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1 / 1）
稳婆兴奋异常，身上还沾着产妇的血污，将些收尾工作交给底下人去做，也不确定产妇的安全，便抱着初生的孩子冲出屋子。
“大少爷，大喜！是位漂亮的小姐！”
宋家明前一秒还被梦笙的惨叫揪住了心，猝不及防地听到喜讯，刹那间反应不过来，几乎认为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稳婆抱着孩子小跑到宋家明跟前，举起孩子，“少爷请看，小姐健康漂亮！”
宋家明小心接过孩子，才看了一眼便不顾稳婆阻拦抱起孩子冲到苏梦笙床前！
苏梦笙此时脸色惨白如白璧，大红被褥拉到了下巴附近，衬得她的脸色更加难以入目。
她对宋家明浅浅地微笑着。
宋家明抱过初生婴孩，“看，我们的女儿。”
苏梦笙吃力地伸出手摸了摸婴儿娇嫩的皮肤，她已发不出声，仍一个字一个字地慢慢吐气道：“真漂亮……”
“像你，像你才这么漂亮。”宋家明热泪盈眶！
苏梦笙微笑。
宋家明腾出一只手握着苏梦笙的，“辛苦了，谢谢你！”
苏梦笙的笑容不变。
宋恕悄无声息地走进屋子，远远地看着他们俩。
☆、生死相连2
苏梦笙见了，闭了闭眼，然后推宋家明，无力地吐气道：“老爷……”
宋家明醒悟过来，“我带孩子去前堂，一会儿再回来看你。”
苏梦笙点点头，望着宋家明转身离去的眼神里透着无限的眷恋。
宋家明不敢看宋恕的眼，垂头抱着孩子迅速离开了。
宋恕呆愣在原地，静静地与苏梦笙对视。
她赢了……她一直是赢的，现在更生下了她与他共同的孩子……
这个孩子就是个活凭证——证明她宋恕输得一败涂地！
苏梦笙用没有血色的手臂向她摇了摇，她示意宋恕过去。
宋恕狼狈地一步步向前挪，她看到苏梦笙的眼神丝毫没有胜利者的倨傲，依旧是那么地平和温柔坦然——正是这样的眼神让她更生气！
这种眼神似乎在说：“看！这个男人你怎样也抢不走！”
宋恕的眼眶满满地蓄着泪，她使劲地眨着眼睛，轻轻对她笑道：“你赢了……”
苏梦笙看着她，嘴唇挪动，像是要说什么一般。
“可我也没输，”宋恕深吸一口气，将眼泪逼回眼眶，她神经质地笑道：“你还不知道，他最爱的那个，还是我——就算你给他生了个孩子！”
苏梦笙疲倦地合上双眼，过了很久才重新睁开。
“你比不上我爱他，根本比不上！你以为我不知道当初你为什么执意要嫁给他？那是因为你贪图宋家的钱财，因为你们苏家根本就不行了！你不过是用来交换的筹码罢了！你根本不是真的爱他！”宋恕发作了，她冲着苏梦笙大吼！
苏梦笙凝望宋恕的眼神里有了几丝哀伤。
“而我呢……”宋恕出神道：“你比不上我……我可以不要三小姐的地位……我愿意跟他去天涯海角……我不要名分地跟着他都可以……可他，却不愿意……”
“是你！都是你！你这个无形的枷锁！若没有你，他便会爱上我，他就一定会带我走！他会的！全怪你！你为何不去死！”宋恕突然发狂般地指着苏梦笙大喊道。
苏梦笙的瞳孔忽地一紧，她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而这些，就站在她床边的宋恕一点也没看出来，她还在控诉：
“那幅画……被你珍藏的、他跟你定情用的画……你以为那画中的人是你吗？哈哈哈！笨！你看那双眼睛！那分明就是我的眼睛！眼睛是才人的灵魂，他在画那幅画的时候心里想的那个人根本就是我！只有你这个蠢女人才会一厢情愿地相信他爱你！哈哈哈哈！”
宋恕哀哀地跪倒在苏梦笙的床边，“为什么……我爱的人是他，他爱的人分明是我……为什么我们不能在一起……为什么你要挡在我们中间？”
“我对你没有恶意……我原本一点也不讨厌你……可你为什么要抢走我唯一珍视的人？你是大家闺秀，即使家族没落你仍旧有慈爱的父亲和荣耀的门楣……你可以再找一个优秀的如意郎君……为什么要来宋家？为什么要跟我抢他？要知道，我除了他，什么都没有了呀……”宋恕伏在苏梦笙的床上痛哭起来！
苏梦笙眼神哀怜地望着身旁的宋恕，她想伸手摸摸宋恕的头，但她发现自己连挪动手臂的力气也没有了。
宋恕伏在苏梦笙的被褥上纵情哭泣，哭着哭着感觉到有些不对劲！
苏梦笙所盖的被褥散发出很浓烈的血腥气味！
她忙去看苏梦笙的脸，她的脸色与死人没有分别……
“喂……喂！”宋恕去推她，苏梦笙疲倦地支起眼皮，眼光示意自己的枕下。
宋恕犹犹豫豫地靠上前，搬动她的头，向她的枕下摸索过去，摸到一封信。
“给我的？”宋恕不敢确定，她抹了眼泪，问道。
苏梦笙合了合眼皮算是答复，眼神又示意宋恕靠近。
宋恕俯□，几乎要与她脸碰脸了。苏梦笙很虚弱地断断续续地说道：“照……照顾我的……女儿。”
宋恕猛地直起身体，望着她的眼神满是恐惧。
她刚刚说的话……怎么听起来像遗言？！
血腥气越来越浓，甚至隔了一段距离都可以闻得出……
宋恕愣了几秒突然醒悟过来，大力地掀起盖在苏梦笙身上的大红被褥——
血！
满床的血！
苏梦笙身下的白色床单浸满了血，有些地方由于吸收了过多的血液而呈现出近乎于黑的暗红色！
宋恕惊异于这个苍白瘦弱的女人身体里怎么会有那么多的血……
苏梦笙躺在自己的血液里，她就要死了，眼神死死地抓住宋恕。
她还有话要跟宋恕说……
宋恕一步一步地退后，退的过程中被什么绊了一下，她打了个踉跄——
“你要死了……是不是？”宋恕平稳了呼吸，轻飘飘地问床上的女人。
苏梦笙不答，仍旧凝视着她。
宋恕挪到门边，小心地、缓慢地，关上了房门。
宋恕望住垂死的苏梦笙，脸上有一抹奇异的微笑——满床的鲜血给了她难言的快感。
“你死吧……我会在这里陪着你的——直到你咽下最后一口气……没人会来打扰你的……死。”
☆、曲终，人散
“真的不打算和孙暮杉重新开始？”宋如心直视程丽，程丽觉得她一双盈盈带泪般的眼配上她此时的表情，似乎随时会滚下泪来。
程丽抿嘴一笑，垂下眼帘看茶，“怎么不是上次的那种茶？那个茶我喝了以后觉得很好，回味无穷，与别的茉莉香片很不一样。”
宋如心回答得意味深长，“你不再需要那种茶了。”
程丽看了她一眼，不深究，“是吗？”
“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程丽抬眼想了想，“不了，不打算和他再有什么牵连。”
宋如心的心抽痛，“可你还爱他。”
“是吗？”程丽勉强地弯了弯嘴角，“也许吧……”
——依然爱着他……也许这就是程丽最不愿意承认的。
见宋如心还要问，程丽抢先道：“我有爱情洁癖。我和他……不可能了。”
“他也爱着你。”
“那就是他的不幸了……再者，他也欠了白莉莉很多，他需要偿还。”
宋如心难过地垂下头，“一定要这样吗？”
程丽勉强地笑着推她的膝头，“怎么了？是你劝我要想清楚的……怎么我想清楚该怎么做了你又代替我难过了起来？”
宋如心握着她放在她膝头上的手，“为什么你们……都不能在一起？”
程丽把眼神投向远方，慢慢地说道：“这对我们都好……我不愿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总是记得他过去待我如何不好……我不过是个普通人，而他伤害过的人正是我自己……这份痛，切身体会后我更确信自己无法忘怀……在一起了却还要辛苦地记着从前，何苦呢……他解释清楚了，白莉莉的怨恨没有了，我也要重新开始了。至于他……我同样不想让他背负一生的歉疚同我在一起……那是年轻时的他犯下的过错，让他用一辈子来补偿，这对他……太不公平。”
“真的可以完全放下？”宋如心在程丽的眼里看到了闪烁。
程丽拍拍她的手，苦涩地笑道：“一生很长……生活还会继续，每一天升起的太阳都是新的。”
宋如心终于黯然——是不是这个世界上，到最后，只有她一个人，死死抱着过去，念念不忘。
“我会很幸福的。”程丽微笑道。
宋如心深吸一口气，强笑着转移话题，“滗涵怎样了？她有跟你们联系吗？”
程丽摇头苦笑道：“原来还以为这个丫头到了国外会不适应哭着喊着要回来，谁料到她不知玩得多开心！趁着学校还在放假几乎先玩遍了整个欧洲。”
宋如心展颜笑，“那多好！”
“还有，同她视频通话的时候总向我们抱怨她的一个德国同学总是缠着她，要带她四处玩，弄得她很烦——但看她的样子又不像真的觉得人家烦，妈甚至开始担心滗涵会替她招回一个德国女婿，到时候爸和她还要焦头烂额地学德语！”
宋如心温暖地笑，问道：“那个德国人对她好吗？”
程丽笑着点点头。
“看来滗涵学会欣赏星星的美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