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记忆中的花火（2）（1 / 1）
“不好意思。小孩子太活泼了。希望你们别介意。祝你们有个美好的夜晚。”曦晨不知道自己在模糊的记忆中挣扎了多久。当王悦的大手牵着他的时候，那点温暖让她缓缓回神。才发现对面男子嘴角轻扬带着探究的眼神看着自己。曦晨知道自己失态了，低下了头略微掩饰了自己的无措，便又抬起了头。刚刚那澎湃的思绪渐渐落下，没有找到一丝痕迹。反而似乎用尽了自己所有的力气。曦晨觉得有一点累，便轻轻的扯起一抹淡淡的微笑，看着红衣女人和他身后男子，只说了三个字，“对不起。”女人爽朗地笑着摇了摇头，而男子只是微微扯了一笑嘴角边错身走开。
曦晨转过头，王悦看着自己笑了起来，牵着她准备离去。“走吧，展跃已经说了对不起。人家已经不介意了。”眼前的王悦看着她的眼神里似乎带着一点戒备。
曦晨安静地看着眼前的王悦，缓缓地点了点头，又看了一眼美丽女子的背影，却在她的身边将眼神收回。不敢再看，便让王悦牵着自己准备离开。眼角的余光中，似乎飘过一抹红色裙摆，然后渐渐消失在眼前。
转身走了几步，曦晨还是放慢了步伐，刚才那种强烈的震撼感还是让她不禁回头看向那对离去的身姿。火一样的红色和神秘的黑色相携渐渐走远。或许本来就是陌生人而已。看着那高大而神秘的背影，曦晨失落地想要回头，却在霎那间却停下了转动的脖子。
不远处，就在她的眼中，那个黑色而挺拔的身影停下了脚步回头，似乎是感觉到了她的注视。优雅而自若的男人停在门前转身看着她，眼眉微挑，缓缓地对她扬起了一抹神秘的微笑。很好看的笑容，曦晨这样想到。男人却在此刻转过身去，背影消失在侍者打开的大门之后。
曦晨缓缓地转过身去，眼神中带着落寞。转过身才发现王悦微微皱起的眉头。于是抬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为自己刚才的失态虚弱地解释说道。
“那个男人，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不过费了我那么多脑细胞，居然一点也没想起来。”曦晨尴尬地扯起一抹笑容。本来她从王悦戒备的眼神中，直觉地想问他认不认识刚才的男人。但此时看着王悦微微不悦的表情，她放弃了向王悦询问意思。再说王悦也不能代表她全部的记忆。是啊，谁也不能代表任何一个人的全部记忆。有些事情是需要独自去经历的。就好像王悦曾经去北京上大学，去国外留学。那6年的时间里他们各自有自己的经历，有属于自己的记忆。
看到曦晨失落的脸庞，王悦僵硬的眉头缓缓解开，替她关上车门，走到另一边拉开车门坐下才说道，“那男的长得不错。或许你把他和你镜头下的某个男模重叠了。”
“那个阿姨也很漂亮。”小孩子的嗓音，打破了曦晨的失落的迷惘。曦晨笑着点了点头。“啊，没准就是这样。出色的男女在我的眼前，难免会想入非非。”说着她放下手，笑了起来，仿佛安慰自己似的轻声说道，“职业病啊。真是可怕。”王悦侧头看着灯光下曦晨柔美的侧脸，想要说什么却最后还是放弃了。安静地开车离去。
阳光明媚的清晨，曦晨在爸爸养的那只画眉鸟的啼叫声醒过来。曦晨抱着枕头翻了身，闭着眼睛回想着昨天的梦境。
缠绵而火烈的梦中，男人的体温似乎真的还遗留在身上，细密的汗水还在从她的皮肤里渗出来。虽然男人的器官在她的身体里兴风作浪，自己却一直没有看清楚捧着脸吻着她的男人的脸。恍惚中自己似乎又知道那个男人是谁。
抬手抚摸着自己嘴唇，曦晨自嘲地扬起了一声轻笑。本该是了无痕迹的春梦，可是自己在梦中抬起手拉住男人的头发那种感觉却如此真切。那种感觉就好像溺水的人在漫天水浪之中抓住一个木筏一样无助，一样珍惜。
说实话，曦晨不太清楚自己过去十年是否与男人有过肌肤的亲热。听家里人说过自己上大学的时候曾有过一个亲密的男友，但是在她遭遇事故之前就已经分手了。
自己复原以后，除了王悦，很少与男人亲近。那时她还迷蒙，过去十年的记忆都被忘却，现在的一切都在摸索。见到忽然大了十岁的王悦，因为小时候的记忆犹在，与他自然十分亲密，一如小时候一般，打打闹闹的，甚至说得上是依赖。王悦对她也十分照顾，十分宠溺着她。
直到某个午夜，那时她已经开始学习摄影。她让王悦给她当模特。为了制造气氛，两人喝了点酒。王悦看着她嫣红的脸蛋，迷蒙的双眼，一下子眯上了眼睛，随即就像猎豹一样抬起她的头吻了上来。那时她有点诧异，但很快沉醉在王悦精湛的吻技。就像点燃的星星之火一般，激情瞬间被点燃。曦晨开始羞涩地回应王悦，激情澎湃的时候她□□地轻喊了一声，“阿悦！”可就是这一声呼喊，却让王悦满身的□□顿时清冷了下来。曦晨感觉到他微微地一僵，便把怀中的自己扶到眼前。他看着自己，眼神带着一点忧伤和一点点愤怒。
“你叫我阿悦？别的女人都这么叫我。可是你从来没有这样叫过……”
王悦放开她的肩头，走了出去。没有回头。留下曦晨在黑夜中矗立，迷惑地看着他逐渐消失背影。那以后王悦又开始他走马灯似的生活。他们一如既然地亲密，像朋友，更像亲人。但谁也没有再提那一晚的事情。
曦晨觉得梦境中的吻，和王悦那一日的吻是不一样的。似乎更缠绵，更火热。曦晨慢慢地从床上爬了起来，走到卫生间。站在镜子的面前看着自己被汗水打湿的狼狈模样。抬手抹去了眼角那滴不知道是汗水还是泪水的水滴，对着镜子笑了。
“啊，陆曦晨。你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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曦晨洗了澡，洗去了那荒唐一梦的最后痕迹，才缓缓下楼去。毫不意外地，家里的男人都出去运动去了，妈妈和姐姐都坐在沙发上等待着她的出现。
“啊。一大早就在这里聊天，陆太太和展太太好清闲啊。”曦晨笑着，步履轻快的走下楼梯。
“你昨天和王悦一起吃的饭？”孔嘉凝从沙发上站起来，跟着小女儿一直走到餐厅。
“是啊。展跃不也去了吗？那小家伙一定也告诉你们了，我们在外面吃的饭，没有去王家。”曦晨笑着在面包上抹上花生酱，满足咬了一口，看着立在眼前的妈妈。
“其实王悦是个不错的孩子，有情有义。妈妈知道你跟王悦感情非一般，如果你们真的没有那方面的可能，不要老和王悦那小子一起瞎闹。让他妈误会你们。好像你高攀了王悦一般。”孔嘉凝拉开餐桌的椅子，坐在女儿身边看着她。
“妈妈。你说柳芳阿姨为什么那么不待见我。王悦说我小时候他妈妈挺喜欢我的，还给我做花裙子什么的。是不是我做过什么对不起她的事，让她讨厌了。”
“你哪有做什么对不起她的事了。”妈妈一本正经地看着曦晨皱着眉头说道，维护之意显而易见。“这跟你没关系。也许是这几年你王伯伯仕途发达，当上了香江市的□□，人家不愿和我们这些老同事多打交道了吧。”
“呵呵。我看是这几年柳阿姨身体不好，老闷在家里养病，脾气变了。” 曦晨笑着说道。
曦晨从心里不希望妈妈因为柳阿姨对自己的态度，让妈妈操心。其实王陆两家的关系一直不错，当年父母和王伯伯都是湘南市师范大学的老师。王伯伯是学校的党委书记，妈妈则是美术系的教授，爸爸是英文系教授。两家人一直住在学校的宿舍大院里，又是邻居，一直关系良好。两家大人忙的时候，陆曦遥这个大姐姐就带着王悦和曦晨在家做饭，做作业，就像一家人一般。
后来王伯伯仕途越来越好，调到香江市当纪委书记，再后来高升为□□。再后来，她出了事故。爸妈毅然决定将她送到香港治疗。那时姐姐已经在国内油画界崭露头角，在香江大学当了客座教授。父母也到了退休年龄。于是陆家一家人决定离开一直生活的故乡湘南，陪着陆曦晨来到了香江市生活，也便于曦晨去香港复查。
王伯伯和王悦对于陆家人落户香江都很高兴。只是王悦的母亲不如以往那样亲和，一直和他们隔着距离。虽然王悦家是官家，但陆家来到香江并不是冲着王家来的。所以孔嘉凝对于柳芳的态度一直看不上，两人也几乎不往来。倒是爸爸和陆爸爸，陆家两姐妹和王悦联络不断。
“可能吧！”孔嘉凝看着女儿，微微说道。
“曦晨，昨天还好吧？展跃有没有淘气。我问那小家伙的时候，他的小眼珠咕噜噜地转。我想着这家伙是不是又闯祸了。”陆曦遥跟着走了进来，看着妹妹问道。
姐姐的话语让曦晨又想到了昨夜灯光下那张似曾相似的笑脸。曦晨愣了一下，才摇了摇头笑着说道，“没有，展宝宝昨天很乖。什么也没有发生。”
“哦！”姐姐似信非信的扬起了眉毛，美丽的眼眸直直望进妹妹的眼睛里，似乎在探究什么？“这不太像我家展跃的作风哦。”
“没有，真的很乖。”看着姐姐质疑的眼神再次点头替小侄儿打包票。“姐，昨晚王大帅和你说什么了。你们在书房里关了半天，不会是策划什么暴动吧。”
“没有什么啊。我不是他们公司的客户吗？他给说一下最近的收益。”曦遥撇嘴一笑，简单说道。
“哦。”曦晨点了点头，继续吃自己的面包。身边的孔嘉凝和陆曦遥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相继走开了。
十一月的香江，气候凉爽而湿润。但这一夜，忽然起了风，带着一点点濛濛细雨，气温突然有点寒凉。曦晨抹去额头细细的雨水，看着灵立在中世纪城堡露台上寻找感情的女人。
刚才她和Jessica交流了一下自己想要的感觉。美人听了她的要求，只是看了她一眼，对她点了点头，随即走向了露台，开始寻找感觉。摄影组的人都在边上等待着，没人敢发出声音，深怕打破这凄凉寂静的气氛。
渐渐地露台上长身玉立的女人背脊开始无助的弯曲，向着身后举着雨伞的助理做了一个手势，助理退开。她倾身向前，眼神中开始弥漫着一种绝望的悲伤，一种疯狂的坚毅，她看着身下无尽黑暗的世界。又抬头看着那远处星星点点的灯光，眼神中还带着一点向往，一点绝望。而背后的聚光大灯打在她纤细的身上，就像一把光韧的利剑插在这只美丽而悲伤蝴蝶身上一般，凄厉颤抖。微微飘荡的裙摆仿佛是她的翅膀在风中微微颤抖，疼痛而坚决。她的生命注定要为了爱情而坠落，但消失的只是肉体，她的灵魂永远在其中飘荡。就像一只蝴蝶或是飞蛾，扑火的那一霎那，她得到了心灵的永恒。就在这一刻，夜风将她火红色的裙摆扬得漫天飞舞，顿时，天空中一片火红，美丽的女人抬首冷冷地望着眼前凄厉的细雨，眼角落下一滴泪水，天地天再无其他，只剩下一只凄美绝艳而美丽的浴火凤凰。
就是这样的感觉，曦晨能感到自己心异常地跳动，知道时机到来了。于是她拂去同事小多为自己撑起的伞，举起相机对着面前女人喊道，“太好了，Jessica。就是这种感觉。保持住。头向我这片偏一点，翘一下嘴角，一种轻蔑的微笑。对，就是这样……”曦晨的手指不停地按动着快门。听着那喀嚓喀嚓地响声，她开始越来越兴奋，激动的嗓音越喊越大。
凌晨一点，细雨变成了瓢泼大雨。团队将外景完成后，转战于内景的摄影。当工作全部完成的时候，曦晨的嗓子变得有点沙哑。同事小多给她递了一厅王老吉，曦晨拉开就喝了起来。
“曦晨。你真的太棒了。我刚才看了几张刚才的照片，那有点不像我。我从来不知道自己也能这么忧伤，这么美丽。真是谢谢你！” 曦晨刚灌了几口王老吉，就听见身后Jessica激动的言语。
曦晨擦了一下嘴巴，转过身来看着比自己高出一头的美女。“我也得谢谢你，Jessica你的感情找得很到位。你把女人对于爱情不顾一切‘坠落’的感觉诠释得太完美了。我很佩服你。”
混血美人带着异常的热情和明快，“我从来没有遇到过和自己这么合拍的摄影师。你知道，就是那种……”美人微微凝注眉头，似乎在思考，想着复杂的中文表达方式，“你要的，和我想的是一样的感觉。是不是一拍即合。”
“很荣幸啊。我也有这种感觉。” 曦晨扬起了眉头，嫣然笑了起来。
“太好了，希望我们以后有更多的合作机会。”Jessica优雅地拂去耳边的发丝，向曦晨伸出了手。曦晨笑着伸出自己的手，握住美丽的玉手，说道，“那太让我期待了。”说完，两个女人轻轻地拥抱了了一下。
从葡萄园酒庄回程的路上，曦晨昏昏欲睡。梦中依稀出现刚在那一幕悲伤的景色，Jessica那绝望而执着地眼神，似乎真的让她看到了飞蛾扑火前般那无助而无悔的眸色。曦晨不喜欢那样的悲伤，可是在接到任务之后，她脑海中闪过的场景，就是这样凄美忧伤的镜头。本来不该由她提议创意，但当她在两方开会时将这个想法告诉杂志的主编和C&G的宣传策划主管时，两个女人只是沉默了片刻就同意了这个创意。
是不是每个女人的心里都会有这样的决绝，这样的忧伤。曦晨闭着眼睛撇了撇嘴角，将帽子盖在脸上，不再纠缠这个问题，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