他怎么了？”
“我们也不清楚，要等他醒过来再说。”
想起刚才刘军说的那些话，薛贝贝大概知道发生什么事了，恐怕陈向楠现在已经知道自己的情况了……薛贝贝真想现在冲回去狠狠地揍刘军一顿，但她又极度不想看到他。
医生拍拍薛贝贝的肩膀，“你不要太担心。这些天你也很累了，你先休息一下吧。”
“嗯……”
医生出去后，薛贝贝坐到床边，侧脸趴在床上，一只手搭在陈向楠的手上，口中喃喃：“没事的，没事的……”
第二天，陈向楠比薛贝贝先醒了，他感觉到薛贝贝的手握着他的手，“贝贝？”
薛贝贝没有反应。
陈向楠以为她还没醒，也就不叫她了，想让她多睡一会儿。而他自己，也能好好地清醒一下。他在回忆昨天刘军说的话，回忆来回忆去，只有两个字——瘫痪！他试着想把自己的手从薛贝贝的手中抽出来，但结果是，力气好像比前两天更小了，怎么也抽不出来。他又试着想动一下腿，更糟糕的结果是，本来使尽力气还能挪动那么一点的腿，现在一点也动不了了……一个念头刹那之间就涌了上来——死！
陈向楠不想活了，这是他第一次冒出这个念头。他可以接受自己少了一只手，也可以接受失明，但现在，瘫痪，叫他怎么接受？一个生活都不能自理的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陈向楠的脸上突然出现一个诡异的笑容。
他躺在床上，想了很多自杀的方法，但想来想去，他力所能及的似乎只有咬舌自尽了。又是一个诡异的笑容。陈向楠笑自己，终于要实践武侠小说里的自杀方法了……现在，他就想等薛贝贝离开，自杀计划便能开始。他不想吓到薛贝贝。
但是他等了很久，薛贝贝好像都没醒，他叫了一声“贝贝”，薛贝贝没有反应。他提高嗓音又叫了一声，她还是没有反应。陈向楠忽然感觉有点不对劲，便大声叫了医生。
医生进来，问到：“你醒了？”
“贝贝，贝贝她怎么了？一直叫她都叫不醒。”
医生这才发现薛贝贝睡觉的脸色很不对劲，上去一摸额头，烧得厉害！“她发烧了。”
“什么？”陈向楠很紧张，薛贝贝怎么会烧得不省人事？
医生抱起薛贝贝，对陈向楠说：“我先带她出去看一下，需要输液。”
“医生！呃……麻烦你尽快告诉我她的情况……”
“嗯。”
陈向楠眼睛死死地“看”着天花板，他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哭还是应该笑……哭，他应该哭自己没用，连近在咫尺的女朋友生病了都不知道；笑，他应该笑，现在他独处一室正好可以咬舌自尽了！但他现在还不想自杀，他想知道薛贝贝的情况，心里放不下她。
“陈向楠。”
“金医生。”
陈向楠是金医生的病人，他已经很熟悉他的声音了。
金医生扶他坐起来，“薛小姐正在输液，没什么事。”
“喔，谢谢。”
“早餐我拿来了，是你自己吃还是我喂你？”金医生故意“刺激”他。
陈向楠摇了一下头，“不吃。”
“你怎么了？昨天我不在，今天我一来他们就跟我说，你昨天发神经了？大叫大闹的？”
“呃……”陈向楠脸红了。
“女朋友生病了，自己吃饭！”
陈向楠转过头，不理会。他有意识地想动一下右手，但怎么也动不了……他再次确定，自己瘫了……
陈向楠的小动作、心里的小九九，金医生完全知道。如果一开始医生判陈向楠因大脑长时间缺氧而瘫痪，那么现在，金医生只能说他是心理型瘫痪了！
“陈向楠，你现在是不是想自杀？”
“嗯。”才出声，陈向楠就觉得自己被套话了……
“昨天发生什么事了？”
“我瘫痪了，你们为什么不告诉我？！”
“谁说你瘫痪了？”
“刘军告诉我的。”
“他是谁？”
“我朋友。”
“你朋友是医生？”
“呃……反正……反正我就是……”
“瘫痪了就想死？那世界上每天不知道要多死多少人了！对了，你觉得你现在有能力自杀吗？”
陈向楠生气了，他觉得金医生是故意嘲讽他这个瘫子……
看着他的样子，金医生也生气了，皱起眉头，用手指碰了一下杯子里的水，觉得水温不错，然后就拿起来倒了一点在陈向楠的手上。
陈向楠本能地把手收到了胸前，还“啊”的轻叫了一声。
金医生忍着笑意，对陈向楠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然后帮他把手擦干。
陈向楠一时也觉得奇怪：怎么手还能动？还能感觉到烫？瘫痪了不应该这样的……
“你这两天情况不太稳定，我还是叫护士帮你把导尿管给插上~”金医生故意把“导尿管”三个字说得又清晰又响亮。
“不要不要！”陈向楠赶紧摆手，摆完手他发现，他真的能控制自己的手的！而且再感觉一下下身，也能感觉得到的……忽然他感觉，自己想上厕所了，但现在对着金医生，好像很难开口。
“还是帮你插上吧，都一个晚上没去厕所了，现在该有了~”
“不要！不要！”陈向楠急了。
金医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拉过轮椅，把陈向楠抱了上去，“想叫我帮忙就说，别憋坏自己了！”
“嗯……”陈向楠的脸通红通红的。
金医生把牙膏挤在牙刷上，让陈向楠自己刷牙。前两天，他的手指一直握不起来，今天他惊喜地发现，自己的手能握起来了！虽然握不拢，但明显感觉听使唤多了！这下，陈向楠又觉得奇怪了：难道我真的不是瘫痪？
金医生看他还是握不紧牙刷，帮他握紧后，叫他刷牙。金医生每天都要检查陈向楠身体功能的进展的，今天他本来很担心昨天陈向楠受到刺激太大，身体会一落千丈，但是没想到，他的那杯热水竟有如此神效……
洗漱完毕，金医生把陈向楠抱到床上，架好床上小书桌，把稀饭放上去，塞了一把小汤匙在陈向楠手里，“试着握紧。”
“嗯。”陈向楠努力了一下，还是握不紧。
“不急，慢慢来。”
“嗯。”
金医生像刚才一样，帮陈向楠握紧。在金医生的帮助下，陈向楠算是自己把早餐吃掉了。
“我去看一下其他病人，待会再过来。”
“金医生……”
“怎么了？”
“我到底是不是……”
“你想是就是！想不是就不是！”
“呃……”
“你女朋友可不想你真瘫痪了！”
陈向楠犯错似的低下头，“谢谢。”
“哼~你先休息一下，然后去康复室做康复，做完就叫护士带你去看看你女朋友。”
“嗯，谢谢！”
本来陈向楠是100%努力地做康复，但是今天被金医生开导后，他200%地努力了！康复师啧啧称赞“你进步很快”，听得陈向楠感觉自己马上就能走去看薛贝贝了……
薛贝贝醒了，醒来就看到陈向楠在她旁边，面无表情地不知道在想什么。她慌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贝贝？你醒了？”
“向楠……”
“你醒了，太好了！”陈向楠摸到她的额头，“还有热度。”
“向楠，你……”薛贝贝觉得他和昨天下午完全是两个人，而且整个精神状态比之前还要好很多……她突然想到了四个字——回光返照！
“怎么了？”
“呃……没什么没什么……”薛贝贝的眼睛在四处找医生，她想问一下陈向楠的情况。
陈向楠的手从她的额头滑下来，摸了一下她的脸，“贝贝，你瘦了好多。”
“嗯……”
“你要多吃一点！”
“嗯……”
“还要好好休息，今天不许你再陪夜了！”
“啊？！”忽然一阵恐惧感向薛贝贝袭来：他想自杀！
“乖，听话。”
“不要！”
“贝贝，你看你都累得生病了，回去好好睡个觉吧。”
“你是不是想趁我不在就自杀？！”
“嗯？呃……”陈向楠感叹，为什么人人都知道他想自杀？虽然他现在已经不想自杀了，只是曾经有过这个念头……
“笨蛋，笨蛋，不许你自杀……”薛贝贝抱着陈向楠哭。
“贝贝……”陈向楠现在的脸色很尴尬。
“我喜欢你，喜欢你，真的喜欢你，从大一就开始喜欢了……”薛贝贝又在重复她的忠贞经历了。她每次把这段经历抬出来，其实只不过是想让陈向楠知道，她是真的喜欢他的！
“……”
薛贝贝擦擦自己的眼泪，扶着陈向楠的脸庞，“你看不见也好，少只手也好，都是陈向楠，都是我喜欢的‘省略号’！所以不许你自杀！”
“……”
“哪怕……你瘫了也好……我也喜欢……”薛贝贝声音越说越轻。
“谁说我瘫了？”
“嗯？昨天刘军……”
“他啊，他说了，可他又不是医生~”
“你……”薛贝贝觉得陈向楠的精神可能有点问题，估计是刺激受大了……
“贝贝……”陈向楠突然抱住了薛贝贝，他的确想抱住她，可也是因为一阵头痛，不想让她看到他拧着眉头的痛苦表情，“金医生都跟我说了，我知道自己的情况……只要我继续锻炼，我就会好起来的，像以前一样，只不过是少只手、看不见的‘省略号’，好么？”
“向楠……”
“我的薛贝贝也要像以前一样，脸上肉嘟嘟的，那才可爱。”
“嗯。”
“今天你回家好好睡个觉，好吗？”
“嗯。”
“呵呵。”
没想到，还要多亏刘军使了一下坏心眼，陈向楠恢复的速度比以前快多了！一个月后，他出院了，看起来真的和以前一样。在家里休息了一个星期，他就去上班了。他的岗位是楚颖姐给争取保留下来的。陈向楠住院的时候，都是同事义务给他顶的班。
陈向楠这次伤得不轻，一切都能恢复如初，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不过，到底还是留下了一个后遗症——头痛。陈向楠觉得这无伤大雅，忍一忍就过去了。医生也说，后遗症难免，让他不要放在心上，担心他又发什么心理型疾病……只是这头痛也没办法治，顶多吃些止痛片。唯一让陈向楠“头痛”的是，现在头痛很影响他的工作效率，而且会导致他做节目时出错。所以，现在做节目前，他必须喝一杯清咖先清醒一下脑子。一天如果有3档节目，他就要喝3杯清咖，还不算晚上备稿时的，他已经尝不出咖啡的味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