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背后的凝望（4）（1 / 1）

“抱歉，我得离开一下。”穆群青遗憾地扯起了嘴角，仰头将酒喝了干净。曦晨将视线从那修长手指移开，看向眼前英俊的脸庞，微笑地点了点头，看着穆群青转身离开。

“曦晨，很高兴我能这样叫你的名字。”转过身子的穆群青并没立刻离开，反而回首看着曦晨柔柔说道。曦晨原本举起酒杯的手在空中一顿，仍旧找不到合适的言语，只能扬起微笑，让穆群青在她的微笑中慢慢地转身离去。

看着穆群青渐渐远处的背影，曦晨将自己的思绪拉回，喝了一口香槟。今夜的一切或许只是一场游园惊梦，她依旧需要一点时间来梳理这个过程，然后才能恢复内心的平静。看看了手袋里手机的时间，顿觉得疲惫，她想她应该撤退了。

曦晨将酒杯放到了桌子上准备离去。忽然身后双大手紧紧搂住了纤腰。还没来得及回头，就听见王悦坏坏的语调从耳边响起。

“陆曦晨，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女人。穿着我给你买的裙子来和别的男人跳舞。胆儿不小啊。”

曦晨转过头去，对上王悦那双似笑非笑的桃花眼，那里面瞬间闪过一丝寒冷的星光，快得让曦晨什么也没来得及看见。曦晨笑了，懒得问他这个社交达人怎么会在这里出现。只是撇了一下嘴巴说道，故意说道，“不带我出来，光买裙子有什么用。”

“裙子是买来和我约会的时候穿的。不是让你穿给别的男人看的。”王悦将曦晨地身子转过来。与自己对视。曦晨在他的眼中看到了欣赏的目光。

“那可能等到这裙子过时了也没能派上用场。谁都知道大帅最近忙得很，开始摧残祖国的花朵了。据说是大三的新鲜人，还带着露水那种。”曦晨对于王悦这种模棱两可，人鬼通吃的手法早已波澜不惊。

王悦对于她的讽刺毫不在意，“老远就看见你了。在穆群青身边就像一尾美人鱼。吸引了不少男人的目光。今晚你的风头算是出够了。”

曦晨不以为意地笑了笑。“这个嘛……其实也算是工作上的会晤。我们出版社和穆嘉要合作建立一个助学基金会。我可能要到实地去采访摄影，负责这个项目的摄影宣传。”

“傻姑娘，那男人从不缺情人，别让那样的男人招惹上你。”王悦一手环住曦晨的腰，一手捋着她俏丽的短发。平日里慵懒的目光，显露一点严肃的光芒。

曦晨偏着头看着王悦，心中微微沉浮。只是深沉的思考了一下，便扬起漂亮的眸子孩子般地说道，“好啊，如果你现在请我吃烤鸡翅，我就跟你离开。”

“切。馋嘴猫。身无大志。”虽然这么说，王悦还是愉快地伸手牵起曦晨的手就往外走，咧嘴嘴说道，“走，哥哥请你吃鸡翅去。变态辣的那种。” 曦晨撇了一下嘴巴笑眯眯地牵着王悦的手走了出去。

风过自然无痕，衣香娉影的大厅里依旧优雅和浮华。然而不远处，正和市领导谈笑风生的穆群青平静地将一双黑玉一般的眸子从门口那银蓝色裙摆上收回，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却在酒杯贴近嘴唇的时候扬起了一抹浅浅的微笑。

最近，曦晨颇为烦恼。因为妈妈开始频频地张罗相亲事宜，并且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地让她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她已不小了，过年27，半只脚已经踏入了剩女的行列。父母年纪渐长，希望看着年少时经历过磨难的她成婚生子，平静而幸福的过日子。说到动情之处妈妈还展开了眼泪攻势，让她不得不同意与那个“海归”博士的见面。

生活其实是平淡的。一切短暂的惊喜和感动对于漫长的生活来说，不过是昙花一现的华彩，平凡中的一点点缀。让你回忆，让你祭奠，而不能让你拥有一辈子。那一夜曦晨心中被穆群青微微吹皱的一池春水，在曦晨的无数次的沉思中渐渐恢复了平静。那其中的悸动，其中的荡漾，还有那似曾相识的笑容，曦晨将它封尘为一个秘密，放入心间。

其实生活也是现实的。那夜之后她再也没有见过穆群青。而曦晨早已不在那个喜欢幻想的年纪。所以那一夜到底是一场游园惊梦，醒来后他们自个有自己的生活轨迹。

和经济博士的第三次见面是在珀丽酒店的咖啡厅。实际上是博士先生在这里开交流会，而曦晨来这里与他会合然后一起去吃饭。谁知曦晨踏入酒店不久便下起了倾盆大雨，无休无止。于是二人决定在咖啡厅喝杯咖啡，等雨停后再出发。

此刻，耳边响起优雅的蓝调，眼前浓香四溢的热咖啡袅袅温韵迷蒙了曦晨的双眼。透过水流直下的玻璃窗看去，外面的街道，被大雨冲刷得染上了一场昏晕的色彩。然而对面稳坐的斯文男子却十分清晰，算不上英俊男儿，却十分儒雅。

“曦晨，待会我带你去个好地方。一个朋友开的一个酒吧，离这只有几条街。他是藏民。我们在美国认识的。他的酒吧很有民族色彩。我觉得你应该会喜欢。曦晨，你去过西藏吗？”

“只去过一次拉萨和日喀则。” 曦晨放下手中的咖啡，在男子柔和笑容中继续说道，“看过了布达拉宫的神圣和壮阔，多元化建筑风格的大昭寺。还有美丽的‘圣母’之峰，珠穆朗玛峰的日出日落。那么蓝的天，那么白的云。好像童话中的景色。总觉得永远都看不够。如果有时间的话，我一定会再去。”

“有机会的话。我们一起去，怎么样？”

男子的暗示让曦晨端起杯子的手微微一顿。“好啊。”她看着男子微笑着应付着。

其实初见博士先生的时候，曦晨觉得自己还算幸运的。这位先生没有如传说中的博士中那样戴着厚厚的眼睛，说着高深而玄妙的专业知识。没有丝毫的炫耀，没有顽固的骄傲。相反这位钟先生平易近人。三十出头的年纪，斯文而大方。正如妈妈说的一样，是一个携手共度人生的最佳人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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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朋友怎么会想到回国来开酒吧。他也是学经济的吗？”

“不，他是学生物的。他家解放以前是西藏贵族，解放后在当地也很有权势。虽是这样，他却离开了故土，学习着现时代最神秘的科技，生命工程。然后回国在离家乡很远的地方开酒吧，尽管家人期盼也从不曾回家。我们都觉得他是个潇洒的人，但也是个怪人。”博士先生放下咖啡杯，提及朋友也有生动。

“或许家乡有他难以忘怀的遗憾。所以，在放下之前，他不愿再踏上故乡的土地之上。”

“哦。”博士先生看着曦晨，扬起了眉毛，精明的眼睛落在她的脸上仔细观看，眼神中带着惊讶和揣摩。而后才点了点头。“好像是这样的。初恋女友逝去之后他才踏上异乡的旅途并且没有再回去过。曦晨，你是女巫吗？连这个够知道。”

“我当然不是女巫。这只是猜想而已。如果不是有难以跨越的理由，谁会不愿意回去看看久违的家乡。看看家里的亲人。即使不再生活在那里，心和根都在那。哪有那么果断的决绝，不再踏上故土一步。”

“原来你不仅善于捕捉镜头前的风景，也善于分析人的内心。”

“谢谢你的夸奖。看来，如果我失业了，还可以去当心理医生。”曦晨思考了一下说道，“你的朋友应该是个性情中人。所以才久久难以自拔。”

“说的没错。那人身形高大却心思细腻。他的藏画画得很好，大家都说他不像生物博士。倒像一个气质忧郁的画家。”

曦晨端起咖啡浅浅的抿了一口，“不过，那份记忆一定不仅仅是悲伤的。要不他不会久久不愿遗忘。记忆从来不会以单一的形式存在。”

博士先生扬起眉毛似乎同意这个看法。“你好像对此颇有研究。”

“不。没有研究。只不过谁没有悲欢离合呢。从没有谁一生下来就一生毫无忧虑，也没有谁一生从没有经历过喜悦。生活的点滴，从来不都是单一而纯粹的。”

“曦晨，我听我妈妈说过。你曾经遭遇过事故，失去了一部分记忆。那失去的记忆会是你的遗憾吗？”博士先生看着曦晨小心翼翼地的问道，似乎也时刻准备转移话题深怕触及曦晨的伤心之处。

“应该是遗憾的吧。起码我再也想不起来那十年中的任何一个点滴，不论是喜悦的还是悲伤的。尽管我现在生活得不错，可是那十年的记忆，就像一本掉了页小说，使得属于我的故事缺少了一些情节，或许并没有太重要的大事，但与我的一生总是一种缺憾。”

曦晨抬起漂亮的眸子，笑了起来。“这么多年，我从来没有承认过这是一种遗憾，今天说出口了，才知道自己还是在意的。”曦晨突然觉得有点落寞，伸手扶住脖子，看向窗外。

时间的洪流，记忆的沙漏，总是在经久历年后才会慢慢沉淀。曦晨遗忘的那份记忆，在她的脑海中再无痕迹。却曾在她的生命中划过最美丽色彩。曦晨不知道，那最美的色彩之中还有生命中最不能释怀的痛楚。是的，她不知道，她遗忘的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情节，是她最甜美，最痛苦的遗憾。

雨停了，玻璃窗外的景色逐渐清晰，曦晨收起眸子，掉头对着对面的男子说道，“雨停了，我们走吧。去看看那位怪人朋友。”

男子看着刚才有着忧郁，现在却又明媚女子，点头轻笑。随即招来侍者付账。走到门口的时候将自己的西装外套礼貌地塔在曦晨的肩上。没有牵手，没有拥抱，二人并肩慢慢地走在被大雨冲刷得干净而通透的天空下。呼吸着带着雨后潮湿而清新的空气。这一切落入旁人的眼里，便是一张美丽温馨的画卷。曦晨想，是否这样平静的走下去，就是长辈们所说的幸福。

“穆先生。”身边助理的轻唤，让穆群青将那幽远而深沉的眼神从这幅画卷上渐渐收回，落在身边的男子脸上静邃的眼光却又显得意味深长。

“刚才穆怀青先生打电话过来，说是路上堵车要晚到一会。”

穆群青轻轻地皱了一下眉头，端起桌子上的咖啡杯，徐徐说道，“Jack，和出版社联系一下。将助学基金项目组去前方宣传考察的计划提前，就这个月末出发吧。” 穆群青优雅地将咖啡杯放在桌子上，姿态好比掌握天下的帝王一般从容。

“好的。我马上联系。”张鹏远不敢怠慢，立刻翻开手机的电话册开始查找电话。

穆群青将视线从忙碌的助理身上移开，懒懒地落在刚刚女人坐落的位置。从他的位置看过去，正好能看清楚她的侧面，饱满的额头，挺直的鼻梁，以及闪烁如钻的眼眸。最让人躁动的是那身蓝色丝绸衬衣，如此完美地贴附在美丽而姣好的曲线上，将她雪白的肌肤衬托得如同一朵盛开的雪莲，既是沉静又是性感。

既然迷人的女人总不乏追求的男人。那么忙碌的女人应该就没有那么多谈情说爱的时间了吧。想到这，穆群青笃定的翘起了性感的微笑，轻啜了一口浑厚的蓝山咖啡，似乎比刚才的口感好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