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Chapter.48 梦如人生（下）（1 / 1）
什么叫度日如年，什么叫如隔三秋，我统统不知道。我只知道当我跑遍整个沃特拉城，终于在某个偏僻的塔顶找到凯厄斯时，一瞬间所有想法都归于平静。
其实我坐在车上小睡的期间，还梦到他了，但是梦里那个宛如陌生人的凯厄斯和不信任任何人的我，让我产生了些许的恐惧。千年前我一无所知，那时我可以嚣张跋扈的面对凯厄斯，我可以冷嘲热讽他，我可以保持一种防范于未然的态度，我可以不咸不淡地远离他。萍水相逢还不知水深水浅的我是个半吊子，在那样的时代，我无法真正放下心，没有可信任的人。
可现在，我从梦里的人生脱离出来，却非常想见到凯厄斯。见到菲利克斯时，我感到许多迷惑，看着他我就会想自己到底是在梦中还是现实中，但不能从他那得到解答，菲利克斯缄默不语的样子让我有些气闷。
梦里的我和菲利克斯是主仆关系，我和他同在一条船，所以无论我如何对待他，在现实中再面对他也没啥反应。
可凯厄斯不同，梦里的我像防贼一样防他，仅仅是想靠他活着走出山林。没有力量的我和瘦小的菲利克斯，若在那里继续待下去，一定会死的。
人生如梦，梦如人生，梦中与现实的我都是我，始终是一个人。千年前‘我’的想法传染给了我，多多少少影响了我的判断力，从‘我’那里读到了太多东西，一时间使我无法冷静下来。
啊啊啊，真是的，自己也能被自己影响，我该说些什么才好？以前居然经历过那种暗无天日的生活，导致本就不善良的我变得更为尖锐凉薄，甚至怀着敌意去看待每一个人，天知道‘我’多想脱离那个野蛮时代。
“嘿~，我回来了，凯厄斯。”挂起笑容，我靠在墙边喘气，这个偏僻的塔顶很高，阳光充足，即使有血族站在这里也不用担心被人发现。
凯厄斯依旧披着厚重的黑色斗篷，站在阴影里，孤傲的身姿绝世如昨。他看向我这边，我顿时加大笑容弧度，一个小跑跑过去，顺便甩掉从梦里带来的生疏感，梦里梦外的反差所带来的影响，我还是能克服的。
“今天天气……嗯，太灿烂了，你怎么出来了？还是快点回去吧。”我抬头看看被塔尖遮住的太阳，眯起眼计算阴影的面积是否能完全遮掩住凯厄斯，然后将他的斗篷整理的更加严实。
天知道，我现在充满了愧疚感，在梦里的‘我’多么无知啊，得罪他无数次，幸好他没真正的生气，否则我……算了，不想了。
“不行不行，太阳马上就会绕过来了，今天的阳光太炙热了，我们还是回去吧回去吧！”我双手合十期待地看着他，像个老妈子一样啰嗦。
天知道，我这抽疯的做法是想挽救减少一下，曾经年少无知时犯下的过错……
“遇到什么事了么，你今天很反常。”凯厄斯握住我正在捏紧他领角斗篷的手，微微低头，长发倾泻将我笼在其中。
“没，我好好的……”就是觉得对不起你了呗，梦境再给我带来记忆的同时也给我带来了感受。不论从前只看现在，凯厄斯对我是极好的，像捧在手心里一样，感觉暖暖的，即使握住我的双手从没有温度。
“有什么事瞒着我？”他皱起眉，冷峻绝世的面容染上一丝肃杀，估计是以为我被人欺负委屈了又不敢说。
= =……天雷，我不该想的这么言情……
“没，真的没有……只是今天才知道，你很好……呃，对我很好。”我眨眨眼，企图将眼泪给逼回去，尼玛说几句话就想哭……我真是莫名的可以。
该死的梦，看看你给我带来了什么，记忆记忆，不知道也罢，能不能减少我一点愧疚感啊！
凯厄斯对我这么好，而我，曾经敌视他……
所以，现在补偿不迟吧……
在我极力隐瞒不算真相的真相时，企图找个有力的理由说服凯厄斯离开这里，阳光太过刺眼与夺目，站在太阳下，让我有种无地遁形的心慌感。讨厌阳光，这是我与生俱来的认知，曾经被关在没有阳光一片黑暗的土洞里，千方百计逃出去沐浴着炽烈的日光我才知道，有日光的日子，生存更加艰难，我的逃亡之旅难上加难。
因为，太阳遍布任何一个角落，我无处可躲。
“你想起什么了？”凯厄斯突然揽住我的肩膀，将我往前走的身子固定在原地，轻柔如泡沫般易碎的声线萦绕在我耳际。
“……算是。”我犹豫了一会，决定不告诉他我只是知道了冰山一角，以前的我心理太过黑暗，被时局压抑的各种糟糕打算令我不寒而粟。
“斯里兰卡……”他似乎很愉悦，将我反扣在怀中，冰凉的气息一直贴着我的后背，在阳光带来的微热里显得格外清爽。
“什么？”被梦境缠绕的我变得很敏感，无论是人是物，全部观察入微，像是后遗症般检查着每个人。
该死的，我以前过的是什么苦逼日子！再压抑下去就可以当FBI了！
“我遇到你的时候，你说你没有名字，你说等你想到了合适的再告诉我。那么现在，你可以说了么，你的名字有什么含义。”他带着魅惑气息的薄唇在我脸颊边游移着，打碎了冰冷凝固的形象，奇迹般的温柔。
“呃……这个……其实它就是地名，我也不知道有何特殊意义，暂时也没想起来，一个名字，代号而已，不用在意不用在意。”生怕这一切只是个假象，尽管柔和下来的凯厄斯很惊悚，但比起那副谁都不能接近的孤傲模样，我还是更喜欢现在的他。
摊手……好相处嘛……
“你还有别的话想说吗？”他慢悠悠的调子是天籁，将所有事物赋予转瞬即逝的美好。
“……我，我，以前，呃，辛苦你了，‘我’真是难伺候。”感叹般吐槽，直接说让我补偿你吧，可能会破坏这难得的气氛。
“嗯，继续。”仿佛看出我还有话憋着，他好心情地等待下文。
“呃……还是不说了吧，没什么的。”我立刻忐忑起来，想要缄默一段时间。
尼玛……这种慢悠悠的说话方式，会让我心神错乱的啊，这么温柔就等于好，这么好就等于对我好，对我好便类似于宽恕……叉，这样让我胡思乱想会变糟糕的啊。
凯厄斯，你是存心想让我的丁点愧疚感瞬间最大化吗？
“我在听着。”他保持这种温存，丝毫不在意我变得有些僵硬的四肢。
“呼……好啊，我说！”最后，我输了，败给这磨人的气氛。努力掰开凯厄斯叠放在肩膀上的手臂，我带着一丝悲壮转身，毫不犹豫地双手掐腰做茶壶状，像梦里的自己那般，一点也不客气的直来直去。
“对不起！我会尽可能的补偿你，请原谅我曾经的年少无知吧。”说着说着，掐腰的气焰顿时熄灭，最后不得不谄媚地双手合十做小人求饶状。
尼玛……我那所剩无几的节操啊……
可是，凯厄斯的反应很奇怪，真的很奇怪，和我设想中宽容大量饶恕我的结果不一样！我顿时惊悚了，有些茫然地后退一步，直直盯着瞬间敛去笑意的凯厄斯，本来还柔和的五官褪去了鲜见的温和，他抿起唇晦涩不明地盯着我。
感觉，好像说错话了？
“那个，你怎么了？”我小心翼翼地后退，本能感到危险，尽管不是生命危险，但也足够敏感的心战栗了。
“看来，我理解错了……”他皱眉看向一边，还未收回的手放下的同时捏碎了身边的石围墙，怒意横生。
“我……我，没有欺骗你的意思！”赶紧摆手，是不是我的方法错了？不该这么早的告诉他我知道了一些往事？或许我应该全部想起来再说，可我没那个定力和耐心！我怕每拖一日，那愧疚也会如疯草每日狂长。
“不，不是你的错，我不该寄望于你还未完全恢复的记忆上。”凯厄斯轻轻摆手，示意我走过去。
“你不要生气，我会再好好想想的。”恐怕想再多，都是愧疚与亏欠。
“不，我不急。”他扬唇一笑，璀璨的好比漫天星辰，势在必得的语气仿佛在暗示着什么，令我一阵心慌意乱。
“嗯？”不明所以地握住他伸出的手，冷彻入骨的温度打散了我乱飘的思绪，一心一意地看着对方。
“你不是说要补偿么，我接受。”他的笑容，罕见，妖异，迷惑人心。
我彻底被迷惑了，殊不知，就算清醒也是无法拒绝的，因为我欠他。
紧紧抱住凯厄斯的颈项，闭着眼倾听风划过的痕迹，当风声停止时，我睁开眼看见了装饰高雅的房间。刚想说自己可以走，凯厄斯却一步不停往室内走去，我顿时僵硬了，再傻也感觉到了一些。
“你你你……我，凯厄斯，你要做什么？”惊恐度直线飙升，我差点就掐着对方的脖子嚎叫了。
“你该休息了。”他扫我一眼，极其淡然，反衬我的表现很滑稽。
“哦……”可能想多了……吧。
滚！肿么可能是想多了，凯厄斯没走啊啊！
你妹的休息是两个人一起躺床上啊，还暧昧的一上一下啊，连条被子都没有休息给谁看啊！
“凯厄斯……现在快到冬天了。”我一脸惨淡地说着。
“嗯？”正上方的容颜依旧淡然，隐隐的笑意显示出他的愉悦。
“你这是打算和我一起休息？就这样休息？还不盖被子？”我定定地看着远处，不敢乱动。
“那你想怎样呢？”他低下头，长发落在我脸上，丝滑细软，微痒。
“那样就只有一个结论——我会被冻死！”恶狠狠地吐出最后五个字，我悄悄翻了个白眼。
鬼知道，贝拉是怎么在爱德华的怀中安稳睡去的！
“所以……”经我提醒，凯厄斯也注意到了我还是人类的事实，顿时远离了我。
“让我裹条棉被吧。”我淡定地以手肘撑床，看着翻身坐起的凯厄斯，偷偷松气。
叉，我还是未成年哎……
在我不断叹息中，不断后悔中，肿么都没想到凯厄斯这么直接，这让我头痛。虽然外国开放，意大利更是翘楚，可我不开放，我骨子里是个保守的中国人，任何不健康的事都只是敢想不敢做的！
撑起身想要翻身下床拿棉被，不料凯厄斯突然握住了我撑在床沿上的手，往他那里一拉。力道控制的恰到好处，所以我没断手也没断肋骨，只是整个人趴在对方身上让我很不自在。
“别动，让我抱一会，无论何时，你都是温暖的。”他揽着我顺势躺在柔软的床垫上，我侧着脸沉默地贴在他的胸膛处，慢慢闭上眼，是的，我一直紧张，心情是紧张的火热的。
都是温暖的……那就是活着吧，隐约听出了他切齿的遗憾，稍纵即逝却让我忍不住酸涩。
“凯厄斯，记得给我裹条棉被。”我默默说着，随即安静地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