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第七章（1 / 1）

卡莱尔站在校长办公室巨大的玻璃外看着坐在会客椅里身影孤寂的男孩。

他回想起今早爱德华回来时和他的谈话。

“那个叫艾伦的小孩，的确有问题。我在他房间窗外的大树上观察了很久……我听不到他在想什么……嗯，应该这么说——就像一台信号不好的收音机，我只能时断时续地听到一点他的想法。你说他的手曾经变成利爪，我仔细听了他很久，发现他并不知道这件事。而且——我还听见……一些……很奇怪的事。他似乎……能看见一些神秘的事……不，不是预知，是——呃……灵魂，对，灵魂，就是人死之后变成的那种……呃，我想你明白的。我只知道这么多。”

看见……灵魂？！卡莱尔觉得很不可思议。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同样身为黑暗种族的自己怎么可能至今都没有发现世界上还存在着另外的神秘族群？！

要知道，艾伦可能患有某种学龄儿童精神分裂症，那也许是他因此产生的幻觉导致的……也可能是患有妄想症——这种类型的病例太多了，大都是因为家庭的原因……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这孩子的病情比自己想象的还要严重。

他推门走了进去。

“嗨，小家伙。”卡莱尔走到男孩对面的椅子上坐下。“今天还好吗？”

艾伦将投向窗外的视线转向他，面无表情。“现在我什么也不想谈。”

“Okay.那么你一定不奇怪为什么不是你妈妈来接你而是我了？”卡莱尔面带微笑地说，然后满意地看到男孩的视线再次转了回来。

“是这样的，你妈妈因为临时举行的一场新书签售会去了纽约，临走前拜托我暂时担当你的监护人。”卡莱尔不认为男孩会主动问自己，所以他爽快地先说了出来。

艾伦又将视线投向窗外。

一阵沉默之后，还是卡莱尔最先开口。

“你喜欢魔术吗？”卡莱尔将手伸进口袋，摸出一个硬币，“仔细看——神奇的铜板——看起来很普通，”他将硬币握在左手里，“但只要我摇一下，”然后击掌，这时，他发现男孩的眼睛斜斜地看着自己这边，卡莱尔在心里偷偷地笑了，脸上还是不动声色，作出一副认真严谨的样子。

“不过这还没完。我只要再摇一下——”他握着硬币的双手左右摇晃，然后拍了一下胸口，“它就会跑到口袋里。不过这也还没有完——”他再次将双手握着摇晃，“我再摇一下，”然后伸出两只手放在男孩面前，“它又回到左手来了。”

艾伦默默地看着面前的一双白皙到能看见里面蓝色的血管的大手，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鄙视，“这不是魔术！”

“什么意思？这当然是魔术。”卡莱尔仍然微笑着，不过心里却小小地惊讶了一下。

“铜板一直都在你的左手。”艾伦斩钉截铁地说道。

卡莱尔心想看来这孩子比一般的孩子聪明很多。“是吗？”

艾伦终于正眼看了看他，“我不知道你也会搞笑！”这次他将鄙视的神色很清楚地摆在了脸上。

卡莱尔呵呵地笑出声来，“是吗？我也不知道自己还会搞笑。那么……现在心情有没有好点？”

男孩的眼睛忽然睁大了一点。这个奇怪的大叔，原来就是为了逗自己才表演这么烂的魔术的？

“嗯，艾伦，我知道，你在学校很安静，但……你是好学生，你从不闯祸，对吗？”

“不！”艾伦极快地否定，他看着眼前笑容一直很温和的俊美男子，忽然觉得，也许自己不该那么抵触他——也许……他真的不会伤害自己。

“有一次上美术课。”艾伦决定这次由自己先开口，“随便我们画什么，我画了一个人。”他美丽的蓝宝石般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卡莱尔，“另一个人拿螺丝起子刺他的脖子。”

他会觉得恐惧吗？会觉得自己怪异吗？会认为自己真的是个怪胎吗？男孩忐忑不安地想着。

卡莱尔眼神闪烁了一下，“你在电视里看到的？”

艾伦缓缓地摇头。

“老师很生气。他们找妈妈开会，妈妈开始哭。后来我就不画那些了。”

“你现在画什么？”

艾伦沉思了一会儿，忽然面带嘲讽地回答：“微笑的人们、奔跑的小狗，还有彩虹——画彩虹不会惹上麻烦。”

卡莱尔看着男孩瘦小纤细的身影，突然间觉得非常心疼。

“我想是的。”

又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

“艾伦，时间不早了，我们该回家了。”卡莱尔站起身来。

男孩顺从地跟在他身后。

“你妈妈可能要一周后才能回来，所以，这星期你就住在我家，可以吗？我介绍我的家人给你认识。”卡莱尔一边将自己那辆梅赛德斯奔驰的车门打开让男孩进去，然后坐进驾驶室一边说。

艾伦没有答话。他安静地坐在后座，头靠着车窗看着外面倒退着的风景。

卡莱尔将音箱打开，放了一首舒缓的钢琴曲。这曲子还是爱德华作的。

艾伦就在这令人放松的音乐中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