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牵 扯（1 / 1）
大名州。
深夜，雷雨。
莫长潇追踪一个北擎教教徒从白莲王府出来。
连氏兄弟也追出几里路，却已经失去了莫长潇和那贼人的踪迹。他们站住，互相看看。
“大哥，你说……？”
“居然针对我们，那自然和京里的那位……脱不了干系！”连海平皱眉。
连海山抖抖身上的雨水，很是不忿不解。父王一生行事如此低调退让，皇伯父居然还如此赶尽杀绝，不顾骨肉亲情！
“大哥，那个……易姑娘……？”
“北擎教和他们勾结在一起，她终究也要卷进来的，我也不怕连累她了。”连海平虽顾及到易清晓安危，暂时让她回眉山派了，然她是个江湖儿女，况他也不想放弃这段感情。
连海山看着沉沉夜色，又看看哥哥，犹豫着。连海平和弟弟心灵相通，不由笑道：“他们两个真的退婚了，你机会来了。”
“可……”连海山不顾哥哥取笑，仍是犹疑不定。
“他做事向来不会拖泥带水。而且，若不是真的，违背了良心道义，也不会那般痛苦！这你还看不出来？真是笨死了！怎么会……”
莫长潇已是避让不及，眼看着那个北擎教高手，副教主钟老忠的掌法已如乌云罩顶，逼近面门就要落下。
一个炸雷轰然劈下，一道闪电滑过天际！说时迟那时快，斜刺里忽然窜出一个人影，一招狠狠击出！却正是北擎教克星，南映湖庄的武功招数。
莫长潇急退数步，贴墙而立。在闪电忽明忽暗的间隙里定神看去，却是白莲王府的袁管家。
袁管家一招使了全力，泄了钟老忠一掌，又击中他左肩。钟老忠只得再次勉力逃走。然这回，他虽是暴露了身份，又没达到目的，料莫长潇那小子也不会再步步紧逼了。
“多谢前辈。”
袁管家依旧是奴仆对主人之态，并不以他的态度冷淡而生气，反而因自己出招进而猜到他的心情，体贴道：“莫少侠，这是小老儿该做的。小老儿来迟了……”
莫长潇打断他的话，“前辈究竟和南……”
“唉！小老儿前半辈子在南映湖呆过二十多年……其他的，恕小老儿不能奉告。”袁管家朝他点点头，随即又劝道，“莫少侠，人生际遇，实难一路平坦，望你……”
莫长潇哪里有心情听他长篇大论，只向他抱拳告辞而去。
袁管家看他那黯然沉痛的面色，想起上次相遇时的意气风发……唉！他不由暗叹一口气。这样一个自律极严的名门正派少侠，不会真因遭此困厄而性情大变吧？
“为什么？二师哥居然敢背叛爹爹？”
皇甫涟心颇是诧异。
唐晓光不屑地道：“还不是为了东武派那个大师姐！哼！为女色所迷，背叛师门，可耻可恶！师父没取他性命，算他走运！”他十分不解师父何以这么轻易就放过二师哥。小师妹和东武派取消了婚约，他自然是高兴的，不以为东武派的冒犯。可一向被师父倚重的二师哥居然又是因为东武派而背叛师门，岂能原谅？可能也因此，师父没心情处罚二师哥？让大师哥清理门户也不至于就放过他呀！
皇甫涟心听说是为了程青桃，思量一回，难道二师哥以此举动来表示与所谓“邪派”决裂，那阿桃姐会不会接受他呢？对呀，晓姐姐因为有了连海平，不会喜欢敬时天那样的人，阿桃姐若是喜欢了二师哥，那正好是跟爹爹和娘亲一样的啊！可爹爹当初怎么就没想到不做南映湖庄主，这样，说不定娘也有可能会要他呢！
唐晓光看她神思似乎不在自己所说的话上，小心问，“小师妹，你不生气？”
“有什么好生气的。天要下雨，那个什么……二师哥要和阿桃姐好，谁能管得了？”
唐晓光忍不住扑哧一声，小师妹还知道这些话呢！
“师父废了二师哥的武功，他就是想和那个东武派大师姐好，她难道就要他了？”
“什么？爹爹……为什么要废他武功呀？”爹爹那么生气？
“是他自觉惭愧，要师父这样做的！”其实，就是废了武功，也不算什么。世上哪个师尊没这点权力？杀了反叛的徒弟都有的！
皇甫涟心怔住。二师哥竟然是如此彻底摆脱南映湖？他对自己可真狠啊！可，爹爹是南映湖庄主，她是少主，怕是一辈子也不可能的了……
“小师妹，你不是想吃冰紫凝霜水晶糕吗？敬时天说这几天会路过平州北城。”
他对小师妹言听计从，更别说小小食物。即使现在敬时天成了他最大的敌手，他也不会对小师妹的这一爱好不闻不问。他更为没能从敬时天手中抢到那水晶糕而遗憾，如今得到他的行踪自然立即就告诉小师妹了。
皇甫涟心撇撇嘴，“谁说我想吃那个了。我才无所谓呢！”
唐晓光百般不能哄她开心，颇是苦恼。
敬时天也奇怪皇甫涟心为何一直不来，那唐晓光不是说她很想吃吗？他也想送上门，可父亲……
办完事又等了大半天，他终于还是忍不住，前去寻她。
“涟儿妹妹，你……”敬时天没能拿水晶糕取悦皇甫涟心，便犹豫着告诉她一件事，“我爹，我爹可能想联合莫……东武派，对付你爹……”
“这是什么意思？”皇甫涟心奇怪，他们魔教联合东武派，还要对付爹爹？
敬时天偷瞟她，嗫嚅道，“大约，可能是觉得你们两派如今既有了嫌隙，他想……”
“到底如何？”
“他想莫长潇一定很恨你爹吧。”
“他为什么要恨我爹？”
敬时天一时犹豫，不知该不该说，“他当然恨你爹了……你们不是退婚了吗？”
“又不是我爹要退的！”皇甫涟心不满。难道莫长潇对自己生气，竟是因为这个？
敬时天叹口气，“不管怎么说，他至少因为……他母亲也得恨你爹的……被戏弄，又背上背信弃义之名，却还哑巴吃黄连……”
“什么？你如何知道？你知道些什么？”皇甫涟心吃了一惊，立即沉下脸。这件事关系到娘亲和莫长潇的名声的，怎么能让人知道？
“我猜的……”敬时天说明缘由。原来他们退婚之后，皇甫涟心上擎柱山，父亲百般猜疑，大约也是看到她越来越长大的相貌，想到了秦漪声。只是，不能完全肯定。而他却又在莫长潇和她的相处之中，感觉到莫长潇的情真意切以及矛盾痛苦，而皇甫涟心的亲近维护，根本不是她那个小魔女对得罪过她的人的反应……
“你爹竟也知道？”皇甫涟心打算让爹爹去灭口！
“放心吧，我爹想联合莫长潇，不可能得罪他……这件事暴露出来，也无非与他爹娘相关。哦，也是你，你娘一直隐退，对她其实也没什么影响……而况，东武派也不能允许！所以，他才想利用这个，既要挟了莫长潇，又助他雪耻……”
皇甫涟心怒瞪他，“你爹不是一直想和我南映湖庄联合吗？”
“我爹若真确定了你们的关系，又知道皇甫世伯是为了你娘才这么多年隐退江湖的，还怎么可能和他联合？如今只怕他会站在白莲王爷一边呢！原先你们订亲，我爹就……”意识到失言，敬时天忙住口。
“哼！你告诉我这些做什么？我又没有能力阻止你爹！再说，你有吗？你不是得去西茉族求亲吗？”
“我才不会呢！说是求亲也不过是示好罢了。她们也不可能答应，我又不会到她们那里做个上门女婿！她们还不明白？”
钟老忠赶回北擎教在大名州分坛，一个极为隐秘的小镇上一间老宅。向教主禀报自己任务失败，领罪，又提出疑问：“教主，那小子严正耿直，如何会站在我们一边？”
他去拉拢莫长潇，结果莫长潇义正言辞拒绝，而且还被他追击。若不是教主吩咐，他下手不至那么迟缓，却又被白莲王府的人所救。这样，他们之间算是对立，无缓和之地，他这次算是彻底失败！
阴影中的一个人冷冷地出声，“既然他如此不识抬举，那就让他身败名裂，看他还能蹦跶几天！”
“何不直接结果了他？”
“哼！杀了他也太便宜了！要让东武派不能与我等抗衡，最好的莫过于毁掉它在江湖中的武林正道之首的地位，让他们再无立足之地！”
“正是！”钟老忠点头，他们一直都想这样做。现在，“那教主打算如何……？”
“如今那西茉族和东武派也算是对头，我们要善加利用。哼！一定要选个好时机，让天下人都去见识一场好戏！哼……”敬砺冷笑几声，“这回，定要一箭双雕！彻底毁掉东武派和皇甫阔！西茉族女流之辈，不足为惧，北擎教从此独霸天下！”
“教主高明！那属下……？”
敬砺吩咐一番，又问：“天儿跑哪里去了？”
“少主他……他一心只在那丫头身上，怕是……”钟老忠也知道教主极为宠爱这个独生子，对少主重色轻教的行径，他也无权置喙；但若是妨碍了教主大事，他自然不得不尽提醒之职。
敬砺默然。皇甫涟心的出身本是他很看好的，即使年幼无知，他也谅解了。可惜，如今想来，那个皇甫阔实在不过是一个只知打打杀杀，要点小名声，做不了大事的人。当初为了一个女人，就可以退隐江湖那么多年；现在恐怕很难让他东山再起，也不可能还能以功名利禄引诱他了……他女儿嘛，若日后真能成长成一个江湖出类拔萃辅助丈夫的人，能与自己妻子媲美，那该多好！可如今江湖人才凋零，还真难得有那样的奇女子，一个个都平凡普通之极！天儿那小子注定是没福分的，自幼无母，他娇惯太过，如今也总得磨砺他一番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