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15 那水岸，繁花开（追忆下）（1 / 1）

泽翼笑得有点岔气了。

水希一边拍着他的背，一边也觉着好笑，道：“怎么啦？听说我有婚约就高兴成这样啊。”

泽翼的笑容忽然敛住，阳光的在少年的脸上撒出金色的光芒，将他的脸部干净的线条，映出了阳光的味道。

泽翼缓缓起身，直视着不知所以然的水希，道：“水希，你是我的。”

水希睁大了瞳孔，一直一来，从认识他的第一天起，就知道他是个霸气直率的少年，呆在他的身边让水希感受到了生命中从未出现过的光芒，耀眼地深入骨髓，仿佛自己都可以脱胎换骨，变成洒脱坚强的自己，他在自己懦弱的生命中刻下了重要的印记，让她觉得她会开始喜欢这样的自己，水希喜欢呆在他的身边，感受他张扬的生命。

然而，那个时候的水希却一直觉得自己心中喜欢的是水哲。

她的笑容温婉柔和，笑容的弧度像极了水哲，那么美好恬淡，但是又是那样的不真实，泽翼瞧见她这样的笑容，眼中火热的表白的热情变成了淡淡的苦涩，蔓延开来，那个人在她的生命刻下了自己的符号。他道：“自你给我手帕的那一刻起，我下定决心了，除你之外，心中再无他人。”他指了指自己的心，道：“无论你做出什么样的选择，它是你的。”

水希静静地瞧着泽翼，眼泪不知不觉地留了下来，然而笑容的弧度加大了，虽然不能完全明白自己心中的感觉，但是想要呆在这个少年身边的感觉比什么都还要强烈，这种心脏要从胸口蹦出的感觉是水希从来没有体会过的。

瞧见她哭了，泽翼却立刻慌了神，惊慌失措地一会拍她的背，一会从怀中掏出水希送给他的手帕帮她擦拭眼泪。

有点笨拙，有点滑稽，有点孩子气。却是比任何人都要温暖而真实的存在。

但是水希知道这个指着自己的心对她说出“无论你做出什么样的选择，它是你的。”的少年，必定会是自己这一生中最为重要的羁绊，这种明确的预感，比任何时候都还要来得强烈，甚至激发了内心中一直一来缺少的勇气——水希扑到了泽翼的怀中，少年一时惊住了，竟然忘记抱住她，水希道：“一直以来谢谢你，是你让我体会到了勇气，让我开始有了想要变强的愿望，想要即使不被保护也依旧可以生活下去的信心，这种重要的感情是我一生中都没有体会过的，泽翼，虽然我不能确定我自己的心意，但是，你能来到我的生命中，并刻下印记，我已足够感激。”

泽翼笑了，天真如孩童。

然而，那个时候的泽翼看着水希温和的笑意，已然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了，以至于头脑发热而做出了一个后悔终生的决定。

他找到了水珀，请求他让自己见水哲一面，水珀想到泽翼的父亲即将来了，不好驳了他的面子便也答应了。水珀虽然对泽翼的行事作风有点摸不着头脑，但是水哲他还是了解的，比任何人都要懂得隐忍，比任何人都会玲珑八面地处理事情。

只是，这一次，他错了。

泽翼见到水哲从刑监室出来的那一刻，他忽然有点明白为什么这个男子会成为水希心中如此重要的存在，即使从牢狱之中走出来，都是如此地风度翩翩，笑容是最合适的温柔的弧度，不会让人感觉过分的亲昵，也不会有礼貌疏远之感，即使对待狱卒均是谈吐得当，举止优雅，不难看出，抛开他的身份不说他在这里的待遇必定是最好的。

毕竟没有个都不会伤害这个让人有如沐春风之感的人。

水哲见了泽翼，却也不惊讶，行了行礼，道：“水希可还好。”

泽翼不还礼，站直了看着他，他个头虽然比水哲矮小，但是气势却丝毫不逊于人，道：“她很担心你，不过你不用担心她，我会好好的陪伴在她身边的。”

水哲笑了。

泽翼觉得这含有深意的笑容与水希像极了，心下暗自恼怒，道：“有什么好笑的，虽然她现在可能喜欢你多一点，但是总有一天我会把她抢过来的。”

“这种事情我知道的，在水希心中我只是她父亲给她制定标准的一个模版，王希望她成为一个温柔平和的人，而水希在我身上看到了她想要成为的东西，然而我知道这不是她想要的，我一直觉得她是个内向甚至有点自卑的孩子，她有一个异能强大的姐姐，还有一个做事比她雷厉风行数倍能干乖巧的妹妹，我想做的只是想要好好守护这个温柔善良的孩子就可以了，她是我心中精致而乖巧的洋娃娃，我想要把她藏起来，只存在在我的世界里，不接触别的东西也没有关系。然而你不同，你身上的东西才是水希真正想要的，她虽然看似柔弱，可我最近才瞧出其实她有比谁都还要好胜坚强的人，你身上的东西吸引着水希，如同命中注定一般。”

泽翼仰起头，道：“所以，你现在准备夹着尾巴灰溜溜地逃跑？”

水哲笑着摇了摇头，岔开了话题，道：“你可知道我的家族？”

“略有耳闻。水希说出你是她未婚夫的时候，后来忍不住问了一下。”

水哲苦笑道：“其实水希知道的不过是表面情况，实际上处境要麻烦地多。我的家族本来是水之一族的大世家之一，我从小便与水之公主定有婚约。”他的笑容忽然变得明朗，眼里透着得意，“你不能想象小时候小巧的水希多么玲珑剔透，跟她一说话她就会脸红，然后会刻意装成若无其事的样子跟在自己的父亲身边，当我父亲告诉我她就是我未来的妻子的时候，我就下定决心，以后要好好守护她，倾尽自己的全力。所以我努力地成为了水希将要成为的那种人，守护她，保护她不受到任何伤害，然而，有一天，我却做不到了。我的家族在一夜之间，因为一场政治阴谋，我家族的人员被冠上了‘谋逆’的罪责，与当年牵扯的一桩水之一族的秘闻被传出去有关，而那个时候我正巧与水希一同在宫殿之中学习异能术，已经半年没有回家了，此事也就没有牵扯到我。然而我连父母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着他们就离开我了，那个时候的我其实已经可以明白人总要为罪责承担后果，然而，却依旧无法接受亲人全部离开自己的事实。虽然家族败了，而我因为当时水之大祭司的暗中保护没有受害，反而得到了一笔钱，继续当我的空头贵族，不过那个时候起，一切都变了。虽然知道人性本就不美好，但是却没有想到丑恶到了那种地步，冷漠的眼神，假意的关怀，明目张胆的讽刺，最先开始真的有点受不了，然而水希的小手却没有放开我，她对我说‘哲哥哥就是哲哥哥’，我便振作了起来，只要能守护她的笑容其他一切又有什么关系，我们还有婚约还有未来。但是，我也暗中猜到了王定然不会将水希嫁给我这样落魄的贵族，想方设法地找我的事，而恰巧这个时候你惹来了不少麻烦，而我又恰好没有办法置身事外。所以，你不知道，我是多么恨你。”他虽然这么说了，但是他的笑容依旧温和，让人感受不到丝毫的敌意。

“我尊重你对水希的心意，所以今日才会找到你。”

“我也猜到你会来，对于幼稚单纯的泽翼大人来说，想要解决一件事情，最先想到的办法就是决斗，没错吧？”

泽翼丝毫不介意对方说自己是“幼稚单纯”。水哲不介意他人的眼光是因为水希在旁边的守护，而泽翼不介意是因为骨子里的不羁，他道：“你说的不错！只有现在可以开始吗？”

“嗯，没有问题。”

水哲领了泽翼到了一处偏僻之所，两人一路之上没有多说话，一到达目的地，两人展开了战斗。水哲虽然看起来斯文俊秀，但是动起手来却十分地凌厉狠辣，泽翼却觉得理所当然，对于他这样一个孤独绝望的人，他没有退路，他要守护的是他唯一所有，倾尽全力的人总是最可怕的。

然而，水哲一个意外的让人觉得有些狡猾的笑容让泽翼失了神，这样的笑容不应该出现在他这样的人的脸上，也就是那一个失神，在泽翼的手贯穿水哲的心脏的时候，他才意识到了对方其实故意要死在自己的手上。

鲜血从水哲的口中喷出，他道：“我从不像水希想象那般温柔善良，我心里的黑暗面迟早有一天会澎湃而出，倒不如在可以控制的时候死去，这样的话，水希一辈子都不会忘记我，而她跨越我这个难关的时候她便真正地成长了。抱歉，利用你，完成了我在水希心中的印记。”

水哲心跳停止的那一刻，泽翼终于明白了眼前这个男子表面有多么温和内心就有多么疯狂，而自己，却成了他疯狂之下利用的一枚棋子。

当初在水岸之边的表白的少年依旧不羁而勇敢，然而时光飞逝后的数年，少女却不会在展现那如花的笑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