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旧时残梦几时休（1 / 1）
“肯定有机关！”
在和妙无空把太子居室一遍翻腾无果后我如是说道，妙无空白我一眼：“你以为这是江湖中人啊，没事还整个密室玩？~”
我一拍手：“有可能！”
妙无空一副懒得理你的样子自顾自的坐到一旁倒茶喝，我哪里会知道江湖中的机关长什么样子啊，就又去拉他：“你有没有一个做贼的觉悟啊，你是来偷东西还是喝茶的？！”
“我是来……”妙无空还没说完突然想起什么：“我是你师父！你倒教训起我来了，我说你……”
我碎碎念着跟他拌嘴，一来二去的拉扯中，他手中的茶杯“啪”的一声摔落在地，砸了个粉碎，我跟妙无空呆了，定身两秒之后听到有人一声喝：“谁？！”
然后是密密麻麻的脚步声，我和妙无空反应过来后一慌，开始瞎跑，却没料两人方向相反，撞了个满怀，妙无空骂骂咧咧：“跟你在一起久了脑子都变蠢了，老子有轻功跑什么啊？！”
“可是我没有轻功啊！”
妙无空见我说得诚恳，一拍手：“对哦！”
于是又各自乱跑，眼见侍卫就要进内室了，我慌忙钻进了旁边墙壁旁的一大书桌底下，妙无空看到了也跑过来挤，我一把将他推了出去：“你过来干什么，地方小，你自己找地儿躲去！”
“有你这么对师父的么，我是来告诉你，这个桌子这么高的腿，你躲了跟没躲一样！”
“……”
我俩又拉扯起来，动作一大就撞了头，我一恼恨不得拆了桌子，却在一抬眼看到了顶上桌底有个圆形石块，这肯定是机关！我一边想一边去拧，却怎么都拧不开，就在这时，我看到很多条腿走了进来，妙无空的大手在那机关上一扭，我们背后的墙壁却缓缓开启，露出跟桌底空间大小一样的入口，妙无空带着我“嗖”的一声钻了进去！
“咦？没人？大家各处找找。”
密室门关上的时候我只听到这么一句话，不由拍着心口暗呼，妙无空关键时候还是很靠谱嘛~
转身正欲前行，却见前面的道路一如入口大小，我突然很紧张：“师父，这这这，这哪是密室啊，这根本就是个蛇洞嘛！里面会不会住了万年蛇妖啊？！”
妙无空毫不客气的一掌拍在我的头上：“这个密室主人设计得很是巧妙，那个书桌底下藏不住人，没有人会那么笨躲在那里，自然也发现不了开关，就算发现了，没点功力也别想开动，而这条密道，看着没什么，以你师父多年偷南盗北的经验来看，是有机关的，不慎可能会死！”
“哇~师父你好了不起哦~”我乱崇拜一把的说：“这密道井口大，两壁又无可攀处，除了爬过去应该别无他法，可是师父说有机关，我可不想死得莫名其妙，师父苗条又武功高强，开路吧！”
“……”妙无空又是一巴掌拍过来：“那你就不怕我死得莫名其妙啊，夸半天原来是想我去破机关，哼哼，我真是收了个好徒儿！”
我嘿嘿的陪着笑脸，妙无空没好气的瞪了我两眼，正欲动身，我忍不住一拉：“以师父的身手，身不沾地的也能过去，要不你别管什么机关了，你进去吧，看到什么好东西带出来给我就行了。”
“这还差不多，知道关心师父生死了~”妙无空眉眼弯弯的说道：“你放心，我刚刚所说的都是针对你而言，对老夫来说，小事一桩~”
话音刚落，妙无空身影在密道里闪起来，脚尖乱点着道壁，“唰唰”的乱箭齐飞，伴随着一些碎石在密道里乱飞，偶尔打到我身上，生疼生疼的，我连忙将脸埋起来，本来就长得不怎么样，要是再毁容，那就变成真正的丑姑了！
等动静全消，妙无空的声音也传了过来：“徒儿过来吧~哟，这小居室，布置得还挺雅致的~”
“……”我猫着腰，心里暗暗发誓，我一定要学了他那轻功去！
出了密道，面前豁然开朗，真如妙无空所说，乃是一个布置得清雅别致的小间。
这里与其说是密室，不如说仅是一休息的客房。
久没听见妙无空讲话，转身一看，他竟是盯着一幅画痴了！
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只见一代美人，轻颦微侧，眉间一丝淡淡的哀愁，低眼瞟向远方，目光中不尽惆怅，她一手捂在心口，一手拉着披风，黑墨似的青丝微扬，雪花在左侧枝头飞舞，下落两句：
晓寒山霜天依旧
旧时残梦几时休
我的心中忽然充满了悲伤，我认得这个美人，她正是锁思宫的甄妃！
“皇后娘娘，我已经失去了九儿，不能再没有风儿啊！……”
甄妃的哭泣声犹自在耳畔，难道风儿就是长风……我为什么没想到……同样美丽的面容……不同的是甄妃惨淡的疯狂，长风的谦谦君子……
旧时残梦几时休……长风极力想要忘记的过去是什么……
“九月风！”
妙无空的一声断喝打断了我的思绪，我茫然的望着他，只见他不知从哪儿找到一把佩剑，抚着上面的刻字：“九月风是天下第一剑客，他的剑不但快入风，也像风一样密不可透……”
“……”剑客，太子……长风果然是个一身谜的家伙。
妙无空回神看见我扬起的嘴角，不由问道：“你笑什么，你怎么认识他的？！”
“……”要说第一次的相见，那不外乎是春满楼了……我琢磨着这事还是不要跟他说，免得他以为我出身风尘呢。
“你知道的啊，我坠崖，是他救了我。”
“……！”妙无空一脸震惊的表情：“九月风竟然还会救人！”
“……”看来长风的江湖名声不怎么良善啊，九月风……九，风……
“你在想什么？这些就是你要找的东西？”
“我也不知道我要找什么东西啊，这些倒是很意外~”我一边说一边翻看其他的东西，却不料话音刚落妙无空就哇啦哇啦大叫起来：“什么什么？！你居然不知道你要偷什么？！真是丢我们贼祖宗的脸，哎哟……”
我丢一个白眼过去，有一搭没一搭的跟他拌嘴，手上也不停下来，一边翻看一边还原。
“哇！”
“又怎么了？”
“密函呢~”
“什么？！”
我仿若瞬间移动晃了过去，妙无空愣了一下：“看来你还是有学轻功的资质嘛。”
我一把夺过那所谓的密函，拿着皱眉了好一会儿，一副严肃认真的样子，过了一阵子，妙无空终于忍不住道：“徒儿，你……拿反了……”
“……”
他妹的，我怎么就忘了我不识字……我尽量神色自若的把密函拿给妙无空：“那个，我眼睛突然很疼，要不师父代劳，看看都说了些什么？”
“……”妙无空贼兮兮的看了我一会儿，捂嘴偷笑道：“徒儿原来没文化啊~”
“……”我深呼吸几口气，气沉丹田，左抱球，右抱球……最后几乎是咬牙切齿：“好，我没文化，师父，你可以念了吗？”
“可以可以~没想到徒儿还会跳舞~”妙无空喜滋滋的说罢，就看了起来：“皇天后土在上，今有风华太子长风与梦幻旧将常胜协约为盟，梦玄德退位之时常胜愿送梦幻半壁江山，以结永好……”
“……！”我指着妙无空，抖得跟帕金森一样：“常常常常常……”
妙无空很严肃的看了我一眼：“你抽筋？”说罢就伸着指头过来乱点，我一巴掌打掉他的手：“常胜！常将军！常老头！”
“你认识？！”妙无空背着手走来走去，开始了他的诲人不倦：“咱们江湖中人，不该认识那些朝廷的人，你看你，又是太子又是将军又是皇上又是王爷的，唉……”
我压根没空理他，这个协约很奇怪，常胜只是个将军，他凭什么代替阿信跟风华结盟，但在地下城，他的所作所为也无一不是为了阿信着想啊……难道他以半壁江山换得阿信的王位？！
不，最重要的是阿信是否知道这个协约？！
“你说，我该不该去找皇上问清楚？”
“啊？”
“还是说，先去告诉阿信，抛下两国的战争抛下跟皇上的保证抛下宫廷中谁的冤屈，仅为他不受一个可能的伤害？”
“你在说什么？阿信是谁？”
“……我们走吧。”
“……啊啊啊，你到底在说什么啊，徒儿你别是走火入魔了吧？！哎你……”
御书房。
“她在做什么？”
“回皇上，莫璃今儿一天都在素槿宫，哪儿也没去。”
“哦？那她一定又想坏主意了~”皇帝笑了笑，放下手中书简，忽的皱了皱眉，小顺子服侍得久，马上会意，几步上前揉上他的太阳穴，听得皇帝又道：“朕时常觉得，她就像一只猫一样淘气。”
小顺子脸色微变，默了一默，道：“皇上就由着她去查么？”
“那是自然，朕金口玉言，岂有不践之为？！如今我国形势一片大好，事情的真相已经不重要了，由得她玩吧。”
“……”小顺子不再言语，低眉顺眼的伺候着，他的眼眸里一丝迷惘转瞬即逝。
“皇上，莫璃求见。”
“瞧，说她她就来了。”皇帝高兴的说道：“传。”
“皇上，我想跟您单独谈谈。”我行了礼，直接道了来意。
小顺子翘起兰花指，指着我：“放肆，你……”
“你下去吧。”皇上打断他的话，小顺子行了礼默默的退了出去。
看他挥手示意，我也老实不客气的坐下：“皇上，您最近身子好吗？”
“……你想问什么，直说吧。”
我眯起眼睛笑：“皇上英明啊~我就想知道黑甲军为什么要帮助风华，对于这么一支来历不明的军队你也敢用啊？”
“……”皇帝指了指茶壶，我自动屁颠屁颠的倒了茶送过去，看他慢悠悠的呷了一口，才听他道：“因为有利可图，我们只是互相利用，那件事发生之后朕一心只想雪耻，只要梦玄德死，朕便答应退兵。”
“……”看来那件事直指老狐狸，并非梦幻……
“看见你眼珠子转朕就知道你没想什么好事，说吧，又在想什么？”
“……皇上，我想跟你打听个人，不知道常胜你可听过？”
“黑甲军的主人，怎么，你与他有过接触？”
“……！”他什么时候变成了黑甲军的主人了？！上次我之所以将国师的交易只说与他听，并不是因为我觉得他是那里的老大，而是我没脸直接跟阿信说，他别是拿着阿信的尊敬倚老卖老了吧？！
“你这古怪的表情是为什么？”
眼看皇帝因为我的不理不睬面色不悦起来，我连忙胡乱说道：“他……他跟我有仇……”
“哦？”
“……皇上知道的啦，我性子容易闯祸了些，自然……因缘巧合就结下了仇恨……这个不重要……”我话锋一转：“皇上敢不敢将目前两国战况告诉我？！”
“朕有何不敢！……”皇帝一句话刚出，就眼中带火的反应过来：“你又套朕话！看来跟你这丫头说话比跟朕那些大臣说话还得小心！自从上次的事情过后，朕不想再在后宫花过多心思，你可不要逼朕做决定……”
“皇上息怒，我哪里敢套话，我就随口一说，是皇上接口快了……”眼见皇帝又怒目瞪过来，我连忙改口道：“是是是，是我说错了，我一定改！”
皇帝“哼”了一声，表情稍微缓和下来，看着我如同小狗一样可怜兮兮的眸子，终是服下软下，只见他一阵阵的揉着眉心，然后说道：“我军大胜，已拿下梦幻十座城池！”
“神、马？！”我大惊失色，老狐狸不是亲临战场了么，为何会如此溃败？！
“什么马？”皇帝疑惑的表情没有坚持下去，看着我的目光多了一丝探究：“你不是说你是风华人么，听到这个消息应该高兴啊！”
“……”我什么时候说的，我怎么不记得了……
“朕不得不再次提醒你，欺君之罪，其罪当诛连九族。”
“在这个世界，我没有九族可诛……哦不，我是说，我没有骗您！”我一边小心翼翼的看他脸色，一边陪着笑脸答道，顺便问了句：“我上次跟皇上怎么说的？”
“……”
“……”这年头，骗人骗到自己说过的话都忘了，真是伤不起。
“朕不再相信你了，你说起谎来简直是信手拈来。”
“嘿嘿。”我笑了一阵才发现自己脸皮是真的厚，被拆穿了还以为是表扬，正自我检讨，听得皇帝又道：“朕决定了，上次协议作废，尽快纳你为妃！”
“……！”我惊得一下跳了起来。
皇帝看了一下我惨白的脸色，哼道：“知道怕了？”
“我……”
“你不许说话！”皇帝突然猛然上前，两手死死钳住我的肩，低吼道：“朕自遇见你来，便觉心中窝火，不要以为你可以将朕吃得死死的，朕现在就要了你信不信？！从今以后，朕要你学宫规，像其他嫔妃一样守本分，好好伺候朕！”
都说伴君如伴虎，真理啊！您好歹也是一君王啊，别把自己脸当书翻啊~
我冷静的看着他，一动不动的提醒他：“痛。”
许是他这激情一吼没得到我半点回应，看着我皱紧的小脸，他默了一默，手终于慢慢的松开，我揉着双肩，不去看他，这下是不是撕破脸了？可我也干什么呀……我一边委屈一边安慰自己，这帝王心，海底针，我干嘛跟他计较啊，他在我看来，是跟甄妃一个范畴的——无法沟通，这么说来，我就是来错了，明知道他对我有想法，我还以为他会告诉我真相，起码这是对风华有好处的事情，可他显然被胜利冲昏了头，对真相的兴趣不大，所以他也不会眼睁睁的看着我顺利查出真相然后脱离他的掌控……
你妹，大大的狡猾，还好我莫璃也不笨……
“退下吧，回去好好准备。”
“皇上提醒了我，所以我不敢再有隐瞒，有一事眼下却不得不说了。”
皇帝看了看，眼里风云顿起，他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了一个字：“说。”
我走过去，规规矩矩的行了礼，想了想又跪了下来：“皇上知道，我是殿下救回来的，我与殿下早就相识，一来二去颇有情意，已经到了私定终身，非卿不嫁娶的地步，是以莫璃才斗胆不敢答应皇上的三日之婚期，之前我就住在太子寝宫，足以见殿下对我的心意，莫璃只是一个乡野农妇，不能让别人玷污皇上的声名，说我祸乱后宫，引起殿下跟皇上父子不合，后宫已经不能再发生什么了，所以我不得不跟皇上说清楚。”
“你说什么？！”
不是吧，这么长一串，要我再说一遍？！
我正在犹豫要不要再说一遍的时候，皇帝的话语带着隐忍的怒意传来：“你不要以为朕不会杀你。”
“莫璃人微言轻，自是不敢，皇上请明察！”说完便拜了一拜，埋着头暗想，就算他真的去找长风查证，一来二去的时间也应该可以折腾点什么……
“你什么身份都没有，只能做他的侍妾。”
“只要他的心中有我，莫璃就已经知足了。”
“好，很好，既然你们郎情妾意，那朕就成全你们，朕立刻拟旨召他回来跟你完婚！”
“……谢皇上恩典，皇上福与天齐。”
“……”
我匆匆告退逃之夭夭，他这个反应太奇怪了，居然没有暴跳如雷，还不经查证就赐婚，想整我是吧，哼哼，长风是不会娶我的，因为我知道他心里的那个人是谁……
如果在春满楼和伊人坊遇到他只是巧合，那么当我看到半妖花的颜色时，我就已经想到那个美丽如红色妖姬的女子——红妆。