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14 那河岸，繁花开（追忆中）（1 / 1）
坎霖城宫殿。
在来的一路之上，水希心中忐忑，小脸皱成一团，水哲虽然瞧在眼里，却也不说话，只是在最后踏入宫殿的那一刻，牵起了她的手。水希一怔，一时之间，竟忘记了思考。
水希的父王水珀高高地坐在上面，神色严肃，两人向他行了礼，而泽翼坐在下面的一个座位上，表情淡然，完全没有离家出走被抓的样子，他坦然地拿着供上的食物吃得津津有味。
水希下巴都快掉下来了，真是白为他担心一场。
泽翼瞧见水希进来，面上本来露出喜色，但是陡然瞄见水希的手被水哲拉着，表情一下子不太自然，却还是站起来，道：“哟，我被发现了。”
水希自然地从水哲手中将自己的手抽出来，奔到泽翼的面前，恶狠狠道：“你啊你！我叫你不要到处跑，看被发现了吧？！”
泽翼道：“没有办法，刚才本来想找人打架，谁知道对方竟然是你族大祭司的儿子，我打不过他，就被他抓来了，不过说起来，你们家的糕点味道还真是不错。”说着他又顺手抓了一个，对水希道：“你要不要？”
这番对话两个人说起来倒是觉得自然的很。但是高坐在上面的坎霖城主，和站在下面的水哲公子的表情都是被雷劈到的表情。
这样的水希，本来温顺地如同羞涩的猫类异兽的她竟然会此刻如此张牙舞爪地教训一个男孩子，虽然对方比她矮，虽然对方年纪比她小，虽然对方确实是个喜欢胡闹的主儿，但是，这样总觉得她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即使她骂人的时候白皙的脸上依旧抹上了一层粉红，但是更加开朗阳光的气息，使得水希表现出了一种从来展现过的可爱。
水哲有些嫉妒泽翼了，这样可爱的水希自己从未见过，然后却一直在这个人的面前表现着。
水珀道：“小希，果然是你把他藏起来了吗？”
水希一怔，忽得意识到自己因为太过气愤而导致大脑充血，在骂泽翼的过程中泄露了秘密，心中暗自恼恨，余光瞄见泽翼眼瞧着自己被父王责骂却还是一副茫然不知的样子，恼恨加倍，又瞪了他一眼，泽翼又更加茫然了，歪着头奇怪地看着水希。
水希叹了口气，心想：指望这家伙了解自己的意思，我真是疯了。
水希略低着头，抱歉道：“对不起，父王，我……”
水珀本就对这温和的女儿怜爱的很，而方才她张牙舞爪的动作更使得这位父亲心中很是温暖，他向来偏爱水希，自然不会责备，笑了笑道：“你不该对我道歉，你将泽翼收留了，他父王知道了只会感激咱们没有让他儿子到处跑，父王相信小希是个乖孩子做出的任何决定必定都是通过深思熟虑的。”
水希见父亲不责备自己，心中却更加难过，毕竟是自己将沼泽未来的主人藏在自己的城市的，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知女莫若父，水珀笑着拦过水希，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道：“泽飓大人很喜欢你，他上次见了你就老夸你，说你是清新秀雅，长大了必定亭亭玉立，要是他有你这般的闺女就好了，所以，到时候你跟他撒撒娇，说不定她不会怪你父王，不会怪你，也不会怪泽翼拉。”
水希高兴地眼睛发光，双颊通红，声音却还是小小的，道：“若是那样就好了。”
泽翼对水珀拱了拱手，道：“此事劳烦水珀大人操心了。”
水珀笑了笑，他人在中年，笑声底气很足，余音缭绕在坎霖城宫的大殿横梁上，道：“你父王想要水希这般的女儿，我却想要你这样神采飞扬的儿子，你放心，我定然会护着你的。”
泽翼道：“并非担心父王责罚，总觉得到时候听他唠叨麻烦的很。”
水珀笑了笑，不再多言，他的目光移向水哲，本来带着欢喜的目光立刻冷了下来，道：“水哲。”
“是！”
“水希和泽翼年纪尚幼，胡闹的话倒是情有可原，而你这般年长了，还跟着他们胡闹吗？”声音透着严厉和冷漠，眼神也变得不屑。
水哲却还是保持着一如既往温润的微笑，仿佛没有瞧见水珀冰冷的眼神，躬身道：“此事是我的不是，请王责罚。”
水希大惊，拉了父亲的手正要辩解，却发现父亲悄悄正对自己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立刻恍然大悟了，虽然父亲表面上说了不会责罚她和泽翼，但是此事总要有人承担责任，但是将无辜的水哲拖下水，难道不是太过分了吗？
然而，水希心性太过柔弱温和，况且她一向对父亲敬若神明，从小到大都不曾有半点违拗，只道是父亲说的话永远是对的。此时的水希虽然年少，却依稀已经知道了世家之间的利害关系绝不像表面的那样简单，眼下治好住了嘴。她歉疚地看了一眼水哲，却发现水哲却冲着自己微笑，笑容还是那样干净明朗，比任何人都要好看。水希心下更是难过。
“这件事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有那么一刹那，水希以为是自己说出了心声，但是转瞬她也知道了自己绝对没有那么勇敢，说话的人是泽翼。
“离家出走的是我，强迫水希收留的人也是我，最后在坎霖城胡作非为最后被逮到的还是我，跟这个人有什么关系呢？我听我父王说坎霖城主虽然性子温和，但是做事向来果断公正为其他世家所佩服，难道是我记错了，还是我父王看错了？”
水珀此时的脸色十分不好看，却只得隐忍着不发作，他冷笑一声：“你道奇怪的很，我帮你拖了责罚，你却反过来对我不敬，难道沼泽之主是这样教自己儿子的吗？”
“我对于你们政治的事情并不太懂，父亲也从不对我多加管束，我是在森林中长大的，我只知道大自然最纯正的法则，逃避永远解决不了问题，我并不想帮谁，也不想对谁不敬，我只是说出事实罢了，我说过了从不怕父亲责罚，大人您若是愿意劝我父亲少罗嗦几句，我自然感激，但是若是要牵扯别人，我倒宁可听他唠叨。”
泽翼说这话的时候，表情十分理直气壮。
水希呆呆的看着泽翼，果然，这个人虽然表面上胡闹的很，但是骨子里那种正义感比谁都要强烈，他比谁都还要活得坦然，因为他那样勇敢、正直，他从不掩饰自己的情绪，任何时候都表现着最真实的一面。
这是一向懦弱的水希所不具备的东西，很想成为这样的人啊，也想这样无所顾忌地说出心中所想，捍卫自己所认可的正义，不被世俗冷漠的眼光干涉，一直坚持自己所想。
泽翼这番话确实出乎所有人意料，在众人都在发怔之际，水哲走到泽翼的身侧，道：“没有错，你要为你自己离家出走害别人担心负责，但是我却要为自己知情不报负责，你负担你的责任，我也要承担我所必须，我并没有置身事外，即使只是一秒钟也好。”
泽翼道：“你这人真是奇怪的很，我直到被抓住才遇见你，你却要为我的事情负责？”
“没错。”
泽翼的表情充满了不解和微微的愤怒，正欲发作，又听到了水哲在自己的耳边低声道：“你可以为了你要守护的人拼命修行，而我也自然愿意为了我所珍惜的人付出性命。”
泽翼沉默了，他看见了水哲说这话的时候，目光瞧见的人，正是水希！
水哲上前数步，跪在地上道：“此事我难逃罪责，请王责罚，水希公主和泽翼大人年纪尚幼，不只分寸是可以理解的，但是水哲知情不报，没有将两城的利益放在考虑的首位自然是我过错，我愿意全权负责！”
水希看着水哲单薄的背影，心中说不出的哭诉。这件事真正应该负责的两个人，一个因为太软弱而选择了闭口，另一个因为理解和尊重对方也选择了沉默。
水哲被带了坎霖城的刑监室接受惩罚，而泽翼则在坎霖城宫殿住下了，等待自己两城的城主商量怎么把自己运回去，他知道他们决计是不会答应让自己单独回去的，因为搞不好什么时候自己又不知道跑道哪里去了。于是他这几日也稍稍安分了些，跟着水希到处在宫殿里走动。
水希这几日明显不如在小茅屋相处那般欢乐，坎霖城中的水希羞涩内向，除了父亲和妹妹之外，一向鲜少与旁人交流。
一日，他们两个跑到了坎霖城的一跳小溪旁边脱了鞋袜在溪水边洗脚玩。
泽翼见水希无精打采的样子，故意荡起水花逗她，水希抿嘴一笑，知道她的用意，道：“我知道你担心我，我很高兴，但是现在哲哥哥的情况尚不明朗，到底是我害了他啊。”
泽翼道：“那个家伙虽然看着有点娘娘腔，但是他很坚强，很有勇气！”
水希笑道：“你明明只见了哲哥哥一面，为什么一副那么了解他的样子？”
当然了解了，因为他们想要守护的人是同一个。泽翼道：“不过说起来你父王对你哥哥实在严厉的很。跟我父亲对我差不多了。”
“咦？哲哥哥不是我亲哥哥啊。”
“啊？你是不唤他做哥哥吗？”
“那是因为他比我大啊，哲哥哥的话，是我的未婚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